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少女的心
蕭瓊華一聽「春紅」喊方堂主來了,當先舉目看向廳外。只見一個年約二十四五歲,二
身粉色亮緞勁衣,生得郎目劍眉,玉面朱脣,背後插著一對朋牙虎頭鉤的健壯青年,大步向
廳上走來。
打量間,已聽「雙掌震寰宇」郭總堂主說:「方堂主前來,必然又有驚人消息。話剛說
完,方堂已大步走進廳來。
方堂主一見皇甫慧和藍天鵬在座,立時神色一喜,急上兩步,抱歉拳恭聲說;啤職方立
漳,參見龍頭和藍少谷主!「皇甫慧心情沉重,僅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藍天鵬是客,雖然心中有事,但卻不能失禮,是以含笑起身,拱手和聲說:「堂主你好
吧?」
說罷,趁機望著蕭瓊華,一指方堂主介紹說:「表姐,這位就是『玉駒堂』的方堂主,
大名是方立漳,一對虎頭鉤,使得神出鬼沒,所以江湖朋友稱他為『神鉤小太歲』『『『『
『」
「神鉤小太歲」早已聽郭總堂主談過「倩女羅剎」就是莉少谷表姐的事,這是一聽藍天
鵬呼這位綠衣美麗少女「表姐」,便知就是那位黑道剋星,劍術輕功,俱都超人一等的蕭瓊
華了。
是以,未待藍天鵬說完,再上兩步,深深躬說:「不敢,少谷主過獎了,這位想是久聞
大名的蕭姑娘了。」
蕭瓊華見「神鉤小太歲」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得還禮。
笑著說:「方堂主漸少札,以後還請多指教!」『神鉤小太歲』一聽,趕緊慌聲說:
「蕭姑娘大客氣。」歐陽紫斷定「神鉤小太歲」前來必有重要消息報告。但他和一藍天鵬見
面和蕭球華介紹,都屬應該的禮貌。
她身為主人的,雖然急於知道「神鉤小太歲」的來意,但在禮貌上、卻不得不謙和的笑
著說:「瓊華妹妹的輕功劍術,舉世聞名,你叫方堂主以後多指教,難怪他要誠慌恐連說不
敢了呢,」蕭瓊華趕緊謙遜說:「歐陽姊姊這樣說。反令小妹不好意思了!」「雙掌震寰宇
『郭總堂主,深知三女間的密切關係,因而插言和聲說:」三位姑娘各得—一奇人真傳,這
次論劍大會,為保三位奇人的至高榮譽,必須同心合力,共同對付』青鶴真人『『『『『『
「說未說完,神鉤小太歲已正色插言說:」現在問題來了,而談是單獨對付』青鶴真人『的
問題了!「如此一說,眾人才想起「神鉤小太歲」回來的原因,歐陽紫首先問:「你這次趕
來,那面可是有了重大變化?」
「神鉤小太」立即恭聲說:「是的,現在不但中原各大用劍門派及一方領袖人物到了,
就是各邊題以劍為主要兵器幫派的人物,也都到了!」歐陽紫關切的問:「邊陲都有哪些劍
派?」
「神鉤小太歲」正色說:「海南西北各派先不說,就以西域的崑崙派『冰川女俠』來
說,就是時下用劍高手中的扎手人物!」
「冰川女俠」四字一出口,蕭瓊華的花容立變,神情頓時一呆,而藍天鵬也脫口一聲
「啊」;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歐陽紫和「雙掌震寰宇」聽了,的確動容,因為「冰川女俠」
的劍術高明,那是舉世皆知的事。
尤其,昔年曾經再三派人下柬,邀約「銀衫劍客」前去冰川高原比劍,由於「銀衫劍
客」的重傷而沒有前去。
此番她居然親自前來,其意如何,可想而知,自然是屬於武林尊譽的論劍大會盟主,雖
然上屆大會她敗在「五指山莊」劍下,那是因為受了暗算之故。
一直心情沉重的皇甫慧,卻突然不解的問:「鵬弟弟,你和瓊華妹,此番前去西域,不
是已見過『冰川女俠』了嗎?為何她又前來中原?」
由於藍天鵬和蕭瓊華,都曾答應過「清雲」道人,兩人矢口保密,絕不將麗宮更換主人
的祕密,洩露給任何人。
雖然,皇甫慧與藍天鵬的關係密切,可謂是不言而知的未婚夫妻,但是,他和蕭瓊華商
議的結果,覺得至少目前無告訴皇甫慧的必要。
是以,在唐古喇山口進關以來,途中雖然也談到去冰川高原的事,僅說是應「清雲」之
情,前去前宮參觀。
當然,也曾說過「冰川女俠」是「清雲」道人妹妹的事,但並沒說明前去麗宮的目的,
是為了給「冰川女俠」治療體中之毒。
這時經皇甫慧一問,只得含糊的說:「當時只談與歐陽伯昔年柬邀比劍的事,沒有談及
黃山論劍,而且,那時距離論劍日期還遠『『『『『」皇甫慧卻毫不放鬆的說:「結果時日
不遠,我們今天到,他們也今天到,就算他們比你和瓊華起程晚,最多也遲為了三五天『『
『『『」話未說完,蕭瓊華已正色說:「說也奇怪,當時雖然也談了些武林變遷,唯獨沒有
談及黃山論劍的事,也許,他們是有意避免談起吧!」
皇甫慧見蕭瓊華開了口,由於內心顧忌她是正室原配少夫人,不便再說什麼,以免引起
蕭瓊華的不快。
一旁的歐陽紫卻迷惑的說:「對了,一見面令談論劍的事了,你們前去西域,見到『玄
清仙長』沒有?『冰川女俠』對昔年約我爹比劍的事怎麼說?」
藍天鵬因為這中間牽涉甚廣,不是三言兩語可說得完的,是以,避重就輕的說:「到了
西域去冰川高原的途中,便遇到了『清雲』道人,據他說他另一位東來的師弟,已見過地歐
陽伯母的人『『『『『『」靜聽的歐陽紫立即接口說:「既然他們都知道了師伯沒有前去赴
約的真象,而我代師伯赴約的事也就落個『未奉尊命』無由參與比劍的事了。」
歐陽紫不時看一眼神情不安的蕭瓊華,這時一候藍天鵬話落,立即改變話題說:「看瓊
華妹妹的神情,好像對『冰川女俠』有什麼顧忌似的,可是那『冰川女俠』的劍術,的確天
下無敵?」
藍天鵬一聽,深怕歐陽紫意氣用事,私下和郝小玉約鬥比武,壞了雙方的和氣,因而趕
緊插言說:「在西域方面,『冰川女俠』的劍術,可以稱得數一數二的高手,但與師伯的
比,那就差得遠了!」
歐陽紫對藍天鵬的比喻父親而不比喻她歐陽紫,雖然不快,但把父親比得高高的,作女
兒的,自然不便說什麼。
可是,她卻迷惑的望著蕭瓊華,強自笑著說:「那為何瓊華妹妹,一臉的不快,好像有
著滿腹心事似的呢?」
蕭瓊華到了這時,不由「噗嗤」一笑說:「瓊華妹妹怎會和一個近五十歲的老婆婆拉在
一起了?」
藍天鵬心頭一震,覺得十分緊張,他深怕蕭瓊華會脫口說出『冰川女俠』郝小玉的實際
年齡來。
但是,絕頂聰明的蕭瓊華,卻技巧的笑著說:「這雖是小妹與『冰川女俠』的私事,對
兩位姊姊來說,將來都有好處。」
如此一說,心情一直沉重的皇甫慧,突然敏感而興奮的說:「愚姊知道了,一定是你要
學她的『駐顏術』?」
經此一提醒,歐陽紫地以恍然的口吻,笑著說:「對了,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如果我
們將來五十歲時候,仍像現在二十二歲,那該多好!」
蕭瓊華只得愉快的一笑說:「現在恕小妹先賣個關子,總之這件事對兩位姊姊都有好
處,將來小妹的嬌靨如花,也保證兩位姊姊的容顏不老,如果將來小妹的臉上有了皺紋,那
兩位姊姊的頭上,也一定有了白髮!」
皇甫慧和歐陽紫,雖然俱都冰雪聰明,但一剎那間被『駐顏術』迷住了,也難聽出蕭瓊
華這句一語雙關的話,是多麼的奧妙。
在皇甫慧和歐陽紫兩人說,這是百份之百的道理,蕭瓊華學會了『冰川女俠』的駐顏
術,自然會轉授給她們姊妹。
當然,蕭瓊華練得有效,她們姊妹自然也青春常駐,如果蕭瓊華老了,她們姊妹兩人的
頭髮自然也白了。
但是,她們都不知道蕭瓊華的那句「兩位姊姊將為都有好處」,是指的防止「冰川女
俠」郝小玉嫁給藍天鵬,同室又多了一位姊妹,而藍天鵬對她們的愛心,又被分走一分,所
以她為此憂急。
「雙掌震寰宇」郭總堂主,雖然老經事故,但也一直被弄得糊裡糊塗,根本聽不出內中
所以然來。
「神鉤小太歲」是部屬,只有別的的份兒,這些事,他根本不去經過維思。
藍天鵬雖然明白一些蕭瓊華的玄虛,但是,他對蕭瓊華那句「兩位姊姊將來都有好
處」,也搞不清是怎麼回事。
皇甫慧和歐陽紫都是女孩子,自然脫不了女孩子愛美的心理,因而,都晃口同聲的望著
「神鉤小太歲」問:「方堂主,你可知道『冰川女俠』的營地?」
「神鉤小太歲」立即恭聲說:「卑職接到『冰川女俠』和崑崙派的」清雲「道等人到達
的消息後,便立即匆匆的趕來了……」
「雙掌震寰宇」深伯方堂主受責,立即接口說:「各門各派均有固定營地,其外都有匾
牌,去時不難找到!「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他知道歐陽紫指的是冰川女俠郝小玉。
蕭瓊華卻搖搖頭一笑說:「這件事,還是小妹一個人去見她的好!」
藍天鵬聽得心中又是一驚,他不知道蕭瓊華為何去找郝小玉,想到離開麗宮時的暗另鬥
爭,蕭瓊華的前去,總不會是件愉快的事。
但是,他卻無法阻止,也不有理由阻止蕭瓊華前去,果真那樣,勢必引起皇甫慧和歐陽
紫的懷疑。
是以,心中靈智一動,立即笑著說:「小弟陪表姐去!」
豈知,蕭瓊華立即婉轉的笑著說:「你去了反而不便,你還是陪歐陽姊姊敘敘離曲
吧!」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歐陽紫的如花嬌靨,立時紅了,但她的心裡,卻對蕭瓊華暗暗
感激,知道她是個可以共事一夫的姊妹。
藍天鵬心中雖然不安,便他卻不理堅持前去,以免歐陽紫芳心不塊,想想途中的相思,
他的確該和她敘敘離情了。
皇甫慧卻望著「雙掌震寰宇」,問:「那面準備怎樣了?」
「雙掌震寰宇」郭總堂主,欠身說:「那面一切準備,均按歐陽姑娘的指示,選了一個
避靜獨家農舍,對本名聲,絕不透露一絲痕跡,以免各路英雄起疑。」
皇甫慧繼續問:「這麼說,一切準備就緒了?」
「雙掌震寰宇」郭總堂主,立即恭聲應了個是。皇甫慧又望著蕭瓊華,關切的問:「瓊
華妹什麼時候前去?」
蕭瓊華不知皇甫慧何意,因而鄭重的說:「小妹飯後即刻動身,馬匹留在此地」皇甫慧
一聽,立即又望著郭總堂主,吩咐說:「蕭姑娘夜半可抵『五鳳坡』請你將那間農的位置告
訴給蕭姑娘,俾便她辦完了事也好去歇息!」郭總堂主恭聲就了個是,即將那間農舍的位
置,說給蕭瓊華,但是「神鉤小太歲」聽說蕭瓊華半夜可到,卻頓時呆了,心想,這份輕
功,可的確夠驚人的了。皇甫慧趁機又向歐陽紫說:「我想飯後率領方堂主和春紅他們先
去,到了那面也好暗察一下形勢。」
歐陽紫一聽,嬌靨更紅了,這分明是為她和藍天鵬製造機會,心中雖然羞急,但又不便
幸負了師姊的好意。
但是,她卻不得不提議說:「既然這樣,我們何不一起前去?」
皇甫慧立即正色說:「此地不留人也不行,你和鵬弟弟明天中午起程前去,仍有半天一
夜的時間商量論劍大會的事和各負各派的實力。」
歐陽紫看了一眼蘇小香和舊玉君兩人,繼續說:「留卓堂主和蘇堂主兩人在此就行
了。」
皇甫慧依然正色說:「此地才是聯絡中心,萬一有重大消息,她們兩人還得連夜去找我
們。」
如此一說,歐陽紫自然無話可說了。
藍天鵬一直默默無言。因為他不敢表示任何意見,只要他堅持前去,不但得罪了歐陽
紫,也惹得蕭瓊華不愉快。
於是,眾人匆匆用完了晚餐,已是定更時分了。
外面一聲馬匹齊備,皇甫慧、蕭瓊華,率領著「神鉤小太歲」
和春紅,在藍天鵬、歐陽紫以及蘇小香、卓玉君等人的相送下,途自走出大門來。
「雙掌震寰宇」郭總堂主,因為黃山那面尚有急事待理,因而也隨皇甫慧一同起程。
這時已經定更,滿天小星徐徐吹著湖風,氣候已有秋涼之意。
幾個紅衣警衛,拉著皇甫慧等人的馬匹,還有蕭瓊華的「小青」,由春紅拉在馬後,帶
黃山南麓,以便蕭瓊華在那邊乘騎。
到達門外,蕭瓊華心急去找郝小玉,立即向著皇甫慧才歐陽紫告辭說:「兩位姊姊,我
們黃山南麓見,小妹先一步了!」
歐陽紫首先關切的急聲說:「瓊華妹妹,見到『冰川女俠』務必請她將祕法傳授給
你!」
蕭瓊華不便說什麼,只得頷首愉快的說:「小妹曉得了!」
了字出口,飛身而起,只見她玲現的身影在樹梢上一閃,頓時不見。
皇甫慧和歐陽紫是見過蕭瓊華輕功的,是以並不覺得驚異,「雙掌震寰宇」雖曾和蕭瓊
華見過面,卻未親眼看到她施展輕功,這時一見,不由暗讚不已。
但是,看在蘇小香和卓玉君,以及「神鉤小太歲」等人的眼裡,卻無不看得暗暗驚心,
對方說皇甫慧說的蕭瓊華半夜可到黃山南麓的話,才深信言之不虛。
蕭瓊華一走,皇甫慧等人,也紛紛認樓上馬,向藍天鵬和歐陽紫道聲「後天見」逕自催
馬向湖邊馳去。
歐陽紫懷著愉快的而甜甜的心情,一等皇甫慧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林蔭中,她才轉
頭來看藍天鵬。
當她轉首一看,心頭不由一驚,她這時才發現心愛的鵬弟弟,一直愁不展,神情黯然,
好似有滿腹心事,又好似對蕭瓊華和皇甫慧的走,有些捨不得。
在這一剎那,她的心靈深壯,突然掠過一個可怕的念頭,她在藍天鵬的心目中,已失去
了愛的魅力。
她這時才明白大師姊皇甫慧,何以匆匆趕往西域去找藍天鵬,想必是皇甫慧早已看透了
這一層。
但是,她深信皇甫慧不是有意爭寵,因為她們兩人曾經發誓終生不離,共事一夫,要不
就一同人庵當尼姑。
她是一個性情爽朗而倔強的女孩子,她不能認輸,她要設法挽回這種頹勢,她不能失去
她費盡心機得來的鵬弟弟!
於是,她對藍天鵬的神態佯裝不見,故意愉快的說:「鵬弟弟,我們進去吧!」藍天鵬
一定神,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但是,由於自己的心情鬱悶,他已無心再裝出一副笑臉來。
剛剛轉過大廳前的照壁,蘇小香和卓玉君,便知趣的同時停身恭聲說:「龍頭和少谷主
如不有什麼吩咐,卑職等就此告退了!」
如此一說,藍天鵬首先停步轉身,禮貌的頷首微笑。
但是,歐陽紫卻不自覺的微紅雙頰,和顏說:「沒事了,你們兩位歇息去吧!」蘇小香
和卓玉君,躬身應是,恭立原地目送。
歐陽紫和藍天鵬,則自登階走進大廳。
進人大廳後,歐陽紫並不就座,繞過錦屏,穿過大廳,進中門,直奔後門進內宅。
藍天鵬知道歐陽紫還有話問他,是以默默的跟在她身後,但他心裡,卻一直想著蕭瓊華
見到郝小王后,會發生什麼事情。
心念間,已進人另一精緻院落,歐陽紫已在前面一座小樓前走去。藍天鵬急忙一定心
神,發現身後左右,甚至整人植滿鮮花細竹的小院內,竟沒有任何一人人影,一切都是靜悄
悄的。
抬頭一看小樓,雖然佔地不大,但卻高達三層,一二層燈光暗淡,第三層上燈光股俄,
且微透粉紅。
依著小樓底層的是兩間古雅上房,形如花廳,四周花園之外,便是院牆,而後面的牆
外。便是護莊林了。
藍天鵬由於心煩事重重,竟不知穿了幾重院落。來到了此地。
想到這般久的時間沒有理歐陽紫,這位脾氣不太好的師姊,必然大不高興。
心念間,歐陽紫已匆匆走進古雅上房,折身向右,只見一道樓梯升上二樓,而歐陽一聲
不吭,逕向樓上走去。
二樓上打光暗淡雙有一盞香瓜燈,有書桌書架等物,似乎是一間讀書之處。歐陽紫沒有
言語,沿著樓梯,現向三樓上走去。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心中頓時不安起來,因為,他斷定歐陽紫生氣了——尚未登上三
樓,夏綠已笑盈盈的在樓口相迎了。
一登上樓口,夏綠立即含笑招呼說:「少谷主,小姐!」
藍天鵬對夏綠不先招呼走在前面的歐陽紫,而先招呼跟在歐陽紫身後的他,並未注意,
他以為這是禮貌的問題,因為他是客人呀!「但是,他卻不知道、歐陽紫和皇甫慧早已叮囑
了春紅,夏紅,以後在任何和藍天鵬一在一起的時候,要先招呼「少谷主」。
登上樓口,藍天鵬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見小樓上,錦被羅帳,嵌玉牙床,地上鮮紅的
絨毯,地幾透勢,窗前兩盆鮮花,兩角兩座落地燈臺,不知是歐陽紫喜歡粉紅的顏色,還是
原來的燈罩,就粉紅色的,照得滿到股隴,暗透著一份喜氣。
由於歐陽紫脫去了繡金小劍靴,藍天鵬也只得去了萬字履。
藍天鵬正感忐忑不安。卻突見歐陽紫明媚的一笑問:「這是我和慧師姊的共用臥室,鵬
弟你看怎麼樣?「他原以為歐陽紫在前默默無語,必是芳心動氣,當然,他不會知道,歐陽
紫卻在想著,如何爭取藍天鵬的歡心。
這時,藍天鵬受寵若驚的一定神,急忙遊目看了一眼室內,立即連連頷首:「好,好,
太好了!」
歐陽紫深情的照了藍天鵬一眼,含笑問:「怎麼個好法?」
藍天鵬只是順口而言,沒想到她有此一問,心中一愣,但趕緊笑著說:「它小巧精緻,
佈置脫俗……」
歐陽紫一面盤坐在繡墊瞳,一面示意藍天鵬坐下。
藍天鵬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地几旁邊,僅有一方繡墊,只在中間的放臂小錦墩為分界
線。
由於關係的不同,他也不敢遲疑而歐陽紫生氣,不過,他已明白了夏紅何以沒有送皇甫
慧和蕭瓊華。
當然,這樣的佈置,一半是出於夏綠的設計,一半也自歐紫的暗中指示。
於是,他一面藉著打量室內陣設,一面坐在歐陽紫的左側,一陣高雅的指粉香氣,立即
撲了過來。
女孩子們的香粉息,對任何男孩子都有強烈的繡惑的勉力,藍天鵬自然也不例外,因而
使他不自覺的轉首看了一眼歐陽紫。
由於兩人近在颶尺,歐陽紫對藍天鵬射在地她如花嬌靨上的目光,似乎都感到一陣灼
熱,不用說她也知道;她的臉必然通紅了。
內心一陣劇烈狂跳,在心頭甜甜,主頰發燒的感受下,她立即羞澀的將頭低下了。
這動作,藍天鵬還是第一次看到,心中一陣親切的快慰,不由輕聲低喚:「紫姊姊!」
歐陽紫「晤」了一聲,立即抬起頭來,她以深情的目光,望著藍天鵬,柔聲問:「你喜歡這
間小樓嗎?」藍天鵬看了一眼室內,頷首說:「我喜歡,它令我有一種置身世外,忘了塵世
之感!」
歐陽紫深情的問:「你是指你一個人?」
藍天鵬這時已發現夏綠早在人和歐陽紫上樓時,已趁機下去,因而,毫不遲的笑著說
道:「當然是我們兩個人。」
歐陽紫心中一動,故意問:「你不想瓊華妹妹和慧姊姊?」
一提到蕭瓊華,藍天鵬臉上的笑意立時消失了。
歐陽紫看得心中一陣不快,立即關切的問:「你怕她?……還是?」
藍天鵬以為歐陽紫指的是皇甫慧和蕭瓊華兩人,因而立即坦誠的說:「我對你們三姊妹
都敬重,也都想念,尤其是對姊姊你!」
歐陽紫聽了,芳心立即升起一片甜意,她知道藍天鵬說的是真心話。
但是,她忍不住含笑問:「這是真的?」
藍天鵬毫不遲疑的正色說:「當然是真的,因為小弟常常懷念我們在高家樓相識時,而
後又在天台深處的綠谷洞府相遇話未說完,歐陽紫已深情而自然的握住了藍天鵬的手。
同時含情而又有些妒意的說:「我看你方才見瓊華妹妹和慧姊姊走了,一直神情落寞,
默默不語,像失了魂魄似的。」
藍天鵬不由黯然搖了搖頭說:「小弟不是為兩位姊姊離去一而感到落寞……」
歐陽紫立即不解的問:「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藍天鵬見問,立即想起了郝小玉的事,和對「清雲」道人提出的保證,因而,不由心事
重重的的輕輕的一歎說:「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歐陽紫一聽,越發想知道這另外一件事,因而,有些生氣的說:「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
了呢?」
藍天鵬被問得急了,只得耐心的正色說:「這是有關一個門派的一個的祕密!」歐陽紫
立即追問一句:「是誰?是哪個門派?」
藍天鵬怎麼能說?只得愁眉苦臉而又焦急的輕聲說:「姊姊,小弟實在不能說。歐陽紫
心中一動,她斷定這件事蕭瓊華一定知道,假設,藍天鵬能夠告訴蕭瓊結而能告訴她,什麼
敬重她歐陽紫,什麼想念她歐陽紫的一些話,都是假的,而對她歐陽紫的愛,當然也值得考
慮。
於是,她故意柔聲而正色的問:「難道自己的妻子也不能透露一些?」
藍天鵬立即正色說:「是的,這項祕密,也抱括父母妻子」
歐陽紫故意問:「這麼說,瓊華妹妹也不知道了?」
藍天鵬心地淳厚,覺得不能地有恩於他,而又愛他的歐陽紫姊姊撒謊,毫不遲疑的說:
「噢,她知道。」
歐陽紫一聽,芳已又妒又氣,不由冷冷一笑,問:「她為什麼知道呢?」
說著,立即將握在手中的藍天鵬的手,鬆開了,同時,轉首看向別處。
藍天鵬心中一驚,不上反將歐陽紫的玉手握住,同地,焦急的問「姊姊,你生氣了?」
歐陽紫輕哼一聲,嗔聲說:「我只是問問,瓊華妹妹為什麼知道?」
藍天鵬立即焦急的說:「她是當事人嘛!」
歐陽紫心中一動,立即轉過頭來問:「既然她也是當事人,這項祕密,想必是崑崙派或
冰川女俠的了。」
藍天鵬有些為難的說:「姊姊!小弟請你不暫時不要追問這件事……歐陽紫立即關切的
問:「什麼時候才可以問?」
藍天鵬毫不遲疑的笑著說:「到了那時候,小弟自然告訴你們!」
歐陽紫一聽,知道他指的是到了冷香谷以後,想到那時,她便可以和心愛的鵬弟弟,朝
夕在一起,而被僕婦侍女們一致呼「少夫人」,她的心坎裡,便立時升起一陣幸福,甜蜜的
快慰。
但她聽藍天鵬說「你們」,不由關切的問:「你是說,這件事也包括慧姊姊?」藍天鵬
立即正色說:「當然,我既然現在不能告訴你,當然也不能事先告訴慧姊姊!」
歐陽紫明白了藍天鵬悶悶不樂的原因,心情自然為之開以,而且,他不將別人的祕密洩
露給她,正是藍天鵬重諾守信的上等行為,她正應該為此驕傲,自然不會再生藍天鵬的氣,
何況,他對她的愛,毫無分別。
雖然如此,但她卻仍忍不住關切的問:「你方才說,你尤其想念我,是為了什麼?」
藍天鵬蹩眉想了想,坦誠的一笑說:「為什麼,小弟也不知道,總之,一靜下來就想起
你來了!」
歐陽紫見藍天鵬說的坦誠,不自覺的說出真心話:「我也是『『『『『『」說著,羞紅
嬌艷,將螓首熱情的依在藍天鵬的胸前。
藍天鵬也熱情而俯首吻了一下歐陽紫和香腮。
歐陽紫半仰著嬌靨,羞紅滿面的說:「我們能這樣,應該多謝慧姊姊和瓊華妹妹!」
藍天鵬也的確感激的說:「表姐她是心急前去辦事,真正給我們這個機會的,應該是皇
甫姊姊。」
歐陽紫一聽,卻關切的問:「你看瓊華妹妹前去找『冰川女俠』,會不會鬧事?」藍天
鵬一聽,心情再度沉重起來,他不禁有些憂鬱的說:「我想不會吧!」
他雖然如此說,但他卻毫無一絲把握,因為,他還不知道蕭瓊華為什麼如此匆匆的去找
郝小玉。
但是,倒在他懷裡歐陽紫,卻關切的問:「你看瓊華妹妹,什麼時候到達黃山、藍天鵬
略微一計算時刻,說:」最多再過半個時辰!「真正知道蕭瓊華輕功驚人的人,只有藍天鵬
了,這時的蕭瓊華,迎著徐徐清涼的夜風,正如掠地流星般,飛馳在通往黃山西綿官道上。
一望無艮,山影股隴的黃山,已在一句彎月的暗淡光輝下,已隱約橫亙在東方天際下,
淡時尚看到山區中的一點野火。
夜靜更深,道上無人,蕭瓊華盡展輕功,身形只見到一縷黯淡灰影,已看不清楚她的嬌
軀體形。
蕭瓊華這樣星夜趕路,急急要見郝小玉,究竟為了什麼?除了她自己外,鮮少有人知道
她的真正目的。
其實,並非完全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她們自己,而是為了她們姊妹幾人,同時,也可
說,完全為了她心愛的表弟。
蕭瓊華心裡非常清楚,郝小玉除體內病毒後,必然大起生機,而且,她在對藍天鵬感激
之餘,也深愛上了這位年少英俊的少年俠士。
藍天鵬離開麗宮後,郝小王必然魂不守舍,無法再過她那麗宮女主人的生活,加之苦心
渴念著剛剛離開的藍天鵬,是以才借參加每十年一次黃山論劍大會為由,星夜兼程的追了
來。
當然,郝小玉的投人藍天鵬的生命裡,對蕭瓊華、皇甫慧。
歐陽光紫,以及蘭香姬四人來說,關係是至為密切的。
因為,藍天鵬幸福,她們四人自然也快樂,假設,藍天鵬過得不愉快,她們四人,還有
什麼幸福可言?尤其是蕭瓊華的責任更大,因為她是原配正室夫人,而且,也是藍天鵬是親
密的人。
是藍天鵬今後一生的幸福的與否,她應該負絕大部分的責任,因而,對郝小玉的東來,
她必須先探聽清楚。
因為,她看得出,藍天鵬對郝小玉有一種由憐憫而產生的愛,假如郝小玉不來,也就算
了,日久也許會將這分情感淡下來。
但是,現在情形淡同而郝小玉的「打鐵趁熱」,正是對藍天鵬情感的挑戰,這一次的再
會面,極可能不能再分開。
蕭瓊華心裡明白,皇甫慧和歐陽紫,個性都很高傲,她們兩人為了和藍天鵬完成百年好
合,不得不向她蕭瓊華低頭。
但是,她們兩人如果知道了郝小玉的年齡和麗宮女主人祕密後,是否能容許郝小玉成為
同室姊妹,的確很成問題。
蘭香姬是她蕭瓊華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之下,不得不做主將蘭香姬的婚事成全起來,而令
她如願。
這件事,皇甫慧已在「俠與」馬五里那裡已得到了消息,皇甫慧已看在蕭瓊華的面子
上,總算沒有說什麼。
但是,蘭香姬的事,歐陽紫恐怕還不知道,因為,今夜皇甫慧離開的匆促,想必沒有時
間轉告。
她認為這件事,最好讓皇甫慧轉告給歐陽紫,因為她們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師姊妹,應
該是無話不說的。
這一次的郝小玉東來,她為了藍天鵬的幸福,和姊妹間的和睦愉快,她不得不先來向郝
小玉攤牌,問個清楚、明白。
她一面盡展輕功飛馳,一面想看見了郝小玉的如何開口,因為郝小玉是一派之主,而
且,是舉世聞名的「冰川女俠」。
假設,郝小玉的東來,確實是為了前來參加論劍,她蕭瓊華82R這一次的深夜訪問,就
犯了武林大忌。
是以,她苦思了很久的時間,仍沒有想出一個上好的為藉口,既能套出郝小王東來的目
的,而又失禮。
她雖然沒有想出一妥善的理由,但她電掣飛馳的身形,卻絲毫未停,在本能的提氣飛行
中,她不覺已到了黃山的西南麓。
由於到了黃山,她不得不將思維打斷,只的先趕到「五鳳坡」,找到了郝小玉的營地
後,再作打算。
這時雖然夜靜更塗,月光暗淡,但想找「五鳳坡」卻不難,因為在「五風坡」
的附近,必然建滿了各人參加劍門派的營地,自然有燈光可見。
心念已定,立即深人飛馳,剛剛登上一座廣嶺,便見數百丈上一片燈光。
蕭瓊華一見,即向那片燈火前馳去。
看看將近那片燈火邊緣,發現俱是一些個別帳幕,大都依石依村建立,有可空三五人,
有的可容十多人,俱是前來參觀論劍大會看熱鬧的各方豪傑,雖然每個帳口都懸著一盞「氣
死風燈」,但是大都進人睡鄉。
看到這情形,蕭瓊華不得不小心,心免驚動這些人而惹出是非,影響了她今夜前去找郝
小玉。
由於她的身法奇速,雖然經過深約數十丈的帳幕營地,卻並未驚醒任何人,即使胡人在
帳幕外,也未必能發現。
蕭瓊華現在思緒萬千,面對這棘手的問題,真不知何處理。
她腦海中想起了在冰川麗宮,這次面對冷艷非凡的郝小玉,藍天鵬早已平然心動,在
「清雲」道長和郝小玉的懇求下,藍天鵬不徵求自己的意見便不惜耗費本身的真元為郝小玉
那白玉般郝小玉吸毒療傷,而且是在密室中,藍天鵬獨自面對郝小玉那白玉身豐滿誘人的胴
體,其又怎能不心動呢?出宮後,藍天鵬便魂不守舍,終日茶飯不思,看來他們已有夫妻之
實,而自己在途中,面對慾火焚身的藍天鵬,總是推三阻四,使其不得近身,這與主動獻身
的郝小玉的一比真有天壤之別。觀察檀朗這些日子對自己的態度,似乎兩人之間已有了隔
閡。自己雖可以說是正室少夫人,便夫婿身邊已有了歐陽紫。
皇甫慧、蘭香姬幾位佳麗常伴左右。再多子郝小玉這個同室姐妹,自己豈淡會更加失寵
了嗎?郝小玉這次來黃山論劍,顯然是醉翁之間不在酒,可又如何能使她打消這個念頭而率
眾而歸呢?自己深夜相訪又用什麼理由呢?蕭瓊華想到化身形不自覺的慢了下來,但不知不
覺中,已到了坡下,接近了「西域冰川」的營地。
只見懸著兩盞防風燈的橫匾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西域冰川。
蕭瓊華一見,即興奮又激動,只見營門內,建有三個帳蓬,前面是兩個,分左右,後面
中央的一個,想是裡面住是郝小玉。
營地內並沒有燈光,僅在三帳蓬外,分別站著一個霓裳背劍少女,裡面沉寂無聲,想必
都已人睡。
蕭瓊華打量間,身形並沒有停止,因為她到現在還沒有想起,見了郝小王如何回答她深
夜相相訪的理由。
由於心中考慮的情形下,不自覺的走到眼前的飛天堡營地。
因而她決定由「飛天堡」的營地左側繞過去,再進入冰J!D營去找郝小玉。是以,她身
形不停,轉身向後走去。
但是,當她剛一轉身,便發現了迎面一座燈光通明的大宮地,只見幕門懸燈的橫匾
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海南瓊江。
蕭瓊華一見「海南瓊江」四字,心中不由一驚,心想,不知這個營幕,是否就是將「五
毒姥姥」逐出海南的「瓊江釣具」的營地。
只見裡面,也是三個帳蓬,便三個帳蓬內都的燈光,而且,每個帳蓬都開著,只有正中
央的帳篷外,站著兩個背劍青年。
兩個背劍青年,一式黑綠勁裝,南樣背著綠絲劍柄長劍,兩人俱是瘦削身材,黑黑的皮
膚,有些深陷的眼睛,啟合間也閃閃生輝。
在燈光明亮的中央帳蓬仙,一個似道非道,似俗非俗的中年人,盤膝閉目,端坐在一個
大蒲團上。
只見盤坐的中年人,身穿一襲朱紅紫繡袍,背插長劍。生得濃眉高額,獅鼻大嘴,雖然
閉目盤坐,但根據他橫飛的棕色鬍子像貌而論,必然是人十分凶惡之人。
蕭瓊華看了朱經紫袍人的年紀,心中不禁有些迷惑,據說「瓊江釣臾」的近百歲,是一
個白鬍子老頭,怎的中間帳幕盤坐。
的這個紫袍人,才僅五十多歲,根據年歲判斷,似乎不是「瓊江釣史」。
由於內心的迷惑的思維,蕭瓊華不自覺的盯著紫袍人看,而且,微蹩黛眉,神色顯得不
解。
也就在這時,兩個背劍青年人中的一個,突然轉首向我看來。
那人一見蕭瓊華,目光一亮,脫口大聲問:「什麼前來偷窺?」
窺字出口,業已飛和央縱了出來,同時,翻腕撤劍,立即將蕭瓊華擋住。
蕭瓊華本來怕惹是非,竟偏偏遇見了事情,本來想向對方青年人略加解釋,就此了事。
但是,蕭瓊華見對方青年人,神情狂傲,出手拔劍,完全不懂武林規矩,而且,對方劍
身,暗透藍光,顯然餵過劇毒,因而心中有氣,斷定這個「海南瓊江派」絕不是什麼光明正
大門戶。
這時見對方橫劍擋在身前一丈外,不由冷冷一笑說:「你是什麼東西,敢對本姑娘出言
無狀呢?」
對方綠衣青年見蕭瓊華態度強硬,誤以為是訪客,因響放緩聲音問:「那麼你是來找我
們山主了!」
蕭瓊華一聽「山主」,斷定是說的中央帳幕內的紫袍中年人,覷目一看,發現那個醜惡
的中年人,依然裝腔作勢的在那裡調息。
於是心中冷冷一笑,暗說,這廝的架子好大,我面有人爭論,他連眼睛都懶得睜一睜,
心想我看你能坐到幾時。
由於存心鬥鬥那個假裝不知的紫袍醜惡中年人,故意大聲、說:「什麼三主四主的,與
本姑娘何干?」
綠衣青年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說:「原來你是誠心前來找碴!」
碴字出口,飛身前撲,手中喂毒寶劍,一式「仙人指路」,逞向蕭瓊華的咽喉微刺去—
—蕭瓊華怎會將綠衣青年放在眼內,是以,冷冷一笑,說:「你也配和本姑娘動手廣手字出
口,對方劍式已經用老,嬌軀略微一閃,玉手反臂揮出,逞向綠青年的面頰上的去——只
聽」叭「的一聲脆響,同時間哼一聲,綠衣青年竟被打得身形踉蹌,蹬蹬蹬,一連斜退了幾
步。
就在綠衣青年退步的同時,營幕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沉喝:「什麼事?怎的膽戰動手打
人呢?」
蕭瓊華以為是那個醜惡的紫袍中年人出頭來了,抬頭一看,竟是一個身穿灰衫,髮束銀
巾,瘦如排骨的中年人。
灰衫中年人,瘦臉削長,勾鼻尖嘴,一雙大眼,凶光逼人,背著和長劍,也繫著兩條灰
絲劍穗。
蕭瓊華再看那個中央帳幕內的此袍中年人,雖然仍盤會在大蒲團上,但兩眼已在微微睜
開一條縫。
再看左右前後的營幕門前,業已有人站在門口察,而『西域冰川』的營門口,也有幾名
霓裳女子在向外探頭。
蕭瓊華看得心中一動,心想這不正是將郝小玉引出來的好機會嗎?那時和郝小玉見了
面,只說是到『五鳳坡「來看看大會』場地,因而與瓊江派發生爭執,然後順便再詢問她前
來參加論劍的事,豈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
心念間,那個被打了耳光的綠衣青年人,已向衣衫中年人,忿忿的恭聲說:「啟稟三師
叔,她出口侮辱大師伯!」
灰前中年人「嗅」了一聲,目光炯炯的望著蕭瓊華,立即滿碳怒容的走過來。
蕭瓊華一聽綠衣青年人對灰衫中年人稱呼,斷定對方極可能就是那個紫袍中年人,被稱
為山主的師弟。
灰衫中年人,滿面怒容,一臉的傲氣,大步走至蕭瓊華面前五步處,先以炯炯的目光,
在蕭瓊華的上下打了一眼,接著沉聲說:「你是哪個門派,與本門有何仇何怨……」
蕭瓊華未待對方話完,立即沉聲說:「誰跟你們有仇,哪個跟你們有怨?」
