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消氣
怎麼了?還能怎麼了!
胤禛猛地推開耿氏,咬著牙擠出話,「來人,把耿氏帶回去思過一個月!」
勾引的計畫還沒成功,便出了這種耿氏也沒想到的意外,她愣了下,便立刻撲上去抱住了胤禛的腿,「爺!賤妾錯了!爺饒了賤妾吶……」
四貝勒府並不算十分的大,晚上這樣叫,指不定傳到哪裡去。
「耿格格,爺這是體恤你呢。」見胤禛的神色越發凶狠,莊婉趕緊用帕子抿了抿脣,語重心長地打斷,「身上都濕了,大冷天的可不凍壞了,還是趕緊換身衣服的好。」
「可、可……」
莊婉往旁邊看了眼,「蘇公公。」
苦著臉的蘇培盛趕緊讓人拉了耿氏出去,主人可不會一句話算了,後面該查的該收拾的,也得趕在主子開口問之前查清楚,才能將功補過。
屋子裡轉眼就剩下兩個人,莊婉拿著帕子上前給胤禛擦掉臉上沾著的蔥花,看著男人少有的狼狽樣,語氣心疼道,「剛換的衣服又弄濕了。」
「耿氏不守規矩,且在屋子裡禁上一個月再說!」
莊婉點頭應了,主母的身份她怎麼發落後院都得她經手,見胤禛還是黑著臉,莊婉輕笑著繼續道。
「爺莫氣了,傷身呢。您瞧,妾身都不生氣了。」轉頭看了眼木桶裡剩下的一盅丸子湯,不經意地道,「這湯還是臣妾交代廚房特意給熬的,小丫頭慢了一步就被耿格格端走了。原本還想著過來好好問問,結果見了這攤事,反而氣不起來了。爺也只當爺今晚遭了晦氣,莫要跟這些湯湯水水的較真……」
胤禛挑眉,「湯湯水水?」
莊婉這會兒憋不住了,笑出了聲,「倒是妾身說錯了,該是新來的兩位格格喜愛這些湯湯水水的才對,爺真是好福氣……」
話沒說完,腰上多了一把重力,卻是胤禛猛地把莊婉扯到了懷裡,衣服上的水漬還沒擦乾,毛茸茸的紅狐狸褂子一下子濕了一片,嚇得她輕叫了一聲。
「爺!」
胤禛得意地勾著脣,「福晉當有福同享。」
哈?!
莊婉看著粘成一團一團的狐狸毛,登時心疼,再看那大搖大擺坐在凳子上,爪子還不住往莊婉身上爬的胤禛大爺,頓時氣笑了。
「可見是臣妾多慮了,爺自得其樂呢!」說著便甩了袖子,起身便往外走。
竹湘早就跑回去拿了新的衣服來,迎面就看到莊婉身上的水漬,不由愣了下。
「主子……」
「憑白不過是個不缺衣服的,愛濕著就讓他濕著!」
說了便扶著腰往外走,蘇培盛正哈著腰,旁邊跪著一小太監,見莊婉出來了,涕泗橫流的拿頭砸地。
「都是這小子不懂事,放了耿格格進來……」
莊婉盯著蘇培盛冷笑了下,「公公若是真這麼想那就好了。好歹,您現在也是爺跟前最得力的一個了。」
往些日子李氏得勢的時候,蘇培盛可沒少看香韻苑的眼色,雖然人往高處走都是常理,但是在莊婉面前點頭哈腰,轉身看到新格格就想著捧一捧,聰明的奴才可幹不出這麼背德的事。
直看的蘇培盛額頭冒汗了,莊婉才收回視線,扶著竹湘的手往那黑夜裡去了。
蘇培盛勾著頭進去服侍,沒一會兒,胤禛便換了衣服,轉頭看到桌子上落得湯盅,順手端起來又用了幾口。
一旁的蘇培盛脣角扭曲,垂了頭只當沒看到。
「福晉這些日子都是這般脾氣?」
蘇培盛剛得了莊婉的警告,心裡還正冒汗,琢磨著意思小心道,「新格格剛進門便鬧出了事,福晉身子重又要管著人,大抵是被氣到了……」
胤禛的脣角頓時往上翹起來,耳朵裡只留下新格格進門口幾個字,心中越發肯定莊婉是使小性吃小醋,「走,去正院看看。」
蘇培盛趕緊應聲前面帶路,心裡一團漿糊:爺這是對福晉不滿了……可怎麼神色樂了?若是生了新格格的氣……怎麼半句發落的話都沒?
