第119章
「真是個運氣不錯的小傢伙。」邁克洛夫特感慨。
「確實如此。」簡也這麼認為。能花這麼多年尋找奧利弗, 就為了實現朋友的遺願, 布朗洛先生確實是個品德高尚的人, 這是奧利弗的福氣。
三天後邁克洛夫特請了假與簡一起去了那個公證會, 到地方時那兒已經來了好幾個人了,邁克洛夫特和簡大部分人都不認識, 他倆靜靜的坐在了最後面。
雖然一個都不認識,不過這完全難不倒邁克洛夫特, 他還低頭小聲跟簡猜測這些都是幹什麼工作的, 有兩個是律師,還有一個是會計,這應該是主要參與人員。那個坐在幾位女士中間的小男孩就是奧利弗啦,這個簡也能猜到,那幾位女士就是跟他有親緣關係的人了。
這時有四個人走了進來, 前面兩位進來便坐到了最前面, 布朗洛先生手裡拿著幾份文件, 和另一個表情陰沉的年輕人走在後面。
掃視了大家一眼,布朗洛先生開始講述起整個故事來。
這又是一個因為金錢結婚導致的悲劇。
男人在結婚後才遇到真愛, 卻意外早逝, 他希望將自己的財産全部給與真愛所生的兒子,可是他真正的妻子卻找到了遺囑幷燒了它。
妻子將憤恨與不甘交給了兒子後死去, 兒子無意中遇到自己異母的弟弟,於是想毀了他。可是父親生前的好友布朗洛先生卻一直在尋找男孩,如今他找到了他,幷決意要給這男孩一個公平。
「這位布朗洛先生倒是個有手段的人。」邁克洛夫特小聲對簡說, 「注意他手中的文件,我想這件事他其實已經辦妥了,那個年輕人已經簽署過了轉讓文件。」
簡伸長脖子看了看,她沒看見文件上的字,不過如果邁克洛夫特沒看錯的話,那個長相陰沉的年輕人,愛德華利弗得,在簽署了轉讓文件之後還願意配合布朗洛先生到這種公開場合來承認自己幹過的壞事,布朗洛手中肯定有他不小的把柄。
隨著布朗洛先生的講述,他請來在奧利弗生命中見證過重要時刻的人來做為人證,比如奧利弗曾所在的孤兒院院長夫婦,他倆可幫著幹了不少壞事,還有簡。
簡聽見自己的名字,她慢慢走到前面,對大家述說了自己與奧利弗的一面之緣,然後她將一個紙筒遞給布朗洛先生,「我想這是我唯一能做的。」她說。
布朗洛先生打開紙筒吃了一驚,他將紙轉向大家,原來那是一副水彩畫,畫上正是簡見過的那個項煉,她將掛墜的所有細節都畫是很清楚,包括已經磨損看不清的部分,和上面的那行小字,當然也包括那副畫像。
兩個聲音同時叫了起來。
「這是我媽媽。」
「這是我姐姐艾格尼絲!」
叫的人是奧利弗和露絲小姐。畫像上的女人與奧利弗長得很像,他們都有一雙天真美麗的眼睛。
簡提供的證據其實幷不重要,但她的畫卻確實把大家都震了一下,布朗洛先生趁機證實了奧利弗的身份和繼承權。當然照原遺囑說的全部繼承的不可能的了,因為那份遺囑已經被奧利弗父親的正室太太燒了,所以布朗洛先生將財産一分為二,奧利弗與他的異母哥哥一人一半。
大家都覺得這樣還算能接受。
「這張畫送給你,奧利弗。」簡臨走前對前來感謝的奧利弗說,「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能找到它呢?」
「謝謝你,班納特小姐。」奧利弗脫口而出簡的舊稱,又立馬改口,「我是說,福爾摩斯太太。」他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老記著你當初告訴我的名字,都習慣了。」
奧利弗有一雙非常純潔的眼睛,他的善良在這汙穢骯髒的世界中是如此珍貴,這也是大家喜愛他的原因。
簡本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然而沒想到的是,又過了一星期,邁克洛夫特突然帶回來一個姑娘……呃,這大概是個姑娘吧。
「我是奧利弗崔斯特介紹來的,我叫妮娜波恩,不過以前他們都叫我尼莫。」這個愛爾蘭姑娘大大咧咧的介紹自己。
「呃……」簡目瞪口呆。
這位妮娜姑娘真是不一般,她穿著一身男孩的衣服,襯衣長褲,但都破破爛爛。她混身髒不拉及,散發著古怪的氣味,舉止也完全看不出個女孩樣,站著的時候兩隻手習慣性的插在口袋裡,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半大小子的樣子。
妮娜帶有很濃厚的愛爾蘭口音,但說話卻很利落,「我爸媽都死了,我在倫敦流浪了幾年,以前在費金(收留過奧利弗的小偷老大)那兒與奧利弗也算是朋友,不過我跟著費金的時間不長,這次也沒關我多久,倒是費金那個老傢伙倒了運。奧利弗說要我跟他一塊住,嗐,他現在可是個少爺了,跟我們已經不是一路人啦,我可過不來他那種日子,還是靠自己吃飯牢靠些。我就說,我不跟你一塊,你給我介紹個工作就行,就當看在南希的份上啦。於是奧利弗就介紹我來這兒了。」