灰衫中年人一聽,立即一皺眉頭說:「那你為何侮辱我家山主?」
蕭瓊華冷哼一聲,忿忿的舉手一指中央帳幕內盤坐的紫袍醜惡中年人,嗔聲說:「你去
問問那個,方才他是所見的,我可曾侮辱你們山主?」
灰衫中年人本能回頭看恥一眼中央帳蓬內的紫袍的中年人,正色說:「那位就是我家山
莊!?」
蕭瓊華立即正色說:「是呀,我連你家山主是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我怎會你家山主有
仇?我怎會侮辱你有山主?」
灰衫中年人蕭瓊華隨便指點毫無忌人心中愈加不快,因而冷冷一笑問:「你既然與我家
山主素不相識,為何深更半夜到本門營幕前窺探?蕭瓊華立即不屑的說:「奇怪,你們裡面
有什麼值得本姑娘來窺探的?」
灰衫中年人立即怒聲說:「那你為何深更半夜跑到本門營地前門來?」
蕭瓊華不屑的說:「奇怪!我跑到什麼地方,與你們何干?灰衫中年人再度怒聲說:
「你在別處走動,三爺我不管,你在本門門前走動,我就要管你!」
蕭瓊華傳冷一笑說:「你是什麼東西,你自己都管不了你自己廣方才被打了一個耳光的
青年人,立即大聲插方說:」師叔,是不是,小侄說看出她是誠心前來找植的!「灰衫中年
人深知江湖上的一名俗語,「善者不來,來者不懼」,因而他斷定蕭瓊華必然大有來歷,尤
其就是一個獨身少女。
看看前面和左右的各門營地,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如果就這樣的讓這個少女走,這
人夫可真丟不起。
一念頭一轉,心頭一橫毅然沉聲說:「我們廢話少說,在本事劍上見高低……」
蕭瓊華冷冷一笑,譏聲說:「你也配?」
灰衫中的人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聲說:「廢話少說,快撤出你的劍來!」
說話之間,翻腕撤劍,寒光一閃,嗆嘟一聲,一柄藍汪汪的長劍已撤出鞘外。
就在灰衫中年人撤劍出鞘的同時,營幕內突然傳來一聲震耳大喝:「住手!。」
手字出口,道寬大影,已電射而出——蕭瓊華不心這睛去看,便知是那人紫袍中的人出
來了。
但是,她趁機覷目看了一眼郝小玉的營地門口,除了幾個霓裳少女和兩個罩薄紗的女子
外,郝小玉根本沒有出來。
就在她覷目偷看一瞬間,身穿紫袍醜惡中年人,已立在灰衫中年人身邊。
紫袍中年人一到,立即望著灰衫中年人,斥聲說:「三弟怎的忘了大規定,一旦進人會
場營地,除了大場中外,嚴禁打鬥和動用兵器……」
蕭瓊華一聽,立即冷冷一笑說:「這個規矩,早被你的門人破壞了!」紫袍中年人氣得
黑臉鐵青,不由怒目瞪了一眼仍們恨握著長劍的綠衣青年人,同時斥聲說:」
你們還不收起失器!「如此一說,綠衣青年人和灰前中年人,同時將劍收人鞘內。
紫抱中年人,為了表示一派之尊的風度,略一拱手問:「在下史欣商,乃瓊島五指山山
主,敢問姑娘何門何派,尊師何人,姑娘的芳名是什麼稱呼…」
蕭瓊華未待五指山主話完,已冷冷一笑,說:「你問這麼以清楚是何居心,可是準備
後,暗中施毒報復?」
五指山主史欣商一聽,頓時大怒,但他尚未開口,灰衫中年人已怒聲說:「『你怎的對
我家山主這種態度?」
蕭瓊華立即沉聲問:「不用這種態度,難道要本姑娘跪下去答話不成?」
成字方自出口,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內氣充沛的佛號:「無量壽佛!」蕭瓊華聽得心中
一動,誤以為是崑崙派的」清雲「道人來了,因為這聲佛號,很像出於」清雲「之口。
但是,當和四周圍觀的群豪循聲一看,竟是一個頭戴紫金道冠,身披黑緞大鶴敞的年老
道人。
蕭瓊華一見這個老道的服裝,便知是上屆大會盟主,武當派的掌門人「青鶴真人」來
了。
只見「青鶴真人」,年約七旬,雪髯如銀,麵皮細嫩而經潤;八字霜眉下,覆著一對小
眼睛,一望而知是個機詐之人。
在「青鶴」之後,尚跟著兩個身穿黑緞道袍,背青絲劍柄長劍,年齡卻在四十上下的中
年道人。
「青鶴了的」的佛號一落,五指山主史欣商,早已急上兩步,抱拳躬身一情,同地朗聲
說:「五指山主史欣商,率三師弟李布星,迎接盟主!」
「青鶴真人」傲然含笑,微一稽首說:「史山主請兔禮!」
說罷,著了一眼神色自若冷眼望著他的蕭瓊華,故意問:「史山主,不知當地發生了何
事,以致圍滿了這多熱鬧的朋友?」
五指山主史欣商見「青鶴真人」到了,知道有蕭瓊華好看的了,這時見問,再度拱揖恭
聲說道:「這位姑娘,前來本門營地偷窺,是敞師弟出來請問,因而發生爭執!」
「青鶴真人」早已看出蕭瓊華沒有將他看在眼內之意,因為由史欣商口裡,她已知道了
他的身份,但她仍是那份滿不在乎的神氣,便知這位美麗而內蘊英氣的綠衣少女,必然大有
來歷。
身為大會盟主的「青鶴真人」,擅自撤消了「宇海三奇人」的榮譽席,自然也料到「三
奇人」的弟子可能在會期內前來爭榮傷席。
但是,他卻沒料到會半夜前來惹事,看眼有少女,果真是「三奇人」中的弟子,今夜的
事恐怕是出於誤會。
為了弄清蕭瓊華的的來歷,只得望著五指山主和聲問:「文山主可曾問出姑娘的師承門
派?」
五指山主史欣商,也是奸詐之徒,是以躬身說:「尚未問她。」
「青鶴真人」一聽,不得不轉身望著蕭瓊華,以長者的口氣,兼而謙和的問:「姑娘屬
何門派,尊師何人,為何深夜進人大會營區?」
蕭瓊華依然卓立,做不為禮,僅冷冷的說:「本姑娘既不屬於哪一門,也不屬於哪一
派,徒忌師諱,恕難奉告,這裡是天下人的黃山,人人可來,我為什麼不能來?」
四周圍觀的人,見蕭瓊華面對大會盟主,一派之尊的武當掌門,居然回答的如此狂傲,
俱都愣了。
五指山主史欣商和他的師弟也愣,這時才知道遇到了扎手人物,連大會盟主「青鶴真
人」都不看在眼裡,他史欣商又算得什麼?「青鶴真人」何曾受過這等奚落,一張老臉,只
氣得青一陣,紅一陣,久久無法言語。
就在這時,一個頭戴小皮帽,身穿上布衣衫和馬甲的老者,由人群中,匆匆的走至「青
鶴真人」身前,抱拳躬身說:「飛瞳堡主段自強,參見盟主!」
「青鶴真人」一見,趁勢下了臺階,忙一稽首說:「段堡主來得正好,貧道正在營地打
坐,聽說此地有人打鬥……」
話未說完,飛天堡主已插言說:「盟主不必動怒,全般經過老朽已聽說了,讓老朽來問
這位姑娘。」
說罷轉身,向著蕭瓊華,正式的抱拳齊眉,含笑謙和的說:「姑娘,老朽段自強,沾著
添長姑娘幾乎年紀的關係,可否問姑娘幾句話?」
蕭瓊華見飛天堡主謙和有禮,說話中聽,也抱拳還了一禮,便卻沉聲說:「堡主有話盡
請問,不過方才別人問過的,請你也不要再問。」
飛天堡主也強自一笑說:「姑娘尊師必是世外高人,對姑娘之教誨結束,也必嚴謹,其
中必然也曾訓及遇尊輩長者之禮。」
蕭瓊華未待飛天堡主話完,立即冷冷一笑說:「家師諄諄告誡,終年訓誨者,俱是尊長
敬老謙和知禮之事,扶危濟傾,做頑除惡之舉,本姑娘焉敢忘記?」
說此一頓,以輕蔑的目光看了「青鶴真人」一眼,繼續說:「但是,家師要本姑娘敬的
是德長者,望重前輩,卻不是那些不明事事,只重自己名利的獨夫!」
「青鶴真人」一聽,頓時大怒,蕭瓊華分明是在罵他,他焉能聽不出?徵然他心裡也明
白,蕭瓊華必是「字海三奇人」中的門人弟子。
但是,身為大會盟主,當著這麼多的人,受盡奚落,丟盡顏面,傳揚開去,後天還如何
有臉主持論劍大會?是以,未待飛天堡主答話,立即搶先沉聲說:「聽姑娘口氣,俱都違背
了令師教誨之意,貧道為大會盟主,不得不維持大會的安寧秩序……」
蕭瓊華一聽,嬌靨倏沉,立即唉聲問:「你待怎樣?」
「青鶴真人」冷冷一笑說:「如姑娘不說出尊師法號或大名,貧道只有將姑娘趕出大會
營區了!」
蕭瓊華「格格」一笑說:「只要你『青鶴』自信有這份本事!」
話一出口,四周愈來愈多的各派人物,立即掀起一陣騷動和私議。
「青鶴真人」氣得仰面哈哈一笑說:「如果貧道不能將姑娘逐出大會營區,貧道馬上轉
回武當山去…」
蕭瓊華冷冷一笑說:「本姑娘奉勸你,寧願現在悄悄離去,也不要後天當著天下劍士失
去了盟主,丟盡顏面再離去!」
「青鶴真人」無法再維持他的盟主尊嚴,不由怒目厲說:「你如此出言無狀,冒犯尊
長,現在大會營區,貧道職責所在……」
蕭瓊華也剔眉怒聲說:「廢話少說,有本事你地本姑娘給趕出去!」
話聲甫落,立在「青鶴真人」身後的一個中年道人,閃身而同,向著「青鶴」
施禮躬身,朗聲說:「啟稟師父,弟子願將此狂妄女子趕出營區!」蕭瓊華一聽,立即
嗔聲說:「你如膽敢口出不遜,當主本姑娘掌你的嘴!」「青鶴」見勢成騎虎,動手只是遲
早的事,如其等到後天出場出醜,反不如此時冒險一試,如果能將這女子趕出營區,也許能
對「三奇」其餘弟子一個警惕。
這時見自己的徒弟要求出場,正合他的心意,他當然希望先觀察一下蕭瓊華的劍路,是
以,面對中年道人,沉聲說:「你要格外小心!」
中年道人躬身應晃,轉身縱至場中,右腕一翻,嗆嚷一聲,一流秋水已橫在身前,同
時,沉聲說:「請亮劍!」
蕭瓊華冷冷一笑,看了一眼神有些緊張的五指山主,譏聲說:「方才聽這位史山主說,
大會曾有規定,除在大會場中外,凡進人營區的各門各派,絕對禁止械鬥……」
「青鶴真人」立即怒聲說:「驅逐惡人例外廣蕭瓊華冷冷一笑,說:」你們可以例外,
但本姑娘卻不敢對自己例外!「」青鶴真人「不由沉聲問:」你有什麼慣例?「蕭瓊華沉聲
說:「因為本姑娘殺惡人,業已不計其數,背後寶劍,已成魔劍,出鞘就要見血的!」
「青鶴真人」一聽,仰面一聲大笑說:「好個狂妄的女子,分明自己膽怯不敢交手,尚
敢磊言欺人!」
說此一頓,突然望著中年道人,怒聲說:「靜修,殺!」被稱為「靜修」的中年道人,
也不答話,大喝一聲:「狂妄女子,還淡離開營區!」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綻
出三朵銀花,直奔蕭瓊華的咽喉和雙臂。
蕭瓊華冷冷一笑說:「不信你就試試!」試字出口,神妙旋身,嗡然一聲龍吟,突然青
芒耀眼,只見青光一閃,接著一聲驚呼,靜修道人飛身後退——但是,他的身形雖然向後飛
縱,但是,蕭瓊華的嬌軀,也如影附形的跟著「靜修」道人的身形跟進。
「靜修」道人勢喝力盡,只得收勢停身,但是飛身中進的蕭瓊華,劍尖依然抵在他的咽
喉上面。
四周觀看各派門人高手們,這時已到了數百人,看了這情形,無不驚得張口瞪眼,脫口
輕啊!
五指山主和他的師弟兩人一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想到方才自己的莽撞拔劍,不由暗
呼好險!
「青鶴真人」一見,也不由神情一呆,因為他還沒有看清蕭瓊華如何拔的劍,徒弟便被
劍抵住喉上,更談不上觀察蕭瓊華的劍路了。
也就在「青鶴真人」一呆的一瞬間,蕭瓊華嬌靨透煞,已怒聲說:「本姑娘曾有言在
先,出劍見血,今夜自不例外……」
外字出口,身後突然響起一聲驚急嬌呼:「姑娘手下留情!」
但是,已經遲了,就蕭瓊華外字出口,身後嬌呼的同時,蕭瓊華的劍尖,已由「靜修」
的咽處,「沙」的一聲,一走劃到大腹2群豪一見,大驚失色,嚇得紛紛大聲急呼!
「青鶴真人」沒想到蕭瓊華真的會下毒手,這一下勢必被她開胸部腹不可。
立在「青鶴」身後的另一道人,基於同門之誼,大喝一聲,飛身前撲,手中長劍,如電
打門般,直向蕭瓊華撲去——「青鶴真人」一見,大吃一驚,不由脫口大喝:「靜明回
來!」
就在『青鶴真人』大喝的同時,身法奇快的蕭瓊華,早己冷冷一笑說:「既然出來,便
由不到你回去!」
說話之間,未見如何作勢,只見手中「青冥劍」,青光突然變成寒芒,翻滾匹紅練一
繞,飛身撲出的「靜明」道人,同樣發出一聲驚叫。
「靜明」道人飛身退回「青鶴真人」的身側一看,胸前黑緞道袍,已被蕭瓊華劍尖,劃
了個形兩道。
四周眾豪一見,具都面色大變,再度掀起一陣輕啊!
這時,「靜修」業已看過了自己的前襟,除了頸下劃破少許皮內,微微滲出一絲鮮血
外,走到小腹,僅僅劃破了道袍外,並無傷痕。
「青鶴真人」見二徒,並未受傷,誤以為蕭瓊華是聽了那聲嬌呼,不由看了一眼蕭瓊華
的身後。
然後,方蕭瓊華,沉聲說:「你深夜進人大會營區,擾亂營區秩序……」
蕭瓊華已打得興起,她雖然知道才嬌呼她停手的是郝小玉,但她卻懶得回頭去理。
這時見「青鶴真人」以大會名義起公共同對付她一人,不由厲聲問:「廢話少說,有本
事現在就見個高低,好在寶劍已經見血,本姑娘絕不傷你…」
話未說完,「青鶴真人」已瞪目厲聲說:「你欺人太甚!」
厲喝聲中,伸的在靜明手中將寶劍奪過來。
也就在這時,銀裳人影一閃,郝小玉已將蕭瓊華的握劍右臂握住,由於內心私情作祟,
不自覺的有些懇求的說:「姑娘,有話好說,何必動武?」
蕭瓊華轉首一看,只見郝小玉身穿銀緞及地雲裳,面罩蟬翼銀紗,雖在深夜星光之下,
仍掩不住她的華貴高雅。
也就在蕭瓊華轉首的同時,「青鶴真人」已沉聲問:「怎麼,宮主你認識她?」
郝小玉被問得驚然一驚,頓時想起她的真正身份。
於是,一整臉色。技巧的回答說:「不錯,我們曾見過一面,還談不上認識。」
「青鶴真人」沉聲問:「這麼說,宮主知道這位姑娘的來歷了?」
郝小玉立即駁聲說:「我方才是對你說了嗎!我們只過一面而已!」
「青鶴真人」沉哼一聲問:「在什麼地方見過一面?」
蕭瓊華搶先唉聲說:「在什麼地方與你何干?」
但是,郝小玉已回答說:「在西域的冰川」。
「青鶴真人」不解的問:「雙方相遇,難道不相互介紹嗎?」
郝小玉卻迷惑的說:「奇怪,一個在冰川東岸,一個冰川西岸,相隔著數十丈,怎樣答
話,所以本只能說見過一面……」
說未說完,「青鶴真人」已冷冷一笑,有些不信的說:「竟這麼湊巧!」
郝小玉立即正色說:「這有何湊巧,有人在我的冰川岸邊劍鬥,殺了『紅袍大帝』,又
劍傷了『托克公子』,擊敗了新任崑崙掌門,又與」玄清仙長「發生爭執,試問,這等重大
的事情發生在你的」上清宮『外邊,難道你不出來看一看?「四周圍觀的群豪一聽,個個震
駭,難怪這位美麗的綠衣少女沒將「青鶴真人」
看在眼內,原來她都擊敗了新任崑崙掌門,殺傷西域著名的「托克公子」。
「青鶴真人」一聽,自然不敢不信,因為崑崙派的營地,就在谷的那一面,而率領劍手
參加大會的,正是新任掌門人。
在武林中,一派掌門至尊輸給了別人,就該閉派十年,或另選新領袖來領導該派,而
且,數直之內,江湖也看不見該派門仍。
根據這江湖陋規,「青鶴真人」自然深信不疑,也正因為聽了郝小玉的話,便他起了趁
機下臺,另作打算之心。
但是,他急切想知道蕭瓊華的姓名和來歷,以便後天論劍大會上,另想對策,暗施詭
謀。
是以,冷冷一笑說:「這樣大場面的劍鬥,你雖隔岸觀察,難道一點也沒聽出他們的爭
論和互詢姓氏?貧道只所宮主,有意代她有所隱藏!」郝小玉一聽,立即沉靨嗔聲說:「本
宮主出來勸阻這位姑娘,完全是為盟主找個引退之階,本宮主雖然聽到這位姑娘雅號,但卻
不便說出來……」
「青鶴真人」聽得目光一亮,不由急切的問:「為什麼?」郝小玉冷冷一笑,說:「本
宮主如果說出來,只怕在場的朋友中,有不少人會嚇破了膽!」
「青鶴真人」覺得,只要知道了綽號也就等於說出了姓名,因而冷冷一笑,故意以激將
的口吻,譏聲說:「如此有震赫力的雅號,貧道還沒聽說過,宮主不妨說出來,看看在場的
英雄豪傑中,有幾個被她的雅號嚇破了膽!」
郝小玉突然冷目怒聲說:「請盟主不要得寸進尺,令人為難,本宮主請你立即轉回原
地,我要請這位姑娘前去談一些私事,如果你想知道這位姑娘的雅號和姓名,你明一早,派
人來我這裡問好了!」
「青鶴真人」也深知「冰川女俠」是個扎手的人物,是以,只是見風轉舵,微紅著老
臉,毅然頷首說:「好,貧道明晨絕早,定派弟子前來!」
說罷轉身,向著靜明、靜修兩道,沉聲說:「我們走!」說罷,大步向正北走去。
靜明、靜修兩道,俱都神情頹喪的跟在「青鶴『身後。
站在北面觀看的群豪,立即紛紛後退,讓也一條通路。
有的人仍然像「青鶴」來時一樣,肅立起身,有的人則淡然的望著他們師徒三人離去,
理也不理。
飛天堡主和五指山主,以及他的師弟,俱都靜立原地,沒有呼名恭送。
在場的任何人都看得出,「青鶴真人」本屆大會上盟主是保不住,而他的聲威也因這位
美麗綠衣少女的出現而大受打擊。
但是,瞭解武林大勢的人,對「青鶴真人」的擅自取消「宇海三奇人」的榮譽席,都認
為是智之舉。
今夜這位綠衣少女,姑且不論她是否是「三奇人」的門人弟子,而「青鶴真人」
自動前來,想以大會盟豐的身份企圖以威勢來嚇走這位綠衣少女,沒想到,自討沒趣,
弄了一鼻子灰,也可說是咎由自取。
群豪見一場緊張場面,未曾發揮到沸點便已結束,俱都有一種意興未盡之感,快快而
散。
但是,每個人心裡都明白、假設方才「青鶴真人」果真和那綠衣少女動起手來,「青鶴
真人」未必有戰勝的把握。
換名話說,「青鶴真人」看了自己的徒弟捱了兩招三劍,如果有戰勝的把握,他也早已
下場了,果真那樣,後天的論劍大會,勢必流產。
郝小玉見「青鶴真人」已經離去,立即向蕭瓊華,謙和的說:「姑娘,我們走吧!」
蕭瓊華也不答話,翻腕收劍,逕自和郝小玉並肩向西域冰川的營地門前走去。
走至營門下,十數霓裳少女和三位面罩薄紗的女子,俱都躬身歡迎。
進人中央大帳蓬,一方猩紅大繞毯,鋪滿了整個帳蓬,一張落地方幾的四周,放著三個
錦墊幾後是一方錦簾,簾後想必是郝小玉的安歇之處。
郝小玉以主人的身份,肅手請蕭瓊華上座。蕭瓊華略微謙遜,就坐在客位上。
郝小玉一佯眾人見過了禮,獻過了茶,立即命令所有人退出帳去,同時命多派警衛,並
命落下帳簾。
一等帳蓬落下,郝小玉立即起身,舉手取下紗巾,向著蕭瓊華,敢膝下跪,並壓低聲音
說:「姐姐在上。」竟恭謹的俯身叩首。
事出突然,加之蕭瓊華正在思索如何向郝子玉提起東來的問題來,是以,待她定神時,
郝子玉已跪在地上叩頭了。
慌急間,急忙起身相扶,並饒急的說:「宮主,快不要如此,快些起來。」
豈知,郝子玉堅持不起,並跪在地上要求說:「姐姐如不答應小妹如此稱呼,小妹跪死
也不起來!」
蕭瓊華覺得郝子玉名重西域,且為一派之主,對自己就是稱姐呼姐,也不會辱沒了自
己。
是以,毫不思索的急聲說:「賢妹快些起來,這有何不可,只怕姐姐高攀不上你!」
郝子玉見蕭瓊華答應了,芳心大喜,再度俯身叩前說:「多主向姐姐答應,小妹今夜再
不孤獨了。」
於是,起身落座,繼續問:「姐姐為何深夜前來五鳳坡?」
如此一問,頓時將蕭瓊華的思維拉回現實問題上來,同時,心中一驚,暗呼糟糕,心
想,郝子玉拜我為姐姐,該不會另有目的吧?心念間,卻強自一笑,說:「愚姐不滿『青鶴
真人』擅自取肖『宇海三奇人』的榮譽席,特地趕來察看一下大會會場形勢與佈置!」
郝子玉噢了一聲,明眸一笑,神祕而又天真的一笑說:「小妹以為姐姐是專程前來問小
妹何以匆匆東來,突然前來黃山參加論劍大會的事呢?」
蕭瓊華聽得心頭再度一震,暗呼糟糕,心說,這個小鬼靈精,我竟然中了她的圈套。
心念間,依然強自一笑說:「方才如不看到賢妹的營地,愚地還不知道賢妹已經東來參
加論劍了呢?」郝子玉雖然聰明,但她心地善良,加之蕭瓊華有恩於她,也就深信不疑了。
但是,她心坎裡真正懸念牽掛的,卻是有療傷救命之恩的藍天鵬。一想到藍天鵬,她的
心就跳,臉就紅,這時,她很想知道藍天鵬為何沒有和蕭瓊華在一起,但是,急促的心跳,
令她不知如何開口。
蕭瓊華尚未結婚,還未嘗得少婦的甜果,但也算是在愛河裡打過滾的少女,體會過愛情
滋味。
這時一見郝子玉的神態羞笑,便知郝子玉想到誰了。
這時一見郝子玉羞紅著嬌靨,終於鼓起勇氣,吞吞吐吐的問:「姐姐……他……他—…
少谷主呢?」
蕭瓊華一聽,果真那話,於是心中一動,決心試試她的感情,看她愛鵬弟弟愛的究竟愛
到什麼程度。
心念已定,立即花容暗淡,笑意盡斂,緩緩搖著頭,深深的歎了口氣。
郝子玉見蕭瓊華一聽她談到藍天鵬,便愁鎖眉間,黯然一歎,芳心不由一驚,好似驟遭
雷擊不自覺的急聲問:「姐姐……他……他怎麼樣了?「蕭瓊華見郝子玉一口一個「他」,
雖然知道是指的藍天鵬,但覺得這樣的稱呼,在未得到皇甫慧和歐陽紫的承認前,似乎太早
了。
是以,故意迷惑的問:「賢妹,你呼的『他』,是指的誰呀?」
郝子玉沒想到蕭瓊華有此一問,頓時嬌靨通紅。
但是,她心地撲誠,毫無心機,誤以為蕭瓊華在故意逗她,因而,在羞急之際,只得羞
紅著嬌靨,撒嬌似的說:「好姐姐,我又來羞我了,你明明知道小妹是說的他嘛!「蕭瓊華
見郝子玉如此天真無邪,反而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只得歎口氣說:「姐姐當然知道你指的是鵬弟弟……」
郝子玉見蕭瓊華突然歎了口氣,誤以為這樣稱呼不恰當,因而關切的問:「姐姐,你看
我該稱呼他什麼呢?」
(本書由縱橫物書城家掃較,請訪問http://ino。yeah。net)蕭瓊華想了想,只得
凝重的說:「關於這一點,你最好見了我表弟後,你自己問他應該怎麼稱呼才合適。」
郝子玉聽得精神一振,不由興奮的問:「姐姐,你看他會來看我嗎?」
蕭瓊華心中一動,故意不答而反問:「你想想看,我表弟知道你在此地,他會不會來看
你?」
郝子玉毫無心術,加之已視蕭瓊華為姐姐,是以,毫不思索的脫口說:「他一定會來看
我的啦!」
蕭瓊華見郝子玉說得如何有把握,不禁「噢」了一聲,頓時愣了。
郝子玉說罷,立即接著問:「姐姐,另兩位姐姐是誰呢?」
蕭瓊華一定神,強自一笑說:「另一位姐姐,就是我表弟的二師姐,她是『銀衫劍客』
的親生獨女,她的名字叫歐陽紫!」
郝子玉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的問:「原來『銀衫劍客』的真姓是歐陽氏!」
蕭瓊華立即正色說:「所以姐姐警告你,不可將這次的談話,洩露給任何人!」
郝子玉立即恭順的說:「是,姐姐,小妹決不告訴任何人。」
蕭瓊華滿意的點點頭,正色問:「你可知道這兩位姐姐的真正身份?」
郝子玉搖搖頭說:「小妹遠在西域,終年不離勵官,怎會聽到這兩位姐姐的芳名?」
蕭瓊華繼續問:「龍鳳會的神祕龍頭『金線無影』你可聽說過?「郝子玉聽得芳心一
驚,脫口一聲輕「啊」,望著蕭瓊華,久久才說:「『金線無影』就是皇甫慧嗎?」
蕭瓊華見郝子玉如此震驚,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因而引起了她的好強心,是以,淡
淡一笑說:「那麼,『情女羅剎』你也聽說過了?」
郝子玉一聽,「情女羅剎」頓時驚得花容失色,不自覺的鳳目含淚說:「姐姐,他怎的
專愛這些厲害女子呢?……聽我哥哥說,這位」倩女羅剎「,劍術精,武功強,黑道的人物
望風而逃,真可稱得上手起劍落人頭飛,遇上惡人,至少也得給他留個記號,真是個不折不
扣的活閻羅……」
說著,不自覺的雙手抱住蕭瓊華的玉臂,焦急的說:「姐姐,你是他的原配正室夫人,
難道你就任由他娶這些厲害妻子?」
蕭瓊華一聽,真是啼笑不得,覺得郝子玉的心地實在太純真了。
但是,想到方才她對「青鶴真人」說的話,不由笑著說:「你方才不是還對『青鶴』
說,我也有個厲害嗎?」
郝子玉一聽,立即微紅著嬌靨,解釋說:「那是小妹想嚇他們一嚇,小妹根本不知道姐
姐有沒有雅號……」
蕭瓊華蕪爾一笑,立即岔開話題說:「我們還是不談他們吧郝子玉立即關切的問:」那
另外一位姐姐呢?「蕭瓊華正色說:「你在西域可曾聽說中原還有一位『玉女飛霜』俠
女?」
郝子玉毫不思索的頷首說:「小妹聽說過,她好像崆峒掌門『玉虛上人』的俗家堂妹
嘛?」
蕭球華一聽,不由驚異的問:「你知道的還在不少嘛?」
郝子玉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都是不門外出的弟子們回來報告的,其次,還有我哥哥清
雲也時常告訴我。「蕭瓊華聽得心中一動,不由關切的問:「你可知道『玉女飛出』的真實
姓名?」
郝子玉含笑搖搖頭,純真的說:「不知道,方才要不是姐姐說『金線無影』叫皇甫慧,
『情女羅剎』叫歐陽紫,小妹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們的姓名呢?」
蕭瓊華見郝子玉說天真坦實,不自覺的「噗嗤」笑了!
郝子玉一見,不由有些撒嬌的拉著蕭瓊華,纏著問:「姐姐,你還沒有告訴我呢,你為
什麼答應他娶她們嘛!」
蕭瓊華有些出自本身的歎口氣說:「她們都有恩於他,而且,有的情勢所迫,所以說,
有關你的事,姐姐也做不了主,還得徵得她們的同意……」
話未說完,郝子玉花容慘淡,焦急的搖頭蕭瓊華的玉臂,要求說:「姐姐你要救我,你
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姐姐…」
蕭瓊華早已看出郝子玉的心意,只是還沒有證實,進而由郝子玉口中說郵,這時見郝子
玉發了急,立即定聲說:「你先別急,我確是他的原配夫人,但我卻不便硬性作主答應你的
婚事,這件事至少需要得到皇甫慧和歐陽紫兩位姐姐的允許。」
話未說完,郝子玉要求說:「姐姐,你代小妹求求她們兩人嘛!」
蕭瓊華黛眉一蹩,為難的說:「可是……可是她們並不知你的真實情形呀……說不定,
後天在論劍大會上,她們見了你,還會稱你一聲老前輩呢?「郝子玉一聽,頓時愣了,這的
確是個問題,麗宮的祕密,已經洩漏給了藍天鵬和蕭瓊華,絕不能再洩露給其他三個不敢深
信的少女。
心念至此,不由望著蕭瓊華,焦急懊惱的問:「姐姐,這該怎麼辦呢?」
蕭瓊華想了想,突然問:「賢妹,你先談談你前來參加論劍的目的,姐姐再作最後的決
定。」
郝子玉一聽,嬌靨上的神色更懊惱了,久久才黯然說:「本屆的論劍大會,原先早已議
好,小妹決定不參加的……」
蕭瓊華立即不解的問:「為什麼?」
郝子玉一歎說:「因為小妹的劍術還不十分精通,一方面拍下面的門派挑戰,一方面如
不向海南瓊江派挑戰又怕遭到議論!」蕭瓊華一聽,立即迷惑的問:「你是說,你的冰川劍
法還沒有練成?」
郝子玉頷首說:「練是早已練成了,只是比上屆的『女俠』要遜色多了!」
蕭瓊華一指北方問:「你是怕敵不過那邊的五指山主?」
郝子玉立即頷首說:「上屆的『女俠』就輸給了那個棕髮飛鬍子的醜惡中年人。」
蕭瓊華心中一動,立即關切的問:「那個瓊江派的師祖,可是海南島的『瓊江釣
臾』?」
郝子玉立即驚異的問:「姐姐知道這個人?」
蕭瓊華淡然一笑說:「我只是知道這個老魔頭擅用各種毒物。」
郝子玉立即正色說:「姐姐說的不錯,不屆『女俠』就是中了廝袖中徐徐揮出一種毒粉
使『女俠』漸漸頭暈目眩,才敗了下來。」
蕭瓊華一聽,不由有些埋怨的說:「既然這樣,何必前來自取其辱?」
如此一說,郝子玉的鳳目立時濕潤了,她深垂著俯首,久久才說:「小妹實在想念姐姐
和他呀!」
蕭瓊華知道郝子玉是擺脫不開了,果真硬要她轉回西域去,也許會得藍天鵬生氣,大家
不愉快一輩子。
為了明瞭她藍天鵬的離開後的真象有經過,只得放緩聲音問:「我和鵬弟弟離開麗宮
時,你不是還不能行動嗎?」
郝子玉立即羞澀的說:「姐姐和他走後的不久,小妹突然一陣腹痛,凝聚小腹的藥毒,
竟然很順利的排了出來…蕭瓊華一聽,也不由微紅著嬌靨問:」那麼快?「郝子玉有些感激
的說:「一定是服了姐姐的『雪參冰果腦已露』的關係!」
蕭瓊華立即揣測說:「於是第二天你就決定前來參加論劍大會了?」
郝子玉搖搖頭說:「沒有,我哥哥見小妹藥業已解除,立即轉回他們崑崙總壇,我哥哥
走後,小妹更感索然無味,什麼也不想作,心裡只想著他和姐姐……」
蕭瓊華知道郝子玉在思念的時候,不得不添上一個「姐姐」,但是,相思的滋味她是體
會過,是以,關切的問:「以後呢?」
郝子玉幽幽的說:「不怕姐姐笑我,有好幾次,我想私自下山迫你們,什麼宮主,女
俠,小妹都不要了,我只知道只有在你們的身邊才有快樂!」
蕭瓊華啟示的問:「是誰想要你來參加黃山論劍?」
郝子玉說:「最初小妹想追姐姐,可是在第三天的絕早,我哥哥又回來了,而且,換了
一身較新衣服,背後的劍是金絲穗,腰間繫的也是金絲『呂祖繩』……」
蕭瓊華一聽,立時想起那天在平崖上見到的「清風」裝束,心中一動,突然似有所悟的
說:「他可是接了掌門大任?」
郝子玉點點頭,又望著蕭瓊華感激的說:「這又該多謝姐姐的玉成…」
蕭瓊華一聽,趕緊謙遜說:「賢妹快不要如此說,那天『清風』中途阻攔,『玄清仙
長』及時趕到,才算沒有發生衝突…」
郝子玉立即接口說:「就是那天,『玄清仙長』返回崑崙總壇後,立即召集派中長老。
重新立我哥哥『清雲』暫代掌門,並命我哥哥,即日率領派中高手東來中原,參加本屆的黃
山論劍大會蕭瓊華立即接口說:」於是,你哥哥告訴了你這個消息,你也要來了?「郝子玉
微一頷首,羞澀的說:「是的,小妹將想念姐姐的心情,告訴我哥哥後,他立即把我申斥了
一頓,後來我告訴他,如果不讓我前來,我就私逃下山,我哥哥見我十分堅決,便答應我的
請求,一同前來參加比劍,不過……」
郝子玉說至處,突然不說了。
蕭瓊華見小玉不說了,不由催促的問:「不過怎樣?」
郝子玉有點委屈的說:「不過,我哥哥不准我向少谷主表示兒女私情!」
蕭瓊華雖然知道「清雲」的意思,但仍忍不住問:「為什麼?」
小玉低頭委屈的說:「我哥哥說,姐姐有恩於我,絕不能再惹姐姐生氣而落個不義之
人。」
蕭瓊華一聽,只得開門見山的問:「可是賢妹你打算怎麼辦呢?」
如此一問,郝子玉突然跪在絨毯上,抱著蕭瓊華的玉臂,含淚哀求說:「好姐姐,你要
救我,小妹誓死不回麗宮了。」
蕭瓊華卻為難的說:「可是,你是一宮之主,名滿天下的冰川女俠呀!」
郝子玉立即坦白的說:「小妹來時早已下定決心,一個是留在姐姐身邊,一個是死要
『五風坡』,所以小妹早在來時,已將心目中的繼續人帶來了,就是方才姐姐看到的那個面
罩銀紗,身穿紅邊銀裳的中年女子!」
蕭瓊華聽得黛一整,同時關切的問:「你可是也要給她吞服。852。
「那種藥物?」
郝子玉立即正色說:「小妹差一點沒被那種毒藥害死,我怎能再用那種毒藥去害別人
呢?」
蕭瓊華卻不解的問:「萬一她問起你為何不給服那種毒呢?」
郝子玉坦然一笑說:「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她怎的還會硬要服那種藥?」
蕭瓊華回答微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可是決心不回冰川高原去了?」
郝子玉毅然決然的說:「小妹方才已經說過,如不能追隨姐姐,便死在五鳳坡!」
蕭瓊華一聽,立即頷首說:「好吧,讓我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最近明天夜裡,我會給你
來消息的。」
說罷,首先站起身來。
郝子玉一面起身,一面誠懇的期望說:「希望姐姐為小妹帶來生機!」
蕭瓊華凝重的說:「當然,姐姐也希望和你共同生活在一起!」
郝子玉一聽,突然跪在毯上,激動的說:「有姐姐這一句話,小妹就是死在『五鳳
坡』,也瞑目泉下了!」
蕭瓊華慌的將郝子玉扶起來,但仍面有難色的說:「玉女飛霜蘭香姬,與姐姐有世誼之
交,必須由我表弟說服!」
郝子玉立即關切的問:「他現在哪裡?」
蕭瓊華毫不隱瞞的說:「他現在在南湖,正和歐陽紫在一起!」
郝子玉一聽「正和歐陽紫在一起」,不知怎的芳心深處突然升起一絲妒意,因而不自覺
的嗔聲說:「姐姐就將小妹前來的消息告訴他,任由他處置吧!」
蕭瓊華聽得心中一驚,暗說,別看這位小妹妹年紀小,醋勁比我還大!
心念間,只得愉快的一笑說:「如果他知道賢妹你來了『五鳳坡』恐怕我還沒到,他已
坐在你的寶帳裡了。」
說罷起身,連向帳口走去。
郝子玉終究年事輕,一聽蕭瓊華如此說,立即羞紅著嬌靨,有絲得意的笑了,但她仍沒
忘了謙遜說:「哪裡會,一定是姐姐是說笑話。」
說話之間,已到了蓬簾前,於是,她順手將蓬簾掀起來。
蕭瓊華當先走出帳蓬,遊目一看,除了兩名背劍霓裳少女站在營幕大門的兩邊外,整個
營區內,一切靜悄悄的,竟看不見一個人影。
再看左右帳蓬內,雖有燈光透出,但也放下了帳簾,由於帳內都沒有聲音,不知他們是
束早已大睡。
蕭瓊華看了一眼營區內,突然又想起「青鶴真人」要來向郝子玉要她姓名來歷的事,因
而。又關切的問:「賢妹,我想起來了,明天一早,」青鶴「老道要派人來要我的底細,你
準備對他怎麼回答?」
郝子玉想了想,含笑問:「姐姐,你說妹怎麼回答他?」
蕭瓊華也想了想,覺得天馬上亮丫,而現在已算是今天了,明天絕早就是論劍大會的第
一天她也要以真的身份出現在大會場上,前後只差一天的時間,似乎沒有再保密的必要。
心念至此,立即望著郝子玉,說:「你就告訴他,我姓蕭,叫蕭瓊華,是『長白神尼』
的女弟子,我想你就是不就,他也會揣到一些眉目的。」
郝子玉應了聲是,說:「小妹就按照姐姐的吩咐回答他!」
蕭瓊華一看左右無人,立即壓低聲音說:「就這麼辦,今天晚上聽好消息……我走了!
