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也許以後都沒有交點了。他馬上就要去英國了,學校的通知書已經接到很久,只是沒告訴父母和叔叔,怕他們阻撓他。尤其叔叔,看重他,想留他在公司,幫忙打理,以後接管。

他已經買好了明天的機票,準備先斬後奏。來參加聚會,也是為了宜傾。可是此刻,他剛剛被拒絕,停留在門外。或許,我不是給她幸福的人,名維想到。

宜傾坐在地上,抬起頭,滿眼淚水。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那擁吻,那溫暖。自己都做了什麼。明明愛他,卻對愛提出質疑。他不該是那樣人的。

也許,這都是命中註定。宜傾想明日亦是生活繼續了吧!換了睡衣,手臂和浴腿就露在外面。她就是這樣的人,自己倔強著,卻對現實低頭,相信註定,相信報應。

名維依然沒有離開,背靠在牆上,回想宜傾的吻,和她的頭髮。回想她獨一無二的妖嬈和可愛。沒有得到她,也算有回憶。可能對於宜傾這種女子,可以得到她的吻已經是難得。什麼時候離開,他也不知道。明早之前吧!他還有夢想,還有事業要做。這一次,必須走掉,不然以後沒有機會了。

宜傾躺在*睡不著,下來繼續喝水。不知不覺風掀動窗簾,她看到停在月光下的車。車裡沒人。杯底撞在窗臺上,水快要濺出來。宜傾奔向門口,打開門,看到了名維的側臉。衝動也許不會這麼久吧!還是那麼真誠的眼睛。亦有一絲驚奇。這愛很真實。

宜傾撲到他懷裡,伴著哭泣,輕喃,對不起,我太愛你!

名維開始感動,這幸福來得太洶湧,他幾乎熱淚盈眶。下巴觸著宜傾的頭,手撫著她的頭髮。他發誓,一定要給這女人幸福,一生一世!

這一次是再也無法抵擋的熱。和無處可逃的洶湧。他們吻得如此熱烈,宜傾幾乎沉醉到快要窒息。名維去解他的領帶。從門外一直到了門裡,名維一腳將門關上。這一次,真正挽住宜傾的腰,忘的吻她。顧不得一切了,所有的都拋之腦後。無限的期待,只是衣服成了最大的阻礙。名維摸到了宜傾的扣子

宜傾彼時只穿著睡衣。釦子已經被名維解開,不嫻熟,卻也不笨拙。名維的就這樣被宜傾勾出,像一團火焰,越燃越旺,再也無法熄滅。他用力的抱住這女人,將她的身體壓入自己的懷中。再也不想放開,再也不會放開。

宜傾欲尋一個呼吸的機會,向後退了一步,名維半點都沒放鬆,趕上去。宜傾的頭就撞在雪白的牆上。啊的一聲。名維手下意識去摸她的頭,心卻不由得痛了一下。宜傾終於在他稍稍給予的時間和空間裡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兩個人相視而笑。

宜傾的睡衣就在這時完全落下,一個迷人的銅體呈現在名維面前,任是誰也無法抵擋如此*。宜傾的眼裡閃過一絲羞怯。也許剛才是意亂迷,不知接下來會怎樣,可此刻,她異常清醒,她明白她今天要屬於這個男人。如果是緣分讓他們誰都逃不過彼此,她希望這樣的是一生一世。

名維再也無法等待,俯身抱起她。穿過一道門,就是宜傾的臥室。輕輕講她放在*,見她緊閉雙眼,一動不動,心想剛才吸引他的嫵媚都溜走了嗎?他或許能知道每個女子靈魂裡都有一種吸引的**,吸引愛他們的男人,只是不能理解真正吸引到只剩那麼一點距離的時候她們會不安。

名維躺下來,宜傾一直未睜開眼睛,三分沉醉,三分期待,三分羞怯,還有一分是恐懼。他為他們蓋上被子。他知道她此刻需要溫柔。伸出手去撫摩宜傾的頭髮,甚至能夠問到她的發香,淡淡的。開始吻她的脖子,慢慢的。宜傾的雙手想要去抓住些什麼,卻被名維制止。名維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間,他們撫摩著彼此的每一寸*,一個溫潤如玉,一個剛勁挺拔。

他們尋找著,彼此*著,甚至在名維的氣息裡有強勁的征服的味道。像是穿越萬水千山,他們等待這場重逢等的太久,走了那麼遠,走的那麼累。心裡面壓得他們找不到根由的壓抑,因為今晚的糾纏而釋放的徹底無餘。

如同兩條蠕動的蟲,彼此纏繞的身體讓愛的風雨如同珍珠落入玉盤,滴入他們的心靈,時而狂作,時而綿細。只是不知這雨後會否有彩虹。

終於,他們抵達了那夢想的山峰。沒有雀躍,只是靜靜享受這美妙,這難言的的快樂。疲憊。疲憊。他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過去的一刻漏掉的空氣。

這一夜,宜傾和名維私密到沒有一點縫隙。他們體味到愛的甜蜜和身體帶來的樂趣。他們都希望時間停止在這一刻,永遠。

宜傾下。去窗前拿她的水杯。她很渴。就是喜歡喝水的感覺。轉身去看名維,已經睡去,嘴角有笑容。她掀開窗簾,看到城市的午夜,雖夜已深,仍有萬家燈火。聽不到什麼聲音,水在喉嚨裡轉了一下,落入中,是絲絲清涼,但在心底卻是無盡的溫暖。她的雙手就這樣抱著杯子,想著身邊有個人守候,想著可以做小女人的生活。平淡,卻真實,她不怕日常的瑣事會讓愛消退,她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生活。

夜已經很深了,涼如杯中水。她不再喝。回到*,把頭埋在名維前,依偎在他的身旁,睡去。

正文 第二章 意外

第二章意外

四點鐘,宜傾起。她想起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有個公司開業慶典,要租用很多花。而且,今天也是花房送花的日子。打開手機,發現還是昨天晚上母親打來卻掛掉的未接電話。她看名維。依然是很香甜的樣子。心想,以後和他一起生活不知會怎樣呢,他這麼愛睡。

手機就在這時響起來。宜傾匆忙接起,怕吵到名維,然後跑去另外的房間,關上門。她甚至沒看清來電是誰。但願沒吵醒他。宜傾心裡想。

“喂?您好,我是辛宜傾。”宜傾手半遮在鼻下,輕聲說。

“宜傾,我是媽媽。我和爸爸現在在臺灣。你什麼都不要問。”

宜傾開始換了手接電話。她覺得自己沒聽清媽媽在講什麼。

“東西也不要手收拾了,家裡更不能回去。機票定好了,你帶自己的證件就能取。馬上來臺北。我和爸爸等你。記住,不能告訴任何人。到了我們會和你解釋的。”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說的太快。電話那邊頓了一下。然後說,“女兒,別著急。從現在開始,不能再聯繫了。我相信你會照顧自己的。馬上動身吧!”

宜傾真的懷疑自己的耳朵。不是夢吧?是媽媽的號碼沒錯的。她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從不開玩笑的。她的頭腦裡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馬上離開。對,馬上離開,而且不能告訴任何人。

宜傾看到睡著的名維,心裡特別亂。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她也顧不得許多了。如果名維醒來,就解釋不清楚了。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找到了證件,她輕聲關門,走了。

在飛機上,她一直很不安。花店那邊也不知怎麼樣了。花房那邊以後還能解釋。可是人家公司開業慶典,真的千萬別因她而耽擱了。名維早晨醒來發現她不在會很著急嗎?她偷笑了一下。等了三年,這份愛終於有了歸屬。

可是,爸爸媽媽到底怎麼樣了。她心裡特別的著急。但是,知道急也沒用。必須要鎮定。而且要平安到達臺北。她想起昨晚的電話。是那時候就想讓她走了嗎?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去的臺北。真不明白,為什麼去那裡,旅遊選哪不好,中國這麼大。

糟了,為什麼是母親打的電話,會不會是父親出了意外。她這麼想著,空姐剛好走過來,問她喝什麼。她嚇了一跳。手捂住口,說不用了。一邊還常長長的舒了口氣,定了定神。空姐轉身要走,她又叫住她,來杯橙汁吧!

心裡還在為父親擔憂。為什麼母親的話那麼簡短,也沒聽到父親在身旁。她越想越覺得不安。空姐熱的把橙汁遞給她。宜傾喝下去,似乎沒覺得有味道一樣。搖了一下頭,自己說,瞎想什麼。也許是太緊張,橙汁這時候就撒了出來。空姐急忙找到毛巾去擦。

這個不祥的預感就在宜傾的頭上盤旋著,她趕都趕不走。她以前從不這樣。她從小到大文靜的出了名的。格也是骨子裡的鎮定和堅毅,什麼事都雲淡風輕的樣子。名維正是喜歡她這一點。

飛機到了澳門要中轉。她從來沒走這麼遠。當然也沒心去看澳門的機場。一直想在自己的城市過簡單生活,侍弄她的花草,開她的花店。

許是昨晚睡的少了。而且第一次坐飛機,也有不適。就睡去了。醒來時,飛機已經從澳門起飛了。窗外是大朵的層次分明的雲。下面是湛藍的大海。可是,這些都與她無關。她只想立刻見到父母。見到他們平安。

空姐銀鈴般的嗓音開始報站了,臺北到了。宜傾沒帶什麼東西,馬上起身。

走出機艙,她顧不得這人群,跑去大廳。眼睛在努力尋找。可是,就是沒有父母的身影。畢竟來來往往人很多。她一邊跑著,一邊找著。到臺北了,應該能打電話了吧。剛開了手機,它就響起了音樂。是媽媽打來,宜傾忙按了接聽鍵。

“媽,我到了,你和爸爸在哪呢?”

“我們馬上到機場了。菩薩保佑,你總算平安到了。”

她聽到母親說我們,心裡終於鬆了一下。丁梅信佛。宜傾習慣了母親說菩薩。

“這樣,你先出來吧。這樣我們就能看到你了。”

宜傾就這樣出了機場的門。路上車很多。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下車的父母。邊向他們招手,邊欣喜的對電話裡喊:“爸,媽,我在這兒!”

丁梅和丈夫也看到了女兒,趕上前去迎她。之前還特別擔心她,現在恨不得馬上到身邊,看到她毫髮無損,於是就快了丈夫兩步。

大巴車此時就從另一端駛過來。宜傾驚在那裡。手機掉在地上。他看到父親就那樣用力的推開了母親,車子風一樣的駛了過去。丁梅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壞了。心裡暗念了聲佛祖。然後就暈倒在地。宜傾大喊:“爸-爸-!”心裡一直在說不,不!奔跑著,沖向母親和父親。

路上的人也被這事故驚住了。馬上有人打了急救電話。醫生把丁梅和他的丈夫一起抬上救護車。宜傾那個不祥的預感還是應驗了。

等在急救室外的宜傾,淚流了一地。既擔心父親,又心疼母親。終於等到急救的燈暗了下去,醫生走出來,說,“我們盡力了,請節哀順便。”

宜傾瘋了一樣,沖進手術室。撲到父親的前,大聲呼喊著,悲號著。“爸,爸!你醒醒,女兒還沒來得及和你告別呢!”她真的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那個疼愛他的父親,就這樣離他遠去了。她就那麼不理智的哭喊著。連近旁的醫生和護士也不*動容。儘管他們早已看慣了死亡,卻難以面對失望的眼神和欲絕的痛哭。逝者遠走,生者卻承受更大的悲切。

宜傾寧願用她的所有來換回父親的生命。可是已經不可能。丁梅醒來,聽見女兒的哭聲。可是她很安靜。她知道生死有命,不能強求。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襟,她走到女兒聲旁:“宜傾,讓你爸爸安安靜靜的走吧!”宜傾此時幾近崩潰,哭倒在母親的懷裡。

父親被葬在臺灣,宜傾很不解。丁梅說,這應該是他的意願。宜傾連日來忙於父親的後事,才想起一個問題。為什麼是臺灣呢?

丁梅開始講出實。“你的父親是一名特工,而且是這的特工。”見母親指地,宜傾終於明白。一定是身份。可是,父親,特工?怎麼可能?他那麼辛勤的工作,那麼慈愛。宜傾覺得這個事太不可思議了

“我也難以相信。可是,當你爸爸帶我到這裡,然後,我看到那些官員的反應,我就明白了。可是,我從沒怨他。我說不適應這裡,他馬上就叫人在歐洲買了房子。本來打算等你來一起走的。可是現在……”丁梅緩緩道來,深深歎了口氣。丈夫在臨死前想的都是她的安危。她總是有那麼些責怪在裡面。怨世事無常,怨自己那天太匆忙了些,怨那無的車子,怨丈夫怎麼就瞞了她這麼久,然後就那樣撒手人寰。其實都不怨。總有些猝不及防是我們無處安放的。

宜傾怎麼都覺得難以置信。她不想知道任何細節了。她知道即使想,也沒有答案了。母親一直信佛,她從不關心政治。特工,應該是家人也保密的吧,母親定是不知道了。可是,怎麼就那麼突然,那麼巧合?讓她親眼看到,他就那樣走了。

“媽,真的是意外嗎?”話出了口,宜傾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丁梅不曾有過這樣的懷疑。其實事已至此,誰也無法挽回丈夫的生命。

“是。”丁梅的表裡除了鎮定還有堅定。她從前學佛,學著看淡一切。她真的可以從容的面對苦難和不幸,可是當真正的不幸降臨,她幾乎就要支撐不住。然而,即便不是意外,她也不想去知道了。有什麼用呢,她習慣了接受一切。

“一切都很順利。當然走的時候太匆忙,沒來得及帶你。所以我一直很擔心。你來的前一天晚上就想告訴你了。但是,你爸爸怕你受不住,電話叫他掛了掉了。”

宜傾想起那個夜晚。倘若那個電話,她是想那個時候,她接上了。那麼她可能和現在一樣,身在臺灣。而她和名維,可能什麼都不會發生了。她想到名維能夠那樣不自*的去吻她,就很感動。從前的愛,自己的堅守,總是有了一些回應。那晚,他們沒有說很多,是覺得未來就會像那樣持續的美好。可是,如果知道要離別。宜傾寧願徹夜不眠。可以去回想她們的相識,可以講他喜歡的東西,也可以說自己愛的那些花草。可惜,她就這樣離開了。她應該最後吻他一下。宜傾心裡想。

日子就這樣過著。官員們說,還不能回大陸。宜傾很不適應這裡的生活。她也不知道能等多久。總之日常起居都有人管。母親每日手捧佛珠,誦她的經。宜傾很想回去。她很想念名維。想念她的那些花兒。還有曼曉。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有那麼一個午後,宜傾夢到父親。似乎是宜傾小的時候,父親陪她玩耍。陽光就從茂密的樹葉中透進來,那麼耀眼,了她的眼睛。她叫爸爸,卻發現父親正漸漸遠去,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牽扯著他。他笑著說對不起。任她呼喊,拼命的去拉,還是消失不見了。醒來後,她就抱著被子哭泣。對他的思念就這樣無休無止起來。想起名維來。想要是他在,還可以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哭了多久。她終於安靜。抬頭看午後的陽光,格外的燦爛,可是這溫暖卻進不到她的心裡面。

母親在隔壁的房間裡。門開著。宜傾走進去。丁梅團坐在地上,手裡撚著一串長長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詞。宜傾看到母親眼裡的淚光。明白自己的哭泣一定被她聽見了。才意識到她的傷心。以前她一直覺得母親很淡然,比還要淡然。今日忽然明白,離開的是她的父親,但也是她的丈夫。母親多麼愛父親她不是不知道。打坐,誦經都不過是她解脫的方式而已。其實她的悲痛勝於任何人。可憐她不*要承受著失去愛人的打擊,還要來安慰女兒。宜傾覺得自己太不懂事。

她走過去,抱住母親。丁梅被女兒突然打擾,稍有不安,但心裡終於有些擔心落了下去。宜傾的格她比誰都清楚。很多事不喜歡和別人講,寧願一個人去承受。做什麼都那麼堅定。畢業後,別的同學都忙著找工作,她卻要開花店。不過,只要女兒喜歡,丁梅都不會阻撓她。現在終於好了,她都知道來安慰自己了,丁梅想。

“媽,我想吃你做的菜。”宜傾覺得這樣才是生活。

“可是,這裡的菜我不會做。不知有沒有家鄉的菜。”丁梅笑了一下。

“我們出去買吧!”宜傾建議。轉眼又看到樓下的守衛。失望的苦笑一下。

“我去和他們說。出去一下,總是能行的。”丁梅很自信。

宜傾和母親換好衣服,下樓了。自從來臺灣,已經兩月有餘,一直沒有認真看過這裡,一是沒心,再者官員們根本不讓出去。

丁梅很耐心的和守衛說。說女兒終於想她做的東西了,出去買些菜。

一個官員走過來說,“辛太太,什麼菜,我們可以幫您買。”

丁梅笑,“也不知這裡有沒大陸的菜。我們還是自己去看看。您放心,我知道您是為我們的安危著想,不會走遠的。臺灣應該是沒有安全問題的吧?”

