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討吻
“那後來呢?”盤子好像被舔過一樣乾淨,文星闌打了個嗝,順手點了一箱可樂外賣,又繼續看向舒岑,“我看你這樣應該也不至於直接就打了那老東西的電話吧。”

舒岑確實沒有。

她回到寢室後把那把黑傘和那張名片一起收了起來,直接請假回了家,等喪事處理完之後才重新回到了學校。

可就在舒岑強打起精神重新開始面對剛開始的大學生活的時候,生活卻又出現了新的變故。

工地的開發商找上門來索要之前給的工程款定金,可家裡的老人卻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麼一筆錢。

奶奶打電話給舒岑的時候看得出已經是走投無路了,而舒岑得到那個天文數字的時候也隻覺得腦袋一陣陣地發懵。

那絕對不是找幾個親戚借來周轉一下就能緩解的金額,奶奶立刻就去賣了房子也只不過拖延了幾天時間,那幾天舒岑連夜連夜的睡不著覺,扛到債務期限的最後一天,終於還是找出了那張名片。

當時距離舒岑收到這張名片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電話接通前還在緊張地思考著待會要怎麼自我介紹才能讓對方想起這件事,結果電話接通的瞬間腦袋還是非常配合地一片空白了過去。

“那個……您好,我是、我是……”

她憋了半天也想不起要怎麼說,一張臉都漲紅了,盯著自己的腳尖覺得窘迫又難堪。

“遇到困難了?”

然而電話對面的人卻在她這樣結巴又不知所謂的開場中想起了她,不知為何,舒岑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眼眶就熱了,不著急也不結巴了,低著頭過了半晌才嗯了一聲。

她簡單地描述了現在自己遇到的問題,在說到那個金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卡了一下,然而對方聽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知道了。

興許是因為文令秋答應得太爽快也太平淡,舒岑當時甚至都摸不清這到底算不算是答應,只能又忐忑地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直到快天亮才稍微眯了一會兒。

然而就這麼短短的一覺,舒岑甚至都不知道文令秋到底做了什麼,一覺醒來一切已經迎刃而解。

壓得她和奶奶幾乎快要絕望的巨額債務在一夜之間像是瓦礫一樣被風帶走,舒岑現在回想起來都還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

“然後呢,你不會就這樣喜歡上那老東西了吧?”

文星闌手撐著下巴擱在桌子上盯著她已經看了好一會兒。

“雖然他可能對你還不錯,不過你可別把他當成男朋友,以為能和他結婚了,那老東西是沒有感情的。”

“我沒有這麼想過。”舒岑知道自己哪怕在文星闌面前也稚嫩得根本不夠看,更不要說是文令秋。

舒岑雖然尚且沒什麼社會經驗,還是象牙塔裡的女孩子,可也不會對各方各面都與自己天差地別的男人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

“那就好。”

外賣的可樂到了,文星闌開了一瓶直接仰起脖子往喉嚨裡灌,喉結圓碩地卡在喉嚨間,伴隨著吞嚥的動作上下滑動。

“我也有個問題。”這個問題在今天舒岑遇到文星闌開始就一直想問,可又沒找到機會。

文星闌一口氣秒了一瓶可樂,爽得兩道眉都扭到了一起。

“說。”

“我的作品被選上,是你的授意嗎?”

“這次這些作品都是經過設計部層層挑選最後遞到我面前讓我做最後決定的。”文星闌慢悠悠地把可樂扔進垃圾桶,“不過我沒有給你開後門。”

且不說文星闌從來不拿工作去討好女人,他確實是選完了之後才知道那些入選作品裡其中一份來自於一個名叫舒岑的人,後來一查還真就是這小狐狸精。

然後他順帶著把小狐狸精的其他東西也查了查,順藤摸瓜地摸到了小狐狸精的微博。

她微博東西不多,一看玩得就少,只有幾條轉發抽獎,最後那一條是一週前轉的,還就是瑞福官博為了宣傳珠寶展轉抽門票的微博。

這不巧了麼。

得知不是被黑箱,舒岑也是鬆了口氣,文星闌把她的小神色收入眼底:“好了,時間也不早了,該睡了。這套房就兩臥,其中一個被你同學佔了,我吃點虧和你擠一擠。”

舒岑眉頭一跳:“你不回家?”

“這裡不就是我家嗎?”文星闌一臉無辜地看著舒岑,“狐狸妹妹你不會想把我從家裡趕出去吧。”

想到臥房裡已經睡了兩覺的米圓,舒岑握了握拳。

“那我睡沙發!”

謔,還真有骨氣。

文星闌就看著舒岑抱了一床被子,又把沙發上的靠枕理了理,然後坐在沙發上一臉警惕地看著他,“我要睡覺了。”

文星闌看她那一臉警惕樣就來氣,走過去狠狠擰了一把舒岑的臉就扭頭回了房間。

回房間之後文星闌洗了個澡,然後去陽臺點了一支煙,扶著圍欄吹起了夜風。

自從母親過世,好久都沒有女人為他洗手作羹湯了。

嘴裡還殘留著蛋炒飯的餘味,文星闌腦海中又重新浮現出小狐狸精在流理臺前忙碌的模樣。

還挺順眼。

深夜,舒岑平時睡慣了寢室的硬板床,現在睡這沙發也睡得挺舒服,身子緊緊地卷著鴨絨被,卻沒有一覺睡到大天亮。

她被人擠醒了。

舒岑的雙眼睜開一條縫,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在她頸窩處磨蹭啃咬的腦袋毛茸茸的,不是她熟悉的感覺,舒岑一下清醒過來伸手去推,然而下一秒卻連手一塊兒被來人牢牢地抓進了懷裡。

“狐狸妹妹,我想起來你還欠我一個晚安吻。”

黑暗中,文星闌聲音帶著點煙嗓的啞和零星笑意,雙脣緊貼著她的耳廓,滾燙吐息彌漫開。

“所以我來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