「了字出口,身已凌空,直射幕牆之外。
郝子玉一定神,張口正待說什麼,蕭瓊華的身影業已不見。
蕭瓊華出了郝子玉的營區,天色已近拂曉,她擔心皇甫慧比她先到,問起三個時辰的經
過可真不好應付。
於是,展開輕功。直奔山外——她一面飛馳,一面想郝子玉的事……郝子玉的確是一個
純真而又可愛的小妹妹,她看得出,郝子玉對她特別尊敬,看樣子,她更愛藍天鵬。
如果,郝子玉和藍天鵬的婚事不能成功,郝子玉真的會為情自絕,死在「五鳳坡」,萬
一消息傳揚開來,勢必為之轟動。
如今,藍天鵬已了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蘭香姬,就是再多一個郝子玉,又有何不可。
在目前看來,她們都對蕭瓊華心存尊敬,而她蕭瓊華為了冷雲谷的聲望,藍天鵬的幸
福,她身為表姐的,只有犧牲一切來成全他們,但是,既然成全皇甫慧、歐陽紫,以及郝子
玉蘭香姬,為什麼不能再成全郝子玉呢?心念已定,決心將郝子玉的痴心和處境先對藍天鵬
講清楚,而後,再由藍天鵬去告訴皇甫慧和歐陽紫。
因為,她深信藍天鵬一提郝子玉的事,以皇甫慧和歐陽紫的聰明,自然會明白他的用
心,她們為了使藍天鵬歡心,也不得不答應。
心念已畢,早已到了西南山麓,山外田城間,仍有一層淡淡的晨霧。
甘蕭瓊華根本眼前的地形,和背後的山勢,再和「雙掌震震宇」郭總堂主說的那家農舍
了。
於是,她以小巧飄飛的功夫,像行雲流水般,沿著水田的田城,遠向那農農舍前馳去!
看看將至農舍前,綠竹下突然響起一陣低不沉嬌叱:「什麼人站住!」
蕭瓊華一聽是女子,心中一喜,立即笑了,同時,停身愉快的問:「你是『紅駕堂』的
金堂主嗎?」
如此一問,竹後立時一陣沉默,久久才迷惑的問:「姑娘你是……?」
蕭瓊華一聽立即愉快的說:「我是藍天鵬的表姐蕭瓊華話未說完,竹下紅影一閃,一個
一身紅衣,背插雙劍的美麗少女,含著滿面嬌笑,已自由竹後迎出來。
紅衣背劍少女,一面親切的肅手,一面謙和的說:「原來是蕭姑娘,快請進!」
只見紅衣背劍少女,約二十一二歲年紀,生得柳眉杏眼,桃腮瓊鼻,一雙鮮紅薄脣,微
向下彎,眉宇間透著傲氣。
打量未完,已至近前,紅衣少女首先自我介紹說:「我就是『紅駕堂』的金玉屏,蕭姑
娘,以後還請你多指教。」
「哪裡哪時,你的芳名,我雖然不知道,但是你的『雙劍飄紅』雅號卻聞名已久了!」
「雙劍飄紅」金玉屏,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這撅說,真不敢當,比起少谷主和你,真
是成渺小了!」
蕭瓊華親熱的握住「雙劍飄紅」的玉手,笑著說:「金堂主,你太客氣了……皇甫姐姐
來了沒有?「「雙劍飄紅」一驚,搖頭說:「沒有哇,怎麼,她說的今天來?」
蕭瓊華一聽,說:「如果沒來,大概也快到了!」
「雙劍飄紅」喚了一聲,急忙肅手一指坐北茅屋,謙和的說:「蕭!」娘請進屋裡
坐!」
蕭瓊華遊目一看,發現院子很大,想是叮稻打穀之用,西邊一間茅屋,門仍關著,南面
屋開著,裡面尚靜靜的立著四五個村姑打扮的少女。
根據那個村姑的眼神和身段,一看便知道是「龍鳳會」的女警衛,為了遮人耳目改扮
的。
打量間,已進了北屋,屋內一明兩暗,在右寢室門上,都掛著嶄新的灰門簾,雖然是
「雙劍飄紅」等人換上的。
兩支大紅油燭,仍熊熊的燃著,外間十分明亮,根據牆壁頂樑的清潔,顯然刻意的打掃
過。
中間一張白木桌,和兩邊的兩張白木椅,這時也披上了紅被桌帷,就是地上,也鋪滿了
一層新涼席。
「雙劍飄紅」肅手讓藍天鵬上座,並向對門招了一下手。
果然,對面茅屋裡的村姑立即送來兩個精磁碗的香茶。
「雙劍飄紅」一等奉茶完畢,立即關切的說:「蕭姑娘恐怕還沒有用早飯吧?」
蕭瓊華謙和的一笑說:「等一會吧,等皇甫姐姐來了一塊吃。雙劍飄紅一聽,急忙起身
肅手說:」這兩間寢室,都是為龍頭準備的,蕭姑娘可任選一間休息!「蕭瓊華只是想靜一
靜,是以,順手一指靠近椅邊的一間說:「我就在這間休息一會好了!」
說罷起身,再向「雙劍飄紅」一頷首,在「雙劍飄紅」的肅手說「請」下,退自掀簾走
進室內。
室內雖然沒有燃燭,但卻顯然格外光亮,因為靠床的木窗上,已換上了一層新窗紙。
床上鋪著新繡被,室內也經過一番細心整理,地上同樣的鋪著新涼席。
蕭瓊華看罷,立即和衣倒地床上,覺得十分舒服,但是,她兩眼望著頂樑,久久不能合
眼。
因為,郝子玉的事情,一直索繞在她的心頭上,她知道,郝子玉不但深愛著藍天鵬,而
她這位心地善良而多情的表弟,也。857。
很喜歡郝子玉。
為什麼,她猜不出其中原因,她覺得藍天鵬喜歡郝子玉,絕不是僅僅因為手撫在郝子玉
的小腹上。
現在的難題來了,如果要想郝子玉和表弟成其好事,而又想在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蘭香
姬面前,不洩露麗宮的祕密,恐怕是很難受成功的。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一陣急促腳步聲。
蕭瓊華心中一動,立即凝神靜聽。
只聽腳步聲一面奔向屋門,一面愉快的低聲輕呼:「金姐姐……金姐姐…」
蕭瓊華聽得一驚,這個找金堂主的人,顯然奔進屋門了。
待起身下床,以免那人闖進來,寡聞「雙劍飄紅」低聲阻止說:「站住!你怎的敢大膽
闖龍頭的屋?」
說話之間,逐漸的向院中走來。
只聽那個呼「金姐姐」的人,吃驚的問:「裡面有人嗎?」
又聽「雙劍飄紅」晤了一書,嗔聲說:「快到這邊來,你差點兒沒有闖了禍。」
又聽那人緊張的問:「是誰?是龍頭?」
「雙劍飄紅」低聲說:「比龍頭還大!」
豈知,那人突然哼了一聲,頗含妒意的說:「一定是你心目中的大英雄!」蕭瓊華聽得
芳心一震,在「龍鳳會」中比龍頭還大的會是誰?那人顯然暗指的是藍天鵬!
繼而一想,莫非「雙劍飄紅」也暗戀表弟了;果真這樣,那可怎的得了?心念間,已聽
「雙劍飄紅」嗔聲說:「我哪那份福氣,如果你再這樣疑神疑鬼的,當心我永遠不理你!」
只聽那人立即告饒的說:「金姐姐,小弟下次不敢了,我方才也只是鬧著玩的!」
「雙劍飄紅」立即警告說:「鬧著玩也不可以,聽到了沒有?」
只聽那人,故意恭謹的應了聲「是」。
又聽「雙劍飄紅」正經的問。「你不在『五鳳坡』,你來這裡作什麼?」
「金姐姐,不好了呀……」
「雙劍飄紅」立即嗔聲問:「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
那人焦急的說:「昨天晚上有一個用劍的漂亮少女,在『五鳳坡』的大會營地裡伉了半
夜,不但把『青鶴真人』羞辱了一番,還傷了他的兩個徒弟呀廣」雙劍飄紅「嗅了一聲,略
微沉吟才繼續問:」你看到那個少女了沒有?「那人回答說:「沒有,待小弟聽說趕了去,
那個少女已進了西域冰川的營區內!」
又聽「雙劍飄紅」有些妒意的嗔聲問:「你怎的知道那個少女特別漂亮?」
那人有些膽怯的說:「姐姐,人家都這麼說嘛,我看事態嚴重,特地回來報告給你,小
弟還得去報告總堂主和方大哥去?」
就在那人話落的同時,村後不遠處已傳來兩聲馬嘶。
蕭瓊華一聽馬嘶,倏然由床上躍下來!
因為她聽得出,兩聲馬嘶,其中一聲她聽出是由「小青」發出。
這時天光已經黎明,院中景物清晰可見,她第一眼便看到對方屋門外在「雙劍飄紅」的
身前站著一個背插單刀的英挺少年。
只見背刀英挺少年,身穿亮緞紅花勁衣,生得虎眉朗目,方額大嘴,英挺的面頰上,透
著一股傲氣。
「雙劍飄紅」一見蕭瓊華縱出來,似乎大感意外,立即含笑。
迎過去,同時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蕭姑娘,你休息好了嗎?」
蕭瓊華立即含笑頷首說:「我歇好了……」
話未說完,「雙劍飄紅」已愉快的向著英挺少年一招手,催促說:「陳壇主,快過來參
加蕭姑娘!」
身背插刀的英挺少年,雖然不認識蕭瓊華,但方才曾聽「雙劍飄紅」說比龍頭還大,斷
定必是大有來歷的人物。
是以,急步走至蕭瓊華身前一丈處,抱拳躬身,恭聲說:「龍虎會『怒獅壇』壇主陳晉
原參見蕭姑娘。」
蕭瓊華一聽,立即還禮笑著說:「久仰陳壇主的大名,聽說你馬上長槍功夫也極俊,因
而朋友們贈給你一個雅號叫『賽子都』是不是?」
『賽子都「陳晉原聽得一愣,不由驚異的問:」這話姑娘怎的知道?「蕭瓊華淡然一笑
說:「是我表弟在閒談時,談起你的馬步功夫,所以我還記得。」
一旁的「雙劍飄紅」趕緊愉快的解釋說:「蕭姑娘就是藍少谷主的表姐!」
「賽子都」陳晉原一聽,這才恍然大悟,蕭瓊華是藍天鵬的原配正室少夫人,皇甫慧和
歐陽紫是在她之後才和藍天鵬談及嫁娶,這位蕭姑娘當然比她們兩人為長。
心想,難怪「雙劍飄紅」金姐姐方才說,屋裡的人比龍頭還大,我還以為是她暗戀著藍
天鵬呢!
心念間,早已慌得連連躬身,同時就了幾個是。
恰在這時,不遠處已傳來人聲!
蕭瓊華首先笑著說:「可是皇甫姐姐來了!」
「雙劍飄紅」和陳晉原同時一驚,不由齊聲說:「這麼快?」
說話之間,三人齊步走至綠竹下向外一看,果然,只見「雙掌震寰宇」和。神鉤小太歲
「方立津以及春紅丫頭,正跟在皇甫慧自身後,向這面走來。
環山大道上,尚有數名身穿普通衣服的壯漢,將英膘馬及小青等馬,拉向農舍後面不一
的一個小村莊上。
蕭瓊華一見皇甫慧,立即迎了上去,同時,歡聲說:「姐姐,你們到的也滿早嘛!」皇
甫慧正一面走了面想著心事,這時一聽,急忙抬頭,趕緊說:「還早哇?太陽都老高了!」
蕭瓊華看了一眼冬天升起的太陽,立即拉住皇甫慧的手,並向「雙掌震寰宇」
和方堂主頷首打過招呼,即和皇甫慧親切的並肩向院中走去。
皇甫慧一見「賽子都」立即以威稜的目光望著他,沉聲問:「你怎的一大早在此地?蕭
瓊華知道皇甫慧懷疑陳晉原來找」雙劍飄紅「幽會,是以,趕緊代他解釋說:」陳壇主剛
到,他帶來『五鳳坡』的消息!「蕭瓊華一句話,遠勝陳晉原自己講十句,皇甫慧立即愉快
的「噢」了一聲。
「賽子都」陳晉原一看,越發相信「雙劍飄紅」那句話,比龍頭還大。
進人坐北的茅屋內,皇甫慧以大姐姐的身份也不謙,經自坐在上首木椅上,蕭瓊華則坐
在另一張木椅上。
「雙掌震寰宇『等,則依在兩邊木凳上。
眾人方自坐,四個村姑裝否的侍女,立即送來了香茶和果點。
皇甫慧轉首望著蕭瓊華,含笑關切的問:「瓊華妹,你是什麼時候到的?」
蕭瓊華愉快的一笑說:「小妹也剛到不久!」
皇甫慧一聽,不由驚異的「噢」了一聲,柳眉一動,立即恍然似有所悟的笑了861她好
象想起什麼似的,但又不便當眾發問,是以,她又轉首望著『賽子都「陳晉原,輕鬆的
問:」陳壇主帶來了什麼消息?「「賽子都」陳晉原,趕緊欠身恭聲說:「回稟龍頭,昨夜
『五週坡』去了一個用劍少女,在大會營區裡,鬧了個大翻地覆,震活了所有的前來參加論
劍的高手。」
皇甫慧驚異的「晚了一聲,不由關切的問:」鬧得怎麼樣?「「賽子都」恭聲說:「不
便劍傷了『青鶴』的兩個徒弟,還狠派的羞辱了『青鶴青人』一番!」
皇甫慧一聽將「青鶴真人」羞辱衛了一番,立即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不過,由於陳晉原
並未認也蕭瓊華來看她斷定陳晉原並沒有在場。
因而,故意關切的問:「『你可看到那個鬧事的女子?」
『賽子都「陳晉原趕緊欠身說:」卑職因不在大會營區內,是以,待卑職趕到後,那女
子已被西域的』冰川女俠『請進她的營區裡去了!「一提到西域的冰川女俠,「雙掌震寰
宇」和「神鉤小太歲」;頓時恍然大悟,兩人不由同時驚異的去看蕭瓊華!
坐在尊位上的蕭瓊華,只是默然靜坐,含笑不語。
皇甫慧也故意望著「賽子都」,忍笑嗔聲問:「這麼說,你沒有看到那位姑娘的像貌,
連她的衣著恐怕也不知道了?」
「賽子都」經此一問,果然有些慌張的說:「是的,卑職一時疏忽!」
皇甫慧淡然一笑說:「你們都下去吧,我和蕭姑娘還有話說!」
「雙掌震寰宇」等人一聽,紛紛起身,施禮告辭,「雙劍飄紅」
將至屋門,又停步,轉身恭聲問:「請問龍頭,早餐是不是馬上送來,蕭姑娘也等著您
吃呢?」
皇甫慧一聽,立即有些歉意的催促說:「那快一點送來。」
「雙劍飄紅」走出屋門後,屋內只剩下了春紅。
皇甫慧立即望著蕭瓊華,壓低聲音問:「昨天晚上大鬧」五鳳坡『的是不是賢妹你?
「蕭瓊華蕪爾一笑說:」我本來是去找』冰川女俠『的,偏偏遇到了』五指山主『……「皇
甫慧黛眉一皺,驚異的問:「你是瓊江釣叟?」
皇甫慧正色說:「聽『冰川女俠』說,上屆大會『瓊江釣叟』就沒有參加,現在的山
莊,可是『瓊江釣叟』的弟子!」
皇甫慧會意的點了點頭,拉回正題說:「以後呢?」
蕭瓊華立即將進人「五鳳坡」的事說了一遍,最後,笑著說:「青鶴見『冰川女俠』出
來招呼,也就趁機收場,領著兩個徒弟,悻悻的走了,不過,他走時,聲明要在今天的絕
早,前去向『冰川女俠』要小妹的來歷底細。」
皇甫慧一聽,立即關切的問:「你怎麼要『冰川女俠』答覆青鶴?」
蕭瓊華立即正色說:「小妹覺得明天就是論劍大會了,早一天要他知道又有何不可?」
皇甫慧立即讚聲說:「對,叫他早一天知道『宇海三奇人』的弟子們,絕不會任由他
『青鶴』囂張自負就好了。」
說罷,突然又一整臉色,關切的間:「瓊華妹,你可曾向『冰川女俠』請教青春永駐祕
術的事?」
蕭瓊華早已想好了答詞,因而故意神情凝重的說:「據『冰川女俠』說,人活的歲月久
了,自然會老,這是極自然的現象,雖然武林中也曾傳說過,有這麼一門『駐顏術』功夫,
但是『冰川女俠』一直這麼年青,卻不是得自任何功夫祕術……「皇甫慧立即恍然說:「那
一定服了什麼祕密良藥!」蕭瓊華淡然一笑說:「祕密良是沒有,但卻有一項有關『冰川女
俠』何以如此年青嬌美的祕密?」
皇甫慧心中一動,不由關切的問:「什麼祕密?」
蕭瓊華立即正色說,「這兩天小妹還得代『冰川女俠』保密,過了大會就可以告訴姐姐
和歐陽姐姐了。」
皇甫慧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迷惑的問:「這麼嚴重,像我們這麼親密的關係也不
能透露?」
蕭瓊華一聽,強自一笑,有些為難的說:「當然可以講,只是小妹財『冰)!!
女俠『咒的誓太重了,如果小妹洩露了這項祕密,小妹就應了誓言……「話未說完,蕭
瓊華趕緊愉快的笑著說:「那還是等論劍大會以後再說吧!」恰在這時,四個村姑裝束的侍
女,已將早點送來。
「雙劍飄紅」也跟在四他侍女之後,前來幫春照顧。
皇甫慧和蕭瓊華兩人都是一夜未睡,早餐過後,立即分至左右寢室內假寐休息。
由於兩人心清的安定,直睡到窗外響起一陣歡笑聲。
兩人心中一驚,同時睜開了眼睛,她們第一句聽得較清楚的,是歐陽紫含笑壓低聲音
說:「既然還在睡,不必喊她們了,我和鵬弟弟先到南屋裡坐!」
皇甫慧和蕭瓊華既然醒了,自然雙雙的含笑迎出來。
兩人出門一看,只見院中春紅夏綠和幾個村姑裝束的侍女,以及「雙劍飄紅」
等人正圍著蕭瓊華歐陽紫和藍天鵬以及卓玉君和蘇小香。
兩人自然特別注意藍天鵬,發現他微皺劍眉,一臉的憂鬱!
就在她們兩人踏出門外的一瞬間,正呼歐陽紫清脆說:「這消息傳到正光鎮外,已經說
的離了譜,連鵬弟弟和我都有些不太相信會有這等事了…」
歐陽紫和藍天鵬等人聞聲同時轉首,一見皇甫慧和蕭瓊華,紛紛了迎了過來,歐陽紫首
先笑著說:「怕吵醒你們,還是把你們吵醒了!」
皇甫慧抬頭看了一眼有些偏西的太陽,不由失聲笑著說:「睡這麼久,我和瓊華妹也早
該起來了!」
蕭瓊華一直沒有講話,她只是以微笑和頷首來招呼歐陽紫一和藍天鵬,她必須盡快把昨
夜的事告訴藍天鵬,以免他擔心。
眾人進入北屋,侍女們趕緊又搬來兩張木椅,再加上夏紅,小香卓君等人,頓時坐立滿
屋。
皇甫慧為了談話方便,一等侍女獻過茶,立即笑著說:「你們大家也好久沒見面了,到
對面屋裡談談吧!」
卓玉君和蘇小香一聽,趕緊起身,施禮告退,即和「雙劍飄紅」一同退出來,屋內僅留
下春紅夏綠兩人伺候。
歐陽紫似乎也看出來藍天鵬一直為蕭瓊華前去「五風坡」
的事而憂急,因而,故意以恍然的口吻說:「這座農舍後面的小村上,也有一處聯絡
站,由郭總堂主等人在那邊負責,鵬弟弟,你要不要去看一下?有事也好聯絡!」
說罷,不待藍天鵬有所表示,轉首對蕭瓊華,笑著說:「瓊華妹,你不妨也去看看!」
藍天鵬本待說下去,這時一聽,立即和蕭瓊華同時起身,齊聲說:「到那邊看看也
好!」
說罷告退,雙雙走出門來,兩人對附近的地形已漸熟悉,出門轉身向北,為了談話方
便,兩人繞過北屋,沿著一道小徑緩步向西邊原一座小林走去。
蕭瓊華首先問:「你和歐陽姐姐在路上聽到些什麼?」
藍天鵬有些不耐的說:「你還不知道嗎?『話經三口,老虎變成狗』,我根本沒聽他們
的呀!」
說罷,又關切的望蕭瓊華,問:「表姐,你怎會跑到『青鶴』的營地裡去?」
蕭瓊華怕惹心愛的鵬弟弟生氣,故意「噗嗤」一笑說:「你不是根本不信他們的謠傳
嗎?「藍天鵬聽得一呆,不由迷惑的問:」怎麼?你沒有去?「蕭瓊華愉快的一笑說:「我
又不是去找他,我幹麼要武當的營地!」
說罷,即將昨晚發生的經過,由頭至尾的說了一遍,最後。
她特別鄭重而關切的說:「我覺得『青鶴真人』的事,不必去放在心中,倒是郝小玉的
問題,必須妥善處理……」
話未說完,藍天鵬已不自覺的停住腳步問:「表姐,你看郝小玉真的會死在『五鳳坡』
嗎?」
蕭瓊華到了這時候,也不忍心再為難心愛的表弟了,只得鄭重的說:「這是可以想像得
到的她的前來論劍既沒有晉級的可能,又沒有戰勝下級挑戰的把握,到時候萬一損失了昔年
『冰川女俠』的聲譽,她還有顏面返回西域,加之又沒有投進你的懷裡…」
藍天鵬一聽,不由懊惱的說:「表姐,到了這時候……」
話剛開口,發現蕭瓊華神情鄭重,並無開玩笑之意,而確實是在分析事情,到了嘴邊的
話,又趕緊改口說:「……你總得想個辦法呀!」
到了這時候,蕭瓊華不得不問個清楚明白了,假設藍天鵬並不十分愛郝子玉,她又作另
外的打算了。
是以,她誠懇而鄭重的問:「表弟,現在你必須坦白的,你喜不喜歡郝子玉?」
這樣開門見山的問,窘得藍天鵬俊面通紅,反而不好開口了。
但是蕭瓊華卻再度鄭重的說:「表弟,你不要顧慮我,也不必顧慮皇甫歐陽兩位姐姐,
這關係著你的幸福,而且,我既允許你有了其他姐妹,也不在乎再多一個郝子玉,我只是問
你,你究竟喜不喜歡郝子玉。」
藍天鵬經蕭瓊華如此一解釋,才坦誠的但又吞吞吐吐的說:「表姐…小弟……小弟只是
覺得她可憐……我實在說不出…是不是真的喜歡……」
蕭瓊華皺了一下黛眉,用啟示的句子問:「你現在希不希望看她?」
藍天鵬立即頷首說:「希望……」
蕭瓊華一聽,立即再追問了一句:「你希望什麼時候去?」
藍天鵬見問,不禁有些遲疑,但他卻低聲說:「小弟想現在才去!」
蕭瓊華一聽,知道藍天鵬非常喜愛郝子玉,究竟為什麼,現在她還不能判斷出原因來。
但是,她非常瞭解藍天鵬,他絕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浪蕩青年,因為她知道,他除了對
歐陽紫稍微喜歡外,至於對皇甫慧和蘭香姬,都可說是因勢所居為勢所驅而促成的愛。
既然哪些,她便索性將她想妥的計劃和步驟,依序告訴給了藍天鵬,最後,她鄭重的
說:「主意我是給你想好了,進展如何,結果如何,就全靠你自己了。」
藍天鵬靜靜的聽著,不時會意的點點頭,一等蕭瓊華話完,王叩關切的問:「兩位師姐
那裡怎麼說?」
蕭瓊華胸有成竹的說:「她兩人那裡有我去應付,你現在可以走了!」
藍天鵬以關切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蕭瓊華,低聲說:「那小弟這就去了?」
蕭瓊華以鼓勵的微笑的眼神,催促說:「你快去吧,我在等作的好消息!」
藍天鵬受了蕭瓊華的鼓勵,心情一暢,精神大振,揮了一個進快手勢,沿著四攏向北走
去。
這時環山大道上,來往的武林人物,有如穿梭,有老有少。
有僧有道,看他們神色情形,大都是出來走走,看看能否遇到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由於
大道上有人,藍天鵬雖然恨不得馬上趕到郝子玉的營地,但也不得不忍耐著性子大步前進,
跨過了環山大道,即是亂石離陳,草樹互生的山麓。
藍天鵬一進人山麓,那裡管得許多,立即展開輕功,直向「五鳳坡」方向電掣馳去——
大陽已過正午,陽光恰是射在西南麓上,藍天鵬這一盡展輕功。壓斜射的陽光照耀下,宛如
一道拖著長長銀尾巴的耀眼慧星。
一上斜嶺,立即被人發現,只聽有人突然大喊:「大家快看,那是什麼?在前面斜嶺
上!」
如此一嚷,在大道上行走的武林人物,紛紛停身止步,齊上斜嶺上看去。
但是,藍天鵬的身法太快了,就在群眾舉目上看的同時,藍天鵬的銀光亮影,已有嶺脊
上一閃而逝。
群豪看罷,齊聲稱怪,你猜我測,七嘴八舌,立即嚷成了一片。「電掣飛馳的藍天鵬,
這時業已看到深谷對面,建在「五鳳坡」的斜坡前。卻遍地都是前來參觀大會熱鬧的英豪們
搭建的帳篷。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只得大步向坡上走去。
但是,那些立身帳篷外談天的武林豪傑們,一見藍天鵬,紛紛以驚異的目光向他望來,
同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議。
藍天鵬無心去理那些,他只希望盡快的見到郝子玉。
他根據蕭瓊華說的方位,目不轉睛的望著坡上那兩排大營幕,他在心裡不停的數著營地
原數目。
這時,坡上也有不少人在走動,而每座營地外,也有人站在一起,在談話事情,也許是
多年不見的朋友敘舊,也許是談話昨夜發生的事情。
藍天鵬正前進間,星目倏然一亮——因為,他看到前面第五個營幕的幕牆後,正有一個
身穿霓裳的女子,丟了一些發棄的東西,轉身走回營區。
在心情激動,暗暗心喜,正在加速步子之際,坡下一株大樹下,突然傳來一聲清脆佛號
——阿彌陀佛。
同時,並清脆的招呼說:「那位銀杉小施主。敢莫是『冷香谷』的藍少谷主嗎?」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急忙止步,循聲一看,只見一個身穿月白僧袍,項掛念珠,手持
拂塵的中年女尼。
中年女尼,大約三十八九歲,白白的皮膚,修眉細目,眼神啟合間,冷芒閃射,正望關
齒合什施禮。
藍天鵬因為心急去見郝子玉,就在原地拱手和聲問:「敢問師太怎的認識在下?」
中年女尼微一躬身說:「貧尼淨因,有一師妹,名叫蕭瓊華,不知少谷主可曾認識
她?」
藍天鵬一聽,頓時恍然大悟,不自覺的含笑走了過去,同時,拱手問:「淨因師太想必
就是我表姐的大師姐廣淨因再度合什謙遜說:」添長蕭師幾歲!「說話之間,藍天鵬已走到
近前,遊目附近,並無旁人,再度拱手恭聲問:「請問師太,『神尼』老人家可好?」
淨因再度合什肅容說:「託小施主的福,家師法駕安泰!」
藍天鵬趕緊拱手肅立說:「不敢,師太前來黃山,可是為的我表姐?」
淨因見問,神情突變凝重的說:「奉家師法諭,面告蕭師妹,家師與貧尼,僅是方外之
人,久已不問世事,有關『青鶴』道友撤消家師榮耀席位之事,如『青鶴』別無所圖,要師
妹不必為此事爭執,貧尼尋訪師妹月餘,一直未得消息,聽說昨夜有一綠衣少女,的持『青
冥劍』,大鬧『五鳳坡』!「藍天鵬深怕表姐受責,趕緊代為解釋說:「外間以訛傳訛,多
不真實……」
話未說完,淨因立即揮了個「阻止」手勢,同時,嚴肅的說:「貧尼無意責備師妹,只
希望少谷主轉告她,不必為家師榮耀席的事與『青鶴』發生衝突!」
藍天鸚聽罷,立即應了聲「是」。
淨因紛飛:說:「貧尼下山已近兩月,為恐家師懸念,就此告辭了…。」
藍天鵬一聽,不由急聲說:「我表姐,就在西南麓的一家農舍裡,距此不遠…」
淨因淡然一笑說:「貧尼斷定你們轉冷香谷的時日不太了,那時我們再見不遲,少谷主
珍重,貧尼就此告辭了!」
說罷合什,微一躬身,轉身向北走去。
藍天鵬也趕快拱揖躬身說:「祝師太一路順綏,恕在下不過送了。」
說罷直身,淨因已如行雲流水般,已到了七八丈外。
藍天鵬一看,暗讚不止,他看得出,淨因師太的輕身功夫,較之表姐蕭瓊華,恐怕又高
了一籌。
但是,他對「神尼」特派淨因師太,不遠數千里而來通知表姐蕭瓊華,不要因榮譽席的
事而與「青鶴」發生爭執,內心非常敬服。
相反的,「東海聖僧」卻特派一位小沙彌,前來通知大師姐皇甫慧,務必力爭,絕不從
「青鶴」將榮譽席次擅自撤除。
他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可思議,「聖僧」,「神尼」,均為方外高人,照說,都應該早已
看破名利,何以「神尼」淡然視之,而「聖僧」反而重視。
繼而一想,莫非「聖僧」即將圓寂以致為智昏庸,不知如何處置事情了不成?繼而恍然
大悟不自覺的脫口說:「對了,一定是皇甫師姐的大師兄,擅自作主,私派小沙彌前來通知
皇甫慧,要她力爭榮耀席位。」
話未說完,身後不遠處,再度響起一聲佛號。
但是,這一次的拂號,卻是「無量壽佛」。
只聽那道人,愉快的朗聲說:「少谷主別來無恙!」藍天鵬一聽那聲佛號,便覺聲音有
些熟悉,回頭一看,星目倏然一亮,不由脫口愉快的說:「啊,原來是『清雲』道長,想不
到你果然也來了!」
說話之間,急步向「清雲」身前迎去,同時,刻意打量。
只見「清雲」身道袍,背金絲劍穗長劍,腰繫鮮黃「呂祖繩」,手持銀鬃拂塵,道會橫
插紫玉管,完全是一派之尊的打扮。
打量間,他已本能的繼續說:「恭喜道長,聽說道長已榮任貴派的掌門了?」
「清雲」趕緊謙遜說:「哪裡哪裡,沒想到貧道師兄,未曾瞭解家師心意,以致在大嶺
上得罪了少谷主的蕭姑娘…」藍天鵬趕緊謙遜說:「當時因為雙方不明來歷,以致發生了一
些小誤會。」
「清雲」歉然一笑說:「當時離開麗宮時,如果貧道恭送少谷主和蕭姑娘回宮鹽鎮,那
場不愉快也就不致發生了!」
藍天鵬不願再談那件事,因而趁機改變話題說:「道長話次前來參加論劍,可是奉仙長
之命呢?」
「清雲」見藍天鵬談及師父「玄清仙長」,立即稽首躬身說:「不錯,敝師兄坐關期
間,掌門職務,暫由貧道代理,此番前來參加論劍大會,旨在廣增見識,並不擬下場爭奪名
次廣藍天鵬不便說什麼,只得禮貌的應了兩聲是。
「清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少谷主何時回來的?」
藍天鵬一笑說:「前日方到大南湖,今天中午才到此地。」
「清雲」驚異的「噢」了一聲,似乎立即看透了藍天鵬的來意,他覷目看了眼郝子玉的
營地後,關切的問:「小谷主何事趕來『五鳳坡』?」
藍天鵬沒想到「清雲」有此一問,由於心中想到郝子玉,頓時俊面一紅,但他不便直
說,只得強自一笑說:「聽說道長率領貴派高手前來參加論劍大會,特來一晤。」
「清雲」雖知藍天鵬言不由衷,但卻趕緊稽首宣了個佛號,說:「貧道無任歡迎,此地
談話不便,就請至貧道營地一敘如何?」
說罷,立即側身肅手,同時說「請」。
藍天鵬話已出口便後悔了,但是,事已至此,只得轉身舉步。
「清雲」年過四旬,久歷江湖,閱事經驗極為豐富,雖是出家人,但對小兒女們的事,
仍是一眼便可看出。
早在藍天鵬說話臉紅之際,便已看出藍天鵬是專程來看郝子玉的,其實,他何嘗不希望
自己的小胞妹嫁給藍天鵬?如果,既可了卻對已死去父親的未完心願,且可使自己的胞妹得
以脫離苦海,獲得終生的幸福至於奉獻一項絕技給麗宮的新任女主人,在藍天鵬來說,有如
拾芥之易,這件圓滿婚事,又何必橫加阻止?尤其,藍天鵬對郝子玉有意,而郝子玉又是那
麼痴心,再說,萬一郝子玉真的自絕在「五鳳坡」,他「清雲」還有何面目再見他的繼母?
「清雲」在離開西域面前對郝子玉的警告,也不過是為了怕以想報德,令蕭瓊華震怒生氣。
既然藍天鵬已有了其他三位夫人,就是我郝子玉一人,又有何不可?何況蕭瓊華還有成
全之意?方才他已見過郝子玉,並曾談及這件事,在論劍大會的規定上,任何人都可以拜訪
任何人所以並不受限制。
他方才走出郝子玉的營區,轉身之際,正發現藍天鵬目送一個中年女尼,他的前去招
呼,一方面是敘舊,一方面也想藉機探一探藍天鵬對郝子玉的心意。
這時既然藍夭鵬不肯實說,只得再設法轉上正題。
於是,他一面和神不守舍的藍天鵬,談些來些的經過,一面卻故意向著郝子玉的營地一
側走去。
藍天鵬走到了郝子玉營地的一側,心中既激動又焦急。
恰在這時,前面一個霓裳少女,正在探首向坡下看來。
藍天鵬心中一動,情急生智,突然停止腳步,驚異的問:「咦?道長,那不是麗官的俠
女了嗎?」
「清雲」也急忙止步抬頭,立即發現了那個探首察看的霓裳少女,他知道這是郝子玉出
來探看情形的人。
這時見問,只得謙和的說:「是的,由於貧道奉命前來,舍妹也趁有伴,也就前一增見
識。」
藍天鵬趁機愉快的說:「既然郝女俠在此地,我們何不一同前去相敘?」
「清雲」一聽,反而修眉微蹩,面現凝重之色了。
藍天鵬看得心中一驚,不由迷惑的問:「道長,有什麼不對嗎?」
「清雲」見問,不得不凝重的說:「少谷主要去見舍妹,可就是小玉日夜祈求的
事……」
藍天鵬一聽,知道「清雲」早已看透了他的心事,俊面一紅,立即低下了頭。
又聽「清雲」繼續說:「不過,有一點貧道必須敬告少谷主的。」
藍天鵬立即抬頭接口說:「道長有話儘管直說。」
「清雲」鄭重的一頷首,說:「現在貧道不能再說謊話,打詼語,首犯戒規,觸怒祖師
父,自增罪過,而得罪少谷主和蕭姑娘了!」
說此一頓,突然改口問:「少谷主此番前來,是否已見過了;蕭姑娘?」藍天鵬俊面再
度一紅,坦誠的一頷首說:「是的,而且,在下已和我表姐商妥了一個萬全之策!」清雲一
聽,自然高興,但他也坦誠的說:「不管少谷主和蕭姑娘想妥了什麼萬全之策,有關麗宮的
祕密最後勢必得告訴給你的其他三位少夫人不可!」
藍天鵬聽得一愣,但卻立即點了點頭。
「清雲」繼續說:「為了完成先父生前的心願,貧道也為了告慰先父在天之靈,並使會
妹如願得償,貧道答應少谷主,可以將麗宮的祕密告訴給另三位少夫人,但是,除你們夫妻
六人夫,絕對不準再多一人了!」
藍天鵬見「清雲」破了前誓,內心十分感激,不自覺的說:「謝謝道長成全!」
「清雲」一聽,不禁有些感動的說:「說謝謝的應該是貧道,須知舍妹能夠服侍少谷
主,這不但是貧僧和繼母夢想不到的事,就是先父英靈有知,亦當含笑瞑目了。」
藍天鵬立即謙遜說:「道長太客氣了!」
「清雲」看了一眼不時探首的那個霓裳少女,立即催促說:「少谷主快去吧,舍妹恐怕
已知道你來了!」
說罷稽首,輕身這自向南走去。
藍天鵬經過和「清雲」一番談話,心情尤為開朗,對與郝子玉結合,更充滿了信心,因
為,不能洩露麗宮祕密的癥結,也被「清雲」打開了。
當然;這必是「清雲」與郝子玉經過一番艱難談判後所得的結果。藍天鵬俊面含著微
笑,目光直直的望著道向正南走去的「清雲」道人的前影,在高興之餘,竟忘了轉身郝子玉
的營地走去。
正在含笑發愣之際,豪聞坡上一個清脆而壓低的少女聲音,說:「少谷主,快來嘛!」
藍天鵬定神一看,正是那個立在帳幕牆角,探首外看的霓裳少女。
於是,愉快的一笑,舉步向霓裳少女身前走去。
霓裳少女一見,也神祕的一笑,轉身奔進營地大門內。
藍天鵬一見,便知她已進內報告郝子玉去了,是以,步子也加快了少許。
這時,三三兩兩的各派門人弟子們,走來走去,各人在辦各人的事,對急步走向郝子玉
營地門前的藍天鵬,似乎反少有人注意。
看看將至營地大門,身後遠處,突然響起一個極興奮少女呼聲:「鵬弟弟!鵬弟弟!」
藍天鵬聽得大吃一驚,本能的急忙剎住腳步。
因為他清楚的聽見,呼喊他的聲音正是發自蘭香姬之口。
藍天鵬急忙回頭,不由暗暗叫苦,果然是她。
只見蘭香姬,一身天鵝絨黃勁衣短劍涵,高挽的委發上,也束了一道天鵝絨黃的蝴蝶
結,配上她欺霜賽雪的皮膚,愈發顯得嬌美動人。
蘭香姬一見藍天鵬回頭,立即撒嬌似的唉聲說:「方才聽人說你來了『五鳳坡』找了你
關天才碰上你!」
說話之間,已到了近前,她突然發現藍天鵬,神色慌張,顯得有些不安。
於是,停身在他身前,關切的問:「鵬弟弟,你怎麼啦?」
藍天鵬一定神,發現附近所有的人都停止向他們注目,只得強自一笑說:「蘭姐姐,你
沒看到所有的人都在看我們嗎?」
蘭香姬遊目一看,果然,所有的人都在盯著他們兩人看。
於是,嬌靨一紅,立即深情的望著藍天鵬,羞澀的悄聲說:「這些人真討厭!」
說罷抬頭、鳳目倏然一亮,頓時呆了。
藍天鵬心知有異,回頭一看,暗暗叫苦,只見一身銀裝,背拖絨紗,靨罩銀絲的郝子
玉,正率領著十數霓裳少女,出來歡迎他。
藍天鵬一看郝子玉迎出來了,心中叫苦不迭,因為蘭香姬還不瞭解箇中情形,而郝子玉
也見過蘭香姬,一個處置不妥,極可能兩人都氣跑了。
正在進退維谷,暗自焦急的之際,立在郝子玉一側的另一紅邊銀裝,面罩薄紗的少女,
已聲說:「少谷主,我們宮主已出來迎接你了!」
藍天鵬神情尷尬,強自一笑,正待前進,蘭香姬已悄問:「鵬弟弟,這位少女是誰
呀!」
第二十二章
話聲甫落,嬌靨含笑,大方走來的郝小玉,已含笑謙和的問:「那位想必是藍少谷主的
夫人了?」
蘭香姬一聽,嬌靨一紅,本能的點了點頭。
藍天鵬見郝小玉如此大方,只得望著蘭香姬,介紹說:「蘭姊姊,這位就是冰川高原的
麗宮宮主,也就是武林豪傑時常談及的『冰川女俠』!」
蘭香姬一聽,頓時想起武林傳說的「冰川女俠,天仙不老」的那句話,於是,精神一振,
急上兩步,施禮恭聲說:「晚輩蘭香姬,參見老前輩!」
藍天鵬和郝小玉一聽蘭香姬的稱呼,都不由暗呼一聲糟糕。
但是,精靈的郝小玉,卻半玩笑,半正經的問:「少夫人請看,我可老嗎?」
蘭香姬抬頭一看,如此嬌艷美麗的少女,怎能稱「老」?