官員見丁梅這樣說,笑了一下。就沒多說什麼。

宜傾手挽著母親,走在異鄉的大街上,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離開名維已經兩個月了,很想知道他怎麼樣了。對於不辭而別,她很抱歉,卻也是迫不得已。現在又回不去,不知什麼時候有機會向他解釋這一切。這太突然了,彷彿似夢中一樣。

丁梅也有種異鄉之感。其實都是中國人。也許等有一天臺灣終於回歸祖國了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想到丈夫卻是一名特工,卻很有可能阻撓這一切的人,她不*難過了。

可是,她深愛丈夫。她必須說服自己去理解他。那是他選擇的路。以她這三十來年的判斷,他不是一個壞人。他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她們很不熟悉這裡的交通,沒走多遠,就迷了路。等到終於找到可以買菜的地方,母女二人都走了很累了。丁梅已經沒有興致去買菜了。她覺得在這裡永遠也做不出家裡的味道。

“宜傾,你想家嗎?”丁梅問女兒,臉上卻有笑意。

宜傾很奇怪母親為什麼這麼問。但是她突然就明白了。

“媽,你是說,回家?現在嗎?”

“嗯,”丁梅點頭。開始去叫計程車。

宜傾心裡特別開心。她的等待終於結束了。

“可是,我們不能去機場。他們一會兒就會趕去那的,說不上那就有人。”宜傾的神經突然就了一下。

“那我們做船吧!”丁梅就是要回去。可是,她其實有些擔心。回去以後,會不會像電影裡面那樣被關起來。

“宜傾,你怕不怕?”

“媽,我們是回家!”宜傾還很有理。“再說,我們什麼都沒做,我們什麼也不知道呀!”

歸去的興奮一直持續到坐進船艙裡,然後,看見水裡的波濤翻滾起來,船已經離港了。宜傾和母親站在甲板上,望著漸漸遠去的臺灣島,默默和父親告別。這個地方可能現在只屬於父親自己,可是她希望,有一天,也是屬於她,屬於每一個人。

海風吹來,衣衫飄動。頭髮也飛揚著。

“媽,我們進去吧!”宜傾扶母親回了船裡。等著靠岸。儘管還要很久很久。

正文 第三章 名維

第三章名維

名維醒來時,正是五點鐘。不見宜傾。想起這是宜傾的住處。想起自己今天還要去英國。

外面的天已經亮很多,正是盛夏。太陽馬上就要升起。名維一直在想怎麼給宜傾一個解釋。對於昨晚,真是一時忘。他想也許自己不該這樣對宜傾。他們好不容易才發現愛的歸屬,他此刻卻要離開。也許給宜傾的是等待,是對她的傷害。但這並非是他所願。一切已經發生。

他已經不願多想。時間已經不多。他還是要離開了。那是他的夢想。是的,叔叔很喜歡他,看重他,可能在別人看來,去接管一個很大的公司和產業是很好的事,在過去的三年裡,他也確實做的不錯,父母也希望他能夠幫叔叔的忙,畢竟雯雯是女孩。可是,這些都不能夠成為他留下來的理由。他不喜歡。那些安排,統籌,管理,設計,都不能帶給他樂趣。每日做那些事,他總是希望越快結束越好。完全體會不到那樣的過程有什麼值得嚮往。成功在每一個人心裡有不同的定義。然而很多人卻輕易順從了別人的觀點,沒有想過自己真正需要什麼。名維不想這樣。他感興趣的是化學,是實驗,是研究。是發現和創造。他相信只有這些才能讓他達到自我實現,體現出自身的價值。可能,喜愛的事才能做的好。熱愛是最好的老師,不知誰說的。

大學畢業後,他本來打算考研,是父母非要他去叔叔的公司。說別人花很多年努力的事,他只要點頭就可以了。他不忍拂了父母的好意。和他們的做父母的苦心。況且叔叔那樣疼愛他,又看重他,他沒有理由不接受。儘管他有自己的夢想。然而,這樣的生活並不是他想要的。他曾和叔叔提起要去做研究,可是叔叔總說,在公司做也不影響你研究,你把你的工作做好了,也一樣能做你的研究。可是,做學術哪有叔叔想的那樣簡單,那需要很多的時間,也需要很多靈感。叔叔還說做研究是埋沒他的才能。而且,那樣枯燥的生活不會適合他。然後就感慨,你還年輕,太愛去幻想一些事。名維倒覺得沒有想像力的人的生活簡直不可想像。再說,夢想並不是幻想。他知道說也沒有用,他們不能理解。後來就不再和誰提起,包括父母。

不過,他從來也沒放棄他對化學的追求。他大學學的就是這個專業。他在本科期間就發表了論文。老師認為他善於思考,做事認真嚴謹,這正是對於做研究來說最重要的能力,但是放棄了走這條路,覺得為名維惋惜。好在他還時常回實驗室動動手,和他一起討論一些問題。名維最後終於就厭倦了公司的的生活,從前的一個同學去了美國,他很羨慕。然後,他決定他要出國。重拾外語,還要偷偷學,背單詞背到做夢也是單詞。終於通過了英語能力考試,又準備大學成績單,簡歷。老師一直很支持他,推薦信上全是溢美之詞。自己本科的論文幫了大忙,國外的導師最看重實驗背景和研究能力。兩個月前,那所英國名校終於發來了電子郵件,說他被錄取了。他特別開心,可是除了自己的老師他誰也沒有告訴。老師甚至比他還高興,是自己的*嘛!

其實,他還是有不捨的。他一直默默喜歡宜傾。畢業以後,大家沒了聯繫。但他從未忘記過這個女孩。只是,大學的生活就是很獨立的,除了哥們好友,其他人彼此交往很少。他沒能在畢業之前表達這份愛。他也覺得像她那樣的一個女孩子,或許不一定喜歡他。儘管他很優秀,而且很多女孩稱他特別紳士,也很有魄力。可是宜傾應該就不喜歡吧!

他仍然記得,就是那樣的一個清晨,他去教室很早。路過門口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孩子坐在臺階上背書。旁邊是兩顆高高的美人蕉。碩大的葉子就遮住了她的半個臉龐。她一邊背,一邊用手撫摩著葉子,像是對它說話一般。樣子特別幼稚,卻十分可愛。儘管都是英語。

有那麼一刻,他就被這一幕吸引了。早晨人很少。他不敢多留,就去上課了。直到今天,他仍記得,宜傾那天穿的是一件淡黃色的短衫。就像是花蕊的顏色。而她就成了他心裡的一朵花。

後來,總是在課間,或是其他的什麼地方,聽到她談論花草。她很喜歡養花。說到花的時候,她的酒窩就在臉上綻開了花。聽說家裡還養了很多,他想那她的房間一定很漂亮。名維很喜歡化學,可是他第一次覺得這樣的女孩,那麼有風,和他一樣學了化學,有點可惜了。

名維一直就那麼關注著她。每當她和一些朋友談論一些事,他就在那聽著。就算離得有些遠,他也很用心的聽。後來,他知道,這女孩很喜歡聽音樂。他就想,她喜歡什麼風格的音樂呢。鬧的,搖滾,爵士都不適合她。歌,她不至於這麼庸俗。儘管名維對音樂不甚瞭解,只是隨便聽聽。他想也許班得瑞還不錯。於是,他就買來兩張CD,一張自己聽,一張準備日後送給她。

畢業來的太匆忙。昨天的歡笑馬上變成了今日的孤獨。他沒有了宜傾的消息。漸漸過了好久,他明白自己是在等一個沒有結局的答案。他從不放棄的。可是他想她們只能是擦肩而過的的緣分吧。於是,決定以後不再想她,自己的愛終於在萌芽階段夭折,然後被祭奠了。

終於有一日,公司要舉辦一個大型的活動。要租用很多鮮花。活動結束時,祕書送來一張名片。說是鮮花店的店主留下的,希望下次繼續合作。名維看到那熟悉的酒窩,還有那個記在心裡的名字:辛宜傾,心裡的那份期待和再次醒來。

他並沒有立即去找宜傾。他想她應該有她的生活。所以,他總是在一個隨意的時間,路過那裡。車子就在紅燈的時候,停留片刻。然後,透過窗子,它看到宜傾,看到她的那些花草。落地的透明的玻璃窗,鮮活翠綠的顏色,和那些絢麗嬌豔的花兒,伴著她的或澆水,或修剪,或插花的身影,成了名維心裡的一幅畫。偶爾她會送客人到門口,用她迷人的酒窩目送他們遠去。他想這女子,還真找到了自己的生活。

她看到她一個人。就像他一樣,雖然孤單,卻也很美麗。有些東西是要自己去尋找和欣賞的。他只是覺得心裡面的某種東西突然安靜了一點。只要她沒結婚,他就一定要抓住她的手。但不是現在。總有種叫做機緣的東西。

他從沒去過那店裡。他願意就這樣用他的愛,靜靜的看著她。她找到了自己的生活。他看到她每天的快樂。他想他應該像她一樣去尋找,那些他真正喜愛和給與他享受的東西。

所以,他就給對方學校回了資訊,他接受offer,他要讀博士。他想著自己要離開了。真想見她一面。是兩個人的見面,可以聊些什麼,然後看到她笑的那種。幾次車子停在她門前,她都很忙。名維覺得不太合適,沒去打擾。

肯能真正心有所想,上天就給了他機會。大學同學要聚會了。他從參加聚會的名單上看到了宜傾的名字,然後立刻給學校發了郵件,說家中有事,把去英國的日子延遲了一個星期,也變成了聚會的第二天。學校不能太長了,馬上就開學了。這樣,他也很滿足了。

只是名維沒有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他終於感覺到她的溫柔,她的愛。

然而,此刻,他必須要走了。他等不到宜傾,就徑直去了花店。可是,門關著。花兒孤零零的在那兒。他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張名片。他一直帶在身邊。電話打過去,手機卻是關的。一直如此。時間所剩無幾。

上了飛機,他還在等待。希望宜傾忽然知道他的事,然後來送他一下。可是,不可能的。沒有人知道他走。名維就這樣帶著一分遺憾,離開了。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登上飛機的時候,他就想放棄了。可是,他為了這個夢想,付出了那麼多,他總是不能放棄的。

名維不知道,此時的宜傾,和他一樣,在距離地面幾萬米的高空。彼此天各一方。不同的航線,不同的目的地。

飛機一直在雲朵裡穿行。總有人談論著,驚異於大地的風景,很渺小,卻壯觀。名維只看了幾眼。經常飛來飛去,已經習慣。只不過,這一次,是國外,是很遠,也是很久以後才能回來。

只覺得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飛機終於到達倫敦。名維沒點什麼東西吃,也不覺得餓。就是擔心宜傾。下了飛機,正是接近正午時分。終於抵達一個城市,與自己來說是一番心,而周圍人還是繼續走他們路。每天,在這裡不知上演多少悲歡分離,很多人來了,很多人走了,過客太多。人們更關心自己的生活。他計算一下時差,發現自己在天空停留了十幾個小時。

找到學校,安排了一些事,算是報到。他現在要自己生活了,再也不依靠他的家庭。因為是全獎,走的時候,他沒帶多少錢。他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和過去說再見了,和那個家庭的支撐說再見了。可是,他來的晚些了。學校的宿舍申請入住已經滿額。他不得不去校外尋找住的地方。獎學金要要月底才發下來,他的錢交了房租,已經沒有多少。這個月註定是艱難了。

實驗室條件真是沒的說。導師是一個絡腮鬍子的微胖的男人,還很和藹。沒想到物價這麼高,名維又吃不慣西餐。可是,中餐更貴。算算肯德基和麥當勞是最便宜,最實惠了。他馬上就快沒錢了。從前沒想到自己也會過這種窘迫的生活。只好找了份送快遞的工作。花了兩個通宵的時間來熟悉城市的交通,每天沒課的時候就在整個城市裡裡跑。

想宜傾,很想,很想。越是一個人孤單了,就越想。離開中國,他更不好聯繫宜傾了。好不容易聯繫很多同學,才找到曼曉的聯繫方式。他打了幾次越洋電話,都是沒人接。他也沒留言。終於有一次,曼曉接了電話。說她在外面,寫生。她走的時候想告訴宜傾,但聯繫不上她,也沒在意。名維就想,怎麼就像蒸發了一般呢?是躲自己嗎?生自己的氣?

