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不棄

六扇門在保護她,她想起了曾榕樹,老大夫,還有豆子,難道……他也是六扇門的?「趙雪喬怎麼會認識五行門的重火教,玉華寺的血案也是你唆擺的吧?」

「那個蠢貨事敗之後,居然還想逃回去告發我。我攔住她了,任憑六扇門再神通廣大,也不會尋得到她的蹤跡,是不是很擔心她回來吧報復,你想知道她現在在哪嗎?」陳詠亮的每個表情每道語氣,都布滿了詭譎怪異,皮笑肉不笑。

本身井內極其陰涼,加上無止境的恐懼,衛照芩身心皆是又累又冷,連憤怒似乎都是多餘的,她瑟瑟發抖,無力吐道:「你到底還想做什麼?」

陳詠亮手中作動,「我把她帶來了,你要不要見一見?」

衛照芩搖頭,卻控制不住瞳孔的放大,緊盯著對方的動作。

「她本該早就死了,可我為了給你臨死前帶一點新鮮的禮物,所以才留她活到了今天,你試試看味道是不是很好聞。」

陳詠亮雙手捧著一個深色浸濕了痕跡的棉布包裹伸到井口中,衛照芩看著那個形狀,隱隱猜到了是何物。她抓著繩子,試圖站起來,躲開那個要正對著頭頂拆開的包裹。

她在木桶中搖搖晃晃,始終無法躲開。隨著包裹的打開,大粒大粒的血滴如豆子般滴落她的身上、臉上,她難以抑制噁心和震駭,失控的尖叫。

那是一個被齊口切斷死不瞑目的頭顱,展露著清晰的血肉筋脈,足夠她日後夜夜夢魘纏身。

「就讓你們姐妹下地獄陪伴吧。」陳詠亮用力扔下頭顱,衛照芩為了躲避,顧不得不識水性,躍入了水中。鼻子大力衝擊進井水,腦中痠痛異常,求生的意志使她胡亂撲抓,總算抓住了木桶的邊沿。她的力氣早就用盡了,想要再站上木桶,也不可能了。被冰冷的井水一浸,整個人再度恢復到清醒的絕望。

「對了,還有個事情也要多虧你。玉華寺那次,你們成興鏢局的那個婢女被我殺掉了。如果不是你寫的信件,我們也不會在鹿鳴道查探到柳扶星,繼而産生了今天完美無缺的計劃。你們成興鏢局已經被劫鏢了,想必現在護那趟鏢的人已經被滅絕了吧。我不明白你的神機妙算從何而來,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你最終還是地獄的亡魂。」

說完,陳詠亮從腰間去下短刀,一刀下去,井臺粗大的繩索像是紙片般輕易斷開。

柳扶星劫的成興鏢局的那趟鏢,本該發生在三日之後的九月二號,如今也提前發生了,她還想著過幾天就悄悄溜出府,怎麼也得阻止那趟運鏢。

衛照芩目光黯然,不再掙扎,很快的沉入了井中,和之前那片白雪茫茫不同,眼中最後所見的天空彷彿一片漆黑。她又要再死一次了,這次恐怕不會再有奇蹟出現了,她可能下到地獄喝了孟婆湯忘卻一切,也可能魂飛魄散。只是她不甘心,啊明明得到了劇本,卻依然活不下去。

「少爺,就在前面!」

陳詠亮聽到人聲,連忙閃身躲到屋簷下,那處正好有一顆大樹擋住。

崔蘊行見到不遠處的井口上的木架繩索空蕩蕩的擺動,心裡已知不妙,幾個疾步跑過去。探頭去看,井中隱約看到一個往下沉的身影,他轉身和趕上來的廣白說:「你套住繩索下井救她。」

廣白毫不猶疑的點頭,抓過繩子綁在腰上,在崔蘊行把持住木架的幫助下降落。她很快就落在水中,眼明手快的抓住了衛照芩的手臂,力氣極大的一把攥出水面。

衛照芩噴出滿口的水,劇烈的咳嗽,同時拼命呼吸來之不易的每一口救命的空氣。廣白的救助非常及時,她只覺整個身體像是被石頭往下壓,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廣白已把她拉上去了。

「姨娘,抱緊我,少爺會拉我們上去的。」

衛照芩見到最親近的人,聽到最溫暖的話語,霎時對命運充滿了感激。她抱著廣白的腰,對生存的渴望而憧憬的往上張望,入眼是一張曾經傾慕過的絕色容貌,他在竭盡全力扭動扶手。竟是他來救她,為何命運又是如此滑稽,上一次是他親手把她送到閻王手中的啊。

她感覺自己又落入了他的審視中,他還是那樣深深的看著她,兩人對望著,可她幷不懂這其中的意義。

眼看快要到達井口重見天日,正在她思緒滋味萬千時,意外倏地橫生了。「少爺,小心!」隨著廣白的這聲驚呼,崔蘊行亦然察覺到身後的攻勢,側身躲避,幷沒有放開扳手。

情急之下,廣白放開抱著衛照芩的一手,迅速的用雙手攀著邊沿,腳蹬著石壁,一躍而上。衛照芩在井下早就用光了力氣,剛才抱住廣白的那一會,靠得是堅強的意志。這下廣白一放開手,夏天衣衫單薄濕滑,她無力的抓繞了幾下,毫無辦法的筆直掉入井中。