正感尷尬不安,不知如何之際,急步跟上來的藍天鵬,已悄聲說:「蘭姊姊,要稱呼宮
主!」
郝小玉已知道了蘭香姬就是藍天鵬的第四位未婚妻子,極可能也就是她將來的同室姊妹,
是以,不敢待慢。
但是,礙於自己的地位,和當著自己宮中的門人弟子,也不敢太謙遜。
於是,神色謙和,略肅玉手,說:「少谷主,請帳內坐!」
藍天鵬也肅手謙和的說,「宮主先請!」
郝小玉一見,只得依照一般武林規矩,將藍天鵬也視為一方首領的禮節,微躬上身之後,
兩人並肩前進。
兩人在前,蘭香姬落後藍天鵬半步,而其他等人,均依序跟在身後。
三人一面向中央大帳篷前前進,一面各自想著心事。
藍天鵬微蹙劍眉覺得今天如此不巧,如今有蘭香姬在場,方才和蕭瓊華在田野間的計劃,
恐怕難以進行了。
如果明言將蘭香姬支走,定然惹起她的懷疑和誤會,如果讓她在場,和郝小玉之間便無
話可說了。
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設法能讓蘭香姬自動離去才好,但是,蘭香姬剛剛和他久別重逢,
她會自動離去嗎?
而蘭香姬的想法,卻和他完全不同,在她心裡想的如何和這位駐顏有術,美艷不老的前
輩人物,談談駐顏之祕。
雖然,眼前的這位「冰川女俠」,在薄薄的銀紗籠罩下,是那麼艷美動人,看來似乎比
她蘭香姬還年輕幾歲,但是,她卻從來沒想到藍天鵬與這位艷麗的「冰川女俠」之間,會有
兒女私情的事。
郝小玉的想法又自不同了,她懷著滿腔的熱情,走出去迎接藍天鵬,沒想到竟多了一位
蘭香姬。
當然,她早已知道了蘭香姬的身份,不過雖覺不便,如果能在此時此地先和蘭香姬連絡
一下感情,對她與藍天鵬的事,也不無稗益。
根據方才派出去探視的女弟子回來說,只有藍天鵬一人,現在突然多了一位蘭香姬,想
必是特地追了來,或者是突然相遇!
心念間,三人已進了中央帳篷。
郝小玉再度向著藍天鵬和蘭香姬一肅手,謙和的說:「少谷主,少夫人,請上坐!」
藍天鵬見郝小玉一直呼蘭香姬「少夫人」,只得含笑解釋說:「我和蘭姊姊,還沒有舉
行大禮!」
郝小玉一聽,只得歉然一笑說:「非常抱歉,那還是稱呼蘭姑娘吧!」
於是,三人依序落坐,其餘人等,分立帳口左有。
郝小玉一俟獻上茶後,首先含笑間:「少谷主是什麼時候到達黃山?」
藍天鵬坦實的說:「中午時分才到!」
郝小玉立即關切的問:「可曾見到蕭姑娘?」藍天鵬毫不遲疑的頷首說:「宮主在此的
營地位置,就是瓊姊姊告訴我的……」
話末說完,曾經受恩特大的蘭香姬,已關切的問,「鵬弟弟,瓊華姊姊現在哪裡?」
如此一問,迫的藍天鵬靈機一動,立即以恍然的口吻正色說:「蘭姊姊,你要不問,我
差點忘了,方才我來時,瓊姊姊還特地叮囑我,要我到崆峒派的營地裡問一問,看看你來了
沒有?」
蘭香姬一聽,更為感動,因而不自覺的說:「瓊華姊姊現在在哪裡,我這就去看她!」
藍天鵬一聽,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於是,立即將蕭瓊華停腳的那家農舍,以及附近的形
勢,告訴了她。
但是,他並沒有談及還有歐陽紫和皇甫慧,因為,蘭香姬沒有按照蕭瓊華的意見去「龍
風會」,顯然是她對歐陽紫和皇甫慧仍有顧忌,假設這時說出來,她也許不會一個人前去。
蘭香姬一俟藍天鵬話完,立即關切的問:「你要多久時間才能回去?」
藍天鵬毫不遲疑的說,「此地事畢,我還要去崑崙派的營地,拜訪『清雲』道長等人。」
蘭香姬聽罷,立即起身愉快的說:「既然這樣,那我先走了!」
說罷,又向郝小玉禮貌的微一躬身說:「請恕急事在身,晚輩就此告辭了。」
郝小玉見蘭香姬如此巴結蕭瓊華,愈增她視蕭瓊華為她和藍天鵬婚事能否成功的決定人。
但是,她對蘭香姬也不敢怠慢,照規矩她只須派一位高級屬員代她相送即不失禮,因為
主賓藍天鵬仍在座上,
她想的非常深遠,她怕將來事情掀開了又受蘭香姬的嗔怪,因為蘭香姬已是名正言順的
冷雲谷的未來少夫人。
是以,急忙起身還禮,同時謙遜說:「我送蘭姑娘出去!」
藍天鵬心裡明白,自然不便阻止,麗宮隨來的諸女,都以為郝小玉太多禮,因而也未加
置疑她。
但是,蘭香姬卻慌張的急聲阻止說:「哪裡哪裡,宮主請止步!」
既然如此,郝小玉也不便堅持,立即望著那位身穿紅色銀裝,面罩銀紗的女子,和聲吩
咐她說:「請代我送蘭姑娘出門!」
那位銀裝女子,恭聲應是,陪著蘭香姬走出去。
郝小玉依然立在帳篷口處,目送蘭香姬走出營門。
蘭香姬一走,郝小玉立即走回原位。
那位送蘭香姬的銀裝女子,也迅即走了回來。
郝小玉見這麼多人在場,自然覺得人多不便,但又沒有理由命令她們出去,只得望著藍
天鵬和聲阿:「蕭姑娘可曾告訴少谷主,昨夜與『青鶴真人』發生衝突的事?」
藍天鵬自然也覺得那些霓裳女子礙事,只得故作遲疑的說:「已經談過了,在下前來拜
訪宮主,也正是為了請宮主出面對付『青鶴』並奪取本屆論劍大會盟主的事!」
說此一頓,故意麵現難色,看了一眼靜左右有的霓裳女子。
郝小玉自然會意,立即沉聲說:「事關本宮主明日論劍之成敗,與冰川麗宮之聲譽,你
們放下帳簾,一律迴避,竊聽者處死!」
話聲甫落,紛紛躬身應是,轉身走了出去。
最後的兩名霓裳少女,分別解開帳簾,並掩閉!
麗宮的老少女子,俱都知道郝小玉服過了藥物,只要一動春心,便會毒發身死,是以,
也不疑她與藍天鵬有談情說愛之事。
其實,她們一走,熱情如火的郝小玉,立即撲進藍天鵬的懷裡,同時熱情激動的低聲說:
「你走後,可把妾想死了!」
藍天鵬也的確想念郝小玉,他謹慎的將她攬進懷裡,真摯的說:「我也想你,幾乎每個
白天每個夜裡!」
郝小玉聽得一驚,她有些不大相信,因為,她雖然沒見過皇甫慧和歐陽紫,但根據蕭瓊
華和蘭香姬的容貌和氣質,皇甫慧和歐陽紫,一定也是氣質華貴美艷無儔的少女。
因而,她在吃驚之下,不自覺的脫口問:「是真的?你真的這麼想念我?」
藍天鵬毫不遲疑的說;「真的,我沒有騙你,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郝小玉瞪大了一雙秋水無塵明眸,驚異的問:「你是說……你並不愛其他四位姊姊?」
藍天鵬立即正色而肯定的說:「愛,當然都愛,而且,並無兩樣。」
郝小玉卻迷惑不解的問:「那你為什麼白天黑夜只想到我一個?」
藍天鵬被問得無言對答,因為,他自己也覺得大感不解。
因而,他皺眉側首,低頭苦思,同時,自語似的說:「奇怪……以前,我沒有遇見表姊
時,我日夜想念表姊……這次和表姊離開你,而你的影子卻在我的腦海裡一直不去……。」
郝小玉看了藍天鵬苦思的情形,知道他的確喜歡她,也喜歡其他四位姊姊,但是,她也
猜不出藍天鵬何以對她如此關心?
她在心裡間著自己,「是自己的地位不同?還是自己本身富於神祕?」
她覺得這些都不是藍天鵬特別關心她,特別想念她的理由。
因為,論地位,皇甫慧和歐陽紫,都是一幫之尊的龍頭,如果是她本身富於神祕,而在
藍天鵬去麗宮之先,「清雲」道長已揭穿了她的底細。
繼而一想,莫非是自己年青美麗?
但是,她親自見過蕭瓊華和蘭香姬,她們不但個個美麗,而且,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氣
質,在年齡上,看來都不比她大多少歲。
芳心一動,嬌靨通紅,心說,莫非是他與我有了接膚之親,因而在心理上與我特別親近,
以致久久不能忘懷?
她這想法,這時被她自己推翻了,因為,她以為蕭瓊華和藍天鵬,遠赴西域,跋涉數千
裡,日夜相處在一起,難道沒有同床共枕之事?
一想到同床共枕之事,她的芳心立即劇烈狂跳,嬌靨也紅達耳後,不由向藍天鵬懷裡偎
的更緊了。
而一直苦思的藍天鵬,也本能的將她緊緊的攬著,心裡有著無比的幸福、甜蜜,和從沒
有的快慰和舒暢感覺。
兩人靜靜的偎依相抱著,沉醉在幸福甜蜜的深淵裡,藍天鵬忘了他前來的目的,郝小玉
也忘了身處何地。
久久,郝小玉夢囈似的柔聲問:「喂……我應該稱呼你什麼呢?」
藍天鵬一定神,不由「唔」了一聲,他似乎不知道郝小玉應該呼他什麼?
郝小王十分羞澀的低聲說:「我應該喊你鵬哥哥……你應該呼我玉妹妹……」
藍天鵬聽得精神一振,又覺得十分遲疑,他不自覺的,自語似的說:「鵬哥哥?……玉
妹妹?……」
郝小玉看了藍天鵬的樣子,不由仰起粉面,深情而迷惑的問:「鵬哥哥,這樣稱呼不好
嗎?」
其實,郝小玉哪裡知道,這個「鵬哥哥」和「玉妹妹」,在藍天鵬的聽覺裡,是多麼的
新奇陌生?
因為,他從來沒被人稱過哥哥,他也從來沒有稱呼一個美麗少女妹妹,郝小玉對他的稱
呼,使他覺得新鮮,使他覺得充滿了男性應有的至高精神。
是以,他忙不迭的連聲說:「好,好,你就呼我鵬哥哥,我就叫你玉妹妹!」
說話之間,俯首望著郝小玉的嬌靨,他似乎要再仔細的看看這位絕美、艷麗、柔弱、嬌
小,而又溫柔可愛的「玉妹妹」。
她有一張蛋圓形的粉靨,充滿了羞紅的玉頰,似乎吹彈可破,微理的兩道黛眉,半合半
啟的風目,瑤鼻微微扇動,微張的櫻口,吐出如蘭的氣息。
藍天鵬看了這幅令人迷醉,充滿了靨力的神情粉靨,他毫不考慮的輕輕吻,吻了下去!
他先吻半合半啟的鳳目,又輕吻了像熟透蘋果般的香腮,最後,他有力的吻在那兩片鮮
紅炙熱的櫻脣上。
他覺得出郝小玉的胸部起伏,嬌軀微抖,他聽到郝小玉的心跳,也感到她呼吸的急促!
他們兩人相互的擁抱著,神智恍忽,快慰、甜蜜,忘了他們以外的任何人,和任何事體。
久久,郝小玉「嚶嚀」一笑,輕輕的將藍天鵬推開了,她羞澀的低下了頭,並幸福的將
頭貼在藍天鵬的胸前。
藍天鵬也幸福快慰的將面頰貼在郝小玉的雲鬃上,兩臂依然攬著她的纖腰,目光呆呆的
盯著厚厚的絨毯,心裡卻想著……他為什麼格外喜愛郝小玉?他為什麼和郝小玉在一起的時
候,心情是這麼坦蕩?
他在擁抱郝小玉的時侯,為什麼這麼自然?
他為什麼毫不猶疑的吻郝小玉,而且,隨心所欲?
同時,他也在心靈深處,不停的喊著那陌生的稱呼:「鵬哥哥……玉妹妹……」
最後,他不自覺的去回想和其他四個女孩子在一起時候的心情……
首先,他想到了自己的表姊——蕭瓊華。
蕭瓊華是他的表姊,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對她敬比愛多,她說什麼,他就依照做什麼,
他從沒有想到會違拗他。
他們在往返西域的路上,耳鬃斯磨之際,他曾不少次吻過她,愛撫過她,但是,他總是
不敢放膽的去做。
因為,他常常被尊敬她的下意識,而形成的畏怯所阻撓,他怕惹她生氣。
有時他意念衝動,在生理上渴望著發揮他男性的無畏雄風的時候,極需她某一部分的刺
激而滿足。
但是,往往在即將事成之際,被她拒絕了,而且,並警告他,以後不可再那個樣子,因
為,她怕大著腹部不能參加婚禮。
當然,他也因為有了這個顧忌,以及她正大的理由,而打消了念頭,雖然心中有些懊惱,
但並不十分怨憤。
另一個較為親密的,是昨夜相擁細語,今天並騎前來的歐陽姊姊。
他對歐陽紫雖然心理上比較親近,但也因為她是師伯「銀衫劍客」的唯一女兒,歐陽伯
母的命根子而不敢放肆,而且,她也是師姊。
昨夜在她的小樓上,他們相擁細語,輕吻愛撫,也曾有生理衝動,神智恍惚的時候,但
是,他卻不敢有一絲表示。
他記得他曾有不少次向表姊有過強烈的要求,甚至緊緊的抱著她,不准她掙脫他的懷抱,
但是,對歐陽紫他卻強捺著性子不敢放肆。
其次是蘭香姬,他對蘭香姬除了抱她逃出水牢,為她取出脊椎穴上的鋼針外,他再沒有
動一動她的機會。
最後是皇甫慧——「龍鳳會」的大龍頭。
她雖然極愛藍天鵬,但他們兩人也有由西域返回中原的千里旅程,莫說他們之間的熱情
擁抱和相吻,就是藍天鵬摸摸她玉手的機會都沒有,但是,他們之間的愛,似乎是心頭上的,
至聖至潔的。
他總覺得皇甫慧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威嚴,令他不敢向她親近,他真不知道舉行過了婚禮,
進入了洞房,是否有吻她一下櫻脣的勇氣。
皇甫慧是她們之中年歲最大的姊姊,而其他三位,也是他的姊姊,而她們,也都一致的
呼他為「鵬弟弟」。
如今,他突然被郝小玉稱呼「哥哥」,而且,他也稱呼郝小玉「妹妹」,這的確令他在
聽覺上感到新奇,而在心理上,也覺得坦實,並毫無顧忌。
現在,他雖然想通了,而且,他也發現了其中一些奧祕,但是,他倆說不出喜歡和郝小
玉在一起的真正原因來。
正在沉思,懷中的郝小玉,已羞紅著嬌靨,柔聲間:「鵬哥哥,你在想什麼?」
藍天鵬一定神,靈智和他的感受同時一動,不自覺的笑著說:「玉妹,你的這聲『哥
哥』,我突然覺得我長大了不少!」
郝小玉冰雪聰明,她立即深情含笑著說,「你這聲『玉妹』,也令我感到我永遠不會再
離開你!」
藍天鵬一聽我永遠不會再離開你,頓時想起來此的目的,因而正色說:「噢,我已經出
來很久了,一點正事還沒有辦……」
郝小玉也急忙坐直嬌軀說:「你來的時候,瓊華姊姊怎麼說?」
藍天鵬見間,只得將蕭瓊華相他在田間計議的辦法,告訴給郝小玉。
郝小玉一聽,不由興奮的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藍天鵬卻遲疑的說:「可是,方才遇到『清雲』道長時,他已經答應我,可以將麗宮的
祕密轉告給皇甫慧、歐陽紫和蘭香姬三位姊姊了!」
郝小玉一聽「麗宮祕密」,不自覺的低下了頭,同時羞愧的說:「想不到麗宮歷屆保守
的祕密,卻在我這一屆給洩露了!」
藍天鵬一聽,立即五色沉聲說:「我的看法卻和你完全不一樣,我覺得麗宮歷代主人都
是狠毒殘忍的女人,而且,根本不配稱為女俠!」
郝小玉聽得芳心一驚,脫口輕「啊」,不由抬頭望著藍天鵬,驚異的間:「鵬哥哥,你
怎能說這些話?」
藍天鵬立即五色說:「我為什麼不能,我還要說你們上屆的宮主,更殘忍、更狠毒!」
郝小玉雖然心裡不高興,但她愛藍天鵬,不願頂撞他,是以,只得默默的低下頭,表示
她的不滿意。
藍天鵬正色間:「玉妹,我問你,上屆宮主,她為什麼要柬邀我師伯比劍?」
說此一頓,見郝小玉依然垂首不語,繼續說,「她還不是希望解除體內的藥毒,企圖獲
得人生幸福?甚或永遠離開麗宮,過她身屬一個女子應該過的日子?」
郝小玉想到接受麗宮宮主各項條件,是她自己答應的,因而流著淚說:「這不能怨她,
這是我自己願意接受的。」
藍天鵬立即駁聲說:「即使是你自己願意,也不可以這樣作,因為她已經親身經歷過這
樣的悲慘痛苦,而且,她也曾積極的想掙脫那個苦海,但是,到了她絕望將死之際,明明知
道你也會在不久的將來和她一樣的痛苦死去,而她仍然依照往例,命令你飲下藥毒,而令你
也步她的後塵,你說,她是不是殘忍?是不是狠毒?」
說此一頓,發現郝小王香肩抽動,忍痛哭泣,立即伸手握住她的雙肩,使她仰起帶雨梨
花般的絕美嬌靨。
他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流淚的兩眼,放緩聲音說:「古人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至
少她不懂這個道理,你為了掙脫 苦海,你為了覓求幸福,你是對的……」
話未說完,郝小玉已流淚抽噎著說:「可是,麗宮的祕密是由我洩露的……」
藍天鵬立即正色說:「可是,也只有我們夫妻五人知道,和你的胞兄曉得,難道你不相
信這些人。」
郝小玉流淚點點頭,戚聲說:「我總覺得冰川麗宮的規矩,是由我破壞的,我內心一直
為此歉疚……」
藍天鵬立即正色解釋說:「好規矩,我們不但要保留,還要光大發揚,像這個害人又害
己的規矩,應該保留嗎?恐怕你帶來的那位替身,她也不會接受吧!」
郝小玉微微頷首說:「是的,她是上兩屆最小的姊妹,她那位同代姊姊,活了十九年死
去,上一屆的宮主,僅僅活了十五年,便傳給了我……」
藍天鵬立即正色說:「是呀,她可以稱得上是你們麗宮的上兩代長老,江湖事跡,武林
變故,以及你們麗宮發生的事情,她知道的最多……「」
郝小玉立即接口說:「所以我來時才選了她!」
藍天鵬立即正色關切的問:「你可曾將你傳位的事告訴她?」
郝小玉一面拭淚,一面頷首說:「我己對她說過了,我只對她說,我身體不適,可能回
不到西域了,萬一我支持不到西域,下一屆的麗宮宮主,就是她……」
藍天鵬一聽,立即焦急的說:「你怎麼可以這樣說?為什麼不將實情告訴她?」
郝小玉立即羞紅著矯靨,幽怨的說:「我怎麼知道能否活著離開『五鳳坡』?」
藍天鵬知道她指的是如果不能和他藍天鵬共偕白首,她便應誓死在「五風坡」的事,他
為了岔開話題,立即正色問:「那位上兩代的姊妹,可有什麼表示?」
郝小玉說:「最初她不答應,之後,我向她保證,將劍印交給她後,並不要她服藥物,
她才頷首說,『到那時候再說罷』的話。」
藍天鵬特別關切的問:「你可曾警告她,今後再傳下屆宮主時,絕對不準再用藥物?」
郝小玉頷首說:「小妹說過了,而且,她是痛惡這樣作而不肯接替上屆宮主的人,她自
然不會再這樣作,而且,她也沒有配藥的藥方……」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關切的問:「你是說,藥方在你這裡?」
郝小玉一看藍天鵬的神色,不由笑著說:「看你緊張的?在我心裡也沒有用,這必須用
冰川麗宮中的三種特殊鮮花的瓣和它根部的汁,還需一顆雪蓮實,才能煉製而成!」
藍天鵬雖覺這種藥物製作的原料得來不容易,但他仍不能適懷!
絕頂聰明的郝小玉自然看出藍天鵬的心事,因而,她毫不遲疑的繼續說:「我曾向天發
誓,假設上蒼保佑我住進『冷香谷』,我便永遠不再想到煉製那種藥物,否則,便在煉製時,
七孔流血而死!」
藍天鵬一聽郝小玉咒誓,立即釋然於杯,因而笑著說:「現在我先教你幾招玄奧劍式,
以便明天應付,至於麗宮祕密是否應該即時告訴給皇甫慧等姊姊,我回去再和表姊姊商議。」
說罷,一扶郝小玉,兩人同時站起來。
於是,兩人將地幾錦墊和繡墩移開,就在桔紅的絨毯上,一面用扇當劍比劃,一面講授
劍訣術。
郝小玉質資特異,聰慧超人,劍式一點即通,否則,上屆的麗宮女主人,也不會第一優
先選上她的。
幾個劍式傳完,藍天鵬又叫郝小玉演練了幾遍,心中十分滿意,因而笑著說:「所謂
『熟能生巧』,希望你從現在起,直到明天參加論劍大會止,仍要不時演練,務必練至得心
應手!」郝小玉立即含情愉快的應了聲是。藍天鵬根據帳篷尖頂上的通風孔透進來的光線判
斷,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為了避免蕭瓊華等人懸念,立即正色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
去了,明天我們依計行事!」
郝小王一聽,立即依然不捨的說:「在這兒吃過晚飯再走嘛!」
藍天鵬立即正色說:「晚飯以前我不回去,她們定會前來找我。」
說此一頓,不容郝小玉說話,立即繼續叮囑說:「練劍之時,絕對不可心神旁鶩,否則,
你明天不能依計行事,也許我們真的要天隔一方,一個東,一個西了!」
如此一說,郝小玉的神情果然凝重了,她立即會意的頷首說:「小妹曉得,你放心好
了!」
藍天鵬深怕他說的太嚴重,反而影響了郝小玉練劍時的情緒,因而繼續說:「今天晚上
我不再來看你了,如果明天諸事順利,後天中午,我們便可北上,辦一件師門未完的大事
了!」
郝小玉一聽後天中午便可北上辦事,自然是說帶她一起前去,她作夢都沒想到事情會這
麼順利,而又這麼快?
是以,連連愉快的含笑點頭說:「你放心,小妹絕不會使你失望。」
藍天鵬也愉快的一笑說:「好,那我走了,明天大會場上見。」
郝小玉愉快的應了聲好,又深情的看了藍天鵬一眼,才放好罩在嬌靨上的銀紗,急步走
到帳口,將帳簾掀起來。
藍天鵬肅容走出帳外,並向嬌靨充滿喜悅的郝小玉,拱手說:「宮主請止步,在下就此
告辭了!」
郝小玉見立在營門口的兩個霓裳少女正向他們望來,也斂笑還禮說:「請恕小妹不再列
隊相送之罪!」
藍天鵬再度謙遜一句,轉首向營門大步走去。
郝小玉就立在中央帳門口前,含笑目送藍天鵬走出營門。
藍天鵬見紅日西墜,已經是滿天彩霞,方才覺得出來的時間太久了,是以,一出營門,
轉身向西,大步向坡下走去。
這時正是晚餐時刻,是以,「五鳳坡」一帶的大小帳篷和營地內,到處炊煙升起,而且,
有許多地方已沒有了人跡。
藍天鵬心急轉回農舍,是以,每逢無人之處,便展開輕功飛馳。
到達山麓,行人尤為稀少,因而,他很快的到達了農舍前的鄉道上。
藍天鵬尚未到達農舍前,已見一個村姑裝束的女警衛,已匆匆奔進農舍內。
也就在他走至農舍綠竹下的同時,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蕭瓊華和蘭香姬,已率頷著
「雙劍飄紅」三位女堂主,迎了出來。
藍天鵬見蘭香姬和皇甫慧等人處在一起,而歐陽紫的嬌靨上也沒有不滿之意,知道皇甫
慧已趁機將「俠丐」馬五轉達給她的意思,轉告給了歐陽紫知道。
諸女俱都含笑相迎,愉快的進入北屋,屋內早已擺好了晚筵席,正等著他回來一同進食。
由於有 」雙劍飄紅「和蘇小香卓玉君在座,蕭瓊華和皇甫慧都不便問藍天鵬有關前去
冰川營地的事。
當然,即使皇甫慧問,也不知道藍天鵬前去找「冰川女俠」的真正原因。
藍天鵬想將在「五鳳坡」遇到蕭瓊華師姊「淨因」師太,奉「長白神尼」之命,前來轉
達法諭的事說出來。
但是,想到「東海聖僧」卻派小沙彌來找皇甫慧,無論如何,力爭榮譽席之事;又不便
開口了。
因為,不管小沙彌是奉了「聖僧」之命,或者是她大師兄之命,相形之下,皇甫慧都會
覺得十分尷尬。」
是以,直到晚餐完畢,「雙劍飄紅」三人知趣離去,他才望著皇甫慧和歐陽紫等人,隨
和的說:「小弟去『五鳳坡』時,曾在各門各派的營地外,遇到了由長白前來的『淨因』師
太 ……」
蕭瓊華一聽「淨因師太」,不自覺的脫口急聲說:「她是我的大師姊呀,她現在哪裡?」
藍天鵬繼續說:「她當時僅交代了小弟幾句話,她便急急走了!」
蕭瓊華立即關切的問:「我大師姊說了些什麼?」
藍天鵬見皇甫慧和歐陽紫都特別注意,只得婉轉的說:「神尼老人家似乎知道表姊是和
皇甫慧和歐陽紫在一起似的……」
皇甫慧一聽,首先揣測說:「也許『聖僧』和『神尼』兩位老人家有聯絡。」
藍天鵬只得點點頭說:「我想是這樣的……」
話剛開口,蕭瓊華已急切的插言問:「我大師姊到底怎麼說嘛?」
藍天鵬不便直講,只得說:「淨因師太說『神尼』老人家要表姊和兩位師姊酌情辦理,
如果大家認為應該爭取榮譽席,就一致力爭,如果認為已沒有再虛設那三個位置的必要,就
不必再和『青鶴』發生衝突,而他們兩位老人家都是無名利之心的方外之人,也不會計較那
張空椅子來的……」
如此一說,皇甫慧的兩道柳眉果然蹙在一起了!
藍天鵬一看,趕緊改變口吻,說:「我想這最後的消息,可能是『神尼』老人家和『聖
僧』老人家再度經過了榷商後,才決定的。」
蘭香姬經過兩個時辰的詳談,業已瞭解了全投狀況,這時見皇甫慧神色似有不悅,因而
也婉轉的說:「小妹以為鵬弟弟的揣測是對的,因為『聖僧』老人家,閉關苦修,準備西返
極樂,也許經『神尼』的解說,不再與『青鶴』計較了!」
一句「準備西返極樂」,立時提醒了皇甫慧,她不由迷惑的說:「是呀,聖僧老人家與
神尼老人家,同為當代佛門高人,早已沒有了爭名奪利之心,尤其聖僧正在苦修之際……」
藍天鵬一看時機成熟,立即正色問:「皇甫姊姊,你看會不會是『普淨』大師,為保留
恩師聲譽,而派小沙彌前來通知你與『青鶴』力爭?」
這話正說中皇甫慧的心事,因而,她毫不遲疑的說:「昨夜我來此途中,便有這種想
法……」
藍天鵬立即接口說:「保護師門聲譽,是每個身為弟子的應有責任,我認為即使『普淨』
大師未曾取得『聖僧』的應允,甚至根本沒有稟報,也不為過。」
歐陽紫也是將一切為父親爭榮譽席的希望,寄託在藍天鵬的身上,這時聽了藍天鵬的話,
她不得不探一探藍天鵬的口氣。
是以,她關切的望著藍天鵬,希冀的問:「鵬弟弟,以你之見,我們應該採取什麼態度
呢?」
藍天鵬一聽,毫不遲疑的說:「我們當然要力爭,絕不能任由『青鶴』真人隨意撤除,
要去掉三老的榮譽席,也應該在下屆大會之前,由我們先自動提出撤除的要求!」
如此一說,四女紛紛贊成。
但是,蕭瓊華卻說:「可是『神尼』老人家已通知我們不必和『青鶴』爭執,如果我們
再出場,豈不有違長者之命?」
如此一說,蘭香姬和歐陽紫,也都頷首稱是。
藍天鵬淡然一笑說:「現在已有人代我們出面向『青鶴真人』挑戰了……」
蕭瓊華故意正色問:「你說的可是崑崙派的新任掌門『清雲』道長?」
藍天鵬覺得「清雲」已經應允將麗宮祕密可以告訴給皇甫慧三人,便不宜再按照原定的
計劃去做。
是以,暗示性的望著蕭瓊華,得意的一笑說:「小弟雖見過了『清雲』道長,但向『青
鶴』挑戰的卻不是他!」
蕭瓊華一看藍天鵬的言詞神色,斷定計劃可能已更改,因而,也以暗示的口吻,關切的
問:「那麼挑戰的是誰呢?」
藍天鵬淡然一笑說:「就是『清雲』道長的胞妹『冰川女俠』!」
蕭瓊華一聽,果然不錯,因而也以驚異的口吻,說:「冰川女俠?」
皇甫慧和歐陽紫因為不知道「清雲」道長的年紀,而且也不知道「冰川女俠」究竟多少
年紀,因而也未在意。
但是,她兩人卻想著蘭香姬的事,因而齊聲說:「可是,現在蘭妹妹已奉『玉虛上人』
之命,特地趕來爭奪大會盟主的呀!」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不由「噢」了一聲,同時,望著蘭香姬,驚異的問:「真有這麼
回事嘛?」
蘭香姬含笑點了點頭,但她尚未開口。
歐陽紫已加強語氣的說:「現在蘭妹妹不但是精通崆峒劍法,而且,也學成了廣成子的
全部祕籠。」
藍天鵬立即關切的間:「玉虛上人也將那三招救命絕學傳授給你了?」
蘭香姬頷首一笑說:「我到家不久,便接到大堂哥的通知了。」
蕭瓊華在旁則說:「蘭妹,你最好將離開六盤山的經過,再簡扼的對鵬弟弟講一遍吧!」
「蘭香姬應了聲是,只得繼續說:「你和瓊華姊姊走後,我也和嚴七叔起程了,回到華
容家裡,我娘自然感到十分驚異,其實我再有兩天不回家,我娘也要親去崆峒找我大堂哥要
人了。」
「我娘見我回去,自然喜出望外,但她也曾追問我怎的會突然回家了?因為她老人家也
是剛剛聽說我被關在水牢裡的事。」
「結果,還是嚴七叔將前前後後的種種經過,向我娘仔細的說了一遍……」
藍天鵬一聽,不由有些擔心的問:「伯母老人家怎麼說?」
歐陽紫卻在旁笑聲插言說:「那還用說,她老人家自然高興了!」
藍天鵬驚喜的去看蘭香姬,蘭香姬則含羞忍笑的點點頭。
皇甫慧和蕭瓊華,也都愉快的笑了。
藍天鵬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繼續問:「以後怎樣了呢?」
蘭香姬有些羞意的繼續說:「之後,我娘將我嚴加告誡了一番,就把我關在家裡不准我
出來了……」
蕭瓊華也在旁笑聲插言說:「伯母怕蘭妹妹將來什麼也不會,又怕討不到你的歡心,又
怕在姊妹間受氣,因而迫使她在家裡,學些縫衣做菜處理家務的事……」
話未說完,蘭香姬已羞紅著嬌靨,忍笑不依的說:「瓊華姊姊真會編故事,小妹方才何
嘗說得這麼仔細?」
說著,又轉首望著皇甫慧和歐陽紫,以求證明似的說:「兩位姊姊都在場,你們可得為
小妹說句公道話。」
皇甫慧只是高雅的笑一笑,似乎不便說什麼。
歐陽紫個性較爽朗,因而笑著說:「蘭妹妹你方才雖然沒有說的這麼仔細,但在意思中
卻含著瓊華妹妹說的那些事體!」
蘭香姬一聽,嬌靨再度一紅,正待說什麼,藍天鵬已岔開話題問:「什麼時候『玉虛上
人』才派人去找你?」
蘭香姬見問,只得又望著藍天鵬,說,「大概是我到家的一個半月後,我娘仍派嚴七叔
照顧我,直到我趕到崆峒總壇,我大堂哥才將『廣成子』老前輩的祕笈取出來,一併將救命
三絕招傳授給『了因』和我……」
藍天鵬一聽,不由迷惑的間:「連『了因』也沒有學到救命三絕招?」
蘭香姬頷首說:「是的,這件事也是我直到那時才知道,『了因』和我同學救命三絕招,
在我看來,他的身法劍勢都比我強,但是,我大堂主哥哥卻一直說他不如我,因而,要我在
本屆論劍大會上,向『青鶴』挑戰!」
藍天鵬聽罷,略微沉吟,問:「嚴世伯的意思是……」
蘭香姬立即接口說:「嚴七叔的意思,自然是要我先找幾位姊姊和你商議商議!」
藍天鵬一聽,毫不遲疑的說:「現在已經有『冰川女俠』出場爭奪盟主了,而且,她非
常崇拜『聖僧』,『神尼』和我大師伯三位老人家,所以,她決心為大師伯三人爭取榮譽席
位!」
蕭瓊華一聽仍按照她的計劃行事,只得在旁附聲說:「這樣再好沒有了,我們不出面力
爭,而又可保留三位老人家的席位,而又不違背師長尊命,真是一舉三得的事。」
皇甫慧自然也覺得再合適也沒有了。
歐陽紫當然也看出藍天鵬沒有出場爭奪本屆盟主的意思,而且,也看出藍天鵬是個不喜
爭名利的人。
是以,也含笑附聲說:「我們幾人中,能不出場最好不出場!」
蘭香姬卻幽幽的說:「我即使不出場,『了因』也會入場挑戰!」
蕭瓊華突然似有所悟的說:「咦?崆峒派的名次是第幾?」
蘭香姬回答說:「是十七名。」
藍天鵬卻迷惑的說:「這麼說,還在崑崙,邛崍之下了?」
蘭香姬卻有些不服氣的說:「那是十年前的事,如今崆峒派的劍術,精研之後,又參進
了『廣成子』的絕學,我大堂 哥認為,如果鵬弟弟和幾位姊姊不入場爭奪盟主,本屆的大
會盟主,應該是崆峒派的,而且是不容置疑的事!」
藍天鵬不願掃蘭香姬的興,因而同意的點了點頭說:「好吧,明天看情勢再決定吧,如
果『冰川女俠』奪不了盟主,蘭姊姊再入場也不遲……。」
蘭香姬已看出藍天鵬並不希望她出場,為了愛,為了自己的幸福,為了討得夫婿的歡心,
她趕緊笑著說:「我才不出場呢!我去爭了盟主給誰當?」
藍天鵬和皇甫慧等人聽得一楞,蕭瓊華卻迷惑的問:「蘭妹,你方才不是還說『了因』
得不了盟主,由你去奪嗎?」
蘭香姬一笑說:「那是我大堂哥的意思,當時我並沒有答應他,我一定會入場爭奪,而
且,嚴七叔也叫我照幾位姊姊和鵬弟弟的意思去做!」
歐陽紫看出蘭香姬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藍天鵬,因而笑著說:「既然這樣,那我們明天
到現場再看情形好了……」
皇甫慧也讚許的說:「這樣決定是對的,如果情勢許可就讓蘭妹妹當十年女盟主,又有
何不可。」
蘭香姬依然肯定的說:「小妹回去對『了因』說,為崆峒派奪盟主的事,只有靠他自己
了!」
說罷起身,就待離去。
皇甫慧等人一見,紛紛起身準備相送。
藍天鵬含意頗深的說:「最好是靜觀其變,再求發展!」
蘭香姬深知藍天鵬的劍術和武功,聽他如此一說,顯然暗示她,「了因」即使學會了
「廣成子」的救命三絕招,似乎仍無奪得盟主的把握。
於是,頷首應是,也以會意的口吻,說:「我回去一定轉告他!」
說罷當先走出屋來。
藍天鵬和皇甫慧等人,直送到農舍外的稻田邊,才說聲「明天大會場上見」,目送蘭香
姬離去。
四人再回至北屋,春紅和夏綠,已在兩間寢室內燃上油燭。
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蕭瓊華三人看了,俱都芳心「撲撲」,黛眉輕蹙,因為她們都知
道,她們絕捨不得藍天鵬一個人去後村和郭總堂主等人睡。
如果留他在北屋裡睡,一張床上怎睡三人?