他真的覺得很歉疚。他忽然就很想回國。可是實驗專案剛剛開始,還有很多前期工作要做,他無法脫身。無論怎樣,這個女子的一生都是他的了,他一定要找到她。因為她把自己交給了他。名維想到這裡就特別感動。

新的生活,新的城市,卻是身在異鄉為異客的感覺。唯有每日忙碌的實驗,讓他暫時忘記了一些,讓他不那麼孤獨。

他明白選擇了就意味著必須走下去。這是一種責任,是對於自己的責任。他走的時候,只告訴雯雯說,去度假。這不算欺騙。只是想讓叔叔和父母明白,公司沒有他也一樣運轉的很好。他從沒覺得雯雯是個女孩就不該繼承父業。他到覺得雯雯很能幹。對於管理學的很精通,很有一。總之,事必須要過段時間,再告訴家人。

他要把這邊的事全都安頓好,即使父母讓回,也走不掉才行。

每天看到朝陽初升,他就想起臨走時在宜傾家看到的那次日出。那次,他拉開那米色的窗簾,幾乎是同時,拉開窗簾的聲音和映入眼簾的朝霞,太陽就在朝霞裡露出了半個笑臉。雲層外面是紅色的霞光萬丈。他打開窗子。新鮮的空氣。是早晨的氣息。窗臺上透明的玻璃杯,有半杯水。他看到自己的車子停在樓下,就想宜傾昨晚是不是就這樣看到空空的車子,然後,放下杯子,去尋門外不肯走的他。

都成了過去式了。

此時的宜傾到底在哪呢?地球的另一邊正是傍晚吧!宜傾會在看到夕陽的時候想起她嗎?他的期待暫時放在曼曉那,曼曉總是會知道宜傾在哪裡的。

擔心著父母,希望他們理解自己。擔心著宜傾,希望她沒事,希望她不要怪自己。受宜傾的影響,他覺得自己也開始喜歡花了。可能不懂花語,就是覺得漂亮,看著舒服。有一天,走到一個花店旁,就停在門前很久。想起了宜傾,想起她的花店。

走進去,發現國外的花店,調完全不同。很多花他是叫不上名字,也沒見過的。如果宜傾在,她一定知道。那是她的世界。只有玫瑰,是名維認識的,顯眼而鮮豔。特別是藍色妖姬。名維想自己還沒送玫瑰給宜傾,當然她店裡應該都有。如果有機會,他會為她學著去種一棵玫瑰。

買了一大束藍色妖姬,走在街上,很是耀眼。當然也花了不少錢。不過,馬上到月底,他的獎學金就要發下來了。其實,他是學化學的,知道根本沒有這種藍色的玫瑰,是染色劑染出來的。但是,想起宜傾,他就特別喜歡。

如果這一個階段結束了,他就回去一次,一定要解釋清楚。把從前沒說的那些話,那些小祕密都告訴宜傾。

正文 第四章 逃離

第四章逃離

曼曉一直睡到太陽從簾子的縫隙裡進來。睜開惺忪的睡眼。下拉開窗簾。陽光明媚卻刺眼。她看了下時間。都十點多了。昨晚喝的太多了。三年沒有見面了,再次看到曾經那麼熟悉的面孔,心裡有一份喜悅在裡面。

大家都在忙自己的生活。每個人都不一樣了。不曾想那麼優秀的趙名維居然也轉了行,根本沒去上研。曼曉畢業後在孤兒院做了一年義工,後來去了聾啞學校當了一名美術老師。也許是覺得這些孩子需要她,他們不能講話,也聽不到這個世界的聲音,不過,對於畫畫,可能正好能免於外界的幹擾,可以用心的感受,用心的畫。宜傾真的侍弄她的花草了,而且做的還不錯,花店生意很好。她們本來也不喜歡化學。趙名維的選擇卻是令大家吃驚的。當時可是老師的得意門生。經常被老師拿來做榜樣,你們多向趙名維請教一下,看看人家是怎麼想的!現在的孩子,真是一屆不如一屆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思考。老師每次這樣說的時候,大家都不*嗤之以鼻,但又不敢說什麼。很多事真是說不準。曼曉心裡感歎。

想起那個時候的一些事,自己經常跑去美術學院聽課。最討厭的事就是做實驗,她總是打翻瓶子,燒杯不知摔了多少,但是貴重的東西還沒弄壞過。後來每次做實驗,都要帶上零錢,準備好了半價賠償。可能,她對於靜物比較適合,自己本身就很活潑,唯有當拿起畫筆的那一刻,仔細觀察風景或人物的時候才覺得內心靜下來,沉澱下來。

昨晚是怎麼回來的。她一直在想。第一次喝這麼多酒。其實她酒量還可以,只是被大家架上去了,就沒下來。名維送宜傾走後,大家的興致越來越高,又唱又跳,最終還把她灌醉了。

桌上是有些冷了的早餐。想起昨晚是錦鵬去接她回來的。後來的事就忘記了。是錦鵬抱她到*的嗎?她不願去想了。

曼曉走出臥室,看到畫室的門。她有自己的畫室。那是她自己的天地。想起自己在聚會前還在畫的一個作品,準備參賽的,後來因為準備聚會的事就放那了。本來沒她的事,可她還是聯繫到很多同學,又幫忙選時間,選地方。

她走進畫室,準備把這幅作品完成。其實只剩一些勾勒和點綴,色彩可能還要渲染一下。

沒有洗漱,也沒吃早飯,曼曉就做在那,開始調顏料了。

錦鵬此時進門,看到臥室的窗簾已經拉開,知道曼曉起了。早餐還沒吃,一定是在畫室了。悄悄推開了畫室的門,站在曼曉的側後方,看著她手拿一支很細的畫筆蘸了調好的顏料正往畫布上勾。

曼曉再一次去蘸的時候,正好側了一下身,看到錦鵬站在那裡看她。

“哥,你來啦!”曼曉很自然的問他。

“嗯,我來看你有沒有起來。”錦鵬笑著說。昨天怎麼喝那麼多酒!錦鵬的話裡是關心也是責備。

“同學嘛,很久都沒見了。”曼曉似在解釋,也好像是有反抗。她習慣了錦鵬的關心,只是有時候讓她覺得不舒服。

“怎麼不吃飯?看你瘦的,回家以後,媽又該說你了。”

其實,曼曉身材可以,只是穿著寬鬆的白襯衫顯得很單薄。昨天也是這樣去聚會的,她不喜歡刻意打扮,簡單是她的風格。

“以後還把得你養胖一點!”錦鵬坐在她旁邊。

曼曉突然就覺得很不自在。她才不要他養呢。有些生氣,可是錦鵬的話也沒說錯,這十幾年來,她都是在他家過的,是錦鵬的父母把她撫養大的。

“這幅作品要趕著完成,所以就過來畫了。”曼曉用筆指她的畫。也不去看錦鵬。

錦鵬看那幅畫,只是覺得很多顏色湊在一起,特別亂,看不清楚是什麼。他天生的理科思維,程式設計,做軟體還行,對畫一竅不通,偶爾會覺得曼曉的風景畫看起來很漂亮。

“哥,你今天不忙啊!”曼曉不想他身邊,她被他打擾的已經心不在焉了。

“有個客戶,不過是下午。”錦鵬說。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先走了,早飯涼了,先不要吃了,等十二點我過來,咱們一起出去吃!”

錦鵬起身,剛要邁開步子,回過頭來,輕捏了一下曼曉的鼻子,“你個小丫頭,真拿你沒辦法!好好畫畫哦!”

曼曉看他走了。小丫頭,我才不是你的小丫頭。

她再也沒有心畫下去了。可能是這稱呼讓她很不舒服。可是,她又不能向誰發火。

錦鵬對她很好,特別的無微不至。自從父母那一年因意外去世了,她就成了一個孤兒。她那時候才十二歲。媽媽就是孤兒,爸爸是有個姐姐,可是姑姑家的幾個表姐妹,她見了就怕。況且多一雙筷子簡單,可是責任和負擔更重。祖父母年紀大了,行動也不方便,又在農村,曼曉不想去。差一點就無家可歸了。是鄰居林叔林嬸收養了她。林嬸很喜歡女孩,可惜家裡只有錦鵬哥哥自己。從那以後,她住進林家。已經懂事了,不像小時候叫錦鵬哥哥了,直接改成了:哥。

她對這份養育之恩,感激不*。在她心裡,林叔林嬸就是她的父母一般,可是她叫不出爸爸媽媽。好幾次,大家吃飯的時候,林嬸就讓她叫她媽媽,錦鵬也總是說,叫出來就習慣了。但是,這個稱呼是隻屬於她的親生父母的。她總覺得,這樣去稱呼別人,是對父母的不孝。她就一直叫林叔林嬸。

她對錦鵬的感覺就是哥哥,一直不變。她也很喜歡錦鵬,很為他驕傲。錦鵬很有才華,是軟體工程師。但是這種喜歡就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她不喜歡錦鵬說話時的味道,好像她就是他的一樣。曼曉有時候甚至會懷疑,自己太,還是太自作多。明明對他沒有那種感覺。可是連宜傾都看出錦鵬喜歡她,還說羨慕她。她當時就回宜傾:你想要,給你好了。宜傾就過來捉住她:不要的給我啦?她想起宜傾的樣子就想笑,那麼瘦弱,那麼文靜,又那麼認真,像要吵架的樣子。

她有時候就特別煩錦鵬了。不想讓他照顧。可是錦鵬對她的關心一如既往。他從不提設麼要求,也不說喜歡她,更別提愛了。她根本都找不到理由來拒絕什麼,因為錦鵬沒有說過愛。她只有逃離。畢業以後,曼曉和林叔林嬸說好了,就在這留在這個城市,反正離家也不遠。林嬸對她像自己的親閨女一樣,希望她在身邊,都說女兒是媽的貼心小棉襖。不過,曼曉想留,她也要支持她。畢竟兒女們總不能一直守在父母身旁。

曼曉以為這樣就離錦鵬遠了。沒想到已經工作的錦鵬又回到了這個讀大學的城市。上學的時候,錦鵬就常來她的學校看她,曼曉就一直和別人說是哥哥。不想讓別人誤會。終於等到他工作,來得就少了,曼曉反倒會想念他的關心了。但現在,錦鵬一直在身邊,她又寧願不要了。

這種關心,壓的她喘不過氣來。正是因為錦鵬什麼都不說,她才更覺得自己無計可施

曼曉走出畫室,想打個電話給宜傾,問昨晚怎麼樣。她分明看到趙名維眼裡的那點閃爍,是看宜傾才會有的。她和錦鵬生活得太近了,近到他知道她生活的每一個細節,這才更讓她覺得不可能。談戀愛還是找陌生的人,初見有感覺,然後一點一點的去瞭解,去發現比較好。宜傾和趙名維會是這樣的吧!他們從前一點也不熟。宜傾是安靜,趙名維是沉默。

曼曉洗漱,換了衣服,收拾了房間,等到時針和分針都指到了同一個數字,錦鵬也沒來。剛要去找他,錦鵬電話打過來,說正在樓下等她呢!

兩個人來到一個很乾淨的餐廳。人很多,面對面坐下來,叫了吃的東西。錦鵬倒了兩杯茶,一杯給曼曉。就等著飯菜上來了。

“餓壞了吧?”錦鵬邊問邊笑。

“嗯,昨晚也沒吃什麼東西。”曼曉的心思卻不再這個話題上,儘管她很餓。

“哥,我想出去幾天。”曼曉像是告知一樣。

“又去畫畫呀!”錦鵬對於曼曉去寫生習以為常。其實,曼曉想說我想離開你一段時間。但這話沒法說出來。

“這次可能比較久一點。”曼曉只是想走,什麼時候回來她自己也不知道。

“去哪呀?我有朋友在旅遊社,要不要他給你推薦個地方。”錦鵬在想下午的事,根本沒去體會曼曉的話,只是當往常一樣,以為她去玩呢!

“不用了。我自己找吧!他們覺得好的地方不一定適合寫生。”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藉口。讓錦鵬知道她去哪,自己還不如不走了。

飯菜終於上了。曼曉都快等不下去了。

“要帶點錢嗎?”錦鵬知道曼曉的薪水沒他的多。本來也是,畫家沒幾個有錢的,搞高科技的倒是都是鑽石王老五,就像錦鵬。

“我還有一部分。”暑假孩子們都回家了,她又給自己找了份家教,賺了一筆。出去是夠的。再說在哪,她都敢去街上給人畫肖像,不愁沒飯吃。

“什麼時候走?”錦鵬問。

“還沒確定。”其實曼曉有點捨不得哥哥。不過她真的要好好想想,也給錦鵬一個思考的機會。她心裡已經想好了,明天就走。

飯後,錦鵬送曼曉回去。

“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回家吧!”錦鵬對正欲上樓的曼曉說。

曼曉也想起很長時間沒有回去了。她也很想念二老。“行呀!哥,你最近打電話了嗎?他們最近還好吧?“

“我一直很忙,你也知道的。”錦鵬苦笑。

“哥,我先上去了,你回吧!”曼曉也不知自己這樣做對不對。感覺好像是自己的問題。

錦鵬開車遠去,他的確很忙,卻總能抽出時間來照顧曼曉。

曼曉上樓,想起那幅參賽的作品。走進畫室,把它畫完,不過不準備參賽了。自己的狀態不好,畫的也不滿意。

第二天,曼曉真的就走了,背上大大的畫架,還有一切與畫畫有關的東西。頭髮是高高的馬尾,戴能遮陽的鴨舌帽。汽車在公路上飛馳,窗外的風是郊外的風,遠離了喧囂城市的風。

她在臨走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後來就在路上攔了一輛車。坐上就走了,心裡有說不出的輕鬆。車子到了一個城市,她付錢下車,又坐上另外的車去了一個沒聽過的地方。到了,找了住的地方,然後休息。

小地方的感覺還是很親切的。別有一番風味,不像城市,都是一個氣息,忙碌的複雜的麻木的感覺。旅店的老闆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聽說曼曉是來畫畫的,說她還真來對了地方,他們這裡來過很多像曼曉一樣背著畫架的人。不過,女的還不多。他第二天就介紹了很多漂亮的地方,曼曉自己找去。

她來到一個山谷裡。沒人,她也不怕。山谷外面有人家。景色很美,小溪從石縫中流過,發出潺潺的水聲。很多種類不同的樹,高高的立在那。葉子被陽光照的發亮。曼曉選擇了一個很好的角度,支上畫架,放上畫板,拿出畫筆,顏料盒,開始了她的創作。

偶爾有鳥的叫聲飛過,卻看不到蹤影,聲音就在山谷裡回。她正想起起關掉手機。卻是錦鵬的短信。問她現在在哪,怎麼不在家。

曼曉回過去:我在外面畫畫,風景很美。放心!然後,關掉手機,沖著溪水,沖著樹木大喊:我現在很好,很快樂!山谷裡頓時就是:很好-很好-快樂-快樂-快樂……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越來越弱,最終又恢復了平靜。

錦鵬看到曼曉回過來的資訊。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走了,有點不放心,電話打過去,卻關機。知道她是不想別人打擾她,就忙自己的事了。只是沒想到後來就很少打通了。

曼曉在這玩的特別開心,真實的貼近自然,也給了她很多創作靈感。連旅館的老闆也說這裡的山水被她畫出了靈氣。

離開的卻是太匆忙,也沒顧得上告訴宜傾。這幾天終於閑下來。卻聯繫不上宜傾了。打她家裡的電話,也是沒人接。也許叔叔阿姨出去旅遊去了。她知道宜傾母親信佛,每年夏天都會去一些地方拜菩薩。

沒想到,過幾天,趙名維又打來電話,問宜傾。只好告訴他,自己不知道。曼曉在聽說他在英國的時候很吃驚。也許趙名維不喜歡宜傾吧,不然為什麼走了呢!她在心裡很為宜傾可惜。其實,他還真的很合適她。曼曉覺得兩個人就是很般配的感覺。不過,也許,宜傾不喜歡他。她也知道宜傾會喜歡什麼類型的人,宜傾太安靜了,從不說這些。也只有她,放到花叢裡,看著那麼舒服。曼曉知道,宜傾喜歡花,和自己喜歡畫東西是一樣的。

宜傾和她都是單身。不過,她是覺得自己的緣分未到,不知宜傾在等什麼。她有時特別羨慕宜傾一個人的那種輕鬆。她喜歡熱鬧,害怕孤單,可是,每當面對錦鵬的時候,她就想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沒有人找得到她的地方,想現在這樣,*自在的生活。她完全能照顧好自己。

正文 第五章 同船

第五章同船

天諾在臺灣生活了十幾年,早已是一個地道的臺灣人。生活後來漸漸習慣了,仍然會想念爺爺,雖然每年節父母會帶他回大陸看望他們,他總是希望待在爺爺身邊。他覺得得臺灣不是他的家。

天佑母親是臺灣人,父親後來也來臺灣打拼事業,他們都很忙,他十歲之前在爺爺身邊長大,很少見到父母,和他們的感自然淡些,卻培養了他獨立的格。

家裡也算書香門第,可父親卻喜歡做生意。後來終於在臺灣做的很好,母親要接天佑回臺灣,可能是覺得欠孩子太多。走的時候,爺爺非常不捨,他也哭喊著不走,但終於還是被母親帶回去了。臨走的時候,爺爺只囑咐了羅蘭一句話:別讓天佑做他不想做的事!