妮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從沒有人發現過我是女的,結果福先生一看就認出我來啦,奧利弗還不信咧,哈哈。」
可真是個豪爽的姑娘,簡讓貝麗帶她先去廚房洗洗手臉,吃點東西,自己則去問邁克洛夫特。
「你不是說要找個女僕嗎?我看她就挺適合。」邁克洛夫特用熱毛巾捂了捂臉,發出舒服的感嘆。
「女僕?」簡覺得這事兒不靠譜呀,「她嗎?」
「你不是說沒有經驗也沒關係,但人得可靠嗎?波恩腦子好使,知道怎樣才對自己有利,她一個人在倫敦混了這麼多年還活得好好的,本事也是有的。當然她也學了很多不好的習慣,這得慢慢改。」邁克洛夫特一邊擦臉一邊對簡說,「你可以先試試看,如果她能聽話就留下,不願意幹再說,不必因為是那男孩的關係有什麼負擔。」
簡想了想,說:「如果你看好她的話,倒是能讓她試試,不過……就是因為這一個原因嗎?」
邁克洛夫特轉過頭看著簡,「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當是這個原因吧。」
簡:「行吧,那就這麼辦吧。」
簡嘆了口氣,妮娜可不符合她對女僕的要求,不過也只能如此了。她問妮娜:「你以前做過家務嗎?」
妮娜點頭,「當然做過,不就是刷刷衣服洗洗地板嗎,對了,我還會擠羊奶呢。」她做了個擠羊奶的動作,還挺得意。
簡還沒說什麼呢,貝麗「噗」就忍不住笑了,妮娜凶凶的瞪了一眼貝麗。
簡看妮娜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有些頭疼,之前妮娜在吃東西的時候,簡就讓貝麗跟她聊了聊她的過往。
妮娜父母都是從愛爾蘭遷移來的,妮娜的父親在一家工廠做工人,妮娜上面還有五個哥哥,兩個大的也到了年紀在父親幹活的工廠當學徒。妮娜的母親生下妮娜沒幾個月就去世了,妮娜的父親就買了隻羊給妮娜當奶媽,她竟也就這麼活了下來。
妮娜小時候就跟著哥哥們混玩,也養成了一副男孩子的性格。好景不長,妮娜九、十歲的時候,她父親與哥哥工作的工廠廠主破産了,工廠也換了主人,新廠主是個苛刻的傢伙,妮娜的父親在一次生病之後就去世了,他的去世給妮娜家帶來很大的震動。
妮娜的大哥那時候已經討了老婆,求的是個穩定,妮娜的二哥卻是個喜歡搞事的人,他和兩個小夥伴商量了一下,覺得繼續在這樣的廠子上班吃不消,所以打算去倫敦闖一下。
妮娜那時候還不知道背井離鄉意味著什麼,只是她與大哥的老婆實在合不來,便偷偷跟上了二哥,二哥發現後也是沒辦法,只能將她帶上。結果兩人在偷爬火車時,二哥為了送妮娜上去自己卻沒來得及,兩人就這麼失散了。
二哥的小夥伴倒是也上了火車,只是他倆可不想一直帶著妮娜這個累贅,於是到了倫敦便相互分了手,妮娜自己一個人假裝成男孩在倫敦混了幾年,最後進了費金的小偷團夥。
事情便是這樣了,簡對妮娜也有幾點要求。
「你想好了嗎,妮娜,做女僕也很辛苦的。如果你想留下來,以前的壞毛病就得改正,還有就是得乾乾淨淨的,你這身衣服就不要了吧,我會讓貝麗給你準備一身。」簡拍了拍手,「……好吧,你的第一個工作就是學會燒水,然後把自己好好刷乾淨,貝麗,你去幫妮娜吧。」
妮娜猛烈點頭,她不知道做女僕有多辛苦,但她見過不少穿著灰色裙子和白圍兜出來買東西的女僕,她們都端端正正乾乾淨淨,難道不比她一身黑泥穿得破破爛爛強嗎?
貝麗幫妮娜燒了好幾桶熱水,她找了一套自己換洗的裙子給妮娜,然後又親自操著刷子和肥皂把妮娜刷了一遍又一遍。
整整洗了兩個小時,等妮娜再次站到簡的面前時,天都黑了。
貝麗是精神抖擻,妮娜卻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在經過同意後,妮娜那一頭髒不拉及的頭髮都給剪了,洗頭都方便了許多。據貝麗說那頭髮,一包扔進爐子裡燒得劈裡啪啦響的,不知道有多少蝨子。
妮娜換上了貝麗的裙子,簡卻覺得怎麼看怎麼彆扭,活像個男孩男扮女裝似的。尤其是妮娜還長了張小方臉,濃眉大眼,一臉的雀斑跟芝麻餅上撒的芝麻一樣多。如果是男孩還能說小夥子挺活潑,可要換成女孩就……
大家沒想到妮娜竟然的頭髮竟然還是火紅那種,只是這會兒剪得凹凹凸凸的,好像沒修好的草坪。妮娜還挺喜歡自己毛茸茸的手感,一直在摸頭。貝麗看不下去了,她找了塊布給妮娜當頭巾,讓她包著,妮娜也不嫌棄,喜滋滋的胡亂包著頭,最後還是貝麗給她整了整,這下看著順眼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簡:假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