可是,誰被分到藍天鵬那張床上去睡呢?
當然,她們每個人都知道,不管誰和藍天鵬同床,都會和衣而臥,小睡一兩個時辰,便
要打坐行功,充實功力。
但是,就難在誰去藍天鵬那張床上去睡了。
蕭瓊華曾和藍天鵬遠徵西域,皇甫慧和歐陽紫也斷定他們在旅途中,必然少不了相擁而
睡,同床共枕的事。
歐陽紫和藍天鵬,也曾在大南湖別莊上,安歇一晚,自然也有耳鬢廝磨,相擁而臥的事。
只有皇甫慧一人,莫說與藍天鵬相擁親吻,就是藍天鵬連她的玉手都沒摸過呢,遑論其
他的了。
當然,三人中皇甫慧最緊張,因為她怕歐陽紫和蕭瓊華有這樣的安排。
是以,一進屋門,首先落座,並望著藍天鵬,佯裝關切的問:「鵬弟弟,你看『冰川女
俠』可有戰勝『青鶴』的把握?」
藍天鵬一面落座,一面說:「據『冰川女俠』說,上屆大會時,因為某些劍式尚未領悟
其玄奧之處,以致輸給了『五 指山主』,如今,業已精通,她深信有把握戰勝『青鶴真
人』!」
說此一頓,繼續說:「如果『冰川女俠』不能取勝,再讓蘭姊姊出場挑戰也不遲!」
皇甫慧突然一歎說:「雖說小沙彌傳命,是奉了大師兄『普淨』的指使,如果不能保住
三老的榮譽席,這話也說不過去!」
歐陽紫立即插言說:「萬一『冰川女俠』和蘭姊姊都不能戰勝『青鶴』,那我們也只好
入場了!」
皇甫慧一歎說:「本來我出場是最合適的,可是,從今天早晨起,我突然發覺我的老毛
病又犯了……」
蕭瓊華和藍天鵬一聽,俱都暗吃一驚,不由齊聲驚異的間:「姊姊什麼地方不舒服?」
皇甫慧淡然一笑說:「老毛病,待會請紫妹妹為我推拿二下就好了!」
一直發楞的歐陽紫,心中一動,立即笑著說,「既然老毛病犯了,還是早些推拿的好!」
蕭瓊華冰雪聰明,頓時恍然大悟,趕緊建議說:「鵬弟弟功力深厚,就讓他來推拿吧?」
皇甫慧芳心一驚,急忙起身,一面走向右間寢室,一面微紅著嬌靨搖著手說:「不不,
還是讓紫妹妹推拿的好,這不是功力深厚的問題!」
說話之間,已和歐陽紫掀簾走進室內。
蕭瓊華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輕輕的歎了口氣。
藍天鵬楞了一楞,不由迷惑的悄聲問:「表姊姊,皇甫姊姊到底是什麼病?」
蕭瓊華氣得一瞪眼,但又覺得不便出口。
藍天鵬卻含笑湊近蕭瓊華的雲鬢耳畔,悄聲說:「表姊姊,我正苦無機會和你商議呢!」
蕭瓊華一聽,頓時想起藍天鵬去找郝小玉的事。
於是,看了一眼靜立在門外的春紅和夏綠,見兩個小丫頭俱末注意,立即和藍天鵬走進
了室內。
蕭瓊華首先坐在床前,悄聲問:「可是有什麼變化?」
藍天鵬見問,只得攬著蕭瓊華的纖腰,朱脣湊近蕭瓊華的耳邊,將遇到「清雲」及見郝
小玉時的種種經過,悄聲說了一遍。
兩人悄聲商量的結果,決定仍按原計劃,不再另生枝節。
金雞三唱,東天拂曉,遠近早已傳來熙攘的人聲,想是各地前來看熱鬧的武林英豪趕往
「五鳳坡」佔位置。
藍天鵬等人也紛紛起床梳洗,匆匆吃完早餐。
皇甫慧和歐陽紫,也換了勁衣背劍短劍氅,足登小劍靴。
「雙劍飄紅」和蘇小香、卓玉君,為了避人耳目,早已前去小村,隨同「雙掌震寰宇」
郭總堂主等人前去了。
藍天鵬和皇甫慧並肩在前,歐陽紫和蕭瓊華緊跟在後。
一出農舍竹叢,便見朦朧晨光中,到處走動著人影和喧嚷的人聲,迎著曉風,一致向
「五鳳坡」趕去。
走上鄉道,藍天鵬四人也隨在三三五五成群結隊的武林豪客之中,逕向山前走去。
走至山前,紅日己爬上地平線,只見滿山遍野,到處是湧向「五風坡」的人群,歡笑暢
談,信口評論,完全是一番 看熱鬧的心情。
藍天鵬四人,走在人群中,固然惹人注目,但他們也聽到了不少評論。
只聽前面幾人中的一人說:「……經過那位漂亮的小姐這麼一鬧,我看『青鶴真人』的
這個盟主寶座,八成是保不住了……」
另一個人則不以為然的說:「那也未必,須知『青鶴真人』已經過了整整十年的苦練,
比起上屆大會來,又不知進步了多少……」
方才講話的一人,卻譏聲說:「老兄,如果他真的比十年前強,他就不會讓那位漂亮姐
兒傷了他跟前的兩個徒弟,試問老兄,你能忍得下這口氣?」
一個沙啞口音的人,緩和的說,「也許『青鶴真人』身為大會盟主,不便和她動手,希
望今天當著天下英雄豪傑的面,再各顯自己的本事。」
其中一人附聲說:「對,老張的這番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藍天鵬四人的身法,雖然並未施展輕功飛馳,但四人的腳下,卻俱都暗加了功夫,舉步
之間,飄然行走,一步數尺,由於眾人各人有各人的朋友,歡聲談笑,大發高論,是以,很
少有人注意的。
越過了幾人後,又聽前面的一群人說:「……那時候『龍鳳會』還沒成立,所以『金線
無影』在本屆大會上沒有名位,這一屆當然要和『青鶴真人』爭一爭了……」
另一人卻說:「我看『金線無影』未必是『玉面神龍』藍天鵬的敵手,聽說藍少谷主不
但家傳刀法精絕,就是筆法、劍法、扇法,也都驚人!」
其中一人驚異的問:「怎麼,藍天鵬還會扇法呀?」
方才說話的那人,以正經的口吻說:「告訴你老兄,他的扇法同樣是天下無敵。」
另一人關切的問:「不知道藍少谷主參不參加這次大會?」
其中一人遲疑的說:「恐怕不會吧,如果他要參加,論劍大會的盟主,哪裡還有『金線
無影』的份?」
歐陽紫一聽,不由和蕭瓊華相視笑了。
皇甫慧也不自覺的含笑看了一眼藍天鵬。
藍天鵬僅朱脣含笑,感慨的搖了搖頭。
由於前面到了「五鳳坡」外的坡口楓林,人群彙集,小販成林,因而形成擁擠,行人愈
加不易前進。
恰在這時,前面人群中,突然走來一個便裝老人,逕向藍天鵬等人躬身一揖說:「少谷
主,三位姑娘,我們的位置是在西坡上。」
藍天鵬看得一楞,但他立即明白這是「龍鳳會」的人。
於是,含笑頷首,工待說什麼,皇甫慧已命令說:「你在前頭帶路!」
「便裝老人立即恭聲應了聲是,轉身向前走去。
以藍天鵬和皇甫慧等人的儀容丰采,走在一般江湖豪客之間,自然是男如玉樹,女似金
鳳,惹得群豪紛紛側目讓路。
其申自然也有認得藍天鵬的衣著佩劍和相貌的,一人聲傳。頓時轟動,不消片刻工夫,
西坡這面已掀起一片大騷動。
東坡北坡,和兩段南坡上的群豪一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紛紛吆喝發問,互傳
之下,才知來了冷香谷的少谷主——藍天鵬。
藍天鵬非常的不喜歡人們把他看成特殊人物,恨不得馬上到達「龍鳳會」事先早已佔好
的位置。
因而,他不時間一聲前面帶路的便裝老人,位置設在哪裡?
好不容易才走到西坡的中段,便裝老人已回頭恭聲說:「回稟少谷主,位置就在下面
了。」
說話之間,分開群豪,逕向數丈下的一塊修築好的平坦小看臺上走去。
藍天鵬一到坡崖前面,目光也不由一亮,只見四面八方都是閃動的人頭和身影,以及沸
騰般的議論人聲。
特別修築的小看臺,僅有一丈有餘,除了四個圓凳,還有一個小茶几,上面早已擺好了
茶點等物。
另一個便裝中年人,則看守著臺和凳子,以防別人佔去。
在小看臺的四周,早已坐滿了各地前來看熱鬧的武林人物,他們大都坐在坡地上。
便裝中年人一見藍天鵬四人走來,立即躬身相迎。
由於便裝中年人的躬身相迎,立時驚動了附近的武林人物,紛紛回頭看來。
當他們看到藍天鵬四人時,又是一陣騷動和議論聲。
到達小看臺上,皇甫慧首先有意的站在次尊的位子前,藍天鵬不便再謙讓,就坐在最前
面而單獨設置的尊位上。
就在藍天鵬落座的同時,驀地發現有面三數丈外,就是「龍鳳會」的看臺。
」雙掌震寰宇「郭總堂主,正坐在一張木椅上向他含笑拱手。
藍天鵬一面拱手還禮,一面打量他們那邊的情形!
只見」龍鳳會「那邊的看臺,橫長約有數丈,一排相連長桌上,鋪著大紅桌布,上面擺
滿了茶具果點等物。
在長桌的中央地上,插著一面黃緞金絲錦繡的會旗,對正錦旗的桌後,設有一張錦帔大
椅,空著無人。
顯然,那是為他們的大龍頭「金線無影」設的,空著無人,自然是表示他們的龍頭還沒
有到達。
」雙劍飄紅「和蘇小香卓玉君等人,坐在空椅的以左,而「神鉤小太歲」「賽子都」等
人,則坐在空椅的以右。
」雙掌震寰宇「郭總堂主,則特設一椅,靠在空椅之後。
在郭總堂主等人的身後,尚有十數香主執事級的人物。
「雙掌震寰宇」郭總堂主,向藍天鵬拱手,表示他們曾經相識,因為在場的人極可能有
人去過高家樓,也許有人知道藍天鵬拜訪過「龍鳳會」。
他們淡淡的拱手打個招呼,也只是企圖遮人耳目。
當然,坐在四周的各地英豪,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一直視為神祕人物的「金線無影」,
就坐在他們的身後。
藍天鵬和郭總堂主打過招呼後,無視那些紛紛投來的目光,立即打量數丈下的大會會場。
只見谷的底部,大約有七八十丈,形成一個橢圓形的場地。
場地已經過特別整修過,中央十分平整,尚鋪有細沙和作為界線的圓形草皮。
用草皮圍成橢圓形的中央,約有十數丈方圓,正中放有一個四丈見方的木製平臺,想必
是比劍之用。
在草皮圍成的圓形外面,擺著四五十張方桌和凳椅,正北面搭著一座綵棚,上寫三個大
字——盟主席。
這時,所有參加比劍的門派,俱已坐在他們自己的席位上。
藍天鵬特別注意去找郝小五。
只見郝小玉就坐在他下面偏左的一張大桌後,她依然面罩銀紗,穿的衣服,卻比昨日所
看到的短了些。
皇甫慧、歐陽紫和蕭瓊華三人,自然也特別注意郝小玉。
但是,她們三人的想法,卻各自不同。
皇甫慧極端希望「冰川女俠」連過數關,一舉戰勝「青鶴真人」而奪得本屆論劍大會的
盟主。
果真那樣,三老的榮譽席,既可保留存在,而她對大師兄「普淨」也有了一個交代,而
「普淨」也盡了為恩師保護聲譽的責任。
歐陽紫的想法,又自不同了,她當然也希望一瞻久已聞名於世的西域冰川絕學,但是,
她也希望看看蘭香姬的救命三絕招。
至於三老榮譽席的問題,她根本沒放在心上,因為,如果「冰川女俠」和蘭香姬都勝不
了「青鶴」,就算藍天鵬不入場,她也要入場爭奪。
蕭瓊華從沒想到郝小玉能不能戰勝「青鶴真人」的事,她只想著比劍完畢,如何處理藍
天鵬與郝小玉間的事。
因為,她擔心得不到皇甫慧和歐陽紫的諒解,果真那樣,就算皇甫慧和歐陽紫勉強同意
郝小玉成為她們的同室姊妹,將來也不會愉快。
藍天鵬則注意全場的動靜,因為」青鶴真人「已經默默的入場,並沒有像歷屆盟主那樣,
全場觀眾喝彩,歡聲雷動。
當然,這與蕭瓊華夜入 」五鳳坡「是絕對的有關係。
由於四周擠滿了各地前來的武林豪傑,看來至少三萬多人。
據傳說,當年黃帝蒞臨黃山南麓之時,突然來了五隻綵鳳,由空而降,朝拜黃帝,當然
五鳳降落的地點,就是這個地方,所以稱為「五風坡」。
當然,這些話只是傳說下來的,並無史跡可循,權當齊東野語。
」青鶴真人「雖然到場,但議論紛紛的三萬多觀眾,依然是喧聲如沸,但是,場中各門
各派的掌門人及劍士,卻俱都站起來了。
就在這時,場中一陣巨鼓雷鳴,全場也為之一靜。只見「青鶴真人」神色陰沉,面帶鬱
忿,兩手捧著一柄金劍,以緩慢有力的步子,踏著有節奏的鼓聲,逕向中央木臺前走去。
人人都知道,「青鶴真人」手中捧的那柄古劍,就是當年黃帝的佩劍——「龍泉寶劍」。
由於武林每十年一次的論劍大會,以黃帝的佩劍作為大會盟主的信物,所以,每屆大會
的地點,都選在黃山。
「青鶴真人」捧劍走至木臺前,木臺高五級,於是拾級而上。
走上木臺中央,他捧劍站定,目光仰視,以丹田的真氣朗聲呼了聲佛號——「無量壽
佛」!
接著,他以含有餘忿的聲調,朗聲說:「各方施主、道友、英雄、俠士們,貧道在此,
首先謝謝諸位的光臨!」
說罷,捧劍稽首,微一躬身!
這時全場一片寂靜,俱都屏息聽一聽「青鶴真人」對前天晚上,綠衣少女大鬧「五鳳坡」
的事,有何解釋。
只聽「青鶴真人」繼續說:「十年一屆的論劍大會又到了,光陰過得不能算不快,所謂
『日月如梭,百年易逝』,論劍大會採十年一次的用意,也就是要大家知所警惕,對劍術勤
加練習,精益求精,日新月新,而令諸君知道,你一生中沒有幾次可以參加論劍大會,也許,
你只參加了一次,便沒有機會了,至於,獲得十年一屆大會盟主,更非易事……」
「青鶴真人」說至此處,神色得意,眉透傲氣。
三萬多觀眾,立即掀起一陣騷動和私議。
各門各派的掌門和劍士,雖然聽了不服氣,但也只得忍下去,事實也是如此,爭得一個
大會的盟主,談何容易?
「青鶴真人」,見全場議論紛紛,久久不停,只得再提高一些聲音說,「上屆大會,曾
設有『東海聖僧』、『長白神尼』、以及『銀衫劍客』三位的榮譽席位,但是,貧道深知他
們三位,久已修隱山林,不再過問武林之事,三張空椅子,形同虛設,毫無意義,貧道以為,
即使大會場上,沒有設那三張空椅子,全體武林俠士,也會知道,舉世劍術超絕的人,只有
他們三位歸隱山林的世外高人……」
剛剛靜下來的議論聲,再度沸騰起來。
「青鶴真人」不管全場三萬多人的議論,繼續說:「……所以,貧道在本屆大會開始之
初,曾向全體參與本大會的道友掌門們宣佈,自本屆大會起始,不再設置。宇海三奇人,的
榮譽席次,不過,貧道雖然宣佈過了,但是仍要聽聽諸位道友的意思!」
說此一頓,目光遊視全場,以待各派發表意見。
想是各派懾於武當勢力,話落之際,竟沒有人開口。
皇甫慧、歐陽紫看了這情形,芳心十分生氣,決心親自入場力爭。
就在這時,驀見西域冰川席上的群女中,突然發出一個如黃鴛出谷般的聲音,清脆的嬌
聲說道:「本宮主有意見!」
議論紛紛的群豪一聽,頓時肅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西域冰川席望去。
皇甫慧和歐陽紫,見發言的是「冰川女俠」,心中立即對「冰川女俠」的挺身發言,贊
佩中滲有親切和感激。
雖然她們己經知道了「冰川女俠」一定會爭奪大會的盟主,並設置三老的榮譽席,但是,
她們都沒料到「青鶴」會公然發問。
當然,皇甫慧和歐陽紫,還沒見過「冰川女俠」,當然也不知道「冰川女俠」就是「清
雲」道長的小胞妹郝小玉。
如果,她們早已知道郝小玉的祕密和藍天鵬之間的關係,此時對郝小玉的仗義發言,就
不覺得什麼了。
兩人心念間,只見立身木臺上的「青鶴真人」回頭循聲一看,見是前夜袒護那個綠衣少
女的「冰川女俠」,心中就不由的有氣。
這時見「冰川女俠」發話,他昨天清晨雖然沒有派人去問那個綠衣少女的底細,但此時
根據她的「有意見」,就斷定那個綠衣少女,必是「宇海三奇」的門人。
於是,眉頭一皺,冷冷一笑問:「女俠有什麼寶貴意見?」
郝小玉毫不遲疑的說:「本官主認為『宇海三奇人』的榮譽席,應該永遠設置,以示崇
敬!」
「青鶴真人」冷冷一笑,以諷譏的口吻,問:「貧道敢問女俠,現在大會場上,並沒有
設置『宇海三奇人』的榮譽席,女俠你是否就對他們三位不崇敬了呢?」
郝小玉一聽,立即叱聲說:「你這叫強詞奪理。」
全場三萬觀眾,見「冰川女俠」居然敢當著天下英豪吆喝大會盟主,立即掀起一陣議論
和騷動。
但是,他們雖然聽到清脆嬌滴的聲音,卻未見「冰川女俠」其人,因為她們所看到的只
是十數圍立在方桌後的霓裳女子。
由於舉世都知道「冰川女俠」,常年不老,嬌艷如花,是以絕大多數沒有見過「冰川女
俠」的人,紛紛大聲呼喊!
「請『冰川女俠』站出來講話!」
如此一嚷,全場響應。
頓時,歡聲如雷,驚天動地,揮拳吶喊,聲勢驚人。
藍天鵬一看這情形,不知怎麼,心頭突然升起一絲得意和驕傲。
他知道,在盛情難卻之下,郝小玉勢必要走出來了。
豈知,只見圍在郝小玉身後左有的十數霓裳女子,突然向後散開了。
頓時,在方桌的後面,孤伶伶的現出一個一身銀裝,身材嬌小娥娜的郝小玉。
全場觀眾一見,轟然一聲,發出了石破天驚的一陣歡聲!
「青鶴真人」見郝小玉如此受到武林豪傑們的歡迎,而他方才入場時,卻是那麼的冷靜,
不由氣得老臉一陣青,一陣紅。 他恨恨的怒目瞪著郝小玉,借題發揮的切
齒恨聲說:「你敢說貧道強詞奪理?」
「青鶴真人」一發話,全場頓時靜了下來。
郝小玉立即正色說:「本來就是,大會場上即使不擺上三張錦帔大椅子,天下武林俠土,
同樣的會崇敬『宇海三奇人』,不過……」
「青鶴真人「業已恨透了郝小玉,因而恨聲插言問,「不過怎樣?」
郝小玉提高一些聲音說:「不過本大會十年一次的比劍,就是要大家互相觀摩,以求進
步,使我國劍術,日臻完善,大會場上恭設『聖僧』,『神尼』,以及『銀衫劍客』三位的
榮譽席,即有敬告天下所有劍士,要他們有一個堅苦自勵精研劍術,以期趕上『宇海三奇
人』……」
話未說完,「青鶴真人」已哈哈一笑說:「冰川女俠,自稱西域第一高人,可是,上屆
大會你卻輸給了『五指山主』,試問,這十年之中,你可是以『宇海三奇人』為你的練劍準
繩?」
豈知,郝小玉竟毫不遲疑的說,「不錯,本宮主朝夕苦練,日夜參研,就是以追上『宇
海三奇人』為本宮主苦練的目標和準繩!」
「青鶴真人」那裡會把「冰川女俠」放在心上,因而再度哈哈一笑說,「這麼說,你冰
川女俠自信已穩奪本屆的大會盟主了?」
郝小玉毫不遲疑的說:「那是當然,爭奪本屆大會的盟主,也不過是三招五式的事!」
如此一說,全場震驚,立即掀起一陣議論和騷動。
位在西域冰川上面的幾個門派,個個晒然微笑,顯然有些不服,尤其是蛾媚和少林兩個
門派的僧人。
「青鶴真人」氣極一笑說:「你要想奪貧道的盟主寶座,你必須先勝過五指山的馬山主,
峨嵋派的『了空』大師,和少林派的『法覺』長老,你才有資格向貧道挑戰!」
藍天鵬一聽少林寺的「法覺」長老,心頭一震,不由驚得回頭望著歐陽紫等人,有些焦
急的悄聲問:「少林寺的『法覺』長老,當年不是也曾向大師伯挑戰比劍的嗎?」
皇甫慧和歐陽紫,齊聲驚異的說,「是呀,他怎麼突然來了?」
蕭瓊華卻有些迷惑的間:「奇怪,上屆大會『法覺』長老輸給『青鶴真人』了嗎?」
皇甫慧立即正色說:「法覺長老苦練達摩劍法術十年,怎會輸給『青鶴』?據說上屆大
會期間,『法覺』長老坐關仍未期滿!」
藍天鵬一聽,不禁有些憂急的說:「看這樣子,『冰川女俠』未必勝得過『法覺』長
老。」
歐陽紫卻爽朗的說:「就是『冰川女俠』奪不到本屆盟主,『法覺』長老也不會放過
『青鶴』的!」
蕭瓊華聽得心中一動,立即別具用心的正色說:「這就不同了!」
歐陽紫立即不解的間:「怎麼呢?」
蕭瓊華正色解釋說,「若是『冰川女俠』爭得了大會盟主,三老的榮譽席,便可保留,
假設本屆的盟主讓『法覺』長老奪去,要想保留榮譽席,就得鵬弟弟親自下場了。」
皇甫慧和歐陽紫都有些不解的間:「怎見得呢?」
蕭瓊華故意加重語氣說:「這是很顯然的嘛,不管『青鶴真人』在公開宣佈取消三老榮
譽席時,是否已和少林峨嵋兩派早已議妥,就拿方才『青鶴真人』詢問各門各派有何意見
時,少林派的『法覺』長老,就沒有講句公道話的意思!」
這幾句話果然令皇甫慧和歐陽紫又氣又惱,而又有些焦 急的問:「萬一『冰川女俠』
敗下來,怎麼辦?」
藍天鵬無可奈何的說:「只有小弟以實踐師伯當年比劍踐約入場,向『法覺』長老挑戰
了。」
皇甫慧和歐陽紫俱都無話好說,似乎覺得只有這條路可走了。
蕭瓊華故意沉吟了一下,才以恍然的口吻說:「兩位姊姊,小妹倒想起一個辦法來了。」
皇甫慧和歐陽紫,一向暗佩蕭瓊華的機智遠勝她們兩人一籌,這時一聽,精神一振,不
由齊聲問:「賢妹想起什麼來了?」
蕭瓊華立即壓低聲音說:「小妹這就到『冰川女俠』那裡去問一問……」
歐陽紫立即迫不及待的間:「你去問什麼?」
蕭瓊華正色說:「小妹去問她,戰勝『法覺』長老,有沒有把握呀?」
皇甫慧處事較穩重,因而不贊成的說:「這怎麼說得出口,尤其她是前輩人物!」
蕭瓊華卻正色說:「小妹和她處的還不錯,我婉轉的問她,又有何不可?」
歐陽紫卻問:「可是你怎麼入場呢?再說,『青鶴真人』又認得你,這是違反大會規定
的呀,正好給『青鶴真人』一個藉口!」
蕭瓊華神祕的一笑說:「小妹自有妙計!」
皇甫慧卻關心的問:「瓊華妹,這可不是等閒事情,你的錦囊妙計,最好說出來大家商
議商議。」
藍天鵬也不知道蕭瓊華妙計是什麼,因而也關切的說:「表姊,你還是說出來大家商議
商議吧!」
蕭瓊華一笑說:「小妹現在就去『冰川女俠』的營地,找她們的門人女弟子,換上她們
的衣服,拿著『通行旗』前去,還怕『青鶴』不準小妹進去?」
歐陽紫一聽,不由興奮的說,「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
皇甫慧卻擔憂的說:「她們會不會借給你衣服?」
蕭瓊華肯定的說:「她們一定會的,她們都認識我,而且,我再曉以利害,她們一定會
的!」
藍天鵬卻正色說:「恐怕目光尖銳的『青鶴』仍會將你認出來,因為他正在和『冰川女
俠』爭執,你再拿著『通行旗』格外引人注意……」
話未說完,蕭瓊華己得意的笑著說,「我不會也找一幅面紗罩在臉上嗎?」
說著,並輕快的用兩手在臉前做了一個手勢。
藍天鵬和皇甫慧、歐陽紫一看,俱都忍不住笑了。
皇甫慧則笑著催促說,「那你就快去吧!」
蕭瓊華一聽,立即離座,轉身向坡上走去!
也就在蕭瓊華向坡上走去的同時,全場突然暴起一陣如雷彩聲!
蕭瓊華本能的回頭看向場中,她不看尤可,一看之下,芳心大吃一驚,暗呼一聲不好,
頓時呆了!
只見「青鶴真人」,卓立木臺中央,手按龍泉劍的啞簧,「嗆嚷」一聲,寒光電閃,長
劍已撤出鞘外。
龍泉寶劍,上古神兵,果然是名不虛傳,劍身晃動之間,映日生輝,耀眼生花,令人不
敢直視。
而令蕭瓊華震驚發呆的,卻是一身銀裝,面罩薄紗的郝小玉,正由她的席位前飛身縱向
中央木臺前。
這的確太令蕭瓊華感到意外了,怎的在她和皇甫慧、歐陽紫,以及鵬弟弟三人,談了幾
句話的工夫,郝小玉便和青鶴真人鬧得如此決裂竟破例先行交手了呢?
方才在談話的時候,由於事態的嚴重,竟使她忘了去注意場中的發展,以及郝小玉和
「青鶴」又爭執了些什麼?
的確,少林寺的「法覺」長老的突然出現,不但使她感到意外,也使藍天鵬感到不安,
因為如果郝小玉不能奪得本屆的論劍大會盟主,她原先和藍天鵬密議的計劃,便要前功盡棄
了,試問那時郝小玉會怎樣,會有怎樣的結果?
第二十三章
蕭瓊華心念間,場中的郝小玉,已飛身縱上了中央木臺。只見郝小玉竟毫無忌憚的走向
拔劍在手、神色陰沉的「青鶴」身前。「青鶴真人」—俟郝小玉走至他身前,立即將「龍泉」
寶劍,劍身朝天,舉向身前,而且,僅以五指捏住劍柄兩邊。
只見郝小玉走至「青鶴真人」的身前,微微探首,細看「青鶴真人」手中舉著的「龍泉」
劍柄。
郝小玉探首一看,立即轉身向外清脆的朗聲說:「檢驗無訛,果是大會盟主信物——龍
泉劍。」
說罷,飛身下臺直向自己的席位處縱回。
蕭瓊華一看,這才恍然想起,每屆大會比劍開始之前,各門各派,都要分推一位代表檢
驗大會盟主信物,是否無訛。
她想,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場中的郝小玉和「青鶴」想必已爭執結束,在進行最後驗劍
的儀程時,各門各派便分推郝小玉代表檢驗。
蕭瓊華想到自己方才的震驚和焦急,不自覺的搖搖頭,籲出一口舒暢寬心的長氣,並轉
身向坡上繼續走去。
坐在小看臺上的藍天鵬、歐陽紫,以及皇甫慧,自然也吃了一驚,但是他們都迅即知道
了是怎麼回事。
這時中央木臺上的「青鶴真人」,一俟郝小玉縱下臺去,立即橫肘收了龍泉劍,再度望
著群豪,郎聲說:「貧道現在宣佈本屆大會申請入會的新幫會門派,第一個申請入會的是
『龍鳳會』的大龍頭『金線無影』!」
說至此處,全場立即掀起一陣議論聲!
「青鶴真人」略微一頓,繼續朗聲說:「但是,大龍頭『金線無影』,突然因故不能趕
來,昨日傍晚才由該會的總堂主『雙掌震寰宇』郭老英雄申請退出……」
話未說完,全場又掀起一陣意外的惋惜聲!
「青鶴真人」繼續朗聲說:「其次申請入會的是,新創始的衡山派,新劍士為該派掌門
人『衡山異叟』和他的四位師弟!」
說至此處,全場議論之聲再起,似乎不知道什麼時候,武林中又多了一位「衡山異叟」,
而他的四位師弟,又是些什麼樣的人。
「青鶴真人「目望正南,略顯謙和的朗聲說:「請衡山派掌門人,『衡山異叟』與天下
英雄同道相見!」
如此一說,全場頓時寂靜,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移向正南。
藍天鵬和皇甫慧以及歐陽紫,當然也不例外,齊向南邊入口處望去。
只見入口處的左右,各有一張大桌子,右邊的一張,雖然有椅有凳,而桌面上也鋪著一
方大紅布,但卻空無一人,顯然是「龍風會」的位置。
「龍風會」的先申請入會而後又臨時退出,完全是有計劃按步驟行事,因為皇甫慧和歐
陽紫都不能以「金線無影」的身份在此地現身。
再看左邊一張桌子的大椅上,傲然坐著一個身材瘦小,身穿灰衣,頰下留著一綹山羊小
鬍子的奕奕老人。
灰衣瘦小老人,目光炯炯有神,背插一柄灰絲劍穗長劍,這時已由他的坐椅上,面帶微
笑,緩緩的站起來。
立在他身後的尚有年齡不等,身材不一,俱都背插長劍的男女四人。
年長的一人,約四十餘歲,修眉細目,五柳長鬚,身著月白長衫,完全是一介儒士打扮,
除了背後的長劍,手中尚持有一柄摺扇。
其次是一個虯髯橫生,虎目濃眉黑麵膛的大漢,身黑緞勁衣,腰束英雄錦,虎目閃動間,
炯炯生輝,一望而知是個渾猛人物。
第三位是一個一身鮮紅勁衣的女子,遠遠看來,十分標緻,生得柳眉杏目,瓊鼻絳脣,
眉宇間透著英氣,大約二十五六歲。
第四人是一個年約二十餘歲的藍衣少年,也是生得眉清目秀,脣紅齒白,頭上方巾為淡
藍色,遠遠看來,倒有幾分書卷氣。
藍天鵬看罷,不由望著皇甫慧和歐陽紫,低聲含笑說:「根據那五人的衣著,相貌和氣
質看來,衡山派可能是一個正直門派!」
皇甫慧對於藍天鵬的話,尚是表示贊同的,對他的要求也竭力聽從,藉以表示她雖然年
齡最大,但仍是一個賢淑聽話的好妻子,是以她點了點頭。
但是,歐陽紫個性爽朗,她立即輕哼了一聲,有些不服氣的說:「自己把自己的綽號稱
『異叟』,未免有點太狂了!」
藍天鵬卻不以為然的笑著說:「有的人的確也自詡是什麼『人』,但是,絕大多數人的
綽號都是那些好事的朋友給贈的……」
話未說完,歐陽紫已插口問:「這麼說,他一定有什麼特異之處了?」
藍天鵬想了一想,一笑說:「我想……應該有點與眾不同之處!」
歐陽紫一聽,仍想說什麼,但看到皇甫慧以責備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頓時想起說話的人
是她的夫婿,因而將要說出口的話,剎住不說了。
但是,乍然間她卻無法改變當時的氣氛和她臉上的不服神色,只得轉首看向遠處的「衡
山異叟」,緩緩點頭,表示了她的同意。
也就在她轉首的同時,全場一陣掌聲和歡呼,那位「衡山異叟」和他的四位師弟妹,又
含笑謙和的坐了下去。
又聽「青鶴真人」繼續朗聲說:「根據大會規矩,二十名以下的各級劍士,先行挑戰比
劍,逐級爭取較高的名次,但是,新進申請的門派劍士,則不在此限,可在第一階段比劍完
畢後,直接爭奪盟主席位。」
說罷,將手中的「龍泉劍」一舉,繼續朗聲說:「各級劍士準備,比劍就此開始!」
話聲甫落,全場歡聲雷動,個個展著笑顏,俱都十分興奮。」
但是,他們卻忘了各門各派間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羞憤怨毒,以及比劍時的血透衣襟的慘
痛事件,也就要開始了。
「青鶴真人」說罷,就在全場如雷的歡聲中,捧著「龍泉劍」,大步走回到大會盟主的
大綵棚內。
這時,有的企圖爭奪名次的門派,已開始緊衣束帶,準備入場了。
藍天鵬關心蕭瓊華偽裝前去見小玉的事,遊目西坡上的群眾中,尚未發現有蕭瓊華的芳
蹤。
看看紅日,將近正午,有的門派已在開始進食,有的門派則剛剛送到,因為吃飽了打鬥
固然不好,空著肚子交手,也會覺得力不從心。
驀然一陣巨鼓聲響,全場頓時一靜,因為,比劍就要開始了。
鼓聲一止,盟主綵棚下立即走出一個身廣體壯的中年道人,手中拿著一本紅皮紙簿,朗
聲唱名說:「第一場,終南劍派,邀鬥八卦劍派!」
喝唱之聲甫落,全場立即暴起一聲震撼山野,直上雲霄的歡呼。
在全場歡呼聲中,那道人再度朗聲高喝;「入場——」
場字甫落,東邊的第四張桌後,飛身縱出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黃衣青年,直向中央木
臺前縱去。
藍天鵬看得真切,在那張方桌紅帷的白布上,寫著三個金字——終南派,那青年自然是
終南派劍術最高的弟子。
而在西邊第三張桌後,也飛身縱出一個身穿八卦道袍,灰須灰髮,頭梳道髻的中年老道。
藍天鵬雖然看不見這邊桌上的門派名牌,但已知道是八卦劍派。
只見雙方縱上中央木臺,各立一角,首先翻腕撤劍!
寒光一閃,長劍各自撤出鞘外,同時轉身,面向正北的大會盟主,叩劍躬身各自朗聲報
上姓名。
傲然立在廣桌後金漆大椅前的「青鶴真人」稽首還禮,朗聲說:「貴兩派,十年未曾切
磋,想必各有進步,希望雙方,點到為止,本屆大會,仍按往例,百招不分勝負者,則同享
相等名次的。」
說罷,一肅手,繼續說:「請開始!」
黃衣青年和八卦道人一聽,再度同時一躬身,立即面面相對,相互叩劍施禮,立即各自
立門戶。
這時全場雖然靜下來,但仍議論有聲,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注視著場中。
歐陽紫向藍天鵬身前湊近了些,輕柔的低聲問:「鵬弟弟,你看他們哪一個勝?」
藍天鵬淡然一笑說:「小弟可看不出!」
歐陽紫故意撒嬌不依的說:「你猜一猜嘛!」
藍天鵬見皇甫慧的一雙秋水風目,也深情含笑的望著他,只得笑著說:「這很難說,照
道理終南派含垢十年,必然力雪前恥,爭奪超前的榮譽,而他們偏偏派出一個青年劍士,自
然他們已有戰勝八卦劍派的把握……」
歐陽紫和皇甫慧聽了,同時贊同的點了點頭。
藍天鵬一頓,繼續說:「當然,八卦劍派這十年也沒有閒著,自然也力求進步,如果上
一屆出劍的就是這位著八卦袍的道人,而今年仍是他出場,則有兩種說法……」
皇甫慧則插口問:「哪兩種說法!」
藍天鵬凝重認真的說:「一種是好的方面,這位道人經過十年的苦練求精,其劍法必然
更精進,而火候自然也較前純青,就交手經驗而論,老道人也能獲勝……」
歐陽紫則插口問:「那麼壞的一方面呢?」
藍天鵬略微沉吟說:「壞的一方面嘛……那就是八卦派沒有教練出新的優秀劍士,終南
派卻早已針對他的缺點,在什麼招上,他喜以什麼劍式相迎,如果他不知道注意這一點,今
天極可能會在此疏忽之下,敗給終南派的這位新手!」
皇甫慧和歐陽紫聽了,不自覺的齊聲說:「對,對,鵬弟弟判斷的極是!」
話聲甫落,身後突然響起輕笑聲,同時,清脆的低聲說:「鵬弟弟判斷對了什麼?又得
到兩位姊姊的誇獎。」
藍天鵬三人回頭一看,只見蘭香姬容光艷麗的已站在他們身後,藍天鵬親切的笑了笑,
皇甫慧和歐陽紫則含笑責備說:「蘭妹,你怎的這時候才來?」
蘭香姬只得有些歉意的說:「了因不希望我離開,好說歹說才能來!」
歐陽紫有些輕蔑的問:「他仍希望你為崆峒派打頭陣?」
蘭香姬頷首應了聲是,但她為了岔開話題,故意不解的問:「你們方才在談什麼?」
皇甫慧淡雅的一笑說:「我們在判斷場中比劍的兩方,哪一方勝!」
說著,四人同時看向場中的中央木臺上。
只見黃衣青年和八卦老道,出劍遞招,跨步旋身,早已打了起來。
蘭香姬這時的劍術和功力,自然比以前更進了一步,是以她一看場中情勢,立即揣測說:
「我看終南派可能會勝!」
歐陽紫立即風趣的笑著說:「你和鵬弟弟可真是靈犀一點通啊!」
蘭香姬被說得嬌靨一紅,立即不依的說:「姊姊你又取笑小妹了!」
歐陽紫卻正色說:「本來嘛,你們兩人都斷定終南派勝嘛!」
嘛字方自甫落,全場突然暴起一陣如雷彩聲!