他剛去臺灣的時候,非常不喜歡他們說話的語調,軟綿綿的,沒有大陸話的字正方圓,落地有聲的感覺。所以他一直刻意避免被他們同化,多年後,還是標準的普通話。

大學畢業後,母親羅蘭託朋友把天佑安排到當地一個很出名的醫院,她以為天佑會很高興,因為當醫生一直是他的夢想,沒想到天佑很平靜的接受了,除了謝謝她,什麼也沒說。其實天佑的確很喜歡嚮往這份工作,只不過,他想回爺爺身邊,回大陸工作。但是,母親既然決定了,他也不能再說什麼。也許是和爺爺給他灌輸的教育有關,天佑一直很尊敬父母,這種尊敬裡多了一份客氣,少了一份親密。

儘管在臺灣發展的很好,他還是想回來,而且,前年去世,現在大陸只剩爺爺一個人了。父母那麼忙,他們也習慣了臺灣的生活,去陪爺爺是他替父母盡的義務,也是他自己的責任。所以,他事先將簡歷發到了那邊的醫院,他們很快回復,歡迎他去工作。臨走前,很堅定地告訴母親,他要回去陪爺爺。父親這段時間在國外,對他的事過問的也不多。事已至此,羅蘭就沒說什麼。天諾以為母親會理解他的想法,只是不知道母親用的是緩兵之計,先讓他走,再想辦法也不遲。羅蘭是一個很成功的女人,很聰明,只是,作為一個母親,她有點失敗,兒子對她不親。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想千方百計的留他在自己的身邊。

天諾每次在大陸與臺灣之間往返都是做飛機。家裡是做生意的,不缺錢。他還沒坐過船,所以這一次,他就選擇坐船走,儘管慢了些,卻是不一樣的旅程呢!

宜傾和母親也都是初次坐船,海上風浪很大,難免顛簸,宜傾有點暈船。再看母親,閉著眼睛,似乎也不太舒服。丁梅多年以前心臟就不好,只不過自己每天生活簡單,心裡很寧靜,沒什麼煩心的事,終日誦經,打坐,也就熬過來了。這次,丈夫出了意外,對於她確實是個的打擊。輕鬆是個看似輕鬆的詞,但並不是每個人做起來都那麼簡單。

“宜傾,我覺得有些頭暈,我們出去走走吧!”丁梅睜開眼睛,面色卻不是很好。

“媽,你沒事吧!”宜傾很擔心母親,還有七八個個小時,船才能靠岸。

宜傾扶住母親,走出來。外面有些人看風景,其實都是海上的波濤,沒什麼好看。大家也都是在裡面坐的久了,出來透透氣,相互談論著。

宜傾和母親站了一會兒,剛想說回去,卻見母親嘴脣發紫,手緊緊捂住口,馬上就要倒下去。宜傾連叫了幾聲媽,嚇出了眼淚,父親已經去了,她再也不能看到母親有事。丁梅表很痛苦,倒在地上,宜傾見母親是不能呼吸,才想起來她心臟不好,一定是父親的離去對她打擊太大了。顧不得許多,一邊叫人,一邊憑藉自己頭腦中對人工呼吸的那點印象去給母親做。

周圍圍了一大群人,不過船上的人都是普通乘客,大家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都想不出辦法,只有乾著急的份。

天諾就在這時出現,迅速擠進人群:“讓我來!”大家馬上閃開。宜傾終於盼到一個人,焦急減了幾分。

此時丁梅已經昏了過去。只見天諾翻開她的眼睛,又伸出手試探她的鼻息,確定是心臟病發作無疑。又轉過頭問宜傾:“病人從前有心臟病史嗎?”宜傾點頭,臉上的淚痕還沒幹。

“按我說的做!”天諾讓宜傾解開丁梅的外衣,然後開始叩擊丁梅的左前,就是心臟所處的位置,很有節奏,幾下過後,讓宜傾給母親做人工呼吸。天諾看到她剛才的一幕,以為丁梅以前經常發作,宜傾都懂,其實宜傾根本沒做過。就這樣交替進行了大概一兩分鐘,宜傾終於看到母親的臉色好轉,天諾再去摸脈搏的時候,已經有跳動了。

丁梅醒來,看到女兒嚇壞的樣子,很是心疼。知道是天諾救了自己,忙說:“謝謝,辛苦你了!”

天諾卻看了宜傾一眼,才對丁梅說:“阿姨,您言重了,我是醫生,這是我應該做的。”

周圍人此時終於鬆了一口氣,也為這個醫生的謙遜而讚歎。

“請問,那位隨身帶有救心丸,能不能借這位阿姨服用一丸?”天諾忙向人群求救。他雖是醫生,可並不會隨身帶藥。見大家都搖頭,安定片也可以。

終於有人說自己帶了,然後去取。宜傾特別感激的接過藥,給母親服下。天諾說,這藥最多是緩解一下症狀,下船後,必須馬上去醫院。宜傾點點頭,萬分感激的看著天諾:“太謝謝你了,我不知說什麼好!”天諾反倒被看的有點不好意思:“沒事,阿姨都已經謝過了。”急忙轉移話題,“請問,你們來臺灣是做生意還是看親戚?”

宜傾不知怎麼回答,還是丁梅反應快:“來看一個老朋友,現在回去。對了,你看你救了我,我都沒有請教你的名字呢?”丁梅很優雅的問,

“不敢當,阿姨。”天諾受爺爺的影響,說話待人非常有禮,“我叫雲天諾。阿姨,你貴姓?”被人問名字,天諾總得回問一下。

“免貴姓丁,單字梅。這是我女兒辛宜傾。”丁梅對天諾印象很好,見女兒不說話,就把話題推到她身上。宜傾就向天諾笑了一下,露出兩個酒窩。天諾剛才一直看到她緊張的樣子,終於見她笑了。自己也很開心。

天諾有點被這個女孩的文靜所吸引。彼此就這樣認識。此後在船上,天諾一直對宜傾和丁梅很照顧。丁梅沒想到自己居然去鬼門關轉了一圈,又回來了,要是自己真的去了,留下女兒一個人,太可憐了。她看到天諾看宜傾的眼神,眼前一亮。女兒已經不小了,該有個人來照顧她。佛曰:眾果皆有因。這個雲天諾是不是就是女兒的有緣人呢?

宜傾對於天諾,充滿感激。自己已經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總算是虛驚一場。然後和天諾談論一些事,知道天諾原來是臺灣人,卻奇怪他說那麼流利的普通話,天諾解釋童年是在大陸度過的天諾也得知宜傾喜歡花,聽她講那些花的故事,花的含義,也真是很長見識。

宜傾也只有在說起自己的花時才會一改往日的安靜,滔滔不絕。只是她已離開兩個多月,店裡有很多花是要每天澆水的,她不在,他們是不是都死掉了。想到這裡,她就一陣難過。後悔走的時候,應該交代曼曉,幫她照看。

“玫瑰是美國和英國的國花,也是紐約市的市花。造物主賦予了它嬌豔嫵媚的身姿和意綿綿的韻味。法國作家雨果曾說,我生平最大的心願,就是在玫瑰盛開的季節死去。宋朝詩人徐積詠這樣贊玫瑰:誰言造物無偏處,獨遣此花在此中。葉裡深藏雲外碧,枝頭常借日邊紅……”

“你最喜歡什麼花?”宜傾問天諾,她總是會以此來判斷別人。在她心裡,每個人喜好的東西恰恰正體現了他自己可能缺乏,不過多數是崇尚和嚮往的那種特點和品質。

“我呀,天諾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說,菊花吧!沒有牡丹的富麗,也沒有蘭花的名貴,但他高潔優雅,堅強不屈。”天諾覺得自己的回答還是令人滿意的。

宜傾若有所思:“贊菊誦菊的人也不少。東晉詩人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很多人都知道。”

“陳毅元帥也這樣託菊言志:秋菊能傲霜,風霜重重惡。本能耐寒,風霜奈其何。”

宜傾沒想到天諾一個臺灣人居然會知道共和國元帥的詩句,很佩服。她不知道,天諾從小受爺爺的影響,很崇拜陳毅元帥。

天諾發現,宜傾除了喜歡花,對詩詞名篇也很熟知,就問她,“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喜歡花,就留意一些關於花的東西嘍。”宜傾和天諾笑。

丁梅聽見海風呼嘯中傳來女兒和天諾的笑聲。心裡不*祈禱,希望這是天意使然。那樣,她就會很安心了。

宜傾卻並未意識到天諾對她的感覺。她心裡只有名維一個人。想到回家,就能見到他,心裡是抑制不住的興奮。這可能是她這段時間最開心的事了。對於離開,她想名維會理解她的。她那麼堅定,好像從那一夜就很瞭解他一樣。

天諾雖對宜傾有一些動心,多數也是看到她那麼憔悴,惹人愛憐。宜傾不多話,他也就保持君子風度,不去打擾她。

丁梅卻出於一個母親的角度,想著佳偶天成。於是總是旁敲側擊的在宜傾面前提天諾。宜傾卻沒有意識到母親的寓意。丁梅哪知宜傾早已心有所屬,以為女兒對於感,太過愚鈍,怕她錯失良機,終於說出這樣一句話:要是有天諾這樣的人做女婿就好了!

宜傾此時才明白母親的意思。想起天諾確實知書達理,善良,有責任心。可是,這樣的人多的是,天諾沒什麼出奇。就算別人再好,她也只喜歡名維。

可是,她和名維的事,又不想讓母親知道。對於宜傾來說,有些事是她自己的,沒必要和其他人說。當然如果她和名維談婚論嫁了,肯定要徵求母親的同意。現在又沒到那一步。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只能一點一點的走下去。她希望她和名維有一個明朗的未來。

“媽,天諾很好,可他不適合我。”宜傾很堅定。她也希望母親別再想這些沒邊的事了。畢竟回去以後,還有很對事要處理。父親的事,總要通知親朋好友吧!還有母親的病。再說,他們回來,也是有危險的。家裡的況沒人知道是怎樣。

不料這話,恰好被買水回來的天諾聽見。他知道宜傾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了。女孩子只要這樣說,不是對方不怎麼樣,她心高看不上,就是心裡有了別人。天諾相信自己沒那麼差,堅定認為是後者。雖然有些失望,但也知不可勉強。下了船,大家就各走各路了,以後恐怕也難相見了。

剩下的幾個小時,天諾沒怎麼說,倒是宜傾拿他當朋友,聊起很多事,還問起臺灣,問起天諾的家世。天諾笑答。兩人聊得很開心。此時,天諾已經對宜傾沒有什麼,宜傾也沒覺得有什麼,總覺得是母親瞎想,倒像她對天諾有意一樣。

船終於靠岸了。順利通過安檢,母女二人的心總算放下了。出於感激,宜傾還問天諾的電話。天諾說,一切還沒有安排好,只給了個電子郵箱位址。宜傾的電話早就在父親出事之時,扔在馬路邊了,也只留了E-mail。

丁梅覺得相遇就是緣分,如果緣分未盡,宜傾還會和天諾相遇的。自己每日以佛靜心,終有好報,天諾那麼懂事善良,一定會是一個有福之人。天諾十分惦念爺爺,連夜趕回了曾經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就此分別,天諾也沒想以後還能相見。只是,在心底裡為宜傾擔心,丁阿姨的病不輕,對於誰來說都是很大的負擔,何況宜傾那麼文弱的女孩子。也為她祝福,願她幸福。天諾以為,為自己喜歡的人祝福,也不過如此。他很輕鬆就做到了。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遇到另外的一個女孩,愛上她,然後又痛苦的放開她,心裡卻放不下。那才是真正的愛的煎熬。

離家還很遠,宜傾先帶母親去了醫院,醫生說況不是很好,如果緒波動太大,遲早要復發的。藥物並不能治癒,最好的辦法是手術治療。不過,也需要很大一筆費用。宜傾說他們並不是本地人,醫生說,那手術還是回去做,離家近,方便些。現在還是很穩定的,又開了一些藥。宜傾當晚和母親留宿在登陸的地方,第二天,為了爭取時間,坐飛機回去了。

家中一切正常,只是多了些塵土。丁梅總說自己沒事,堅決不去醫院。後來宜傾徵求客人醫生的意見,同意她在家,還心裡擔心的是手術費的問題。自己開花店雖然有些錢,可是距離手術費還太遠,不知家中積蓄還有多少。宜傾想著明天去花店看看,順便回住處,還要去曼曉那。心裡有那麼一份期待。所有的期待都是關於名維。

正文 第六章 宜傾

第六章宜傾

宜傾終於回來了,久違了的家的感覺。第二天早早的去了花店。很多花都已經枯萎了,盆裡的泥土幹到裂了很多縫隙。插得花更不用說了,輕輕一碰,葉子和就碎了,落下來。有幾盆蘆薈和仙人掌還頑強的著,宜傾給她們澆了些水,沒敢多澆,總的有個適應的過程,不然他們也會死去的。

家裡發生了這樣的事,她知道花店眼下是沒辦法開下去了。不過還是和花房解釋了一下,她以後總是要繼續的。這就是她的生活。走出花店,她很失落。從前的生機不再,那些花兒,隨著門被鎖上的那刻,就和宜傾一樣陷入了一種落寞。宜傾回頭看時,門外依然是人來人往,只是花店像一個封閉住的玻璃盒子,儘管是在城市的繁華地段,卻像被遺忘的角落一般。

宜傾又回到自己的住處。推開門,已經沒有任何名維的氣息,似乎那夜只是一場夢。此刻,就算回到這城市,她依然不知名維身在何處。日子就像從前,她一個人。她真的以為名維就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只是沒想到,聚會上,她就見了他。以及後來發生的種種,真實,卻難以置信。她總聽母親說起緣,現在才體會在它的妙處。那是冥冥之中的一種註定,是一種力量,就算離得再遠,也終有一天他的生命還是會闖入你的生活。

宜傾查看了一下,希望能發現一些留言之類的東西,可惜沒有。她就想像她離開的那個早晨,名維是怎樣走的,卻想不出來。找不到她會著急嗎?還是,就那麼一走了之了?她斷定名維不是那樣的人。她愛了他,就信任他。她愛了他,就不後悔。

猶記曾經觸動她心絃的那個瞬間。

宜傾很愛乾淨,她的乾淨有些不可理喻。除了衣服整潔,頭髮梳好,她最鍾愛她的鞋子。她會很認真的挑選每一雙鞋,認為符合她的風格才會買下。多數為簡約的單一的明亮的顏色。所以,很容易變髒。但她總能保持一塵不染。宜傾最怕就是被別人踩到,這樣鞋子就再也不漂亮了。她很少去欣賞別人的穿著,倒悉心觀察別人走路時的樣子和他們所穿的鞋子。宜傾覺得鞋子代表了一個人的風。

忘了是什麼時候,宜傾和很多同學一起交作業。大學裡不像高中時候有課代表收作業,同學們只有上課時候才來,平時也見不到彼此,所以作業通常是課前或課後自己交到老師講桌上。宜傾那天去的遲了,只能等下課後再交。其實下課後老師也等著要走,宜傾不願去和別人擠,就只能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去。教室裡都沒有了人,她才走過去。

名維也是等到最後才交的。卻沒想到還有人比他遲。宜傾太安靜了,站在他旁邊,他也不知道。宜傾一眼就看到名維乾淨的鞋子,心想,這對於一個男孩子可不容易,怎麼以前就沒注意到呢。她第一次見到一個男生也像她一樣擁有乾淨的鞋子,心裡自有一種相知的感覺。

名維本來已經收拾好課本,但想起在座位落了東西,就趕快回去找。一下踩到宜傾淡藍色的帆布鞋子上,而且有些重。宜傾疼的哎呀一聲,其實更心疼鞋子。名維急忙說對不起。宜傾對於踩她的人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反感,特別生氣的時候就把別人的道歉收了,卻不會回給人家一聲沒關係。這一次也是一樣,卻是忘了說,就愣在那,作業遞給老師。老師離開了,名維後來又補充了幾句對不起,說自己還有事,也跑著出了這個教室。

宜傾看到那雙乾淨的鞋子就那樣飛舞著,跳躍著出了教室的門,只剩下她一個人站在那,雖然鞋子髒了,心裡卻有一種感覺。突然間發現的一個令她欣喜的發現的那種感覺。她從那一刻起,欣賞起趙名維來,她覺得這樣的一個男孩子一定有著細緻的感和博大的懷。其實這些統統與乾淨的鞋子無關,只不過宜傾就認為是這樣的。