他們無根的人到底是不懂這純爺們的心吶……
正院裡,壓著竹湘的手回來,莊婉也不由的有些悔了。她素來是沉穩的,偏懷了孕後就變化頗大,口味變了頓頓都得酸辣不說,脾氣也上來了。放到以往,她哪裡敢在胤禛面前這麼說話。
扶著她坐下的竹湘欲言又止,「主子……」
「莫說了,我都曉得。」莊婉歪在一塌上,少有地愁苦起來,「耿氏也是個心大的,你去備點筆紙,明兒個她來請罪了,交代她把女戒抄上二十遍,我就不見她了。」
知道莊婉累了,竹湘低聲應了,便退下了。
莊婉轉了身子躺在床上,也不知是不是剛才著了風,還是走了老遠又氣的狠,只覺得心裡慌慌,手不自主地摸著還不大顯的小腹,半晌才緩過來。
都說孕婦心緒波動大,她原先還只當說說而已,現在卻是切身體會著。別人一句話,一個動作,都能勾著她的思緒聯翩。見一眾鶯鶯燕燕往胤禛身前湊,她就不由自主地盯著男人的深情動作,生怕男人真應了誰的討好;看他皺眉,她心裡放鬆;看他發怒,她就忍不住暗喜。
曾經日日忠告自己只需虛情假意便好,現在那般表面功夫的修養卻全都不見了蹤影。想到自己懷著孩子受累受苦,給自己搞來這般麻煩的孩子父親卻美人在懷生活舒暢,她就禁不住咬緊牙根,恨意滋生。
天可憐她根本沒想要這般生活,想著活下去順從命運終老即可,怎麼偏偏遇到這麼些糟心的人和事,竟活脫脫變成了怨婦不可?
外間進來的珠簾發出幾聲脆響,莊婉只當是竹湘又進來了,趕緊抹了自己眼角的眼淚,強撐著平靜道,「我沒事,你且歇著去吧。」
沒應聲。
莊婉心裡有些煩,按著枕頭直起身,轉頭往帳子外面看,「都出去,這裡不用人……」
「怎的哭了?」正站在帳子外面的胤禛撩開了一角紗幔,神色溫和,抬手蹭了蹭莊婉微紅的眼角,「傻婉婉,都當了額娘了,這般卻是要被孩子笑話了。」
這麼一聲親暱的聲音,卻是讓莊婉的眼淚又禁不住往下掉,先前的冷靜理智又不翼而飛了,貝齒咬著下脣,憤憤地就去打男人。
「你卻來作甚!我是因誰才遭了這麼多罪!偏你還來看笑話!出去!出去!」
這幾下可真不是鬧著玩,兩巴掌下去胤禛的手背便微紅了起來,外面的竹湘聽到聲音衝進來,便被這樣子嚇地跪了地。
「主子爺恕罪,福晉主子、懷孕操勞身子虛浮,脾氣也、也……」
胤禛伸手去捉莊婉的胳膊,見莊婉紅著眼圈小護理一般哭著罵他,倒是有些尷尬,虎了臉對外面,「沒眼色的奴才,沒見福晉讓你們都出去?!」
竹湘身子抖了一下,便被貓著身子進來的蘇培盛扯了出去。
裡面的莊婉見狀更不依了,「……除了折騰我,你還折騰我的丫鬟!胤禛你這——」
一個吻,堵住了莊婉說不完的憤懣。
本就是老樹發新枝,偏偏沒膩歪上多久,胤禛又被派出去當差,再相見可不就該天雷地火的,偏偏估計著莊婉懷了身子,胤禛倒沒敢下手,忍了朝思暮想外加不能下嘴的一個晚上,乍這麼一碰,兩個人不由都動了情。
一吻未結,莊婉便感覺到了男人身下的火熱,頓時臉頰嫣紅,推了推男人的肩膀,「懷著孩子呢……」
男人含含糊糊地又去啄她的臉,「不都三個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