說話的蘭香姬和歐陽紫定睛一看,只見中央木臺上的黃衣青年,正向著八卦道人,拱手
叩劍含笑說話,由於全場彩聲雷動因而聽不清楚。
而那個八卦道人,卻左手緊按右肩,顯然被對方黃衣青年刺了一劍,根據老道臉上的悲
憤神情,這一劍顯然刺的不輕。
全場的彩聲尚未落,正北大會盟主棚前面的健壯老道,又朗聲說:「交手三十一招,終
南派勝,終南派超前一名!」
宣佈完畢,黃衣青年首先叩劍,向大會盟主「青鶴真人」抱拳施禮,轉身縱下臺去,逕
自奔回本席。
八卦道人也忿忿的向「青鶴真人」叩劍施禮,轉身縱回本席。
彩聲雖落,但全場議論之聲仍烈,議論著方才比劍的事。
又聽那健壯道人朗聲高呼說:「第二場晉級賽是,九華對邛崍!」
話聲甫落,全場群豪又是一陣熱烈掌聲和歡笑。
這是兩個武林較著名的門派,而且,都是玄門道人,兩派門人弟子,也都是以劍為主要
的兵器。
據說,上屆九華和邛崍,共鬥一百零一招仍未分勝負,後經大會盟主勸止,並宣佈兩派
同為第十五名。
九華派就在藍天鵬的小看臺下,幾個道人一式寶藍道袍,俱都背插長劍,由於背向著他,
看不清幾個道人的面目。
對面的邛崍派,約有七八個道人,一律著灰色道袍,背黑絲劍穗長劍,最年長者,五十
餘歲,年青者也有二十八九。
這時,雙方都在準備入場,根據他們準備的情形看,似乎都是派年長的出場。
蘭香姬看了場中情形,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鵬弟弟和兩位姊姊,可曾聽說上屆九華
派和邛崍派因為百招未分勝負,而得到各門各派的批評和閒話?」
藍天鵬和皇甫慧、歐陽紫,同時搖搖頭齊聲說:「還沒聽說過,各門各派怎麼說?」
蘭香姬正色說:「有些門派說他們兩派有意同列十五名,所以才故意鬥過百招!」
藍天鵬立即不以為然的說:「這種說法未必正確。」
蘭香姬卻肯定的說:「可是,我大堂哥和『梅花劍』龔北山,就這麼說。」
皇甫慧立即含笑插言說:「是不是他們有意同列十五名,稍時一看便知!」
蘭香姬卻又正色說:「聽說邛崍派已放出風聲來,為了證實他們邛崍派在上屆大會上並
沒有妥協,這一次,好歹也要分出個高低來。」
話聲甫落,一個老僕裝束的老人,已提著一個紫竹精編的飯籃過來。
藍天鵬本能的回頭一看,只見老僕裝束的人已將飯籃的蓋子掀開,裡面竟是六個銀質精
致的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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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蘭香姬揣測說:「據說,上屆大會他也沒有參加,因而輸給了少林寺,小妹認為,少林
寺的『法覺』長老出馬,固然是企圖奪得大會盟主,但峨嵋派的『了空』大師前來,也不無
原因,少林落在武當之後,已經沒有面子,怎能再輸給峨嵋?」
皇甫慧和歐陽紫聽得有理,連連頷首稱是。
於是,四人再向大綵棚右側的峨嵋派席上看去。
只見方桌後的大椅上,昂然坐著一個紅光滿面,身軀魁偉的老和尚。
老和尚一身月白僧袍,披鮮紅織金袈裟,生得霜眉入鬢,虎目有神,頦下一蓬銀髯,根
根見肉長約八九寸。
左右也坐著四位和尚,但年齡都在六十歲以下,四十歲以上,其餘站立著的想是年事較
輕的一代。
皇甫慧看罷,首先對藍天鵬說:「鵬弟弟,中間那位大和尚,可能就是『了空』大師
了!」
藍天鵬點了點頭,又望著少林左側的席位問:「榆關門是什麼底細?我怎的以前都沒聽
說過?」
歐陽紫則不敢確定的說:「據說就是以前『榆關大俠』的班底成立的!」
藍天鵬一聽,立即以恍然的口吻說:「原來是『榆關大俠』齊雲生建立的!」
蘭香姬則有些輕蔑的說:「榆關大俠雖然有些俠名,但後來開鏢局做生意,嚴重的損傷
了他的聲譽,將鏢局改為榆關門是他弟子們搞起來的事。」
藍夫鵬不解的問:「榆關大俠現在怎樣了呢?」
蘭香姬想了想才說:「以前有人說他失蹤了,也有人說他去找他的授業恩師去了,現在
卻又坐在大會席上了!」
皇甫慧突然關切的問:「榆關大俠的師父是誰?」
蘭香姬以不敢肯定的口吻說:「聽說是一位道裝異人,沒有人知道他師父的道號是什
麼!」
歐陽紫則淡然的說:「難怪他能夠在上屆大會上爭得第四名的高位。」 ,
說話之間,大家已看清了榆關門方桌後面坐著的是一個修眉細目,五綹長鬚,頭梳髮髻,
身著長衫的中年男子,那人想必就是榆關大俠齊雲生了。
立在齊雲生身後的七八人,有中年,也有青年,根據他們的神態衣著,似乎還稱得上正
派。
就在這時,一陣巨鼓震耳聲響,全場也同時暴起了一陣歡呼。
藍天鵬等人定睛一看,只見場中邛崍和九華,兩派的比劍道人,都面向大會綵棚叩劍稽
首,行禮躬身。
只見大會綵棚下的「青鶴真人」緩緩起身,還禮朗聲說:「貴兩派本屆比劍結果,依然
鬥滿百招,仍同列第十五名!「
話聲甫落,只見邛崍派的道人朗聲要求說:「上屆大會,本派與九華派,比劍逾滿百招,
由大會盟主裁定同為第十五名,事後江湖朋友,輒有閒言,現在貧道代表本派全體門人弟子
之意見,請求大會,準許貧道與九華道友,決一勝負以釋眾嫌!」
全場觀眾一聽,立即報以熱烈掌聲和歡呼。
綵棚下的「青鶴真人」一聽,立即探首望著「法覺」長老說了兩句話,接著,又望著
「了空」大師說了幾句話。
兩僧一道略微交談了幾句,立即由「青鶴真人」朗聲回答說:「事無規矩不能成方圓,
本座不能因貴派片面之要求而違前例,況且,經詢少林『法覺』長老與峨嵋『了空』大師,
貴派與九華派雙方功力悉敵確已鬥到百招不假,今後武林朋友,將不會再在事後評論此事,
貴派所請,礙難照準,出場去吧!」
邛崍與九華派的兩個道人,只得躬身轉身,縱回本席。
全場英豪,再度掀起一陣掌聲和喝彩聲。
掌聲一落,綵棚一側的健壯道人,立即朗聲高呼:「新進門派挑戰開始,請入場報請挑
戰門派!」
呼聲完畢,全場突然一靜,紛紛向衡山派的席位上看去。
緊接著是一陣交頭接耳的騷動和議論聲。
只見衡山派席位上的那個穿藍衣的青年,先向著端坐椅上的「衡山異叟」一躬身,轉身
縱向中央木臺。
藍衣青年縱上木臺,先向「青鶴真人」施禮躬身,朗聲報名說:「衡山派第二代弟子莊
志豪,參見大會盟主『青鶴』前輩。」
「青鶴真人」稽首還禮,並朗聲問:「莊少俠準備向何門派請教?」
藍衣青年恭聲說;「根據大會規定,新進門派,只能向最末五名之內的門派請教,晚輩
想請第三十名的『形意門』出場指點!」
全場群豪一聽,再度掀起一陣議論聲,因為莊志豪一上來就超越了五個門派,可稱得上
狂妄大膽。
只見「青鶴真人」皺了皺眉頭,說:「莊少俠可知,第一場如果失敗,便不得再要求比
劍嗎?貴派如果再想儕身劍士行列,勢必要等十年後的下屆大會了?」
莊志豪再度躬身說:「晚輩對大會的規章,業已熟讀通曉!」
「青鶴真人」一聽,神情立現不快,因為這話的確有些太傲了。
於是,微微一頷首,沉聲說:「那就開始吧!」
中年健壯老道一聽,立即朗聲高呼:「形意門的劍士入場——」
呼聲甫落,早已準備好的形意門的弟子,立即飛身縱向中央木臺。
眾人一看,竟是一個身穿綠緞勁衣的青年人:
藍天鵬不禁搖了搖頭,自語似的說:「形意門的這位劍士,恐怕不是敵手?」
歐陽紫立即不解的問:「何以見得?」
藍天鵬毫不遲疑的說:「我們對一個劍士的優劣判以定語,可先看他的精、氣、神,而
後再細察他的骨骼和秉賦是否優異奇特!」
說罷,回顧皇甫慧、蘭香姬和歐陽紫三人,試探的問:「三位姊姊可將藍衣青年和綠衣
青年比較一下,是否各有不同?」
皇甫慧三人一聽,注目細看,只見藍衣青年,雙眉入鬢,朗目有神玉面豐滿,挺鼻丹脣,
天宇間隱透英氣。
而形意門的那位綠衣青年,雖然也麵皮白淨,但在儀表和氣質上,總有一些不如藍衣青
年之處。
但是,這種「不如」之處,也只是觀感上的感覺,且只能意會而不能言傳,這也許就是
所謂的氣質。
正如一個青年或少女,令人一見面,便有一種清新雍容和親切的感覺,而有的卻令人感
到俗氣、低級而不耐。
皇甫慧三人看罷,不由同時頷首說:「嗯,鵬弟弟說的不錯,可能藍衣青年勝,因為資
質好的劍士練起劍來,也會有驚人的進步。」
說話間,形意門的綠衣劍士,已飛身縱上中央木臺。
只見衡山派的藍衣青年莊志豪,首先拱手含笑說:「在下莊志豪,敢問少俠高姓大名?」
豈知綠衣青年竟怒目沉聲說:「你勝了本少爺,自會告訴你!」
沉聲說罷,舉臂翻腕,嗆嚷一聲,寒光一閃,背後長劍已撤出鞘外。
全場群豪一見,立即掀起一陣喧嘩,顯然有人不滿。
只見藍衣青年莊志豪,淡然一笑,並不反譏,也翻腕將背後的長劍撤出來。
於是,再淡然一笑說:「請閣下賜招吧!」
綠衣青年也不答話,嗔目沉喝一聲:「有僭了!「
沉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一式「寒梅吐蕊」,劍尖綻出三朵銀花,逕向莊志豪
的雙肩和心機刺去。
莊志豪喝了一聲「來得好」,跨步閃身,疾演「定海神針」,橫推而出——
綠衣青年能被形意門派出來迎敵挑戰者,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輩,只見他大喝一聲,疾演
「魚躍龍門」——
在他劍勢挺刺的情形下,突然劍身上挑,幻成一道弧形匹練,繞過莊志豪橫推而出的劍
身,直削他的右肩!
由於這招變化奇速,而且十分驚險,全場英豪不少人為莊志豪捏了一把冷汗,同時掀起
一片驚啊!
也就在群豪驚啊的同時,莊志豪竟閃電蹲身,疾演「橫樑託天」——
只見他下垂之劍,突然橫架高舉,「錚」然一聲金鐵交鳴,濺起數點火星,全場觀眾同
時掀起一片「啊」聲。
因為,衡山派的這位青年劍士,實在是太冒險也太大膽了,萬一對方是一柄寶刃,甚或
功力特厚,他的劍不但有被 斬斷之虞,且有生命之險!
也就在群豪驚「啊」的同時,莊志豪趁對方劍身被彈起的一剎那,突然震耳一聲大喝:
「小心了!」
了字出口,蹲姿不動,右手長劍,閃電揮出,直掃對方的小腹——
對方綠衣青年一見,大驚失色,魂飛天外,厲嚎一聲,飛身猛退——
也就在他飛身後退的同時,「嗤」的一聲輕響,綠衣青年的前衣下角,已應聲被斬下一
塊來了。
滿場群豪一見,立即暴起一聲如雷烈彩,聲震山野歷久不絕。
飛身退至臺下的綠衣青年,低頭一看自己的衣角,頓時驚得面色蒼白。
藍衣青年莊志豪,趕緊叩劍抱拳含笑說:「非常抱歉,不慎失手,削破了閣下的衣服!」
綠衣青年只拱手還禮,一言不發,轉身奔回本席。
藍衣青年莊志豪,在全場熱烈的掌聲歡呼聲中,謝過全場歡呼的觀眾,並辭過大會盟主,
轉身奔回本席。
眾人隨著莊志豪的背影看去,俱都認為下面出場的必是那位一身紅勁衣,長得十分標緻
的少女。
豈知,竟是那位濃眉環眼黑麵膛,虯髯橫生的黑衣壯漢,向著端坐桌後大椅上的「衡山
異叟」施了個禮,轉身向中央 木臺奔去。
黑臉壯漢奔上木臺,向著大會綵棚一抱拳,宏聲說:「俺『賽虯髯』趙地剛參見道長!」
「青鶴真人」起身還禮,朗聲問:「趙壯士準備向哪個門派請教?」
「賽虯髯」趙地剛,舉手一指場西邊,毫不客氣的說:「俺要鬥鬥那個『惡虎莊』的新
任莊主『小霸王』吳金雄!」
藍天鵬和歐陽紫以及蘭香姬三人都是見過「小霸王」的人,因而不由齊聲驚異的說:
「這廝的父親本是以『喪門棍』出名的惡霸,吳金雄才是學劍的,他們『惡虎莊』怎的也列
入了劍士中了?」
說話間,身穿絳紅金邊公子衫,髮束紫巾的「小霸王」吳金雄,已手按佩劍,大步向中
央木臺前走去。
藍天鵬和歐陽紫,一見「小霸王」吳金雄,兩人的腦海裡,立即湧上當初在高家樓拜壽
的一幕。
歐陽紫想到當時的情形,不自覺的去看藍天鵬。
但是,當她轉首去看藍天鵬時,藍天鵬也正含笑向她望來。
歐陽紫芳心一甜,羞紅滿面,不自覺的含笑低下了頭。
也就在歐陽紫含羞垂首的同時,全場再度掀起一陣掌聲!
於是,定睛一看,只見面帶慍色的「小霸王」,已大步登上了中央木臺。
「小霸王」吳金雄,先向「青鶴真人」行過了禮,轉臉面向「賽虯髯」趙地剛,怒容打
量了一眼,沉聲說:「本莊主見你有些面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賽虯髯」一聽,立即不耐煩的說:「你廢話少說吧,快亮傢伙,咱們是比高低,不是
認親戚!」
「小霸王」一聽,不由怒聲說:「如果你是成心前來尋仇,你就犯了大會的規矩!」
「賽虯髯」一瞪眼,也怒聲說:「俺認都不認得你,怎能會向你尋仇呢?你要是自知劍
術不精,一定會輸,你就回去,俺再挑別的!」
「小霸王」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聲說:「好個莽夫,竟然口出狂言,本莊主定要給
你一些顏色看看!」
看字出口,橫肘撤劍,嗆的一聲,長劍已撤出鞘外。
「賽虯髯」也不怠慢,右手在肩後一扭,已將他的長劍撤出來!
「小霸王」一看「賽虯髯」的長劍,頓時愣了。
因為,「賽虯髯」的長劍,無鞘而寬厚,雖然有劍的形狀,但尖而無刃,看來似乎不是
中原用的兵器。
全場的觀眾,也在開始議論,似乎都在談「賽虯髯」大而特厚的劍。
「小霸王」雖然愣了,但不能因對方的兵器大而重就提出異議,難道平素遇到使降魔杵
的人,就不交手了不成?
心念已定,立即冷冷一笑說:「既然已經撤出劍來,還發什麼呆?」
「賽虯髯」哈哈一笑,譏聲說:「俺若是撤下劍來就發招,恐怕你的腦袋,這時早掉下
來了呢!」
「小霸王」一聽,頓時大怒,大喝一聲:「少貧嘴,看劍!」
聲出劍到,一式「白蛇吐信」,直刺「賽虯髯」的前胸。
「賽虯髯,也大喝一聲「來得好」,一俟對方劍勢用實,倏然閃身,手中厚而寬長的寶
劍,呼的一聲,攔腰向「小霸王」掃去。
「小霸王」是崆峒「了凡」的徒弟,身手自然也不庸俗,只見他旋身跨步,疾演「順水
推舟」,手中長劍刺勢不變,順勢一按,逕刺「賽虯髯」的左肩。
這一招變化迅捷,身段優美,全場英豪中,不少人喝了一聲彩。
但是,就在彩聲方起的同時,看來拙笨的「賽虯髯」,突然冒險塌肩舉劍,大而特厚的
劍身竟向「小霸王」的劍身封去!
「小霸王」知道對方劍重,自然不希望讓對方架上,但劍勢業已用老,緊急間只有滑身
側倒了。
但是,他自認變招奇快,可是,「賽虯髯」趙地剛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動向,就在他側倒
的同時,「賽虯髯」塌肩之勢不變,手中原劍順勢下掃——
這一掃之勢,尤為驚險,假設「小霸王」一腿跪地,劍勢下斬勢必將「賽虯髯」由頭至
股劈成兩片!
但是,巧就巧在「小霸王」已經開始側身外倒,而劍已抬起,再想下斬,已經力不從心
了!
驚急之下,無暇多想,只有「懶驢打滾」一招,身形順勢一斜,直向臺邊滾去,僅分毫
之差,僥倖躲開了「賽虯髯」的劍尖。
全場群豪一見,在一片驚啁聲中,挾雜著連聲喝彩!
「賽虯髯」縱身跟進,作勢進招,但是,咚咚三聲,巨鼓已經響了。
巨鼓一響,已判「賽虯髯」獲勝,在大會規定上,鼓聲一響,任何一方不準再出手進招,
否則,立即被判趕出大會去。
當然,這項規定的目的,在防止在盛怒之下傷人,造成兩派事後為敵。
「賽虯髯」一聽鼓響,立即停止跟進,並轉身向大會綵棚站立,等候和「小霸王」同時
向「青鶴真人」行禮。
豈知,「小霸王」一聽鼓聲,已挺身躍起,竟羞慚滿面的向著「青鶴真人」叩劍微一躬
身,轉身向本席奔去。
蘭香姬看在眼內,心裡自然氣憤,不自覺的向皇甫慧等人說:「瓊華姊姊恐怕還得一會
才能回來,我先回去看看,等一會再來。」
說罷起立,轉身就待離去。
藍天鵬一聽,倏然回身,伸手將蘭香姬的玉腕拉住,同時,脫口說:「不要回去!」
蘭香姬見藍天鵬當著皇甫慧和歐陽紫的面,竟然將她的手拉住,芳心一陣羞急,頓時嬌
靨通紅。
同時,她也第一次體會到丈夫對妻子的要求和命令,使她感到不敢抗拒。
藍天鵬雖然見蘭香姬的臉紅了,但並沒有因此鬆開了手。
相反的,他親切的一笑,拉著她的手,繼續說:「你先坐下!」
蘭香姬一聽,只覺得有一種無可抗拒的磁力,使她乖乖的坐回凳上。
歐陽紫自然知道蘭香姬為什麼要回去,是以親切的一笑說:「蘭妹妹,你可是看了『小
霸王』丟了原有的名次,心裡不服氣?」
蘭香姬嬌靨一紅,違心的說:「不是,小妹想回去告訴『了因』,必要的時候,可將
『廣成子』的劍招傳給門下弟子一兩式,免得他們當眾出醜丟人。」
藍天鵬一笑說:「像吳金雄這樣的弟子,你傳給他『廣成子』的劍招,反足害他!」
蘭香姬想到「小霸王」吳金雄的品德心性,以及他以前的種種惡劣行為,深覺藍天鵬的
話很有道理,因而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陣熱烈掌聲和吶喊,突然震撼了全場。
藍天鵬四人定睛一看!竟是那位身穿鮮紅勁衣的標緻少女。
標緻少女飛身縱上中央木臺行禮如儀後,竟向「青鶴真人」要求,請黔北的展三俠出場
比劍。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動,不由回頭望著蘭香姬,迷惑的問:「黔北展三俠不是天台天聰莊
『雁翎刀』蔣老莊主的愛女,蔣梅馨蔣姑娘的未婚夫婿嗎?」
蘭香姬也覺得意外的說:「是呀,這個紅衣女子為什麼不找展大俠和展二俠?」
歐陽紫則揣測說:「如果不是展三俠的劍術高,便是展三俠以前得罪過她。」
如此一說,藍天鵬、蘭香姬以及皇甫慧三人,都贊同的點了點頭。
說話間,對面「展氏三俠」席上,一個頭束銀方巾,身穿絳紫衫的英俊青年,已按劍走
向中央木臺。
藍天鵬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展三俠果然也是一表人才,看樣子,衡山派的這位紅衣標
致少女,定是有所為而來。
當然,紅衣標緻少女,必然已有致勝的把握,否則絕不敢為洩私憤,而冒損害派譽,喪
失名位的大罪。
心念間,展三俠已向「青鶴真人」行過了禮,並向紅衣標緻少女拱了一揖。
但是,紅衣標緻少女,嬌靨深沉,僅哼了一聲。
雙方長劍出鞘,紅衣少女首先出招,一式「萬花綻蕾」,逕向展三俠的全身罩去,出招
又狠又疾。
展三俠似乎心裡有數,急忙出劍迎擊!
藍天鵬一看展三俠出劍,立即脫口說:「糟糕,紅衣女子恐怕佔不了便宜1」
歐陽紫一聽,立即嗔聲說:「要你為她擔心。」
藍天鵬俊面一紅,立即回頭解釋說:「我是說衡山派恐怕到此為止了!」
話聲甫落,星目一亮,突然又愉快的說:「我表姊回來了!」
蘭香姬三人回頭一看,果然是蕭瓊華。
只見蕭瓊華已換回了蔥綠勁衣,嬌靨綻著愉快的微笑,杏目閃著興奮的光輝,正由崖上
向這面走來。
蘭香姬一俟蕭瓊華到達近前,首先起身招呼了聲「瓊華姊姊」。
蕭瓊華也愉快的說:「蘭妹妹,你來啦!」
一面說著,一面坐在中間一張凳子上。
皇甫慧首先關切的問:「怎麼樣,『冰川女俠』有沒有戰勝『法覺』長老的把握?」
豈知,蕭瓊華竟毫不遲疑的頷首說:「有,『冰川女俠』說,如果她勝不了『法覺』長
老,她也不敢來參加這一屆的論劍大會了,還談什麼爭奪盟主?」
皇甫慧和歐陽紫一聽,不自覺的齊聲說:「果真這樣,那就放心了。」
蘭香姬卻有些埋怨的說:「姊姊怎的去了這麼久?」
蕭瓊華立即理直氣壯的說:「我是偽裝去送飯的,不等她們吃完怎能回來?」
把話說完,趕緊定睛看向場中,同時,關切的問:「那個紅衣女子和絳紫衫的青年是
誰?」
歐陽紫回答說:「紅衣女子是衡山派的,絳紫青年就是展氏三俠的老三!」
蕭瓊華一面注意場中打鬥,一面說:「兩人打的滿激烈的嘛,我看展三俠有些讓她!」
藍天鵬淡然一笑說:「如果展三俠不讓她,早在七招上她就敗了。」
皇甫慧接口說:「實在講他們兩人的功力差不多,只是紅衣女子求勝心切,又在氣頭上,
因而功力大打了折扣,再想到衡山派的名次和地位,也就愈打愈焦躁了!」
說話間,大家轉首再看衡山派的席位上,那位「衡山異叟」的臉上,果然已沒有了方才
鎮定而有信心的笑容。
其餘三人,除手持摺扇的中年儒士,神色深沉外,莊志豪和「賽虯髯」趙地剛,已滿面
焦急,不停的在搓手了。
就在這時,「咚咚」一陣巨鼓聲響,一百招已經滿了!
全場英豪立即報以熱烈掌聲和喝彩。
紅衣標緻少女一聽鼓響,不由氣的粉面蒼白,恨恨的跺了一腳。
同時,她嗔目瞪著展三俠,恨聲說:「十年後的今天,我仍要向你挑戰!」
展三俠僅謙和的笑一笑,似乎包含著無限歉意,一句話也沒說。
這時,「青鶴真人」已朗聲宣佈說:「衡山派與展氏三俠,同列二十六名!」
紅衣標緻少女和展三俠,在全場熱烈的掌聲中,各自奔回本席。
那個中年健壯道人,也朗聲宣佈說:「第一過程完了,休息半個時辰!」
宣佈完畢,全場立即掀起一陣大騷動,喧聲如沸,紛紛起立活動。
這時,送飯盒前來的老人,才向著藍天鵬恭聲說:「少谷主,請進食吧!」
藍天鵬含笑應可,其餘兩個中年人,立即將銀質飯盒分送給皇甫慧等人,蘭香姬也有一
份。
由於蕭瓊華的回來,大家吃得十分愉快,因為,沒有蕭瓊華的口頭保證,勢必個個憂急,
那裡還吃得下去?
大家都知道,下一個儀程的進行,就是盟主爭奪戰了。
由於這一屆參與大會的各門各派,俱都保守本位而無爭名之心,所以使這一屆大會遜色
不少。
最初的論劍大會,聽說舉行了兩天兩夜,才分出結果來,就以上屆的大會說,也舉行了
一天多。
如今,看情形,酉時不到,恐怕就可結束了。
照這情形發展下去,黃山論劍大會,將來勢必徒於形勢,而沒有劍派再願意前來參加了。
因為前來參加的劍派,絕大多數是希望來暗窺一些玄奧劍式,俾便回去再加研究以增本
門劍術實力。
當然,方才五場比劍,有兩場超過百招以上,各種玄奧招式自然也曾出現,如果專程前
來偷窺劍招的門派,當然也有了收穫。
半個時辰,很快的過去了。
全場英豪,早已各回原位,所有人的目光,俱都望著正北面的大會綵棚,人們的情緒,
也隨著時間而高昂緊張起來。
海南瓊江派的「五指山主」,已開始在緊衣佩劍,西域冰川席上的郝小玉,仍在那裡神
色鎮定的端坐休息。
全場群豪,突然一陣騷動,同時有不少人喊「就要開始了」。
藍天鵬五人轉首一看,果見那個中年健壯道人已走出棚。
只見那道人,昂然站定,朗聲高呼;「第二儀程開始——擂鼓!」
鼓字方自出口,棚右的那個巨鼓,已咚咚的擂起來。
鼓聲一響,全場喧聲尤為高漲,而每個人的神情,顯然的更加緊張。
咚咚的鼓聲一停,全場頓時一靜,俱都屏息等著聽中年道人的宣佈比賽儀程。
須知,十名以內,俱是舉世有名的高手劍士,招式之玄奇,打鬥之精彩,可謂激烈驚險,
扣人心絃。
只見中年健壯道人,傲然向前走了兩步,昂首高呼:「第二儀程開始——爭奪盟主寶座
的劍士請入場!」
全場一聽,鴉雀無聲,靜等著方才與『青鶴真人』爭論的郝小玉出場了,是以所有人的
目光也都望著西域冰川席。
只見郝小玉緩緩起身,依然著原來的銀緞霓裳,而且,並未取下臉上的銀紗,逕向中央
木臺前走去。
這時全場英豪,早已彩聲雷動,直上蒼穹。
郝小玉一出場,海南瓊江派的「五指山主」,也隨之站起來。
因為,郝小玉只要出場,第一個挑戰的對象就是他。
只見郝小玉登上中央木臺,微向大會綵棚微一躬身,隨即在木臺的一端卓立,等候「五
指山主」向「青鶴」行禮。
「五指山主」大步登上中央木臺,臉帶不屑,嘴哂冷笑,顯得十分狂傲,讓人一看便知
他根本沒將郝小玉看在眼內。
行禮完畢,立即面向郝小玉站立,同時,陰刁的一笑說;「宮主請啦,前天晚上本山主
一見你,就覺得有點驚奇,發覺 你比十年前,更年青,更漂亮啦……」
郝小玉未待「五指山主」說完,立即叱聲說:「閉嘴,快些撤出兵刃來!」
說話之間,也橫肘撤劍,嗆的一聲,寒光一閃,長劍已撤出鞘外。
劍一出鞘,冷焰四射,光華耀眼,一望而知是一柄古劍。
「五指山主」十年前已見過這柄寶劍,是以並不覺得驚奇,只見他再度陰刁的一笑說:
「咱們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就連這兩柄寶劍,每十年也要親近一次……」
話未說完,「嗆」的一聲,藍光一閃,一柄藍汪汪的喂毒寶劍,已橫在手中。
郝小玉冷冷一笑,說:「你不要逞能,自今以後,也許你永遠沒有機會再來黃山搭帳篷
了。」
「五指山主」胸有成竹,仰天哈哈一笑說:「這話應該由本山主說,恐怕你還沒有這個
資格吧!」
說此一頓,突然嗔目怒聲說:「既然向本山主挑戰,還不出招動手?」
郝小玉黛眉一剔,突然叱聲說:「姓魏的,你要小心了!」
了字出口,飛身前撲,手中長劍,一式「遊龍戲水」,翻起滾滾匹練,挾著絲絲嘯聲,
直向「五指山主」擊去。
「五指山主」似是知道郝小玉的劍式,冷冷一笑說:「這一招,本山主十年前早領教過
了!」
說話之間,早已旋身出劍,綻出三朵劍花,斜刺郝小玉的上中下。
郝小玉再度一聲怒叱:「你再接本宮主的這一劍!」
叱聲方自出口,劍式倏變,突然變得快如奔電,劍光一閃,已到了「五指山主」的胸前!
「五指山主」驟然一驚,急忙側身仰面,腳跟一蹬,身形猛向後竄,手中的喂毒長劍,
順勢去挑郝小玉的香肩!
郝小玉知道對方的劍上喂有劇毒,自然不敢大意,為了不讓對方逃出圈外,塌香肩,沉
玉腕,劍式不變,順勢下點。
同時,再度一聲嬌叱:「你再接本宮主這最後一劍,!」
這一式變化神速,而且快得只是眨眼之間,果真被郝小玉點中了,勢必挑開「五指山主」
的小腹。
「五指山主」沒想到這一屆的「冰川女俠」,身法、劍式,都進步的如此玄奧奇快,這
時一見寒光下瀉,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驚急之下,無暇多想,一聲厲嗥,尖劍疾點臺板!身形猛地向左滾側,左掌同時劈了出
來。
只見一團白煙細粉,隨著「五指山主」的掌風,直撲郝小玉的嬌靨。
郝小玉一見,頓時大怒,殺機倏起,猛地旋身側面,躲過了那蓬白煙。
同時滑身飛縱,緊跟「五指山主」,並嗔目一聲嬌叱:「無恥之徒,膽敢故技重施!」
嬌叱聲中,手中長劍,一式「江水東流」,幻起一道如銀匹練,直向剛剛挺身躍起的
「五指山主」閃電斬去——
全場英豪看得真切,無不脫口一聲驚啁!
就在全場驚啊響起的同時,魂飛天外的「五指山主」,已發出一聲刺耳驚心,令人悚然
的淒厲慘嗥!
只見如銀匹練過處,鮮血飛灑,肝腸墜出,「五指山主」已被郝小玉攔腰斬為兩斷。
而隨劍跟進的郝小玉卻趁勢凌空躍起,身在空中略微一停,宛如一隻臨空銀鳳,飄飄然
的落在木臺上。
而「五指山主」的兩截屍體,也咚的一聲早已墜地,他的腿部和臉部,仍在索索的顫抖
和痙攣。
全場英豪,有的喝好,有的驚啊,有的則愣愣發呆!
皇甫慧和歐陽紫一看也愣了。
因為她們兩人第一次看到「冰川女俠」的西域麗宮劍法,而且,竟是如此的玄奧,高絕,
意外的驚人。
顯然「冰川女俠」的劍法,絕不輸於「金剛降魔寶錄」上的佛門絕學,而且,沒有一式
與她們兩人所學的相同。
蘭香姬更是格外震驚,因為她一直認為即使她蘭香姬不下場,「了因」也應該有奪得大
會盟主的把握。
如今看了這情形,恐怕「了因」也不敢出場挑戰了,因為她知道,「了因」對廣成子的
劍法仍欠火候,絕對不是「冰川女俠」的敵手。
只有藍天鵬和蕭瓊華,知道郝小玉用的是「柔」十二式中的連環第三式——「江水東
流」。
立在大會綵棚下而驚呆了的「青鶴真人」突然一定心神,厲聲大喝:「大會立有明文規
定,你怎可公然殺人?」
郝小玉冷冷一笑說:「大會也有明文規定,絕對不準暗用迷藥和毒粉,方才『五指山主』
故技重施,左掌劈出一把迷粉,人人都看到了,難道你沒有長眼睛?」
「青鶴真人」為了惹起公憤,共同處置郝小玉,故意厲聲說:「你完全是捏造事實,以
報十年前失敗之恥……」
郝小玉未待「青鶴」話完,立即怒聲說:「十年前本宮主已上過他的當了,當時失敗完
全是由於中毒而神志昏迷……」
「青鶴真人」趁機厲聲問:「為什麼你現在並未昏厥?」
郝小玉冷冷一笑說:「現在因為本宮主早已有了準備。」
「青鶴真人」一聲厲笑說:「現在你已承認,你早已蓄意要殺『五指山主』……」 。
郝小玉立即頷首說:「不錯,他如果不施迷粉,本宮主絕不殺他!」
「青鶴真人」正待再說什麼,少林寺的「法覺」長老宣了個佛號說:「五指山主有沒有
施放毒物,請『青鶴』道友派人前去一察便知,如果確有施毒之嫌,五指山主的死應該是咎
由自取,怨不得冰川宮主。」
「青鶴真人」一聽,只得回頭看了身後群道一眼,最後他指著一個瘦小道人,沉聲吩咐
說:「你去聞一聞五指山主的左手,看看是否頭暈!」
瘦小道人恭聲應是,急步走出棚來。
郝小玉見「青鶴」左右那麼多道人,單單派那個瘦小道人,心知有異,是以,毫不遲疑
的沉聲說:「且莫過來,本宮主尚有話說。」
「青鶴真人」立即怒聲問;「你還有什麼話說?」
郝小玉放緩和一些聲音說:「本宮主請『法覺』長老派一位大師出來察驗,比較公道可
靠。」
「法覺」長老未待「青鶴」有所表示,立即望著身側的一位僧人,吩咐說:「慧根,你
去察驗一下『五指山主』的左手,是否有毒粉。」
慧根和尚恭聲應是,急步向中央木臺走去。
「青鶴真人」一看,面色立變,神情十分難看。
那個瘦小道人,知道已不需要他,只得轉身走了回去。
慧根和尚急步登上中央木臺,先向郝小玉合什行了個禮,然後走至「五指山主」的上半
身屍體前。
他蹲身下去,拿起「五指山主」的左手一聞,猛地一丟,倏然站起身來,而且連聲咳嗽,
一手撫頭,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全場英豪一見,頓時大嘩,不少人發出怒喝和叫罵!
「青鶴真人」一見,只得望著海南瓊江派的席位,怒聲說:「還不派人將你們的山主屍
體抬下去。」
如此一說,瓊江派席上,立即奔過來五六人之多,而大會綵棚後,也奔出四名提著水桶
的中年道人。
片刻工夫,「五指山主」的屍體已抬走,而木臺上的血漬也沖洗乾淨。
四名提水老道一走下中央木臺,「榆關門」的掌門人齊雲生,已起身向「青鶴真人」抱
拳拱揖,略顯羞慚的說;「本門自本人以下,無人能敵『冰川女俠』,自認服輸,請准予免
試。」
「青鶴真人」一聽,臉色又是一變,不由轉首去看「了空」大師。
「了空」大師乃峨嵋劍術最精絕的一人,而且峨嵋乃九大門派之一,也不容許他未曾動
手便自認服輸。
這時見「青鶴真人」轉首看來,只得緩緩起身,合什宣了聲佛號,說:「貧衲久仰麗宮
絕學,今日果然如願了,就由貧衲陪宮主走幾招吧!」
說罷離席,面帶微笑,神色自若,接過一個青年僧人捧過來的帶鞘長劍,大步走向中央
木臺前。
全場英豪一見,氣氛再度緊張起來,因為「了空」大師是當今武林有名的用劍高手,這
一場比劍,必然驚險精彩。
當然,也有不少人為這位美麗無雙的「冰川女俠」捏了一把冷汗。
「了空」大師左手握著劍鞘,登上中央木臺,同樣的向大會盟主「青鶴」行禮。
接著,再向郝小玉,單掌合什,微一躬身,說:「請宮主賜招吧!」
說話之間,並不撤劍,想是要等郝小玉進招時同時撤出來。
郝小玉自然也深知「了空」的厲害,但她經過和「五指山主」的交手,而僅在第三招上
便將「五指山主」斬為兩斷,因而她信心大增。
這時聽「了空」大師要她進招,而且也不撤劍,因而也不謙遜,立即一橫手中寶劍,清
脆的沉聲說:「大師準備,請恕本宮有僭了!」
了字出口,飛身前撲,一式「銀鶯出谷」,長劍直刺「了空」的前胸。
「了空」大師一見,倏然側身,橫肘抬臂,就要撤劍!
但是,就在他側身抬臂的同時,郝小玉的劍勢倏變,而且郝小玉的身形,也滑到了他的
面前了。
於是同時,劍身滑過「了空」大師的頭上,順著他的右肩,直削他的右肘和右腕!