從此關注關於他的一切。他也很沉默,卻很優秀。常被老師表揚,這已經很難得,要知道大學裡老師很少知道學生的名字的。偶爾上課的時候,宜傾恰好做到一個名維右後方的位置,眼睛的餘光,就落在名維的側臉上。那張臉,稜角分明,目光堅定。

多少次,他們就在校園裡擦肩,在教室裡擦肩,在那個離他最近的時刻,宜傾從來不去看他,她只要看到他的鞋子,就知道是他。兩個相逢的腳步在短暫的平行之後,繼續自己的路。

宜傾從來沒想他們的生活會有交集。相比其他同學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她不喜歡說話。她更不會去表露她的這份欣賞裡摻雜的喜歡。那不是她的風格。她知道總有一天是要分別,同學只能相互陪伴四年,朋友也只能伴你走過人生的一段,何況一個陌生的人。名維那樣的一個人,將來一定學業有成,前程似錦,自己卻喜歡平凡的的生活。宜傾有著自己的夢想,那就是開一家花店。無論這樣的夢想在別人看來多麼的渺小和天真,她覺得那是她想要的生活,簡簡單單,快快樂樂。兩個人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宜傾知道很多關於名維的事。她不多言,耳朵總是聽的多一些。知道他有一個很不錯的家世,叔叔特別有錢,而自己的家庭,太平凡了。宜傾就用所有諸如門當戶對的藉口來掩飾自己對於離別的小小恐懼。她也對自己說,其實你只是欣賞他,不是喜歡。因為除了聽說,她對他沒有任何直接接觸的瞭解。

畢業以後,她就忙自己花店的事。她很耐心的去做。她沒想賺很多錢,只覺得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沒有了名維的消息,她才覺得自己是喜歡她的,才漸漸承認她心底裡的那份愛意。她一直期待有一天再一次與他在路上擦肩而過,哪怕是看看他的身影也好。只是,從來沒有。走在街上,很難看到一雙和她一樣乾淨俐落的鞋子了。人們的腳步太過匆匆,人們也太過關注外表的體面,卻不知小的細節卻是一個人行為的真實反映。

有時候,在花店,沒有顧客的時候,獨自欣賞著這些花的時候,宜傾也會覺得有些孤單。每當有顧客抱著大束的玫瑰遠去,她就為那個收到花的女子感到幸福。偶爾新婚夫婦來選花,她都推薦百合。甚至高興地時候就送了他們。自己沒有的幸福,更希望別人好好珍惜。

她幻想著名維在遠處看到她的花店,看到她,然後在一個水汽氤氳的傍晚,來花店買她的花,然後大雨滂沱,讓他無法離開。那樣他們就可以聊一些曾經的青澀歲月了。

可惜,這些都是幻想。三年都過去了,依然是平靜的生活。想著自己總有一天要嫁人,要做別人的妻子,漸漸淡下去了。誰也擺脫不了平凡,瑣細的生活。

曼曉告訴宜傾,大家要聚會的時候。宜傾心裡的期待又升了起來。在她的一切熱都消失殆盡的時候,名維終於站出來,給她愛的答案,給她*和。

她卻放下,離開。其實她無法左右。這是生活。但她不會放棄,在內心的最深處,那份愛早已種下。只要守著它,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芽。

宜傾鎖上了門。她要陪母親住,這裡可能就不會回來了。

她想曼曉一定還等著她回來呢,她肯定知道名維在哪。宜傾就去了曼曉那裡。滿懷希望,卻發現也是屋門緊鎖。她失望的下樓了。

錦鵬此時正來看曼曉,她已經走了兩個多月,卻只是偶爾發來資訊,報個平安。錦鵬擔心卻無奈,正好碰到宜傾。宜傾被告知,曼曉也走了,聚會之後的第三天。出去寫生,但不知是哪裡,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突然之間,宜傾的心裡就有了怨恨。她恨時光怎能如此無,不過是兩月,怎麼什麼都不在了。親人不在,愛人不在,朋友不在。淚水差一點就在錦鵬的面前流下來,可是內心的那份堅強讓她笑著對錦鵬說,曼曉回來,告訴她。轉過身去,淚珠就滾了出來。街上的行人都見到一個女孩淚水漣漣,雖然可憐,卻也不關他們的事。誰知她是多麼傷心和無助。從前她雖然自己做事,也是依賴父母,現在父親不在了,母親的病又加重,還要她來照顧。她沒有可以依靠的肩膀,沒有可以傾訴的耳朵。她感覺自己幾乎被這個世界遺忘了。但是,越是這樣,她才越要堅強。她只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

宜傾回家,丁梅剛剛買菜回來,兩人一起上樓。宜傾看到母親,不得不想醫藥費的事。丁梅卻一點沒想手術,她認為自己修身養,內心安靜,她覺得自己不需要治療。在回來的船上,發病都是暈船所致。她不知道她的的心臟本來就很脆弱,再受了打擊,已經難恢復了。宜傾不和她說醫生的警告,也是不讓想讓她多想。

宜傾問母親家中的存款還有多少。丁梅說不知道。宜傾一想也是,母親過問的事很少,都是父親管錢。她只好自己去找。她知道總會有一些的,不夠的只能再想辦法了。

很多櫃子,盒子,都被她翻遍了,也沒找到一張卡,連張支票都沒有。她有點失望,父親怎麼會什麼都沒留下呢?她忽然想到父親還有很多藏書,於是一本一本的去翻看,也許就在書裡。最後,她把自己以前的書都找了出來,父親疼愛她,可能會放在她的書裡。

依然一無所獲。宜傾卻看到了自己的大學同學錄。翻開,看到那些照片,和那些祝福的話語。很多人還留了位址和電話,儘管只是當時的。宜傾突然就有了一種衝動,她要找到趙名維。

很多電話要打,很對地方要找。她也不管母親問她做什麼,忙的沖出家門。丁梅以為她是找她自己的東西,終於找到了。放下手中的念珠,去幫她把翻開的東西收拾好。

電話都成了空號,要麼就是打不通。地方有很多不在本市,幾個在的不是找不到地址,就是人去了,房子換了主人。宜傾現在只剩下一個希望了,這個同學,沒有留電話。她找了一天,也不覺得累,直接找上門去。開門的是同學的母親,說他現在在外地出差,要幾天以後才能回來。宜傾好不容易,終於聯繫上一個同學,跌下面子,和同學的母親要的他的聯繫方式,還要解釋是讓他幫忙找另外一個人,免得讓她起疑心,給同學填麻煩。

宜傾抱著那個手機號回到家中,才覺得跑了很多路,特別累。她知道這個人一定知道名維在哪,他曾是名維很好的哥們。宜傾喝了很多水,見母親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整理好了,十分感動。

電話打過去,同學似乎很驚訝居然是辛宜傾。宜傾說想知道名維現在在哪,怎樣聯繫上他。同學就說,他去英國了,聚會第二天就走了,聚會的時候居然誰也沒告,祕密保守的太嚴了。宜傾心裡像放入一塊冰,頓時就涼了下去。原來他早就要走了。同學見不說話,忙問怎麼了。宜傾就說沒什麼。還謝謝他。同學知道宜傾和別人交往不多,想她也許有急事,問自己能不能幫上,宜傾說沒事就掛掉了。過一會兒,還是收到了同學發來的名維的地址。宜傾看了一下,英國的地址,離她十萬八千里,沒有用了,更沒意義了。

宜傾都不知自己在想什麼了。就那麼一刻,發呆,腦子裡一片空白。如果她能忘記了那個夜晚,他們之間其實什麼都沒有,然而記憶總是在被意志剔除出思想的時候,更加深刻。他們算什麼呢?還是她一廂願了?誰讓她愛上了他,這就是代價!宜傾心裡恨著自己。從此以後,愛過就忘了吧!

丁梅也不知女兒在忙什麼。才想起宜傾剛剛是問錢有有多少,明白她是為自己,又是感動。想起丈夫來,更是一陣難過。知道宜傾回來了,走進她的房間,把一張卡片放到她手上。宜傾抬頭看見是母親,嚇了一跳,再低頭看自己的手上,分明是一張存摺,有點舊,卻是整整齊齊,一看就知道是從來沒有拿出來的。丁梅對宜傾說,是你爸爸留下來的!宜傾翻開去看,簡直不能相信,居然有一百萬。丁梅說是從宜傾的一本摘記裡發現的。宜傾心裡感動於父親的細心。她再也不用為母親的病發愁了。眼裡的淚又流下來。丁梅以為女兒又想起她爸爸了,鼻子也有些酸,抱住女兒。

宜傾此刻覺得母親是她最好的依靠。哭的傷心欲絕。丁梅一邊拍著女兒的背,一邊勸她都過去了。她哪知宜傾脆弱的心正被一個男人的離開深深打擊,已經快要沉到底了,失望,渺茫,再也泛不起漣漪了。是父親的這份未雨綢繆讓宜傾重新看到了希望,看到柳暗花明。

正文 第七章 擦肩

第七章擦肩

天諾終於揮回到了爺爺的身邊,老人非常高興。新的工作也很順利。畢竟他已經做了幾年的醫生。有些職業,經驗和資歷比什麼都重要,天諾所從事的這一行就是如此。下班後,天諾就陪爺爺下棋,偶爾兩人去公園散步。日子彷彿回到從前。想起小時候,爺爺教他下棋的時候經常讓他一馬一車,他還是贏不了。唯一煩惱的就是,爺爺總讓他看那些厚厚的歷史書,還說讀史可以明智。每當那個時候,總是說,小孩子嘛,讓他玩去吧,該學的東西總能學會的。爺爺卻一點也不妥協,唐詩,宋詞,名著,一樣也不許鬆懈。現在回想,他非常感謝爺爺,讓他接受了這麼傳統的教育,讓他真正感受中華文明的博大精深。只是,已經去了,那個最疼愛自己的人去了。想起那時候,總問,天諾長大了要做什麼呀?他就一臉稚氣的說,他哪也不去,就陪著爺爺。就很生氣,孫兒不許這麼沒志氣,出去了,天諾才能知道天地寬呢!天諾就點點頭。可惜自己還是沒有實現諾言,走的時候,他不在身邊。

天諾看到爺爺的頭髮完全花白,想著沒有的日子,他一定很孤單。心裡突然對父親和母親有種反對。他從來不覺得事業有那麼重要,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才是最幸福的事。他覺得臺灣不是他的家,這裡才是。只是總有人缺席。從前忙碌的父母現在依然沒有回來,已經走了。只有爺爺和他兩個人,儘管如此,他依然感覺到家的溫馨和幸福。

醫院最近正和另一個城市的醫院舉辦交流活動,天諾是臺灣來的醫生,而且在這方面很有見解,醫院就派他帶隊去了。雖然只離開幾天,天諾還是再三叮囑爺爺,注意身體,有事給他打電話。爺爺看到天諾長大了,心裡特別欣慰。

曼曉每天也很充實,除了畫畫,她也參加了一些社交活動,又一次在一個篝火晚會玩到很晚才回來。周圍的山山水水也被她玩了個遍。日子充實而自在。等她發現樹葉正悄悄泛黃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兩個月了,才意識到這樣的日子總要結束的。而且,暑假結束,學校已經開學,她已經向學校請了兩個星期的假了,再不回去,不但孩子們等的急了,她的工作恐怕也危險了。

錦鵬也一直沒打擾她。她就整天關著手機,晚上才開一下,查看一下資訊,然後回過去。給宜傾發了很多消息,一直沒有回復。想也許花店生意太好,她太忙,曼曉也就沒在意。

她畫了很多系列組畫,希望有一天開個畫展。儘管有些遙遠。她現在一點名氣也沒有,沒人來看的,但只要她努力畫,總會有人欣賞的。她不是為了出名,不是為了賺錢。她就是想用心畫好每一幅作品,希望看的人能夠體會到畫的美感,和表達的意境。

離開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如果不能徹底離開。儘管她希望就這樣一直下去,卻也知有些事是必須面對的。她不愛錦鵬。她也不想生活在他的籠罩之下。就算他很優秀,就算林叔林嬸對自己有養育之恩,可這些並不能成為愛他的理由。她寧願找一個什麼都不如錦鵬的,但是隻要彼此相愛,她一樣可以幸福。錦鵬對她太好,這種愛是不平衡的,終究不會有好的結果。

曼曉已經想好,回去找哥哥好好談談,必須鄭重的談談。她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無論他怎麼想。她要有自己獨立的生活空間。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曼曉收拾好東西的時候,才想起自己並不知道回去的路線,當時來到這裡就是誤打誤撞。只能按來時的路,先回那個城市,然後回家。

天諾來到這個城市,離家不遠,同事幫忙安排好一切。多年生活在臺灣,讓他對大陸的一切非常想念。其實除了童年生活的城市,他幾乎沒去過什麼地方。傍晚的時候,他和同事說,出去走走。同事說,別迷了路,有問題打電話。他笑著想,真把我當外人了,我都多大了!

可能正是下班時間,馬路上人很多。天諾不忙,就慢慢的走著,看著人們陌生但溫暖的面孔:接孩子放學的年輕母親,一起牽手買菜的老年夫婦,穿肥肥牛仔褲,耳朵裡聽著音樂的高中生。他感受到這個城市充滿活力的氣息。夕陽西下,陽光昏黃而明亮,充滿了溫馨的色調,每一個人的影子都被拉的很長很長。

天諾想起了宜傾,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想想自己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女孩,卻對自己沒感覺,有點失敗。不過,感的事,是勉強不來的。兩相悅最好,一廂願最可憐。

傍晚的風總是有些涼意,天諾卻覺得很清爽。此時他已經快到一個十字路口了。

宜傾讓司機把車停在路口,她來過這個城市,知道已經離家不遠了。坐車有些辛苦,她幾乎都要睡著了,所以想下來走走。然後再回到到自己的城市。

幾個孩子從馬路對面走來。笑容那麼燦爛,手卻向路人用力的比劃著,原來他們不能講話,是聾啞人。可是人們雖然想要幫助他們,卻不能明白他們的意思,紛紛搖頭。曼曉遠遠地看著,似乎是在問路。她每天教那些孩子畫畫,學會了很多手語,於是,她就走過去,希望能幫上什麼忙!