「姨娘!」廣白驚愕的撲到井邊,自然抓了個空。

身後陳詠亮的追擊淩厲不絕,崔蘊行有心無法,只得轉身迎戰。陳詠亮有意逼走他,下下不要命的隻攻不防,崔蘊行三心兩意,一時還沒有看出破綻,被逼得節節後退躲避。

廣白抓起繩索,正要綁在腰上,打算下去救人,陳詠亮出其不意的轉身一鞭,如果不是崔蘊行的飛扇撞擊了黑鞭的方向,廣白可能就要喪命於此了。這一鞭幷沒有落空,打在了井臺上,石壁斷裂,塵土紛飛。

就在這個當下,突然又出現了一名黑衣人跳落,淩空一鞭掃下來,廣白匆忙躲開。心中著急萬分,卻又不得不應對黑衣人的攻勢。如果不是崔蘊行一直暗助,恐怕她會被黑衣人一鞭分身了。

崔蘊行打到樹旁,趁機折下樹枝抵擋,在黑衣人刻意擊退的情況下,厚厚的墻壁被打爛,四人的陣地漸漸轉移到了另一邊,誰也沒空顧及到井中的衛照芩。

察覺到腰間身體被人觸碰,衛照芩驚異的睜開眼睛,尚未看清來人,破布般的身子被人用力抱緊,只聽來人激動的叫道:「差點……差點來遲了!」

這把聲音,豆子……是豆子,好像又不是,像誰呢,像……那個叫莊昔翯的捕快,怎麼他們的聲音這麼相似呀。她的咳嗽聲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這才將她放開。莊昔翯一手抱緊她,另一隻受傷的右手把繩索纏繞在手臂。靠著繩索借力,雙腳踏著石壁,提了一口真氣,飛快的躍上井口。

甩開繩索,他雙手整個環抱住著她軟綿無力的身子。除了寒冷還有纏繞著揮之不去的恐懼,她始終寒戰抖動。他一遍遍的說著:「小芩,沒事了,沒事了……」

這個懷抱正在漸漸平息了她長久的寒冷和恐懼,她累極了閉著眼,根本不知道現在抱著她的是誰,只是……奇異的覺得安心。

莊昔翯把迷迷糊糊的她抱回《筠寧閣》,放在軟綿的床榻上,就在他要走開時,她卻抓住了他的手。那五根凍得青白的幼小的手指劃動著他的手掌,他看著她的現狀,狠心收回手,去衣櫃隨便取了乾淨的衣物,快速毫無雜唸的替她換好。然後拆開她的髮髻,擦著濕漉漉的青絲。

蓋好被子,他從懷中取了一瓶藥丸,給她嘴裡塞了一顆,自己也吃了一顆。她的手從被子中伸出去,無意識的亂抓,嘴裡小聲嚷:「別走……求你別走……」

莊昔翯周身濕透無法換衣卻不敢走開,剛才差點就失去她了,她是那麼柔弱,那麼需要他步步緊跟的庇護。他抓著她的手,往她的掌心傳輸著真氣,用以快速烘熱她身體的溫度。「我在,我一直都會在,你趕著我都不會走……」

「廣白……廣白……」她的指甲用力的抓住他的手掌心,他的掌心因常年練武硬而多繭子,故以不怎麼疼。

「方才我江湖上的朋友已救走她們了,包括……崔蘊行。」說起這個名字,他就失落黯然。

「廣白……」衛照芩還是無意識的叫著,他一遍遍不厭煩的告訴她,已經救走了。

「我只有廣白了……」

他溫柔的在她耳邊道:「小芩,你還有我。」

「豆子……」

莊昔翯心中有無奈也有欣喜,原來在她的心目中,還是有他的一席位置的。那個貌不驚人的小廝,也能成為她心底的牽掛。她喜歡什麼角色,那麼他都來演就好了。

寫這篇文的時候,其實我一直都想起「你愛我像誰」這首歌,雖然我沒有看過張衛健的小寶和康熙,但是這首歌小時候在翡翠臺(又好像是亞視)經常聽到。感覺太符合這篇的男主角了,貼一下歌詞:

我什麼都沒有

只是有一點吵

如果你感到寂寞

我帶給你熱鬧

為你繞一繞

沒有什麼大不了

卻可以讓你微笑

其實我很煩惱

只是你看不到

如果我也不開心

怕你轉身就逃

愛上一個人

一定要讓他相信

這世界多麼美好

對每個人都說還好

我的心我的情你不需要明瞭

只要我對你好

這樣的溫柔你要不要

其實你愛我像誰

扮演什麼角色我都會

快不快樂我無所謂

為了你開心我忘記了累不累

其實你愛我像誰

任何的表情我都能給

woo 在你身上學會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