「了空」大師做夢也沒想到,郝小玉不但劍式詭絕,而且身法也快的驚人,他知道,如
果微一撤劍,右肘勢必被她斬斷。
驚急之間,震耳一聲大喝,飛身倒縱五步,同是,趁飛退之際,企圖將提在左手的長劍
撤出來。
豈知,郝小玉竟如影附形一般,隨身跟進,而且,劍綻四朵銀花,同時罩住了「了空」
大師的左右上下。
「了空」大吃一驚,不由怒喝一聲,竭力再退兩步。
郝小玉旨在剎剎「了空」的傲氣,這時見「了空」已急得面紅耳赤,連聲大吼,也就適
可而止,立即剎住身勢。
壓力一減,「了空」大師也急忙撤出劍來,同時不自覺的吐了口氣,可見他被壓迫的是
多麼氣結焦急。
而且,他低頭一看自己站立的位置,再有一步便縱落臺下了。
這時,全場出奇的靜,可稱得上鴉雀無聲,落葉可聞。
「青鶴真人」愣愣的立在椅前,目光直直的望著場中,他完全驚呆了。
「法覺」長老的紅潤面孔上,已無任何表情,可知他的心情是如何的沉重。
皇甫慧和歐陽紫,已開始對「冰川女俠」的劍術贊服,對她昔年柬邀「銀衫劍客」前去
比劍是有資格的。
藍天鵬和蕭瓊華的面容上,也開始現出了驚異和讚許,他兩人確沒想到郝小玉的天賦和
領悟力,竟是如此的驚人。
因為郝小玉施展的「柔」十二式,都是在蕭瓊華匆促之間傳授的,而且,只是以指代劍
作了樣子,講了些口訣。
而對面的「清雲」道長,可真的愣了,他做夢都沒想到,郝小玉能逼得鼎鼎大名的「了
空」大師,竟拔不出劍來。
就在全場一靜,眾人心電轉念間,郝小玉已叩劍歉聲說:「非常抱歉,忘了大師還沒撤
劍呢!」
「了空」大師一聽,老臉通紅,立即宣了個佛號,心平氣和的說:「宮主劍術,十年有
成,老衲已心服口服,由衷認輸了!」
說罷橫肘,竟將剛剛撤出的長劍,又黯然收進鞘內。
郝小玉一見,立即焦急的說:「大師尚未出劍,怎能……」
話未說完,「了空」大師已坦誠的說:「宮主在第二招劍光繞頭而過,逕削老衲的肩肘
時,那時已是宮主勝了,怎麼,難道宮主你自己還不知道?」
郝小玉聽得一驚,只得頷首歉聲說:「本宮主總覺得應該讓大師手持長劍,有個施展絕
學的機會……」
話未說完,「了空」大師已淡淡的說:「不必了,宮主美意貧衲心領了!」
說罷,逕向「青鶴真人」微一躬身,走下中央木臺,直向峨嵋本席走去。
這時,全場才開始掀起紛紛的議論聲。
當然,絕大多數的有識之士,都批評「了空」大師的失敗是咎由自取,以他身經百戰的
老經驗,對付「冰川女俠」這樣的高手似乎不該如此大意。
「了空」大師走回本席,少林寺的「法覺」長老,立即由大椅上站起來。
他看了一眼木然沉思的「青鶴真人」,逕由身側僧人手中將劍撤出來,抱劍離位,逕向
中央木臺前走去。
「法覺」長老的聲望,似乎與「了空」大師又自不同,全場大多數的觀眾,報以熱烈的
掌聲和喝彩聲。
但是,走向中央木臺前的「法覺」長老,神情嚴肅,腳步顯得有些沉重,看情形,他也
到了為派譽聲望奮力一搏的 地步。
「法覺」長老走至木臺上,先轉身向「青鶴」合什行禮,回身又向郝小玉合什躬身,和
聲說:「貧衲『法覺』,久仰宮主劍術無雙,獨步西域,昔年曾柬邀『銀衫劍客』前去較技,
劍道之精,自然所傳不虛……」
郝小玉一面還禮,一面謙遜說:「大師太誇讚了!」
「法覺」長老繼續說:「貧衲不與人動手過招,已近三十年了,尤其是女施主……」
郝小玉立即關切的問:「怎麼,大師的意思是?……」
「法覺」長老繼續說:「貧衲的意思是你我各別對抗出招,貧衲先出一招,由宮主破解,
為了使天下英雄施主們,俱都看到,我們仍以寶劍實施!」
郝小玉一聽,首先慌了,因為這種對抗方式,首先要有精銳的目力,其次才是高絕的劍
術,因為些微劍路看錯了位置,便會被判為輸。
但是,「法覺」長老提出了要求又不便拒絕,如果堅持實劍相搏不但有強人所難之嫌,
也有自覺劍術不如人的事實。
心念電轉,覺得先發招讓「法覺」破解,不但可搶制機先,也可看一看他是如何的破法,
懂得了他的方式,也未必就落敗。
於是,頷首稱好,但卻不解的問;「是否由本宮主先出劍?」
「法覺」長老毫不遲疑的說:「那是當然,按照大會規定,自然是宮主先發招!」
說罷肅手說請,自己退至木臺一角。
郝小玉轉身面向木臺中央,長劍一揮,先幻起一道弧形匹練,接著進步欺身,一陣匹練
翻滾,又跟進了一劍。
劍式一畢,飛身退至木臺另一端。
也就在郝小玉飛身退回的同時,「法覺」長老已飛身縱入臺心。
只見「法覺」長老,神情凝重,足尖剛剛點著臺板,長劍已飛舞起來。
但是,他一陣急速的出劍間,同時一連退了三步。
最後,才見他霜眉一挑,奮力刺出一劍——
郝小玉天資聰明,超人一等,一看即通,她看出「法覺長老」竭力防禦,連退三步,最
後奮力刺出一劍。
是以,一俟「法覺」長老飛身退至一角,立即縱至「法覺」長老刺出一劍處,劍勢一橫,
刷刷有聲,在劍搖千朵銀花,寒鋒密集如林的情形下,節節逼進,步步緊跟,周圍一丈之內,
劍氣洶湧,嘯聲絲絲。
郝小玉只是一心一意的施展劍勢,不覺已進逼到木臺的東南一角。
全場不少人看了,認為好玩,發出了哈哈大笑。
一旁凝神觀看的「法覺」長老,霜眉緊皺,神情凝重,一俟郝小玉飛身退回原來的位置,
立即縱至郝小玉方才的起始劍式處。
只見「法覺」長老,將伸出之劍急忙撤回,迅即後退,手中長劍,不停的左封右擋,他
不自覺的向著東南角退去!
場中那些發笑的人這時一看,覺得情形有異,這才停止了笑聲。
看看將至東南臺角,「法覺」長老已經額角滲汗是滿面通紅了。
最後,他終於大喝一聲,奮力封出兩劍,但他的後腳業已踏空,只得一個倒縱,退落到
臺下去!
全場英豪一見,立即掀起一片惋惜啊聲!
方才那些發笑的觀眾,這才知道「法覺」長老失敗了,少林派在這一屆大會上,仍沒有
奪得論劍盟主。
「法覺」長老一落地,立即點足縱上木臺,面向郝小玉合什低聲說:「宮主劍法精絕,
貧衲不是敵手,今日得瞻絕學,貧衲感激不已!」
說罷縱下臺去,也不待郝小玉發話,大步向本席前走去。
全場英豪一見,立即暴起一陣聲如雷鼓般的熱烈彩聲。
任何人都聽得出,全場觀眾都為「法覺」長老的高深涵養和坦白誠實而喝彩,因為「法
覺」可以胡亂舞劍,而不承認失敗,最後再用實劍比賽。
但是,他是一個素有聲望的有道高僧,正直的心性,不容他低貶自己的身價和清譽。
郝小玉一直叩劍肅立臺上,目送這位心情沉重的老僧走回本席,但是她知道,「法覺」
長老雖然失敗了,但少林的派譽和他的聲譽卻提高了。
「沫覺」長老一走回少林本席,咚咚的巨鼓,立即響起來。
全場數萬英豪的情緒,也因而高漲起來。
須知一屆大會的盟主,往往能決定武林的禍福與昇平,像這樣重要的盟主寶座,如果讓
西域奪去,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尤其,對方還是一位女子,這對中原的男子劍士來說,多少是一件臉上不光彩的事,因
而,有不少人希望盟主的寶座不能讓「冰川女俠」奪去。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看著大會盟主的寶座不保了,「了空」大師輸了,而少林的「法
覺」長老也敗下陣去。
鼓聲一歇,餘音繚繞,身為大會盟主的「青鶴真人」,已抱劍走出棚來。
第二十四章
只見『青鶴真人』,神情沉重,暗透焦急,目光望著遠方,逕向中央木臺前走去。
全場觀眾看得清楚,這那裡是到場中木臺上比劍,簡直像一個囚犯在走向人生的終點
——刑場。
看了『青鶴真人』的神態,全場數萬英豪都為之焦急起來,看情形,『青鶴真人』業已
信心喪失,毫無保衛盟主寶座的把握了。
就在這時,西坡上突然有人瘋狂的厲聲高呼:「魔天嶺『冷香谷』的藍少谷主來了,諸
位看,他就坐在那裡!他絕不會讓論劍大會的盟主寶座讓西域奪去!」
如此一嚷,全場歡聲雷動,紛紛站起高呼,聲震山野,直上霄漢,全場激動情緒澎湃,
秩序頓時大亂。
藍天鵬和蕭瓊華等人一看,暗呼不妙,乍然之間,他們五人也不知如何穩住全揚數萬英
豪的激動情緒了。
事出突然,群情嘩變,全揚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藍天鵬,有的揮拳吆喝,有的高聲吶
喊,一致要求藍天鵬出場。
立在木臺上的郝小玉,雖然感到意外,卻毫不慌亂,相反的,她的芳心卻甜甜的,因為,
她所愛的心上人,竟是如此受到天下英豪的熱烈愛戴。
走向中央木臺的青鶴真人,也趁機停在場中,而且,深沉的老臉上,也現出一絲笑容,
顯然視藍天鵬為救星,希望為他擊敗當前的勁敵郝小玉。
藍天鵬一看這情形,心中靈智一動,高舉著雙手,緩緩的站起來。
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蕭瓊華,幾乎是同時焦急的低聲說:「鵬弟弟,你可不能答應啊?」
藍天鵬一面緩緩揮動著雙手,一面輕聲回答說:「小弟知道,我會盡量說服大家!」
全場英豪一見藍天鵬起身舉起手來,立即停止了喧嘩,但議論之聲仍如沸水般的嗡嗡不
停。
因為,在場的數萬英豪中,大都風聞玉面神龍之名絕少的人數中,曾見過藍天鵬的盧山
真面目。
這時一見藍天鵬站起來,自然的忘了吆喝吶喊,俱都在那裡交頭接耳,評頭論足,尚有
不少人指指點點。
藍天鵬一俟吶喊聲止,立即氣納丹田,暗運神功,拱手一揖,略微提高聲音說:「諸位
前輩各派掌門,暨各路前來的朋友們……」
話一開口,全場一驚,頓時一片寂靜,就是德高望重的『法覺』長老和『了空』大師,
也不由神色一變,面透驚奇。
因為,藍天鵬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也沒有高聲嘶喊,但全揚人眾,卻每一個人都能清楚
的聽得見,就像在他們的面前一般。
這份高絕神奇的功力,就是在場的『法覺』長老,也未必能作得到、而藍天鵬的功力如
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由於全場震驚的寂靜,藍天鵬的講話,聽得更真切了。
只聽藍天鵬,繼續謙和誠懇酌說:「……論劍大會,是我們許多武林前輩,為了促進各
派間的劍術進步,以及給大家一個趁此盛會見面的機會而設立的,因而,他們立了許多規矩,
要參加的門派,必項按照大會的規定,才可以入場……」
群豪一聽藍天鵬有推辭之意,再度吶喊高呼提出要求來。
藍天鵬一見,再度舉起雙手,淡然一笑,說:「諸位對在下如此看得起,如果在下不答
應,在下就是不識抬舉……」
群豪一聽,歡聲雷動,不少人雀躍跳起來。
蕭瓊華四人一聽,也不由大吃一驚,尤其蕭瓊華,更為焦急,因為藍天鵬的出場,極可
能害了郝小玉。
因而,她不自覺的嗔聲說:「表弟,這件事,你怎可這樣處置?」
藍天鵬理也不理,繼續望著群豪說:「但是,諸位也應當為在下的處境想一想,並非在
下不識抬舉……」
歡呼雀躍的觀眾一聽,心知有異,釆聲立時靜下來。
藍天鵬繼續說:「不瞞諸位說,『宇海三奇人』的弟子都到了,但是,他們都奉有師門
嚴格的命令,絕對不準入場爭奪盟主的寶座……」
群豪一聽,大都發出一聲十分惋惜的歎息。
藍天鵬繼續說小「諸位既然愛護在下,便應該體諒在下不敢違背師門命令的苦衷,不過,
諸位既然提出要在下出場的要求,在下暨『宇海三奇人』的三位弟子,願作後場的出場表演,
並願和任何一位劍士切磋……」
話未說完卜全場度再暴起一陣聲震山野的歡呼!
藍天鵬含笑繼續說:「但有一點,必須先加聲明,那就是恪遵師門命令,絕不與大會盟
主交手,至於本屆大會盟主誰屬,在下奉勸在場的英雄們,仍本以往會例,炎炎華冑,俱吾
黃帝子孫不應有塞外邊陲之分。」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卓立場中木臺上的郝小玉,繼續說:「諸位可知冰川女俠是什麼地
方人氏?在下以人格擔保,她的租籍是河南省,新野縣人……」
話未說完,河南省方面的英雄豪傑:立即發出支持郝小玉的熱烈歡呼,由於新野緊臨湖
北,因而湖北方面的英豪,也紛紛歡呼支持,聲勢為之一壯。
『青鶴真人』原希望藍天鵬下場為他解除困難,沒想到藍天鵬反而幫了『冰川女俠』的
忙。
但『青鶴』深知藍天鵬的厲害,又不敢惡言頂撞,只得沉面朗聲問:「請問藍少谷主,
你是怎的知道『冰川女俠』是河南人?」
藍天鵬淡然一笑說:「在下為了完成師伯『銀衫劍客』未完成的比劍約會,曾經遠去冰
川和崑崙,『青鶴』前輩如果不信,可問『冰川女俠』和崑崙新任的掌門人。」
『青鶴真人』見藍天鵬並不因為他撤消了『銀衫劍客』的榮譽席而懷恨,居然仍當眾稱
他為『前輩』內心除了佩服藍天鵬的修養外,而且也覺得有些慚愧,但是,事關武當派譽以
及他在武林的聲望,他不得不沉聲問:「但不知少谷主與『冰川女俠』比劍的結果,是誰勝
誰負?」
藍天鵬淡淡一笑,尚未開口,卓立木臺上的郝小玉,已清脆的沉聲說:「矚目當今武林,
有誰能勝過一身兼具『宇海三奇人』絕學的藍少谷主?」
如此一說,不但『青鶴真人』在場一片驚啊聲中楞了,就是所有在場的劍士及場外的群
豪,也都楞了。
藍天鵬沒想到郝小玉會公然的如此宣佈,但是,又苦於解釋。
皇甫慧和歐陽紫,以及蕭瓊華蘭香姬,雖然都感到意外,但武林公認的陋規,夫傳妻,
妻傳婿,是受到師門默許的,因而,聽了『冰川女俠』的宣佈,認為她已知道她們的關係了,
這是『冰川女俠』的誤會,因而他未介意。
但是,暗懷野心的『青鶴真人』,卻極為關切的悶:「你……你……你怎的曉得?」
郝小玉冷冷一笑,舉手一指藍天鵬五人的小看臺,清脆的說:「我說天下絕學集藍少谷
主於一身並不為過,你看他的四位夫人,其中三位是『宇海三奇人』的弟子和千金!」
如此一說,全場震動,紛紛向藍天鵬處望來。
『青鶴真人』和『法覺』長老,以及『了空』大師等人,更是目光如炬,盯著藍天鵬身
後的四女打量個不停。
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蕭瓊華和蘭香姬,雖然個個羞紅滿面,但每個人的心坎裡卻像蜜
一樣的甜。
因為,經郝小玉這樣的公然指出,普天之下,沒有人不知道她們是魔天嶺冷香谷的少夫
人了,到了這般時候,皇甫慧四女,只得緩緩的由座位上站起來。
群豪一見四女站起,立即暴起一陣熱烈掌聲和歡呼。
藍天鵬一見,只得再度舉起雙手來,同時,含笑謙和的說:「既蒙『冰川女俠』提出來,
在下就向諸位朋友加以介紹,今後還請各路俠士英豪,遇事多多關照……」
話未說完,熱烈掌聲再起,歡呼之聲,恍如春雷。
藍天鵬側身肅手,一指嬌靨微紅的皇甫慧,含笑介紹說:「這位是皇甫慧姑娘,她是
『東海聖僧』的弟子。」
介紹甫畢,又是一陣熱烈掌聲。
藍天鵬繼續一指嬌靨含笑的歐陽紫,繼續介紹說:「這位是歐陽紫姑娘,是在下大師伯
『銀衫劍客』的千金!」
群豪一聽,在熱烈的掌聲中,尚挾雜著議論聲,想是為了直到現在,才知道『銀衫劍客』
的姓氏是夜姓歐陽的事。
藍天鵬又指著嬌靨綻笑,隱透煞氣的蕭瓊華,繼續介紹說:「這位是在下的表姐蕭瓊華,
她的母親就是在下的姑母『銀空藍燕』藍亦蘭女俠,我表姐是拜在『長白神尼』的門下學藝
的!」
介紹完畢,又是一陣熱烈掌聲。
卓立場中木合上的郝小玉,視蕭瓊華如再造恩人,因而,特別掙言說:「諸位也許還不
知道這位蕭姑娘的雅號,她就是震驚江湖,武林聞名的女俠『倩女羅利』!」
話聲甫落,全場掌聲再起,同時,挾雜著歡呼聲。
當然,也有不少人,心驚膽戰,神色驟變,噤若寒蟬,而且,刻意打量這位『女羅剎』,
俾便以後碰見了好斂聲匿跡。
最後,藍天鵬又指著蘭香姬,介紹說:「這位是蘭香姬姑娘,崆峒派『玉虛上人』的俗
家堂妹……」
話未說完,掌聲早巳熱烈響起來。
同時,有不少粗獷豪放的人物,大聲嚷著說:「少谷主,你太福氣了……」
「藍少谷主,在大會上再選一位夫人吧,正好應了此地的地名——五鳳坡。」
如此一嚷,掌聲和叫嚷聲便熱烈了,而且,愈嚷愈高,似乎永無止歇。
藍天鵬一看這情形,立即望著正北大會綵棚旁邊的中年健壯道人,和聲說:「請道長吩
咐擂鼓,比劍繼續開始吧!」
那個中年健壯道人,也正目光望著藍天鵬,最初並沒有注意藍天鵬給誰說話,最後,直
到話聲傳進他的耳裡,才知道是他。
於是他立即回身,望著擊鼓的道人,沉聲說:「擂鼓!」
話聲甫落,「咚咚」鼓聲立即響起來。
鼓聲一起,瘋狂般吶喊的英豪們,果然漸漸靜下來。
那個中年健壯道人,頓時忘了應該聽從誰的命令,立郎望空高呼:「比劍開始繼續——」
如此一嚷,這才使所有前來參觀的英豪,再度跌回了現實,他們來此的目的,是要看黃
山論劍大會的。
仍抱劍立在木臺兩三丈外的『青鶴真人』,一聽他的門人催促他比劍繼續開始,不由氣
得怒目瞪了一眼那個中年道人。
但是,卓立木臺上的郝小玉,卻望著『青鶴』催促說:「真人,大會命令已經下達,我
們就開始吧!」
『青鶴真人』一聽,頓時大怒,飛身縱至木臺上,強捺著怒火,沉聲說:「貧道曾向祖
師宣過誓,本屆大會,貧道誓死護衛盟主……」
郝小玉一聽,立郎輕鬆的說:「現在你又怎知道你就會輸?」
『青鶴真人』心裡有數,因而繼續詮:「貧道也曾料到有人向貧道挑戰,爭奪盟主,但
是,卻沒想到是你……」
郝小玉冷冷一笑,說:「其實,十年前你就該想到了,如果卑鄙的『五指山主』不用迷
香粉計算本宮主,大會盟主的寶座,那有你的份?」
『青鶴真人』一聽,老臉一紅,頓時大怒,剔眉怒聲說:「本屆大會盟主的寶座,也沒
你的份!」
說話之間飛身前撲,手中寶劍,如電打閃,直向郝小玉掃去。
郝小玉見青鶴已經動了怒,自然也格外小心應付,這時見他一劍揮來,不知是何招式,
想必是武當不傳之祕。
心念間,閃身跨步,疾演『綵鳳展翅』,企圖將『青鶴真入』的長劍由下向上挑起,繼
而再欺身進擊。
豈知,『青鶴真人』竟不閃不避,連人帶劍,依然撞擊過來! 郝小玉大吃一驚,花
容失色,須知,她終究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還沒有太多與敵拚鬥
的經驗。
這時見『青鶴真人』不顧死活,企圖同歸於盡的打法,驚急之下,身形一閃,疾演巧妙
身法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開了。
全場英豪先是一驚,接著暴起一聲如雷釆聲。
皇甫慧和歐陽紫一看,心中同時一驚,不由齊聲驚異的說:「奇怪呀,『冰川女俠』的
身法怎的有些像『金剛降魔錄』上的『身法步』呀!」
蕭瓊華為免皇甫慧兩人懷疑藍天鵬,因而也迷惑的說:「是呀,她這種步法,也有些像
『神尼』的『玄玄步法』!」
皇甫意和歐陽紫一聽,不錯,這步法也的確有點像蕭瓊華在仙居城和她交手時的步法,
因而不自覺的問:「瓊華妹,你沒將神尼的步法傳給她?」
蕭瓊華正色一笑說:「我怎能會傳她呢?就是鵬弟弟我也沒有告訴呀!」
藍天鵬心中有鬼,立即解釋說:「詭異步法,多由劍術精絕的高人研究出來的,身法步
法的詭異處,大都異曲同工,『冰川女俠』能在西域獨居用劍第一高手,絕非偶然之事,再
說,如果『冰川女俠』沒有一套真才實學,她也不會邀師伯比劍了。」
皇甫慧和歐陽紫一聽,深覺有理,同時點了點頭。
蘭香姬也贊同的訝:「鵬弟弟說的不錯,『廣成子』的祕笈上,雖然沒有特別載著步法,
但他在每一個劍式的下方,都注有腳下踩的方位和變化。」
話聲甫落,全揚突然暴起一聲驚啊!
藍天鵬等人定睛一看,只見郝小玉的劍尖已抵在青鶴真人的前胸上。
郝小玉雖然年紀小,但她極為聰明。
她深怕『青鶴真人』惱羞成怒,挺胸就翻自絕,以致令她鑄成殺傷盟主的大錯,是以,
劍尖一點,立即飛身後退一丈。
全場英豪一聲驚啊之後,立即暴起一陣聲震山野的烈釆,久久不歇。
『青鶴真人』一定神,立即恨恨的說:「告訴你,十年後的今天,貧道定要將論劍大會
的盟主奪回來。」
說話之間,怨毒的瞪著郝小玉,來字出口,轉身向正北大會彩柵酏去。
全揚群豪一見,釆聲更熱烈了。
想到半個時辰前,群豪情緒激動,不準郝小玉奪得論劍盟主,如今聽藍天鵬說『冰川女
俠』是河南人,大家又一致支持了。
蕭瓊華看了,不禁感慨的搖搖頭說:「可真難為了『冰川女俠』,就以方才『青鶴』拚
命死鬥,企圖同歸於盡的無賴,打法,『冰川女俠』最後仍能擺脫他的死纏而獲勝,的確功
力不凡。」
『青鶴真人』忿忿的走向大會綵棚,略微平靜了一下激動念怒的心情,捧起大會盟主信
物『龍泉劍』,緩步走出棚來。
少林寺的『法覺』長老和峨嵋派的『了空』大師,一見『青鶴真人』捧劍走出彩柵,立
即離席跟在『青鶴』身後,神情十分肅穆。 這時,大會綵棚以左的巨鼓,立即「咚咚」
的擂起來。
全場英豪,歡聲雷動,各門各派的所有人員,也同時肅立起來。
卓立中央木臺上的郝小玉,這時早巳收劍肅立等待。
『青鶴真人』經過了捧劍過程,加之有『法覺』長老和『了空』大師的跟隨在後,忿激
的心情,也隨之平靜下來。
全場歡聲一直不歇,掌聲也愈來愈烈,雖然大家都知道『冰川女俠』曾是十年前的老劍
手,但在視覺上,她仍是一位艷美絕色的女子。
在全場數萬天下英豪的親眼參觀下,以她一個女子,而能劍劈『五指山主』,連敗『法
覺』長老和『了空』大師,最後終於奪得論劍盟主,的確是一件可敬可佩的事。
『青鶴真人』在少林『法覺』長老和峨嵋『了空』大師的陪同下,肅容恭謹的踏上了中
央木臺。
於是,『青鶴』居中,『法覺』和了空,分立左右。
『青鶴真人』一俟兩位老僧人站定,立即將龍泉劍高舉起來,同時朗聲說:「新任大會
盟主請受盟主信物龍泉寶刃!」
郝小玉一聽,急上兩步,為了對黃炎始祖黃帝的無上崇敬,按照大會規定,郝小玉就在
『青鶴真人』的身前跪下來。
藍天鵬和蕭瓊華等人一看,這才恍然大悟,『法覺』長老和『了空』大師,何以要跟隨
在青鶴之後作監視。
須知,剛剛被擊敗的大會盟主,萬一在羞惱氣念之下,抱著同歸於盡的卑劣決心,猝然
向受劍的新盟主下手,這正是好時候。
回想昔年定訂大會規章的武林前輩,規定在監交大會盟主信物時,必須派二三名劍士跟
隨監視,兼有保護新盟主之意,也的確煞費苦心了。
心念間,郝小玉已起身將劍接過來。
『青鶴真人』以卸任的大會盟主身份,同樣的向郝小玉高舉的龍泉劍稽首下跪,而『法
覺』長老和『了空』大師,也同時合什躬身。
行禮完畢,法覺、了空,依然陪著『青鶴』恭謹下臺,走回本席。
郝小玉則高舉大會盟主信物——龍泉寶劍,向熱烈為她鼓掌歡呼的天下英豪,含笑為禮,
以示謝意。
一俟掌聲稍歇,郝小玉立即清脆的朗聲說:「各路英雄豪傑朋友們,現在,本宮主以新
任論劍大會盟主的身份,向天下英豪重新宣佈,上屆盟主,擅自撤消的『宇海三奇人』的至
高榮譽席自今以後,依然設置,以表達我們後生晚輩,對三位劍術奇人的崇高教意……」
話未說完,掌聲再起,歡聲直衝霄漢。
藍天鵬和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蕭瓊華等人,立即站起來,以微笑拱手為禮,答謝天下英
豪的支持。
群豪一見,掌聲更熱烈了。
郝小玉一俟掌聲稍歇,繼續朗聲說:「方才藍少谷主曾經願意和天下朋友磋切劍招,不
知那位朋友願意入場與藍少谷主走幾招,讓大家開開眼界!」
事近尾聲,離去在即,那個還有心情出場丟醜?
但是,如果錯過這個一瞻絕學的機會,又覺得可惜。
是以,便有人高聲嚷著說:「就請新盟主,與藍少谷主走幾招吧!」
如此一嚷,全場支持,歡聲震山撼峰。
豈知,郝小玉坦率的一笑說:「諾位,所謂敗兵之將,不敢言勇,本宮主早在兩個月前,
業已敗在藍少谷主和蕭姑娘的手下了,再說藍少谷主方才宣佈過,他奉有師門命令,不得與
新舊盟主交手,難道諸位要他違背師門命令嗎?」
這是武林最嚴重的問題,誰敢這樣做?因而,大家頓時無話好說。
於是,郝小玉趁機舉起龍泉寶劍,愉快清脆的說:「諸位,如果沒有人入場,本宮主就
要宣佈散會了,希望十年後的今天,仍在黃山的此地,再輿諸位英雄豪傑朋友們會面……」
話聲甫落,歡聲如雷,釆聲不絕,全場人眾紛紛起身,最靠近上面崖邊上的人已開始敵
去。
這一次的論劍大會,雖然僅開了一日,但在爭奪盟主的幾場比劍中,卻充滿了驚險,新
奇和刺激。
現在是散場之際,可由散去的英豪歡愉情緒上看出來,他們對這一屆的論劍大會,十分
滿意的。
藍天鵬見大會已散,附近的英豪也在開始離去,立郎回頭望著皇甫慧和蕭瓊華四女,笑
著說道:「我們也走吧!」
皇甫慧等人一聽,紛紛頷首。
蕭瓊華則望著蘭香姬,問:「蘭妹,你要不要先回崆峒席位上看看了因?」
蘭香姬毫不遲疑的說:「不必了,有事嚴七叔會去找我!」
藍天鵬一聽,立即笑著說:「那我們走吧!」
吧字出口,同時抬頭,定晴一看,令他渾身一戰,俊面立變!
正在舉步的歐陽紫,也鳳目一亮,隨之楞了。
只見就在他們身後不遠的通道上,赫然站著一位身穿藍衣黑裙,手拿金鳩銀頭枴杖的老
婆婆。
當然,藍天鵬和歐陽紫,以及皇甫慧、蘭香姬,甚至蕭瓊華,一見老婆婆手中的枴杖,
便認得她是高家樓的『金鳩銀杖』。
但是,最令藍天鵬和歐陽紫震驚的是在『金鳩銀杖』身後,卻站著一身鮮紅勁衣,背插
長劍的高蓮英。
高蓮英嬌靨深沉,毫無笑容,豐腴的蛋形臉,現在已顯得暗淡悴弱,在她的氣色上也沒
有了往日的青春氣息,她的目光,直盯著藍天鵬移也不移。
就在眾人一楞之際,『金鳩銀杖』已強顏笑著說:「老身和蓮丫頭,是特地來找少谷主
和歐陽姑娘的?」
藍天鵬心中一驚,不自覺的脫口問:「找我?……前輩有什麼事嗎?」
『金鳩銀杖』黯然一笑說:「當然有事嘍……」
歐陽紫是知道高蓮英的心事的,因而,有些緊張的問:「劉前輩,到底什麼事?」
『金鳩銀杖』強自一笑說:「是開於蓮兒婚姻的事……」
話未說完,藍天鵬和皇甫慧等人,面色同時一變,再度楞了。
立在金鳩銀杖身後的高蓮英,一見藍天鵬等人震驚的神色,芳心一陣難過,珠淚奪眶而
出,倏然轉身,急步離去……
藍天鵬和歐陽紫一見,不由脫口急呼:「高姑娘……」
但是,高蓮英已擠進散去的群豪中走了。
『金鳩銀杖』黯然望著消失在人群中的愛女高蓮英,回過頭來歎了口氣,有些傷感的望
著藍天鵬等人說:「這孩子太任性,也太痴情了!」
歐陽紫一聽,不由吃驚的問:「前輩是說……?」
『金鴆銀杖』似有所悟的強自一笑說:「噢,少谷主和歐陽姑娘,請不必為此煩心,小
女蓮英,現在已許配給湘南文山陸家寨的陸少俠了……」
皇甫慧雖然不知詳情,但權據高蓮英的含淚離去與藍天鵬歐陽紫的緊張神情,已經看出
一些端倪。
這時,一聽『金鳩銀杖』說:「恭喜前輩,陸少俠一表人才,武功超群,晚輩也曾見
過。」
『金鳩銀杖』歎了口氣,苦笑著說:「人才倒還不錯,武功談不上多好,總還說得過去,
俗語說女大當嫁,總不能讓她東跑西奔的自己去找丈夫……」
藍天鵬一聽,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金鴆銀杖』突然又振作了一下精神,笑著說:「噢,下個月的十五日就是小女出閣的
好日子,今天老身前來,就是特的邀請少谷主和歐陽姑娘一同前去……」
藍天鵬和歐陽紫一聽,『金鳩銀杖』當著這麼多人,竟邀請他們兩人,顯然也有些暗自
鬥氣但又不得不齊聲謙恭的說:「好的,晚輩到時候,盡量抽空前去為前輩道喜!」
『金鳩銀杖』故作歉然一笑說:「老身知道少谷主和歐陽姑娘都是大忙人,可是蓮英這
孩子堅持要我來通知你們兩位一聲……」
說著,歎了口氣,又有些無可奈何的說:「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一向什麼事都依著她,
這次還是沒拗過她!」
藍天鵬等人,俱都謙和的笑一笑,並應了聲是。
『金鳩銀杖』笑了笑說:「好了,話也傳到了,我也該走了。」
說罷轉身,逕向崖上走去。
藍天鵬等人,趕緊施禮恭聲說:「前輩慢走,恕晚輩等不遠送了。」
『金鳩銀杖』又回身含笑揮了揮手,才擠進已漸稀疏的人群中走去。
藍天鵬一俟『金鳩銀杖』走去,立郎懊惱的又坐在原位上。
蕭瓊華先看了一眼大部散去的群豪,才凝重的說:「看樣子那位高蓮英姑娘走時,似乎
很傷心的樣子。」
歐陽紫有些黯然的說:「在高家樓拜壽的時候,高蓮英對鵬弟弟的確有情意……」
蘭香姬也凝重的說:「看樣子,『金鳩銀杖』前來,倒是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樣子。」
皇甫慧公正坦誠的說:「當然嘍,一個是英俊瀟灑的才郎,留了情就不管了,一個是女
扮男裝的佳人,帶走了人家的乘龍快婿,人家怎麼不氣?」
這話除了皇甫慧,換第二個人都不敢說出口,藍天鵬和歐陽紫聽了,雖然覺得委屈,但
都不敢出言反駁。
蘭香姬則說:「根據『金鳩銀杖』的口氣,高蓮英在鵬弟弟離開高家樓後,似乎曾經大
江南北的苦追找過……」
歐陽紫淡然一笑,說:「那是當然……方才我抬頭發現了高蓮英,不知怎的,腦海裡突
然想到群豪方才吶喊的那句話,如果高蓮英這時要求和鵬弟弟結成百年之好,那真應了『五
鳳坡』這個地名了……」
藍天鵬本待阻止歐陽紫說下去,但想到了郝小玉,他又不便說了,只得趁機起身催促說:
「人都快走完了,我們也走吧!」
於是,眾人沿著上坡通道,逕向崖上走去。
前進中,藍天鵬轉首一看,發現『龍鳳會』那邊的『雙掌震寰宇』等人,仍在那邊談笑,
故作討論事情,當然,他們是藉故遲疑暗中隨護。
走上坡崖,四野散去的人群,宛如蠕動的螞蟻,分向東南西三面而去。
藍天鵬和皇甫慧等人一走,『雙掌震寰宇』等人也緊跟離去。
這時紅日將落,彩霞滿天,將背後巍峨雄偉的黃山塗滿了一片金黃色彩。
藍天鵬等人到達農舍後,紅日已沒,暮色四合了。
農舍中的北屋上房中,早在春紅夏綠的督促下,燃上油燭,擺好了一桌豐盛酒席。
眾人先淨面,然後坐下來喝茶,希望先平靜一下心情。
就在這時,一個村姑裝束的女警衛,已進來施禮恭聲問:「郭總堂主等人在外等候,不
知是否有所指示?」
歐陽紫立即吩咐說:「讓他們回去吧!有事會通知他們。」
女警衛恭聲應是,轉身走了出去。
這時,『雙劍飄紅』,蘇小香,和卓玉君三人,已走了進來。
蕭瓊華立即望著皇甫慧,含笑說:「請慧姊姊為蘭妹介紹貴會的三位堂主吧!」
皇甫慧,立即為蘭香姬介紹,認識雙劍飄紅蘇小香和卓玉君三人。
『雙劍飄紅』三人早在大會場上已見過蘭香姬了,只是還沒有正式介紹罷了,這時經皇
甫慧介紹,自然免不了互道久仰一番。
歐陽紫正待請大家入席,方才那個稟報的女警衛,這時又進來了,而且,神情緊張中透
著迷惑。
只見女警衛,向著皇甫慧和藍天鵬,施禮恭聲訝:「啟稟龍頭少谷主,外面來了一位自
稱郝小玉的女子前來求見!」
藍天鵬聽得神情一驚,俊面立變,不由脫口焦急的說:「怎的來得這麼快?」
皇甫慧和歐陽紫,以及蘭香姬等人,都感到有些迷惑,因為她們都不曾認識一位郝小玉。
但是,就在藍天鵬驚急說話的同時,蕭瓊華已起身急聲說:「快請她進來!」
皇甫慧等人一聽,這才知道這位郝小玉姑娘,是來找蕭瓊華的。
但是,根據藍天鵬的語氣和神情,似乎藍天鵬也認識,而且,早巳知道這位郝小玉姑娘
會來此地找他們似的。
既然是蕭瓊華認識的人,而且蕭瓊華已準備起身出迎,在禮貌上說,也必須全體去迎接。
是以,就在女警衛恭聲應是轉身走出門外的同時,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蘭香姬等人,
也隨在蕭瓊華身後,走出來。
藍天鵬無奈,也只得起身跟在眾人之後。
走至綠竹林下一看,不但蕭瓊華目光一亮,神情一呆,就是藍天鵬看了,也不禁怦然一
動頓時楞了。
只見竹林下含笑站著的郝小玉,頭梳兩個丫鬟髻,上綴一圈細小金花,身穿紫緞襖褲俱
嵌銀絲花邊,一雙紫絨鞋,上縷金絲線,明目皓齒,鳳目丹脣,亭亭玉立在那兒,另有一種
超凡脫俗的高雅風韻。
皇甫慧和歐陽紫,以及蘭香姬,雖然目光銳利,對當前這位美麗高雅,小女孩似的郝小
玉看來有些面善,但卻一時也想不起在仟麼地方見過。
『雙劍飄紅』和蘇小香、卓玉君,更是恍惚記憶,但她們作夢也不會想到是方才在『五
鳳坡』剛剛奪得大會盟主的『冰川女俠』。
這時,蕭瓊華已急迎數步,愉快的笑著說:「玉妹妹,真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
郝小玉斂衽萬福,有些羞澀不安的說:「小妹冒昧前來,又勞姊姊出迎,真是愧不敢
當。」
說話之間,趁機瞟了一眼立在人後的藍天鵬。
蕭瓊華則爽快的笑著說:「自家姊妹,還客氣什麼!」
說此一頓,立即轉變話題說:「來,讓我來為你介紹幾位新姊姊!」
說罷,拉著郝小玉的手,走至嬌饜一直含笑的皇甫慧等人面前,首先肅手一指皇甫慧,
愉快的介紹說:「這位是皇甫慧姊姊,也是你鵬哥哥的大師姊!」
郝小玉一聽,趕緊萬福,並恭聲說:「小妹郝小玉,叩見大師姊!」
皇甫慧一聽「叩見」,知道郝小玉要下跪,但她因為蕭瓊華介紹時曾說「也是你鵬哥哥
的大師姊」,便知郝小玉的來歷不簡單。
是以,急上一步,就在郝小玉屈膝欲跪的同時,已將郝小玉雙手扶住,同時,含笑愉快
的說道:「這位小妹妹千萬不要多禮,快請起來!」
蕭瓊華一俟郝小玉直身站穩,又為她介紹了歐陽紫和蘭香姬。
最後,才介紹『雙劍飄紅』和蘇小香與卓玉君。
但是,對她們的介紹,卻只稱呼為金女俠,蘇女俠,以及卓女俠等。
『雙劍飄紅』等人自然也極聰明,她們根據蕭瓊華的介紹,斷定這位郝小玉姑娘,還不
知道她們三人堂主是『龍鳳會』的。
介紹完畢,立郎請郝小玉進入院內。
蕭瓊華見郝小玉來得這麼快,斷定她已將冰川宮主的事,業已交代清楚了,是以,趁機
暗示歐陽紫,請『雙劍飄紅』三人暫時迴避。
歐陽紫一聽,立即望著雙劍飄紅三人,揮了一個「迴避」手勢。
『雙剝飄紅』三人自然清楚,於是,會意的一頷首,立即停身止步。
進入北屋,不便再重新論序就座,皇甫慧便以大姊姊的身份,立即肅手入席,同時謙和
的笑著說:「郝小妹妹恐怕還沒進晚餐,大家就請入席後再談吧!」
於是,眾人依序入席,蕭瓊華特地將郝小玉留在自己的身邊,和蘭香姬緊臨,是個相等
的位置。
春紅,夏綠,立即執壺滿酒,並叮囑那些村姑裝束的女警衛,送菜時在門外等候,不得
擅自進入。
酒過三巡,菜上五味,皇甫慧首先舉杯望著郝小玉,笑著說:「郝小妹看來十分面熟,
好像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可否請小妹說出你的師承何人,仙鄉何處?」
郝小玉也急忙將酒杯舉起,先看了一眼含笑不語的蕭瓊華,才謙和的笑著說:「小妹世
居河南新野,說來沒有什麼真正的授業師父……」
歐陽紫一聽,不由驚異的問:「今天奪得大會盟主的『冰川女俠』,她的原籍也是你們
河南新野,小妹你可認識那位『冰川女俠』……?」
話來說完,蕭瓊華卻「噗嗤」笑了。
皇甫慧和歐陽紫,以及蘭香姬,看得一楞,不由去看蕭瓊華。
蕭瓊華到了這時候,不得不將事情往藍天鵬的身上推了。
因而,她望著俊面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藍天鵬,催促說:「表弟,該你啦!」
皇甫慧等人一聽,又一齊轉移目光去看藍天鵬。
豈知,郝小玉竟有些稚氣未除的天真笑著說:「小妹就是她呀!」
皇甫慧三人一聽,乍然問,還搞不清是怎麼回事呢!