天諾也看到孩子們很著急,很無助的樣子,正欲過去,卻見一個背著大大旅行包的女孩走了過去,手裡還拿著一個似乎是畫架的東西。他想自己雖然和朋友學過手語,卻並不知這城市的交通狀況,就停在原地看著。卻看不清女孩的臉。她低頭的時候和孩子們交談的時候,帽子擋住了眼睛,而且她背後的夕陽正要落下去,用力發出最後一道光芒,天諾去看時,全是太陽金色的光輝。

曼曉笑著用手語問孩子們去哪,那幾個孩子見到她居然會手語特別興奮,終於有人能明白他們的意思了,一個梳著辮子的小女孩就和曼曉比劃他們要去的地方。曼曉蹲下來,和孩子們就那樣交談著,引來很多人側目,包括天諾。

曼曉看明白了孩子們的手勢,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他們的學校。大一點的男孩指那個小女孩說,這是她妹妹,自己跑出來,他們出來找她,卻迷了路,回不去了。那所學校她曾經來過,就指給他們,還摸著小女孩的頭“說”:以後不要亂跑了,哥哥會著急的。女孩靦腆一笑,宜傾又說,趕快回去吧,天已經黑了,然後指指正在下落的夕陽。孩子們學校的方向正是天諾在的那一邊。天諾完全看懂他們的對話,也終於在曼曉起身的那一刻看到了她的樣子,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孩子們高興地走開,從天諾身邊蹦蹦跳跳的跑過去了。宜傾看到他們遠去,自己也轉身,天色漸晚,不知還有沒有回家的車。

天諾看到曼曉的背影,和她在陽光下白的發亮的襯衫,她的袖子被挽在手臂上,手扶了一下帽簷,昂著頭,向著天諾相反的方向離開了。他不*為這個女孩的美麗和善良所打動,雖然她不能講話,可是纖細的手指所表達的那些含義讓天諾彷彿看到了她的心靈。多年以後,那一幕就成了天諾心裡的永恆。

曼曉邊走邊向四周望著,希望碰到回家的車,不然,她就得在這城市停留一夜。突然,一個人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過頭,頭髮甩過去,就看到了天諾,和他真誠的眼睛,愣住了,不知他要幹什麼。

天諾向她笑一下,然後用手語問她一個地方。宜傾想起剛才自己和那些孩子用手語交談一定是被他看到,他也找不到懂他的人,所以就來問她了,可她剛才只是碰巧知道,這個城市,她也沒有來過幾次。所以,打了個抱歉的手勢,然後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天諾當時就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那是他和同事這幾天留宿的地方。想起出門的時候,同事還說讓他小心迷路,此刻他卻真的在向別人問路了。不過,他也只有這一個地方可問。跑過來,就是想交談上幾句,認識一下。

曼曉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以為他沒聽懂自己的意思,心想自己的手語很好的,連那些孩子們都誇她呢,又說了一遍,說自己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天諾要去的地方,很抱歉。

天諾看到曼曉那麼認真的樣子,越來越覺得這個女孩可愛,但他不想就這麼結束,他總想知道她的名字,站在那點了點頭,假裝自己才聽明白,然後正想怎麼去問的時候,曼曉突然看見天諾背後駛來的汽車,正是去往她的城市,便用力擺手,示意停車。車子停下來,曼曉要走了,見天諾還站在那裡,就對他“說”:你去問其他人吧!我要回家了!然後揮手告別,上了車。

天諾遺憾的看到車子在暮色四合的黃昏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心裡還在後悔,應該直接問她,她也許會告訴。雖然有一點失落,但車上的標示讓他心裡一喜,那正是他的城市,是他家的方向。她不是說她要回家了嗎,他們一定會再相見的。

平生第一次,在天諾的心裡,有了一種強烈的,他一定要找到她。那一夜,天諾失眠到三點才睡。夢裡,夢見女孩在和他交談,說自己是一個孤兒。後來自己就牽著她的手走在綠草如茵的野外,陽光那麼明媚。醒來後,看到是窗外的陽光,才想起今天有活動,急忙下,看時間還來的及,心裡舒了一口氣。

天諾覺得自己似乎中了魔一樣,腦子裡都是那個聾啞女孩的身影。她離開的時候的揮手,她那婀娜的手勢,她美麗的眼睛。他覺得自己的夢特別可笑,她明明不會講話。可是,那些草,碧綠碧綠的,像真的一樣。

雖然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但交流會還是開的很順利,接下來幾天的活動也辦的很成功。同事們都佩服這個臺灣來的年輕醫生,天諾卻若有所失,早就盼著回去了。

曼曉也在上車以後,想起那個人不能講話,別人又不懂他的意思,要是他找不到回去的路怎麼辦?後悔自己不該急著回家,就算在這待上一晚也沒有什麼,反正已經出來很久,其實並不在乎這一天。她擔心他,就回頭望過去,見他還在原地站著,好像在目送她離開一樣,曼曉叫司機停車。可是司機說這裡是市中心,不能停。車子就那樣走了。曼曉很無奈,心裡為他擔心,又覺得很抱歉,自己可以幫她去問別人的。

回到城市,已經是燈火通明瞭。這一天一直趕路,她很累。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的住處,放上熱水,把那些畫整理好。這些天,她畫了很多。雖然那副準備參賽的作品因為錦鵬的打擾畫的不盡如人意,比賽就算放棄了。但後來的這段時間收穫還是蠻多的,畢竟她關注的是畫本身。比起畫背後的東西,她覺得用心畫好是最重要的。儘管她也夢想著自己的畫能買很多錢

曼曉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心裡想的不是要見錦鵬,和他說清楚,卻是離開那個城市時的那個問路的人。但是著急回家,沒看清楚,現在想來還很俊俏,只是不能講話,十分可惜。然後自己偷笑,想什麼呢這是。希望他找到了他要去的地方。她不知道,天諾最想到達的地方是她的心裡面。

曼曉有點擔心宜傾,想著明天就去找她。許久不見了,真的很想念她。她很瞭解宜傾,外表單薄,內心卻很堅毅。都這麼大了,還一直獨著,她的格就是那樣,不熟的人很少說話,總給人很高傲的感覺。其實,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宜傾特別能說。上學的時候就談彼此的理想。曼曉說自己想當一名畫家。宜傾就說,我可沒你那麼大的志向,我要賣花。曼曉就說,好呀,以後我男朋友送我花,乾脆推薦他到你那買,能打個五折嗎?宜傾嘴一撇,還沒嫁人,就為人家打算了!曼曉就去摸宜傾的腰,那是她的弱處,兩個人就那樣扭打在一起。後來,曼曉都睡了,宜傾突然把頭從被子裡探出來,曼曉,你要給我畫幅畫,還得送我一幅風景,以後你出名了,我就可以賣錢了!曼曉笑她天真,好好好,明天就給你畫。

曼曉想著這些的時候就漸漸入了夢鄉,卻夢見和那個俊俏的男子手牽手走在草地上。就是那張她離開了才覺得印象深刻的面孔。早晨醒來,曼曉很困惑。這一天,她醒的很早,只有五點半,她被自己的夢嚇住了。都哪跟哪啊!

正文 第八章 心機

第八章心機

還有一年,雯雯的大學生活就結束了。她學習非常刻苦,成績自然優異。自從上大學的那天,她就已經為自己規劃好了未來,她要學管理,然後接管父親的公司。可是,令她苦惱的是,父親一直看重哥哥名維,不但在他畢業後讓他進公司,還委以重任。雯雯看在眼裡,妒在心裡。

她總是會想起自己早逝的母親,也許真正和自己流著相同血液的人才會對自己最好,因為那才是誰也隔不斷的親。然而現在,這個家中,只有她是外人,她與他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所以父親想把公司留給哥哥繼承也是應該的。可是,雯雯心有不甘,她明明可以名正言順的擁有這一切,卻是她的身世打破了這一切。

她忘記了是什麼時候,總是是很小,每天只知道瘋玩,對於世界剛剛有些懵懂的時候,又一次,她和父親吵架,因為他總是太忙,說要給她過生日,卻讓她和母親等到很晚。她一氣之下就跑到了小姨家。她現在也明白很多事,她早晚會知道。只是她並不姓趙的這個事實被小姨那樣輕描淡寫的說出,還讓她懂事一些,別去爭什麼,養育之恩大於一切,她幼小的心靈真的無法接受。對於她來說,從那一天開始,她的生活完全變了,她的格完全變了。

雯雯明白小姨是為她好,她能理解她,但是這件事對於她的打擊太大。她恍惚記得當時沒有說什麼,心裡卻不知是什麼滋味。父親的疼愛全是假的。她不能再幼稚下去了。她和小姨說沒事,當做只是聽過,聽過就忘了。

在小姨家的那個夜晚,她想了很多。想的都不該是她那個年齡的孩子應該去想的事。她也懷疑小姨,但這樣的事,恐怕是很難編造出來的。第二天回家,面對父母的著急和疼愛,她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對他們微笑。後來,終於在一次偷聽父母談話的時候,證實的小姨的話。從此以後,她對小姨不親,對母親掩飾,對父親客氣。

她的身世讓她不得不。她的整個少年就在整日的懂事中度過。她覺得母親可憐。丈夫死了,帶著剛出生的女兒令嫁:她覺得父親可憐,娶一個帶孩子的女人,還要和她們一起生活:她覺得自己更可憐,她從前只被溫馨的假像矇蔽,後來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現在母親去了,她在這個家中的處境更加尷尬。

沒錯,父親一直很疼愛她,甚至有時候溺愛。但三年前,當哥哥走進公司的時候,她終於明白,父親所要完成的不過是對母親的諾言,他有錢,可以給她想要的一切,但是,最重要的東西還是與她無關,誰讓她是一個外人。他對她的愛,不過是從死去的母親身上轉移而來,愛屋及烏罷了。

越是如此,雯雯越想得到這份產業。所以,三年前,她就確定了自己的專業和方向,管理。她要用實力來證明自己。她一定會比哥哥出色。名維走的時候,雯雯早就知道了一切。哥哥不喜歡,她更開心。哥哥走了,她就是唯一人選。只是,她的謹慎,她的沉穩,都讓她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既然哥哥說是出去玩,這個謊言,她就幫他繼續下去。她不會去拆穿,因為謊言總有不攻自破的時刻。她早就等待了。

因為心裡的那些影,雯雯對自己要求很嚴格,學習上更是如此。優秀的成績不是那麼輕易地就得到的。別人看到的只是她的天真,卻不知她在人群背後的掙扎,她也想過輕鬆快樂的生活,可是她不能放棄自己的夢想。她的夢想就是繼承屬於她的東西。

在學校裡,可以開開心心的玩,但每日回家,她都會帶很多書,除了課上要學的,都是從圖書館借的管理方面的書籍,商界精英,創業典範,她所能找到的,她都會認真去閱讀和學習。這一次也不例外。外面接她的車等了很久,她才收拾好。

雯雯到家以後,發現大伯和大伯母都在。平時他們很少來的,都是逢年過節這個家才聚到一起的,今天不知是怎麼了。雯雯心裡想著,上前去問好。

伯母,大伯,你們怎麼來了?說著就做到名維母親的身旁。母親去世後,伯母照顧她比小姨還多,雖然小姨是她唯一有血緣關係的人,她總是對她敬而遠之。

趙寧一直沒有說話。雯雯見父親如此,覺得氣氛不對,就去看伯母。

雯雯,你知道哥哥去哪了嗎?趙甯從來對雯雯很和藹,今天卻是很嚴肅。

他說出去散散心,沒告訴我去哪。雯雯知道東窗事發,瞞不住了。可是,她還是得裝不知道。名維走的時候就是這麼和她說的。

散心?趙甯的語調馬上升高了,散心跑英國去?散心去讀博士?然後氣的站起來,不知該說什麼了,雙手叉在腰上,領帶由於他的突然站起,在空中搖擺著。

雯雯想父親是怎麼知道的,後來想到他在商界馳騁多年,查一個人還是很簡單的。

趙平見弟弟如此生氣,也不知說什麼好,與妻子面面相覷。

雯雯被嚇了一跳。她還沒見父親發這麼大的火,不知是不是沖她。

雯雯,名維走的時候,真是這麼說的?趙平問侄女。

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擔憂呀,沒準哥哥還怕我告密呢!雯雯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自己知道的。心裡卻還等著看好戲。

趙平覺得兒子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但看弟弟在氣頭上,只好說,這孩子,也太自作主張了!

趙寧歎了口氣,然後轉過身去看窗外,看來,他是真的想走了。口氣充滿無奈。

名維母親一直未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麼。她和趙平都有股份在趙寧的公司,生活得很好。兒子得到趙甯的欣賞也不算壞事,也是,她自己的兒子,她很瞭解他的格。一定是他不喜歡這份工作,儘管前途光明。

可這公司,除了他,我再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來接管了。趙寧一邊是失望,一邊是不知如何是好。他怎麼能這樣一走了之呢?這一切,非他莫屬!

非他莫屬,知道伯父,伯母走了之後,雯雯一直在體會這話的含義。難道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麼?難道就因為我不是親生女兒?翻開書,想起了去世的母親,眼淚落下來,滴在書上。她也不去擦。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根本也沒在看那本書。

她以後怎麼辦?趙寧會給他什麼?也許,什麼都沒有。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努力爭取。她辛辛苦苦的學管理。學一切和公司相關的東西,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去接替父親的位置。是為了產業,也是為了實現她心中的報復。開公司是她的夢想,可是,自己努力,就算再有天賦,也不知要多少年。

她怎能放棄?可是,父親居然說非名維莫屬。她心裡突然就有了一個念頭。也許,她可以嫁給他。他不想做,她就可以替他做了。雯雯不*為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住了。可是,這不是不可行。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那麼自己到底愛不愛他呢?不知道。她想起名維對她還不錯,時間久了,總會有感的吧。

雯雯已經不覺得她愛不愛他有什麼重要,重要的是要名維愛上她,然後才會娶她。然後,她才會在這個家有一個位置,和現在不一樣的位置,不那麼尷尬的位置。她天心思縝密,又膽大。她決定了這麼做,她就開始去實施了。

第二天,她和父親說要去英國看名維。趙寧以為雯雯是想念名維,也可能是想玩,很爽快的答應她,給了她一張卡,說,告訴他,我等他回來。

雯雯就去了英國。誰也不知道這個看似天真的小女孩心裡隱藏了多少心機,多少抱負。

名維忙碌在他的實驗項目裡面。想著宜傾,卻沒時間去問曼曉,宜傾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一天的實驗坐下來,他覺得很辛苦,但只要想到宜傾,就很甜蜜。

回到住處,卻見門外站了一個女孩,身影很熟悉。當她轉過身來,他才看到是雯雯。心裡特別的驚喜,上去就抱住了她。離家多日,才覺得有親人在身邊真好。

雯雯見哥哥抱住自己,的神經被觸動,想也許,她是喜歡他的。

名維知道雯雯來了,家中也一定是知道了。但先不關這麼多了,放下行李,就帶雯雯出去吃飯了。

兄妹兩個許久不見,都很開心。雯雯也盡力在哥哥面前展現她天真可愛的一面。名維知道雯雯好強,成績一直不錯,因此就問起。雯雯說還可以。想到名維連家業都不願去繼承,就問他想做什麼。

名維說,就像現在這樣,潛心做研究。

原來你是要當科學家啊!雯雯恍然。

想的太遠的了吧你!遠著吶!名維笑雯雯的天真。

你呢?還有不到一年就畢業了,想過以後幹什麼沒有?名維問妹妹。

我?雯雯見名維終於問到她,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我要做一番大事業!口氣堅定。

名維當場就笑了。喝的水差點噴出來。你要做女強人啊!那可是沒人敢娶你了。

雯雯聽名維說起這個詞,臉紅了一下。女強人不見得沒人愛,就拿英國來說,以前的維多利亞,近代的柴契爾夫人,他們在愛和事業上都很成功。

名維沒想到雯雯還真的認真起來。他不想和她在這個問題上爭論。雯雯想做她喜歡的事,也沒什麼不對。

如果你嚮往,就去做。但是,挫折要自己承受,後果也要自己承擔。名維覺得這樣說計較恰當,自己是哥哥,總要給她一些忠告。她還太年輕,遠不知夢想與現實的差距。

雯雯說,我會努力的!像是給名維的許諾。其實,在雯雯看來更像示威,等著瞧吧,我會讓你們大吃一驚的!

接下來的幾天,名維還是忙他的,雯雯就自己出去玩。反正走的時候,爸爸給了錢。不過,她倒是有心,不但看風景名勝,還參觀世界名企,他們有免費參觀的時間,還有講解。雯雯收穫很大,才體會到那句“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的深刻韻味。

有一天,她回來的晚了,又很累,一邊寫參觀日誌,一邊等哥哥回來,卻趴在桌上睡著了。等她醒來時,已是豔陽高照。想到一定是哥哥把她抱*,心裡不*一暖。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啊,她要讓哥哥愛上她。將來她就可以實現她的宏偉理想了。

名維今天並沒有去學校。實驗已經有些進展,導師去法國開一個重要的學術年會,師兄們也想自己放假,分配大家回去查資料,這幾天就可以說真的閑下來了。沒有時間陪妹妹出去走走,名維覺得很抱歉。她很難得來一次。其實,兩個人自從見面,始終沒提家中的事。雯雯倒是記得轉告父親的話,卻是一天到晚很難見到名維,自己也忙自己的事,還沒來得及說。

雯雯起以後,才發現名維在家。就在客廳看書呢!雯雯走到他身邊。

哥,我爸讓我轉告你,說等你回去呢!

名維早想到是這樣的結果。放下手中的書,看著雯雯:那樣的生活並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經失去了三年的時間。我不想再迷茫下去。

雯雯想不出,哥哥怎麼就不喜歡,有地位,有錢,有成就感。可能真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她是拼命想得到,但父親不願給她。

那我回去怎麼說?雯雯把她要面對的問題推到名維的身上。

名維突然想起雯雯說的,要做一番大事業。她完全可以從叔叔的公司起步呀!

你說你想去!

雯雯被哥哥這話嚇了一跳,難道哥哥洞悉的她的祕密,不準備接受她嗎?

雯雯,你幫幫哥吧!我真的是不喜歡那樣的工作。雯雯聽他這麼說,心裡的疑惑終於放下。見她不說話,名維又開始循循善,你學的不就是管理嗎?再說你馬上就快畢業了,你去再合適不過了。

哥,你真的這麼想?雯雯心裡突然就撥雲見日了。倘若由哥哥這麼和父親說,父親會考慮嗎?如果不考慮血緣關係,她的確是比名維更合適的人選。她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做了那麼多的準備,學了那麼多的知識。

爸爸正在氣頭上,我可不敢去說。雯雯是希望名維去說。自己去,分明是硬要一般。

算了!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名維很堅決。然後想起父母,“我爸我媽怎麼樣了?”

大伯和伯母還好。雯雯想起伯母那天好像怎麼說話。

名維也知父母就算尊重自己,也要考慮叔叔。雖然有股份在叔叔的公司,但事實上父母也算是靠他生活。

雯雯,你來這,功課怎麼辦?雯雯已經來了很多天。名維心裡為她擔心。

大四了,沒課。大家都忙著實習呢!雯雯也知道自己來了很多天。現在也該回去了。她到現在也不知道哥哥對她到底有沒有愛戀之心。

哥,我想回去。雯雯想看看她的反應。

名維覺得沒有好好的陪妹妹,很抱歉。哥哥捨不得你走,你再玩幾天吧!雯雯見他這麼說,很開心。

哥,其實我很想去公司實習。雯雯覺得自己的一些想法還是讓他知道比較好。

好呀,我去和叔叔說。名維心裡想好,只要雯雯進了公司,叔叔是沒有理由不讓她接管的。

雯雯開心的笑了。咱先不說這個了,想像明天去哪玩吧!

那就看趙大小姐喜歡什麼地方了。兩個人終於回到輕鬆地話題上。

正文 第九章 錦鵬

第九章錦鵬

錦鵬最近一直忙於新軟體的開發,等到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著上市的時候,才發現曼曉已經離開兩個多月了。而且現在還沒回來。

錦鵬已經習慣了有曼曉的日子。儘管他忙的時候就忘了去關心她,但他一直把曼曉照顧的很好。他不知道這丫頭最近是怎麼了,非要跑出去,還誰也不告訴。

在錦鵬心裡,曼曉不但是妹妹,也是他一生要保護和照顧的人。從曼曉住進他們家開始,他就已經這麼認為了。曼曉從不稱呼他父親母親爸爸媽媽,他知道那是因為她是無法逾越她心裡對於親生父母的愛和尊重。他能理解。不過,他總是覺得,曼曉總有一天會叫爸爸媽媽的,因為他要娶她。

小時候,他就很喜歡鄰居家的這個小妹妹。她總是那麼可愛,整天在他後面“錦鵬哥哥,錦鵬哥哥”的叫著,那個時候他就非常自豪,因為他總是像一個小男子漢一樣保護著她,儘管現在想來非常可笑。

他喜歡過家家的時候,他扮爸爸,曼曉扮媽媽。他們會採很多樹葉,當做錢。每當他想起曼曉手拿大把大把的樹葉,煞有介事的數著的樣子,就會忍俊不*。那是多麼美好的童年啊!那是多麼美好的回憶呵!

後來他們漸漸長大,曼曉見了他什麼也不叫了。十幾歲的孩子,對於異正是最的時候。每次見面,他們就打聲招呼,然後各自上學。那個時候,曼曉還在小學,他已經讀初中了。日子平淡無奇,等到真的有波瀾的時候,他看到的是曼曉的傷心欲絕。她的父母就在一場意外中走了。曼曉變成一個孤兒。鄉下的爺爺要帶她回去,曼曉卻哭著不肯走。他還記得當時的場景。曼曉死死地抱住門,任誰去關門,誰去拉她都拉不走。錦鵬知道她是不願就這樣離開父母生活得地方。她寧願一個人守著他們的家。從那時起,錦鵬心裡有了一個願望,他要好好保護她。

終於是母親捨不得曼曉,把她帶回自己家。吃飯的時候,母親鄭重其事的對他說,錦鵬,從今天起,曼曉是我女兒,也是你的妹妹,你要好好保護她,不能讓他受委屈,知道嗎?錦鵬點點頭。從那一天起,曼曉開始叫他哥。一直到現在。

作為哥哥,他一直謹記母親的話,好好保護曼曉。有一次,他上完課去叫曼曉回家,卻找不到她,有人對他說,你妹妹在小樹林裡和人打架呢,快去看看吧!他背上書包就跑去了。到了以後,發現曼曉正在打那個男孩子。男孩子倒是不還手,只是嘴裡嘟囔著:“你就是沒媽沒爹的孩子,缺教養!”曼曉卻一點也不吃虧,“我今天就沒教養了,我就打你,看你把我怎麼著。”一邊說,一邊拳頭亂揮。周圍的同學可能還沒見過這種打法,都覺得有趣。

錦鵬看到妹妹沒受欺負,心裡鬆了一口氣。上前去,曼曉看到錦鵬來了,更覺是來了幫手:“我父母是不在了,可是我有哥哥!”眼睛瞪著那男孩做鬼臉。錦鵬拉開曼曉,對那男孩說,“以後最好離我妹妹遠點,你也看到她不好惹了!”周圍同學哈哈大笑。

回去的路上,錦鵬對曼曉說,沒想到我妹妹這麼勇敢啊!曼曉的那句,因為有你在,我誰也不怕,讓錦鵬的心裡溫暖了很多年。

曼曉一直很喜歡畫畫。小的時候,就一直是少年宮的小畫家,不過因為她父母突然去世,後來就不怎麼學了。錦鵬知道那些畫就是她的夢想,就和母親說讓她去學畫。後來曼曉終於學的很好,高考的時候已經報了一個很好的學校的美術系,只是考試的那天正好趕上下雨,曼曉遲到了,沒發揮好。後來就來到他的城市,在另外的一所學校學化學。錦鵬深深為曼曉感到惋惜,只是,人生很多事,無法解釋,無法左右的時候,只能說是命運。所以,錦鵬把曼曉來到他的城市讀大學也視為是命運的安排。儘管,學校離的有點遠,但是自己每個週末還是會看她。給她帶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偶爾兩個人就收拾了東西,高高興興的回家去。

每一次,錦鵬聽到曼曉驕傲的向別人介紹自己時,錦鵬就特別自豪。他和曼曉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他們之間的感時間堆積起來的,是每一個生活細節沉澱下來的。他知道曼曉喜歡畫畫,就買很好的顏料送給她。他知道曼曉喜歡出去玩,就帶她去爬山,去看風景。

畢業後,他在另外一個城市找到了很好的工作,只是曼曉選擇留在讀大學的城市,他就放棄了,回到她的身邊。他不放心曼曉一個人,她太善良,她容易受到傷害了。曼曉還總拿初中的時候說事,提起那個男孩子,說自己很勇敢。可是錦鵬很清楚,社會上的事哪有孩子們的世界那麼簡單。他就那麼堅決的回來了。事業從頭開始。他從未後悔。他在程式設計方面的才華,所有的人都很欣賞。

曼曉在孤兒院做義工,錦鵬就陪她一起去。他完全能理解曼曉的做法。她和那些孩子一樣失去了父母,她體會到他們的那種孤單。曼曉幸運的碰到了錦鵬一家,收養她,可是這些孩子們,卻少有人來關愛。

後來曼曉要去聾啞學校當美術老師,他就有點反對了。不是因為那些孩子們,而是因為曼曉的夢想。他怕她做了老師,就會漸漸忘記了自己曾經的夢想。他喜歡有夢想的人。他覺得一起奮鬥是最幸福的事。如果失去了曼曉的陪伴,他的事業可能就沒有了動力。

好在曼曉說,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夢想是夢想,她能分得清。錦鵬才放心。後來,看到曼曉雖然愛玩,可是每次出去都會帶回來很多畫作,他就放心了。儘管他不懂畫,可是在錦鵬心裡,曼曉的夢想就是他的夢想,他要竭盡所能的幫曼曉實現她的夢想。

錦鵬從不幻想愛,曼曉就是她的愛。他是一個很現實的人,不相信一見鐘,不喜歡花前月下。他認為,所有的感都要回歸生活,都要回歸平淡。所以,他就用這種細細的關懷溫暖著,感動著曼曉。

三年過去了。他們依然是現在這個樣子。錦鵬不是沒有想過,曼曉是否在乎他。可是他給自己的都是模稜兩可的答案。他覺得他們結婚是遲早的事,但是,他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來提出這個問題。曼曉有時候對他不耐煩,他總覺得她太幼稚,太孩子氣了,只是單純的一自己的方式去理解生活罷了。有時候,他太忙,幾天沒去找她,曼曉的電話就會打過來了,說是見不到就很想他,讓他別太工作狂了,想想妹妹。他總是會馬上放下手頭的工作去找她。他知道曼曉是離不開他的。他就是要讓她離不開他!

他不對曼曉說喜歡,也不說愛。錦鵬認為這些早已滲透進他們的生活,他們都不需要這樣的表達了。愛不是說出來的,而是體現在行動中的,錦鵬就這樣認為。在他心裡,也不希望他的這份愛會讓曼曉產生負擔。他是真真切切的愛她,他也希望曼曉用心來感受他的愛就足夠了。他不想讓曼曉覺得是他的父母撫養她長大,她就有義務嫁給他。如果曼曉是那樣想的,他願放棄她。只是,他覺得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會如同他這樣熟悉她,瞭解她,給她這樣的關懷和愛了。

只是這一次,曼曉走了這麼久,他很意外。他甚至很生氣,曼曉是真的感覺不到他的心,還是真的不愛他。他不相信她的感覺有那麼差,他也不相信曼曉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她不過是個女孩,他就是太愛幻想外面的世界了,卻發現不了幸福就在身邊。

錦鵬真的很鬱悶。軟體做出來了。同事們比他還高興,嚷嚷著去喝慶功酒。他是頭號功臣,沒理由不去。可是,心裡面卻埋怨起自己來,要是自己不做這個軟體,多去關心一下曼曉,她就沒那麼快走了。

大家舉杯言歡,可快樂是別人的,錦鵬的心裡卻是困惑,苦惱,和不開心。他喝了很多酒,甚至都有點醉了。每個人都在笑著,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失落和難過。散場以後,同事們都走了,他不想回去。

一個人跌跌撞撞來到江邊,坐在地上,看橋上三三兩兩的行人和來來往往的車輛,看水裡城市燈光的倒影。心裡的答案越是清晰,他越不想面對。隨手拾起一顆石子,用力拋向江中。水面咚的一聲,起層層漣漪。燈光的倒影伴隨著水面的波紋在閃爍著。曼曉是喜歡他的,這一次不過是出去玩的久了。錦鵬就這樣安慰著自己,也欺騙著自己。

夜風吹來,他有些清醒。錦鵬需要麻醉。他又去路邊買了幾瓶酒。坐在那,一個人,一口一口的喝著,也一點一點的回憶著他們曾經的美好。可是水中那個人的倒影卻如此孤單。他不*苦笑了。倘若曼曉真的不喜歡他,那她又會喜歡誰?錦鵬自己試著去假設。答案是沒有人。因為,曼曉的生活中,除了他,除了她的大學好友宜傾,沒有別的男人。難道是同學聚會上產生了感?應該不是,那天她去接曼曉的時候,曼曉已經醉了,很多人已經離去,她的身邊只有一群女孩。如果是有人喜歡曼曉,他一定會守在她身邊,等著送她回去的。

錦鵬想著想著,就想起還有宜傾,她一定知道曼曉現在身在何處,宜傾可是曼曉最好的朋友。一陣風吹來,錦鵬打了個冷顫,裹緊了自己的衣服,心裡想著明天去找宜傾,腦子卻不清醒,倒在地上睡著了。

錦鵬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江邊已經有很多人在散步了。身上蓋了一件衣服,身旁是幾個空空的瓶子。不知是誰給他蓋上的,也許人家會以為他是個酒鬼,或是無家可歸。錦鵬無奈的笑了,想起軟體雖然成功開發出來,但工作還是要繼續的。可現在,他露宿江邊,什麼都亂亂的,時間也來不及了,根本不能去上班了。從不耽誤工作的他,第一次請了假。

回到家以後,突發奇想,曼曉會不會是回家了。於是,他趕緊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母親先是問他工作怎麼樣,然後又叮囑他要注意身體,錦鵬沒等母親說起曼曉,自己等的不耐煩了就問起來。林嬸說,你們呀,怎麼都是那麼忙,電話也不打一個。錦鵬還得安慰母親,說中秋節快到了,忙完這段就回去!錦鵬知道曼曉是沒回家了。又和父親聊了幾句,掛了電話。

錦鵬知道,只能去找宜傾了。可是,宜傾的住處鎖著門,問她的鄰居,說最近都不在。他就想,是不是和宜傾一起出去的呢?似乎也不太可能,宜傾自己開著花店呢,生意總不能不做吧!錦鵬又來到宜傾的花店,卻見門也是鎖著的。裡面的花也很少了,只有幾盆長青的植物。似乎是很久沒有來過。錦鵬很失望。只是他不知道,他要是先去花店,就能見到剛從臺灣回來的宜傾了。可是他們的時間正好錯開了。他更不知道的是,宜傾也在找曼曉,即使他見到了宜傾,他還是不能知道曼曉在哪。

不去上班,也不知該去哪,錦鵬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曼曉的住處。他知道曼曉可能還沒回來,只是抱著一份期待罷了。上樓的時候,聽到腳步聲,他就等在那,心裡希望是曼曉回來了,等到人下來了,卻見是宜傾。心裡也很驚喜。正要問她,宜傾卻先開口了,問曼曉去了哪裡,錦鵬只好說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同學聚會以後就走了。然後,問宜傾,她也沒告訴你她去哪寫生嗎?宜傾搖頭。錦鵬見她神色黯然,本來想多問一些,卻打住了。看著宜傾越走越遠。錦鵬正要回去的時候,宜傾又叫住他,對他說,曼曉回來了,告訴她。錦鵬說好的,其實他還想和宜傾說有曼曉的消息馬上告訴他呢!錦鵬看到宜傾眼裡的淚光,不知是怎麼回事,想要上前去問她,又覺得不太合適,自己心裡也很霾,就逕自開車回去了。

在路上,他又不放心宜傾,掉頭回去追她。等終於追上時,卻見宜傾哭的像個淚人。錦鵬不會安慰人,猶豫著要不要下去的時候,自己猜測,是不是宜傾和曼曉吵架了,不然怎麼從曼曉那出來就哭成這樣,那他就更不方便去打擾了。女孩子的事,他只會越勸越糟。看著宜傾遠去,錦鵬又掉過車,想著曼曉可能就是因為這才出去寫生的,心裡不*明朗了許多。又覺得女孩怎麼都那麼幼稚,什麼事至於成這樣。