繼而一想,才恍然大悟,也不由大吃一驚,齊聲驚異的問:「什麼?你就是『冰川女
俠』?」
郝小玉含笑點頭,說:「不錯,小妹就是『冰川女俠』。」
皇甫慧等人一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但是,她們也恍然想起,的確不錯,郝小王十分相像『冰川女俠』,尤其蘭香姬更是肯
定的說不錯。
歐陽紫看了一眼蕭瓊華和藍天鵬,十分迷惑的笑著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
蕭瓊華笑一笑,只得說:「還是由小妹來說全盤經過吧!」
於是,她先命春紅和夏線退出去,她才將前去西域遇『清雲』道人,以及知道了麗宮祕
密和療傷的事,輕聲的說了一遍。
最後,她又含笑正色詮:「現在,咱們姊妹五人,還有我表弟,都應當對天宣誓,絕對
不準再向任何人洩密,包括咱們的兒女……」
說至此處,嬌靨一紅,突然住口不說了!
皇甫慧和歐陽紫等人一聽,嬌靨也都紅了,但她們知道,蕭瓊華為了表示鄭重,而想及
以後因而不自覺的說出來了。
蘭香姬為了打開尷尬氣氛趕緊岔開話題,問:「你現在出來,營幕那邊有事誰負責?」
郝小王毫未思索的說:「我的宮主職位已交給別人了,有事自然新宮主負責!」
如此一說,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蘭香姬三人都楞了!
蘭香姬急忙一定心神,不由驚異的問:「這麼說,你不回西域冰川啦?」
郝小玉嬌靨一紅,尚未開口,蕭瓊華已望著蘭香姬,笑著說:「我的傻蘭妹,宮主的寶
座都交出去了,還回去作什麼?」
蘭香姬一聽,頓時明白了郝小玉來此的意思,原因是鵬弟弟撫臍療毒,有了接膚之親,
她現在已是第五位冷雲谷的少夫人了。
想想自己的儕身冷雲谷,還不是蕭瓊華一手促成的?既然是恩姊的意思,她自然是百分
之百的贊成。
因而,故意的恍然一笑,說:「我真是個大傻子,怎的連這點事都沒想通呢?」
皇甫慧和歐陽紫,早在聽蕭瓊華談到麗宮療毒的那一幕時,她兩人便知郝小玉的前來是
怎麼回事了。
加之藍天鵬和蕭瓊華的連番前去冰川營地,顯然都是為郝小玉的留下來前去佈置鋪路。
看眼前的情勢,蘭香姬是一定站在蕭瓊華那邊,而藍天鵬也對這位天真美麗,看來稚氣
未除的小妹妹著了迷。
這件事應該說是蕭瓊華一手促成的,但根據最初她說話的意思,和連夜前去五鳳坡的動
機,似乎對這件事也曾竭力阻止過。
現在事情已戍了定局,又何必為多一個姊妹而爭執?再說,郝小玉天真無邪,麗質不俗,
長得也的確令人愛她。 皇甫意念及至此,只得正色關切的說:「莫說小妹已將宮主的大
位交了,就是沒有交出去,如果這幾位姊姊知道了你的遭遇和經過,也不會讓你再轉回西域
的!」
藍天鵬一聽,神情呈現驚喜,他不由以感激的目光去看皇甫慧,接著又去看歐陽紫,希
望也得到她的暗示。
歐陽紫何等聰明?她見皇甫慧這樣關切郝小玉,自然也表示同意,何況在大南湖與藍天
鵬在小樓上,擁抱相眠時,他是那麼的喜歡她歐陽紫。
這時一見愛郎向她望來,立即微一頷首,也趕緊笑著說:「這件事我和大師姊蘭妹妹,
一直被蒙在鼓裡的原因,都因為鵬弟弟和瓊華妹為了保守麗宮的祕密……」
郝小玉沒想到事情在蕭瓊華的促成下,竟是如此的順利。
因而,也感激的笑著說:「這件事還是小妹與家兄『清雲』道長,商議了好久才決定的,
覺得既然是一家人了,還有什麼祕密,相信姊姊們也不會洩露出去。」
皇甫慧愉快的一笑說:「那是自然的,不過,在過十年後的論劍大會怎麼辦?」
郝小玉雖然年紀小,但卻非常有見地,這也許是她極早就擔任了一派之尊的緣故,這時
見談到十年後論劍的事,不由一笑說:「十年後武林是一個什麼情勢,還在未知之數,也許
各派紛爭也許像現在一樣昇平,果真一切平靜,那時候現在的新任宮主,可諉稱有病,自動
放棄盟主寶座下屆大會,就仍請『青鶴』,『法覺』和『了空』三人主持了。」
如此一說,不但皇甫慧內心佩服,就是蕭瓊華也不由脫口讚好。
歐陽紫一聽,立即愉快的問:「即然是玉妹妹不回去了,那邊的東西是不是要派兩個人
去拿回來?」
郝小玉苦笑一笑說:「麗宮的規矩十分苛刻,當她們批准你離宮的時候,即使一點首飾,
一星點寶石珍珠,都必須給她們摘下去。」
歐陽紫聽了有些不信,因而插言問:「即使你身為宮主的,也不可以?」
說著,還特地看了一眼郝小玉丫緩髻上的一圈金花。
郝小玉毫不遲疑的訝:「當然,也不能例外,就是這套衣服,還是我娘交由我胞兄『清
雲』道長,由河南故鄉帶去麗宮的呢!」
說此一頓,特地將頭湊近身邊的蘭香姬,鄭重的說:「不信請蘭姊姊看,小妹頭上的這
兩圈金花都是金紙做的!」
蘭香姬聽得心中一驚,不自覺的用手一觸,神色一變,脫口急聲說:「真的是紙做的!」
皇甫慧一聽,立即含笑安慰說:「不管花是紙的也好,真金的也好,只要玉妹脫離麗宮
就好了。」
說此一頓,特別望著郝小玉,關愛親切的說:「玉妹如果喜歡這種髮式,喜歡這種花,
姊姊馬上派人到黔城為你定作一付。」
一直沒有講話的藍天鵬,卻突然憂鬱的掃言說:「算了吧,以後途中遇到金樓再買吧,
我想此地事情業已結束,明天絕早就得啟程趕往泰山去,免得夜長夢多,另生枝節……」
蘭香姬一聽,立即不解的問:「要去泰山作什麼?」
蕭瓊華立即以恍然的口吻,正色問:「蘭妹,你恐怕還不知道吧?」
蘭香姬見蕭瓊華說得嚴重,不由茫然搖搖頭說:「不知道哇!」
皇甫慧故意放緩聲晉,笑著說:「是黑手三郎的事!」
蘭香姬聽得嬌靨一變,不由瞪大了鳳目,急切的問:「這麼說,一定也有『了淨』『了
凡』的消息了?」
藍天鵬一頷首說:「當然,他們三人都在一起。」
蘭香姬立郎焦急的說:「這件事應該立即通知我大堂哥,要他星夜趕往泰山與咱們會
合。」
蕭瓊華聽得一蹙黛眉,說:「蘭妹,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就讓『了因』和咱們去算
了!」
豈知,蘭香姬竟毫不考慮的脫口說:「不行,如果沒有我大堂哥,『了因』的劍術即使
超越『了淨』兩人,他也不會向『了淨』『了凡』兩人下手!」
歐陽紫一聽,立即唸唸的說:「對付企圖弒師叛派的叛徒,還講什麼同門情誼?」
蘭香姬聽歐陽紫如此說,自然不便再說什麼。
藍天鵬卻覺得有通知『玉虛上人』前去的必要,因而說:「依小弟之見,還是讓蘭姊姊
設法通知上人前去的好。」
蘭香姬則接口說:「我只要去通知『了因』一聲就好了。」
蕭瓊華見藍天鵬已允許,因而笑著說:「那飯後你就可以去了。」
蘭香姬一聽,不由關切的問:「我們預定什麼時候北上?」
藍天鵬一聽,不由轉首去看皇甫慧和歐陽紫,因為還有一龐大組織的『龍鳳會』羈著她
們兩人。
豈知,皇甫慧竟不考慮的說:「我想還是早些啟程的好,我們就決定明早動身吧!」
藍天鵬一聽,不由驚異的問:「姊姊你……?」
話剛開口,皇甫慧已笑著說:「這邊的事,我想就由郭總堂主他們去辦了!」
蕭瓊華一想,也對,總不能讓皇甫慧和歐陽紫,進了冷香山莊後,還繼續主持幫派組織
的『龍鳳會』。
於是她急忙以讚許的口吻,笑著說:「對,我們自己冷香山莊上需要重建的事正多,皇
甫歐陽兩位姊姊,也沒有再多的時間和心情去管外務了!」
藍天鵬一聽蕭瓊華的口吻,雖沒有明顯的說,但卻已暗示不準皇甫慧和歐陽紫,再繼續
掌理『龍鳳會』了。
由於蕭瓊華的決定,他自然不便反對,因而笑著說:「如果,郭總堂主有了重大困難或
難於應付的事,他仍可以去冷香山莊求助,我們一共有『天、地、人』三件金大氅,還怕抽
不出一人來應付。」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蕭瓊華三人的嬌靨都突然紅了,而且,一直紅
達耳後。
因為,她們三人聽了藍天鵬的話,她們都直接的想到分娩和懷孕的事,這真應了女人是
最敏的那句話。
一直沒有講話的郝小玉,不由楞楞的問:「四位姊姊和鵬哥哥,你們在說什麼呀?」
一聲「鵬哥哥」,喊得四女芳心同時一震,因為她們對這個稱呼感到太陌生,太新鮮了,
因而都不由一楞。
也就在她們一楞的同時,恍然似有所悟,藍天鵬如此喜愛郝小玉,必然也是為了這一聲
鵬哥哥。
同時,她們四人,也驚覺到,如果要獲得藍天鵬更多的愛,必須多與他親近,而且,不
能再以大師姊嚴肅的面孔和他在一起了。
尤其皇甫慧,她最敏感,她這時已深切的體會到藍天鵬從沒有親吻過她,從沒有擁抱過
她的原因,就是吃了大師姊嚴肅面孔的虧。
這種情勢和心理,業已形成,要想叫藍天鵬對待她像對待郝小玉那樣,似乎已不可能了,
至少目前無法改變過來。
現在,她覺得只有在敬和愛的兩方面上,各取一半,也就心滿意足了。
蕭瓊華早巳對郝小玉說過皇甫慧的真正身份,但為了明朗化,故意含笑望著郝小玉,說:
「玉妹在西域時,可會聽說中原有個龍鳳會?」
郝小玉也立即正色頷首說:「知道,聽我胞兄『清雲』道長說,這個組織是一個神密俠
女所領導的,人們都稱她為『金線無影』……」
蕭瓊華立即含笑一指皇甫慧和歐陽紫,愉快的說:「這兩位姊姊,就是傳說的神密俠女
『金線無影』呀!」
郝小玉一聽,不由有些天真的叫聲說:「這麼說,兩位姊姊的輕功,一定絕世無雙了!」
蘭香姬立即含笑接口說:「當然嘍,輕功不能獲得『金線無影』的雅號嗎?」
皇甫慧和歐陽紫不便再大讚蕭瓊華的輕功第一,恰在這時,候立在院中的『春紅』,已
急步走了進來。
歐陽紫一見,便知有異,因而首先問:「春紅,有什麼事嗎?」
春紅一面施禮,一面恭聲說:「郭總堂主來請兩位小姐去一趟,說有要事相商。」
皇甫慧一聽,立即吩咐說:「你去告訴方堂主,就說我和歐陽姑娘馬上就去。」
春紅恭聲應是,轉身走了出去。
藍天鵬一俟春紅出去後,立即關切的問:「不知郭總堂主,找兩位姊姊什麼事?」
皇甫慧淡雅的一笑說:「不管他們有什麼事,反正我也正準備過去找他們談負責『龍鳳
會』的事。」
說罷,又轉首望著歐陽紫起身催促說:「走吧,我們現在就去,免得他們久等。」
蘭香姬一聽,也急忙起身說:「小妹也該去通知『了因』了,我們是否已鐵定明天絕早
動身呢?」
皇甫慧和蕭瓊華都不敢作主,紛紛去看藍天鵬。
藍天鵬一看這情形,第一次感受到作丈夫的權威,於是,他也鄭重的點點頭說:「鐵定
明天絕早動身,如果蘭姊姊有馬匹,就騎過來。」
蘭香姬一聽,突然一蹙眉頭,有些為難的說:「我是嚴七叔自小照顧大的,這些年他一
直跟著我……」
藍天鵬一聽,立即興奮的說:「我正要告訴你,來時請嚴七叔一齊來!」
蘭香姬一聽,也不由興奮的說:「有鵬弟弟的邀請那就更好了,嚴七叔正因為不能陪我
去摩天嶺冷香谷,而在那裡唉聲歎氣呢!」
蕭瓊華一聽,立即笑著說:「你回去告訴嚴世伯,就說皇甫姊姊和歐陽姊姊說的,我們
姊妹幾個,一致同意,歡迎他去我們冷香谷當總管老爺!」
蘭香姬一聽,幾乎忍不住跳起來,笑著說:「這真是太好太好了,我馬上去告訴嚴七叔,
他真不知道要怎樣感激三位姊姊和玉妹呢!」
說罷,懷著興奮的心情,掛著滿面的笑容,匆匆的走了出去。
尚未離去的皇甫慧和歐陽紫,對蕭瓊華說話的技巧與她善於調度事情的能力,內心十分
的欽佩。
蕭瓊華雖然對蘭香姬說是皇甫慧和歐陽紫的意思,但皇甫慧和歐陽紫卻知道蘭香姬回去
對嚴七說的,一定是蕭瓊華的意思。
但是,皇甫慧和歐陽紫所感到安慰的,卻是蕭瓊華處處尊重她們這兩位姊姊,從不把大
權獨攬為自己。
也正因如此,皇甫慧和歐陽紫,非但不覺得偏室的委屈,而覺得姊妹間如此和睦,五女
共事一夫,也必極幸福。
郝小玉沒想到蘭香姬最後連她也拉進去,好像她郝小玉也贊成嚴七去冷香谷當總管似的。
當然,蘭香姬禮貌的說了那麼一句,但在她郝小玉的芳心深處,卻充滿了幸福甜蜜的,
因為她感到她確確實實儕身冷香谷五位少夫人之中了。
皇甫慧和歐陽紫走後,席上只剩下藍天鵬、蕭瓊華和郝小玉了。
三人本是最親蜜的,談起話來也特別投機,三人一面慢飲,一面等歐陽紫和皇甫慧,直
到二更過後,二女才含著愉快的微笑走進來。
藍天鵬三人一見,同時起身,問:「龍鳳會的事怎麼決定的?」
皇甫慧和歐陽紫,一面落座一面由皇甫慧笑著說:「他們請我和紫妹妹去的原因,也正
是為了『龍鳳會』改組的事。」
藍天鵬聽得一驚,不由關切的問:「改組?怎麼個改組?」
皇甫慧澀然一笑說:「老經世故的郭總堂主,業已看出,此地論劍大會完畢後,我和紫
妹妹也許就要北上冷香谷,不再返回括蒼山了。」
藍天鵬和蕭瓊華不便說什麼,因而僅會意的點了點頭。
歐陽紫個性較爽快,因而接口說:「郭總堂主也斷定我們姊妹不會再繼續負責『龍鳳會』
了他又覺得『龍鳳會』組織龐大,安置了不少亡命人物,使他們都有了安身立命,重新作人
的好機會,萬一『龍鳳會』就此解體,不但武林失去了制衡作用,就是江湖上,也驟然增多
了宵小活動擾亂秩序,欺壓良民,使百姓不得安寧……」
藍天鵬立即頷首說:「那是當然,有『龍鳳會』組織的壓力和紀律的約束,他們有吃有
住,有每月應得的餉銀,他們生活安定,工作在身,自然不會為非作歹。」
蕭瓊華則關切的問:「後來到底是怎樣決定的呢?」
皇甫慧凝重的說:「後來決定在冀、魯、豫三省交界的地方,選一險要之處,重建總壇
而將『龍鳳會』勢力伸展到關外,這樣總壇指揮起來不但方便,有什麼重大事故,也好向我
們幾人就近請示機宜,以便支援。」
藍天鵬卻關切的問:「郭總堂主是否接了龍頭職務?」
皇甫慧搖搖頭,凝重的說:「他堅持不肯,只答應代行龍頭職務,名義上仍是我們姊妹
兩個人。」
蕭瓊華怕藍天鵬堅持,因而趕緊附聲說:「這樣也可以,反正江湖上也不知道金線無影
是誰呀?」
藍天鵬見蕭瓊華答應下來,只得說:「好吧,只是小弟覺得『龍鳳會』的組織太龐大了,
其中份子難免良莠不齊,最後終會惹出是非來。」
蕭瓊華立即提議說:「我們一方面請郭總堂主命令各地分堂分舵,嚴加約束下屬,我們
一方面也抽暇外出遊覽名勝,伺機暗加警告或就地處分,這樣,他們的龍頭『金線無影』不
但仍在江湖上現身,使那些宵小之徒,也不敢大膽蠢勁了。」
藍天鵬一聽,只得頷首說:「這樣也好。」
於是,撤下殘席,分房就寢,皇甫慧和歐陽紫一間,蕭瓊華則和郝小玉一間,藍天鵬則
在外間椅上打坐假寐。
破曉時分,春紅和夏綠,已開始命令那些女警衛裝鞍備馬了。
藍天鵬和皇甫慧四女,也淨面梳洗,準備起程事宜。
就在這時,農舍外的鄉道上,已傳來急奔的馬蹄聲。
不一會,蘭香姬,已領著『索子鞭』嚴七走進來。
藍天鵬和皇甫慧等人都見過嚴七,只有郝小玉還不知道這位精幹矮瘦的小老頭,也是武
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嚴七仍是一身灰布衣褲,灰色圍腰錦,精神奕奕,目光炯炯,含著微笑,顯得有些興奮。
蘭香姬先招呼過了皇甫慧四女和藍天鵬,接著又說:「嚴七叔已隨小妹來了。」
說話之間『索子鞭』嚴七已抱拳恭聲說:「老奴嚴七,給少谷主和四位姑娘請安。」
皇甫慧四女一聽,連聲說:「不敢。」
藍天鵬則慌聲說:「嚴七叔,從今以後,千萬不要稱老奴……」
話未說完,『索子鞭』嚴七已正色說:「少谷主,咱們得先把話說清楚,你們對我是什
麼稱呼,我不管,但我自己,仍要稱老奴,否則,請恕老朽不能接受你們聘請的總管職務。」
蕭瓊華知道嚴七的意思,因而趕緊笑著說:「好好,我們作晚輩的就聽你的吩咐,你稱
你的老奴,我們稱我們的嚴七叔,從現在起,誰也別在為稱呼爭執!」
如此一說,大家都愉快的笑了。
嚴七立即恭謹的說:「老奴就遵照表小姐的吩咐!」
蕭瓊華一聽這稱呼,芳心一酸,險些放聲痛哭出來,因為她聽了這稱呼,頓時想到全義
而死的忠僕老藍鵬。
藍天鵬自然有同感,但他為了改變蕭瓊華的驟變情緒,立即望著分立兩邊的春紅和夏綠,
和聲吩咐說:「春紅、夏綠,快過來見過總管嚴七爺!」
精靈聰明的兩個小丫頭,自然也知道兩位小姐嫁給了少谷主,她們也自然要陪嫁到『冷
香谷』去伺候。
想到冷香山莊上上下下的僕婦,都要聽總管爺的管束,即使她們是少夫人身邊的丫頭也
不敢不聽指揮,是以雙雙急上兩步,襝衽萬福,恭聲說:「春紅夏綠,參見總管嚴七爺!」
『索子鞭』嚴七,也急忙伸手相扶,但也有些倚老賣老,半真半假的說:「你們兩人免
禮了吧,以後到了冷香谷,少在少夫人面前派我的不是!」
說著,探手懷中,順手掏出兩粒大珠子,又有些慈祥的說:「喏,這是七爺的見面禮,
一個人一個,反正留在我身上也沒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了。」
說話之間,已在春紅夏綠的手裡,各自塞了一顆。
藍天鵬和皇甫慧五女一見,俱都愉快的笑了。
春紅、夏綠,喜出望外,連連恭聲說:「多謝七爺!」
『索子鞭』嚴七愉快的哈哈一笑;風趣的說:「少谷主和五位姑娘看,這兩個珠子有效
吧?七爺上邊馬上把嚴字給刪掉了!」
話未說完,藍天鵬等人,俱都哈哈笑了。
春紅、夏綠,雖然被說得粉面通紅,但卻高高興興的退出去了。
由南屋聞聲趕來的『雙劍飄紅』和蘇小香,以及卓玉君三人,也一齊向嚴七見禮,尊稱
一聲「嚴前輩」。
早餐完畢,馬匹已備,一切整理就緒,立即上馬就道。
由於『龍鳳會』自今日起,已由『雙掌震寰宇』負實際責任,而藍天鵬和皇甫慧五女則
為後援,所以決定雙方盡少碰面。
是以,不準『雙掌震寰宇』及方立璋等人前來送行,即使『雙劍飄紅』三人,也只准許
在農舍院中相送。
一行九騎,浩浩蕩蕩,沿著環山大道,繞過西麓,直向石埭馳去。
藍天鵬和皇甫慧五女在前,嚴七和春紅夏綠後跟,這一行九人中,當然以『索子鞭』嚴
七的江湖閱歷最豐富,途中一切宿食問題,自然也都由嚴七負責。
泰山山脈,起自膠洲灣,西至運河東岸,橫亙一千數百里,主峰位於泰安縣北,山勢雄
渾秀麗,尤多名勝古跡,其中以『丈人峰』為最。
藍天鵬等人所要去的地方,就是以『丈人峰』為主峰,而以峰巒溪著稱列五嶽中的東嶽
泰山的。
藍天鵬等人在老江湖嚴七的相隨之下,渡江北上,走繁昌,奔五河,穿過江蘇境地,進
入山東,直向泰山奔去。
沿途之中,一直在向丐幫弟子打聽『俠丐』的滑息,但是,得到的結果,都是搖頭不知
『俠丐』現在那裡。
藍天鵬一看這情形,郎和皇甫慧五女以及嚴七商議,最後得到的結論是,『俠丐』怕驚
走了『黑手三郎』,故意不敢說出自己的位置。
由於避免與『龍鳳會』的人接觸,雖然經過不少分堂分舵,都是靜靜的走過去。
進入山東境地,不幾日便趕到了泰安縣城。
『索子鞭』嚴七,先飛馬入城,在中央十字街口的『老來福』客棧,選了一座兩廂一廳
的幽靜獨院。
像往常一樣,嚴七自己在獨院附近另訂一間上房,以便就近伺候。
藍天鵬和皇甫慧五女,進入客店後,在春紅夏綠兩人的服侍下,洗去風塵,彈去塵土,
就在酒席桌上,談論如何進入泰山的事。
每次進餐,都是九人同桌,既可節省時間,有話又可當面談論。
藍天鵬飲了杯酒,有些憂急的望著『索子鞭』嚴七,問:「嚴七叔,我們一路上都沒有
『俠丐』馬五叔的滑息,你看會不會是『黑手三郎』那賊,又潛往他處,馬五叔也跟蹤去
了……」
蕭瓊華立即不以為然的擇言說:「如果跟蹤去了,更應該有消息呀!」
藍天鵬卻另有看法的說:「也許是因為尚無固定位置。」
『索子鞭』嚴七,淡然一笑,頗有信心的和聲說:「少谷主,老奴在路上不是已向你稟
報過了嗎?越是沒有『俠丐』的滑息越好,萬一真有了『俠丐』的滑息,那一定是『黑手三
郎』又跑了。」
歐陽紫卻不解的問:「何以見得馬五叔仍在泰山中監視三賊?」
嚴七正色說:「這很簡單,如果有變化,『俠丐』必先通知少谷主,一方面是免卻空來
此地一方面可請『龍鳳會』的廣大眼線協助……」
皇甫慧黛眉一蹙問:「照七叔的意思,『俠丐』馬五叔現在仍在泰山之中了?」
嚴七毫不遲疑的說:「不錯,老奴敢肯定這麼說。」
蘭香姬因為嚴七是她家的人,唯恐他誤了大事,因而有些擔心的說:「七叔,你可不能
把話說的太滿了。」
嚴七一聽,反而正色問:「香姑娘,老奴跟隨了你這多年,可有一件事揣錯過?」
蘭香姬一聽,也只得望著皇甫慧和蕭瓊華幾人,頷首說:「七叔說得不錯,他對事情的
揣測還沒有一次錯過。」
藍天鵬一聽,信心大增,立即決定說:「那我們飯後就動身入山吧!」
話聲甫落,嚴七卻又阻止說:「少谷主別慌,『俠丐』自會派人來向我們連絡。」
蘭香姬聽得十分不解,不由關切的問:「七叔,你真的有這份把握?」
嚴七毫不遲疑的說:「老奴當然沒有十分把握,但根據事理推斷,『俠丐』他應該這麼
做。」
蘭香姬一聽,又開始使小姐性子了,她不由嗔聲說:「這真怪了,那你怎的知道『俠丐』
馬五叔會這樣作呢?要是他老人家不這麼作呢?」
嚴七卻正色肯定的說:「他一定會這麼作!」
郝小玉怕蘭香姬和嚴七爭執起來,因而插言說:「蘭姊姊,你先讓七叔按道理推斷一下
嘛!」
蘭香姬一聽,只得住口不說了。
嚴七卻正色訝:「第一,老奴認為,我們雖然不知『俠丐』的行蹤滑息,但我們的一舉
一動『俠丐』卻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不透露他的行蹤,正是一個高度機密,以防丐幫中的不
肯份子,暗中將消息賣給黑手三郎等賊。
第二,我們的行動既然『俠丐』瞭如指掌,如果『黑手三郎』等人,聞風逃走,他會很
快的通知丐幫弟子,火速通知少谷主,應在什麼地方等候,或去什麼方向截迎,而且,他還
會通知『龍鳳會』轉告少谷主或請求協助。
第三,既然我們的行動,都在丐幫弟子的注視中,我們到達此地後,不出半日,必然有
一個確知『俠丐』行蹤的人,前來和我們連絡,告訴我們應該作的事情,也許可能先告訴我
們一些『黑手三郎』練得是什麼功夫。」
藍天鵬聽到此處,由衷的讚聲說:「七叔判斷的非常合理,我想待會一定會有馬五叔的
滑息的。」
『索子鞭』嚴七見藍天鵬讚他,自然高興,但他卻說:「為了早一些得到『俠丐』的清
息,老奴想飯後還是到此地桿頭兒那邊活動活動,萬一他們的弟子沒有發現咱們進城……」
蘭香姬一聽,立郎冷冷的接口說:「那個確知『俠丐』滑息的人,便不會來找我們了!」
『索子鞭』嚴七見蘭香姬仍不太相信他,只得笑著說:「對,你說的一點也不錯,人家
沒看到,自然不會來找咱們……」
話末說完,送最後一道酒菜的店夥,已由院外走進來。
夏綠一見,立即離席迎了出去。
藍天鵬和皇甫慧五女,以及嚴七等人並未注意,因為這個送菜的店夥,每隔一會便送一
兩道菜來。
是以,眾人繼續喝酒,繼續談論方才的問題。
豈知,就在夏綠接酒之際,送菜的店夥,竟和氣的低聲問:「請問小姑娘,你家少爺可
是姓藍?」
夏綠尚未答話,耳聰目靈的嚴七,已脫口回答說:「不錯,我家少爺正是姓藍,可是有
人找他?」
說話之間,人早巳離席,急步走出屋外。
藍天鵬和蕭瓊華等人二聽,真是又驚又喜,斷定必是『俠丐』派來連絡的人,因而都對
嚴七的判斷能力,十分欽佩。
只見店夥,向著走出屋外的嚴七、一哈腰,笑著說:「是的老爺子,是本城龍鳳會的分
堂主『金鏢』劉二爺前來打聽!」
『索子鞭』嚴七一聽,非常失望,但仍和聲說:「請你等一會。」
說罷轉身走了進來。
藍天鵬一聽是『龍鳳會』的,也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因而望著皇甫慧,問:「姊姊要不
要見他?」
皇甫慧想了想,又轉首望著歐陽紫,遲疑的說:「泰安分堂主好像是郭總堂主推薦的,
我們還沒見過是不是?」
歐陽紫點頭一笑說:「是的,小妹只知道他一柄厚背刀,三支金鏢,技藝都還不錯,人
沒見過,連他的名字也都忘了!」
蕭瓊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而建議說:「沒有要緊的事就算了,也許是他仍記得
以前
慧姊姊下的通告,手下弟兄發現了身穿銀衫騎紅馬的少年特來察問。」
歐陽紫一聽察問,深覺有理,因而頷首說:「可能是這樣的!」
『索子鞭』嚴七究竟是老江湖,因而望著屋外階下的店夥問:「這位劉堂主,可曾說出
什麼事要見我家少爺?」
店夥恭謹的含笑說:「劉二爺說,如果你們少爺確實姓藍,才準小的說……」
嚴七一聽,立即頷首說:「是姓藍的少爺,老夫方才不是已對你說了嗎?」
店夥繼續說:「是的,小的知道,劉二爺說,有一位什麼『俠丐』的吩咐,要轉告藍少
爺……」
話未說完,嚴七已迫不及待的說:「快請他進來!」
他嘴裡說著「請進來」,但人卻急步走向院門外。
店夥知道找對了頭,向著屋內的藍天鵬哈了個腰,也轉身走出院去。
藍天鵬不由望著皇甫慧和蕭瓊華等人,興奮的說:「嚴七叔真是斷事如神,雖然不是丐
幫弟子,但是由『龍鳳會』的分堂主轉達,也許更嚴密。」
蘭香姬這時也不由笑著說:「嚴七叔對判斷事理,出個主意,到是滿準,滿收效果的!」
歐陽紫本待說蘭香姬那樣的苦追藍天鵬,八成也是老嚴七出的主意,但是想到她自己是
個姊姊,蘭香姬已是同室姊妹,終於沒有說出口來。
蕭瓊華則說:「馬五叔沒有將這清息交給丐幫的弟子轉達,必然有他的用意。」
說話之間,『索子鞭』嚴七,已陪著一位一身黑緞勁衣,身材魁偉,徒手未帶兵刃的中
年人走進來。
只見黑衣中年人,方面大耳虎目修眉,白中透黃的皮膚,頡下蓄著四五寸長的黑鬚,一
望而知是個正直人物。
打量間,黑衣中年人在老嚴七的陪同下,已登階走進屋來。
一進屋門,嚴七立即肅手一指藍天鵬,低聲含笑說:「上面坐著的,就是我家少谷主!」
黑衣中年人早已看清了席上情形,正中坐著一位身穿淡黃衣衫的美麗少女,旁邊即是傳
說中的銀衫少年,其餘都是美麗少女。
好在席上只有一位是男性,是以,黑衣中年人,立即抱拳躬身朗聲說:「龍鳳會,泰安
分堂分堂主劉大鵬,參見藍少谷主。」
藍天鵬早在劉大鵬躬身時,便已含笑站起來。
同時,一面拱揖還禮,一面含笑和聲說:「劉堂主見禮,請坐!」
劉大鵬趕緊恭聲謝坐,春紅早已為他在一側設了一張椅子。
藍天鵬一俟劉大鵬落坐,立即關切的問:「劉堂主何時見到『俠丐』馬前輩的?」
劉大鵬因席上都是女性,而且,他曾聽『雙掌震寰宇』暗示過,只要是和藍少谷主在一
起的美麗少女,都要格外謹慎,裡面很可能有龍頭在內。
這時見在座的竟有五位少女之多,龍頭『金線無影』極可能就在這五個少女之內,是以
恭謹的頭也不敢抬起來。
只見他微一欠身,恭謹的說:「是在今年夏天!」
蘭香姬一聽,不由脫口說:「那不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嗎?」
劉大鵬趕緊補充說:「不過,直到昨天,『俠丐』仍派人前來與卑職連絡。」
藍天鵬不由關切的問:「俠丐怎麼說?」
劉大鵬繼續說:「馬前輩派人告訴卑職,黃山論劍大會業已草草結束,大會盟主已被西
域的『冰川女俠』奪去……」
藍天鵬等人一聽,不由看了一眼櫻脣綻笑的郝小玉。
又聽劉大鵬繼續說:「……貴會龍頭沒有出場,藍少谷主可能近日抵此,要卑職多派眼
線弟兄,日夜看守要道路口,他斷定少谷主等人的落腳點必是此地。」
蕭瓊華則不解的問:「奇怪,為什麼不派丐幫弟子……」
劉大鵬一聽,立即回答說:「回稟姑娘,丐幫弟子人少,專一負責注意每個客棧和酒樓,
姑娘和少谷主宿的店,即是城內丐幫的分舵主告訴卑職的。」
藍天鵬覺得奇怪,因而不解的問:「丐幫的分舵主,為何不和你一起來?」
劉大鵬立即恭聲說:「回稟少谷主,鄭分舵主除了奉命恭候少谷主的到達,並將消息轉
給卑職外,其他事情,他一概不知,而且他前來也怕惹人注意。」
歐陽紫立即望著藍天鵬,低聲說:「看這情形,『了淨』三賊可能仍在山中!」
垂首欠身的劉大鵬,趁機接口說:「是的,仍在山中,前幾天本會弟兄仍見『了凡』入
城購買食物用品,直到傍晚才返回山區……」
皇甫慧一聽,不自覺的怒聲說:「那你為何不召集所屬香主執事將他擒住?」
劉大鵬一聽皇甫慧的口氣,心中不由暗吃一驚,心想,這位穿淡黃衣衫,高高上坐的的,
八成就是龍頭『金線無影』。
但是,他不敢抬頭偷看,而且也不得不一直裝糊塗,是以,趕緊欠身恭聲說:「回稟姑
娘,是『俠丐』馬前輩,嚴重警告卑職,只准監視,不準動手,因為他怕一人下山購物不回,
必會驚走了『黑手三郎』和『了淨』。」
如此一回答,皇甫慧深覺有理,頓時無話可說了。
蕭瓊華則關切的問:「聽說他們現在是在山上偷偷的加緊勤練一種功夫,你可知道是什
麼功夫?」
劉大鵬略微想了想,才說:「那天聽『俠丐』憂急鄭重的對卑職說……說是什麼上半篇
『金剛降魔寶錄』上的功夫……」
藍天鵬哈哈一笑說:「上半篇『金剛降魔寶錄』,早已合訂成原本了,那裡還有什麼
『金剛降魔寶錄』……?」
劉大鵬一聽,面帶難色,略微遲疑才吞吞吐吐的說:「俠丐說,『黑手三郎』偷偷放回
寶錄時,不慣被丁大俠發現了,他才向丁大俠暗下的毒手……」
話未說完,所有在座的人都驚呆了。
藍天鵬和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蕭瓊華四人,聽到這等大感意外的滑息,的確驚呆了。
蘭香姬和郝小玉,雖然尚不清楚內情,但看了藍天鵬四人,震驚的同時發呆,知道事態
嚴重也不由同時一楞。
久久,藍天鵬才夢囈似的自語說:「原來是這樣的,『黑手三郎』的心計之毒,普天之
下,恐怕無出其右的了。」
蘭香姬則望著劉大鵬,和聲問:「請問劉堂主,這滑息是『俠丐』馬前輩親自告訴你的
嗎?」
劉大鵬毫不遲疑的頷首說:「回稟姑娘,是的。」
一直蹙眉沉思的『索子鞭』嚴七,突然望著藍天鵬,極關切的問:「少谷主,您和表小
姐在梵淨山丁大俠的房內,發現那上半篇『金剛降魔寶綴』的事,『俠丐』他知道不知道?」
藍天鵬和蕭瓊華齊聲頷首說:「我們曾將這事向馬五叔報告過。」
『索子鞭』嚴七一聽,立即肯定的說:「黑手三郎和了淨三人在泰山練『金剛降魔寶錄』
上的功夫,並不正確。」
藍天鵬和皇甫慧等人聽得心頭一震,輕「啊」一聲,齊聲問:「七叔怎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