錦鵬打開車裡的音樂,一邊吹著口哨,一邊開車。行駛在這城市的街邊,也許是音樂的作用,他重新起樹立信心,對於他和曼曉的愛的信心。

可惜他想錯了。他一直憑自己的感覺去經營他的愛,卻不知愛的基礎是彼此心相通。只是有的時候,我們明明知道是錯的,也願意去堅持,因為已經成了習慣,因為我們只看到了自己。

正文 第十章 閨密

第十章閨密

宜傾把母親安排進了醫院,整日悉心照顧,只等合適的時間手術。心裡的名維暫時放下。她必須用每天的忙碌來遺忘她的感。說是感,宜傾現在覺得,都是自己一廂願,與別人無關。她心底裡也有和等待,但已經不會很多了。時間總在悄無聲息的流逝,她也期望著它能改變一切。

宜傾見到曼曉的時候,曼曉正在她家門口等她。曼曉去了她住處,沒人,花店也關門,只好找到家裡。許久不見,都覺得朋友才是彼此的依靠,緊緊抱在一起。

曼曉沒有想到宜傾居然在臺灣待了兩月之久,而且辛叔叔也發生了意外,心裡替宜傾難過。儘管已經過去兩月,宜傾再次回首的時候,依然會留下眼淚。曼曉看在眼裡,也不*難過。從前,曼曉也常來宜傾家玩,辛叔叔,丁阿姨對她都很好。只是辛叔那麼好的一個人,再想看的時候,卻再也看不到了。曼曉知道失去雙親的痛苦,所以她能體會宜傾難過的心。宜傾哭的時候,她也不說話,只是抱住她,任憑她去哭。

曼曉知道宜傾的格,什麼事都是到了忍不住的時候才會說出來,即便是對於她,很多事也會放在心裡。外表柔弱,心裡卻是誰也比不上的堅定和倔強,辛叔過世這件事對她打擊很大,她肯定不能夠在辛伯母面前如此哭泣了。

宜傾很珍視她與曼曉的友誼,既然父親已去,身份也就跟著消亡了,她沒必要去瞞住她,於是將她所知道的和盤托出。宜傾自己也是雲裡霧裡,難怪曼曉聽說以後目瞪口呆了。她無法把辛叔那樣的一個人和特工聯繫起來。但是,她又想到特工都是要隱藏身份的,很多人一生都是在潛伏中度過的,也就不願去深想了。

曼曉此刻還不知道,宜傾的母親已經心臟病發作,住進醫院,準備手術,就問宜傾:丁姨不在嗎?

宜傾只好說,母親在醫院。曼曉以為自己已經夠痛苦的了,現在才知道宜傾才是最難過的一個。感確實是讓人心煩意亂,但至少可以尋求解決的辦法,而生老病死卻是世人永遠無法左右的。病入膏肓再也無法挽救,離開的人也只會存於記憶之中。

曼曉見此刻宜傾的緒終於穩定,安慰她道:“好了,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宜傾含淚而笑。她只顧說自己,才想起問曼曉去了哪。

“我回來以後,去找你,還碰到你哥,怎麼你去哪,他也不知道麼?”

曼曉想起雖然安慰宜傾沒事,自己卻無法做到灑脫。沮喪的坐下來:“就是不想他知道,才出去的!”

宜傾見曼曉這個樣子,很不解,心想林錦鵬挺好的呀,他對曼曉好,就連曼曉的朋友也算進去,對自己也很客氣。

“看你苦大仇深的樣子,到底怎麼回事,快說給我聽!”女孩子天生的小好奇讓她馬上忘記了自己剛才還那麼傷心的哭泣。其實,也只有在面對曼曉的時候,她才能如此的放鬆。在學校裡,她是最安靜的,見到比較熟的人,輕聲打招呼。別人說話,她做最好的聽眾。

“唉,一言難盡啊!”曼曉歎氣,手卻不由自主的去翻桌上的東西。“我哥對我太好了!”

“那不是好事?你看我現在,一個人,孤苦伶仃,多可憐啊!”宜傾馬上做傷心狀。心裡又想起自己最傷心的時候,卻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心裡更加難過。她能看的出來,錦鵬對曼曉的好已經超出哥哥對妹妹的範圍,有時也會羨慕她,至少她有人想著,有人關心著。

“姐姐,拜託!好事,我會走兩三個月啊!”曼曉臉上的不屑馬上顯露無疑,手上卻翻開了宜傾的同學錄。宜傾那天找出來,一直沒放回去。

宜傾也看的出來曼曉對錦鵬並沒有愛戀之,只是沒想到錦鵬的好會給曼曉如此之大的壓力,居然會一走了之。

“你呀,就是不喜歡別人對你太好,總想著要回報人家!”宜傾對於這種事也不知道怎麼辦,臉上詭祕的一笑,酒窩就顯現出來:“要不你給你哥當媳婦算了,反正你也在他家生活了那麼久,早就習慣了!”

曼曉隨手拿起一個抱枕向宜傾砸過去,卻被宜傾接住了:“人家都這樣了,你還好意思說笑話!”同學錄卻正好翻到了趙名維的那一頁。她突然就想起他還打電話問起宜傾。

宜傾一個人在那笑。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間無論有多麼傷心的事,只要一說起私密的話題就馬上變得十分頑皮。

宜傾想起曼曉既然沒告訴錦鵬她去哪,昨天剛回來,現在又在她家,錦鵬可能還不知道她回來。“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找他?”

曼曉根本沒聽見宜傾在問什麼,眼睛盯住趙名維寫給宜傾的那頁同學錄。語言到沒什麼特別,就是祝福的話。讓她覺得奇怪的是,在背景顏色很暗的地方,居然有鉛筆寫的三個元素符號,後來又被擦掉了。

曼曉覺得趙名維再喜歡化學,也不至於把元素符號寫到同學錄上來吧!可是她的化學學的還沒有宜傾好,畢業也很久了,學的那點東西早就還給老師了。

宜傾見曼曉不說話,才注意到她在看自己的同學錄。伸手去奪,“好呀,居然偷看我的*!”

“什麼*?同學錄而已!再說,我在你面前看的,不算偷看!”曼曉鬥起嘴來一點也不示弱。心裡卻還是關於元素符號的疑問。就問宜傾那幾個符號的化學名稱。

宜傾也不知她幹什麼,評記憶些說出來是:“鋨鎄鈮。”曼曉一驚,這不就是我愛你嗎?

心裡終於確定趙名維就是喜歡宜傾,而且喜歡了很多年。

“趙名維去英國了,你知道嗎?”曼曉想看看宜傾的反應。

宜傾突然聽到這個名字,心裡突然痛了一下,卻對自己說,不許為他悲傷。

“知道。聽別人說的。”眼睛不敢看曼曉,她怕自己的眼睛會洩露了自己的心。

“我在外面的時候,他從英國打來電話,說聯繫不上你。”曼曉看到宜傾的不安,卻還是平靜的說完。

“哦。”宜傾聽到這裡,心裡的冰終於溶了許多。知道名維找過她,她才有了安慰。只是不知該說什麼,自己去翻手中的同學錄。

“聚會那天,他送你回去,沒有說他去英國的事嗎?”曼曉總覺得宜傾對她隱瞞了一些東西。

“沒有。”就算趙名維找過自己,那有怎樣呢!他們早已是天各一方,彼此有自己的生活罷了。英國,現在對於她來說,不但是地球的另一面,也是永遠到達不了的地方。

“我們不要提這個人了,好嗎?”宜傾就快止不住自己的傷心了。

“他喜歡你!”曼曉不顧宜傾的打斷,直接嚷出來。她不能看著好友就這樣錯過一段感。況且趙名維也的確適合宜傾。

“也許吧!”宜傾也正好翻到名維的那一頁,低著頭,不讓曼曉看到自己的眼淚。其實曼曉已經看到那一頁因為宜傾的眼淚而變皺了。

“別再欺騙自己了。”曼曉走到宜傾的身旁,指著那三個若隱若現的元素符號說,“知道我為什麼問元素符號了吧,自己看清楚了!”心裡也佩服趙名維的智慧,怎麼就能想到這樣的方式呢!卻覺得他缺少愛的勇氣,想追宜傾,她就可以幫忙啊!搞的一句話,三年以後才看到,人卻走了。

宜傾終於大哭,再也抑制不住。女孩子是天生的兩面體。可以縱的笑,也能恣意的哭。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曼曉也奇怪,趙名維為什麼沒告訴宜傾去英國的事,要是不在意她,那天也不會送她回去,後來也不會再打電話問起吧!難道是宜傾……

“你不喜歡他?他那天僅僅是送你回去?”

曼曉的疑問終於一個接一個的拋給宜傾。

宜傾此刻才知,名維早就喜歡她,真是不枉自己一直也想著他。終於合上同學錄。“曼曉,我想,我是愛上他了!”

曼曉沒想到宜傾會說的這麼直白。只是既然彼此喜歡,哭什麼呀!嘴上卻不能這麼去問。“這不是很好嘛!”再一次抱住宜傾,安慰她。

宜傾知道已經無法掩飾,覺得自己最近的心真的需要有人來分擔,就準備和曼曉說她和名維的事。

“那天,他送我回來,後來沒走。”宜傾說起來,還是有些難為,上齒咬住下脣。

曼曉真的有點糊塗了,那也太快了吧!

“你們……”她更是說不出什麼來,只是在確定自己有沒有沒聽錯。

“是的,我們!”宜傾點頭。看著曼曉,語氣十分肯定,證實曼曉沒有說出的猜測。

“親愛的,是你發燒了還是我發燒了,我沒聽錯吧!天-啊!”曼曉手去摸自己的頭,一下躺在沙發上,眼睛無神的看著宜傾。她不相信這樣的事也會發生在宜傾的身上。

宜傾此時卻破涕為笑了。“真的!我騙你幹嘛?”

曼曉卻一個鯉魚打挺,湊到宜傾的耳邊:“說,什麼時候喜歡他的,我怎麼不知道!”

宜傾雙手抱膝,若有所思:“大學的時候吧!那時候就是挺欣賞他的。後來畢業了才覺得自己喜歡他。”

曼曉見宜傾終於承認自己的感,不自主的就想起自己來。自己對哥哥並沒有那種感覺,可是愛到底是什麼感覺,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說,愛到底是什麼顏色的?”曼曉問宜傾。

“愛是什麼顏色?”宜傾又重複一下問題,“愛哪有顏色?”

“如果讓你選一種愛的顏色呢?”曼曉卻急於想要知道答案,也許她是一個畫家,天生對於顏色。也許,在她心中,所有的一切都能夠用顏色來表達。

“綠色吧!愛就像一粒種子,種在我心中,然後慢慢發芽,生根,變成新綠,然後抽枝,含苞待放。愛就是我心中的一朵花,我等著那花兒開。”宜傾喜歡花,就用她花一般的心,把愛也想成是花。

曼曉開始羨慕宜傾,她知道自己的愛在哪,她有那麼一份美好的期待在心裡面。自己的期待,卻只是想要離開錦鵬的照顧。

“那你們現在?”曼曉心中還是擔心。

“我也不知道。”宜傾無奈,“過自己的生活吧!我媽還病著,他也有學業要繼續.”宜傾心裡也真的是這麼想的。覺得兩個人就算不在一起,知道彼此愛著也就夠了。

曼曉那一刻覺得宜傾很深刻。也許,每個人都曾試圖把愛視為自己的全部,但真正的愛卻是放在心裡面。好好生活,也是認真去愛。畢竟只有一起努力,才有了期待,未來才有了希望。

宜傾知道,這就是她的生活了。她想起母親的超然,真的很敬佩她,可以看淡一切,只關注自己所愛,只關注自己靈魂裡的東西。

“曼曉,你打算怎麼辦?”宜傾也知曼曉心中的煩惱。

“今天先不回去了,陪你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曼曉也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錦鵬。真正等待說清楚地時候,她又怕說不清楚,反而會越亂。如果很糟糕,她以後還回家嗎?她想林叔林嬸的時候怎麼辦?越想越覺得困惑。

“好吧!”宜傾難得有人陪自己,當然開心,她們又可以像大學那樣滾在一個*,說著私密的話題了。

“丁姨怎麼養了?手術要等到什麼時候?”曼曉又問。

“我也不知道,只能等醫生的安排。宜傾想到父親的一百萬。”她現在倒不覺那麼傷心了。她已經很滿足了。至少她心裡不在有任何負擔。愛曾經來過,母親的病好了就能陪她了。一切都正常了,她就可以開她的店,賣她的花,可以繼續她平凡的生活了。

“我們過會兒去看丁姨吧!”曼曉也很久沒有見到丁梅,不知她現在狀態怎樣。

“嗯。那我們現在去吃飯吧!”宜傾建議道。

兩個女孩就開開心心的出了門。他們都不再那麼傷心,不那麼困惑。儘管一個是被愛糾纏到逃離很久,一個是突遇各種變故,包括愛人離開,傷心到極點。可是有朋友就不再孤單。他們彼此分享著快樂,更多的是困惑的心,因為生活之不如意十有*。即便如此,她們也要彼此鼓勵,奮發向上。一顆昂揚的心可以擊退一切風雨。

丁梅在醫院的時候仍然是佛珠不離手。宜傾不在,她就一個人看報紙,要不就是誦經。自從丈夫去世,她覺得自己心裡的雜念太多,很難控制。只有在自己誦了千百遍的佛經裡,才感受到片刻的寧靜和超託。

看到曼曉來看她,她很高興。自從在船上遇到天諾,她和宜傾自從回來後一直都是兩個人。除了醫院的醫生,他們和別人沒有什麼交往。所以,見到曼曉就聊的很開心。還讓曼曉回家的時候給林叔林嬸問好,她是從心裡佩服林家能把曼曉撫養長大,覺得林家的善行是大善,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心裡默默為他們祈禱。曼曉聽丁梅提到林叔林嬸,開始想念他們,覺得不管怎樣,自己這麼久沒回去,確實是愧對二老的養育之恩。

宜傾見天色不早,就和母親告別。走的時候,見一切都安排妥當,又再三叮囑護士好好照顧,她會額外給他們費用的。她早已不擔心錢的問題。

曼曉當天就留在宜傾家裡。說是陪宜傾住,兩個人卻聊到很晚,後來越說越興奮,幾乎難以入眠。

夜裡什麼都是黑的,她們看不到彼此的表。但是,心卻更近。曼曉問宜傾相信緣分嗎?

宜傾說,“我媽特別信。以前我不信,覺得沒那麼神奇,現在信了。或許那就像牽在彼此手中的線,無論怎樣纏繞,無論有多長,只要心往一起走,總有一天能夠發現彼此。”

“是什麼指引呢?直覺嗎?”曼曉很想知道自己的緣分在哪。

“可能吧!可能緣分越深,那根線才越長,纏繞的才越複雜,我們走的才越辛苦!”宜傾總是想到她和名維的緣分。他們三年沒見,愛卻越來越深。

“也許,自己會等到不忙的時候去看他!”宜傾這麼想著,卻聽不到曼曉的回答,知道她已經睡著了。大學的時候就是這樣,總是她最後還在自言自語,曼曉已經周公相會。

宜傾給曼曉蓋好被子,自己也漸漸睡去了。

正文 第十一章 無言

第十一章無言

曼曉第二天回去以後,給錦鵬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已經回來了。錦鵬這一次真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思念,沒有放下工作馬上過來。也因為曼曉那天的哭泣讓他以為真的是兩個女孩吵架。他還想看看曼曉這一次會不會像以前那樣說想他。曼曉沒有。曼曉以為哥哥真的在反思他們之間的關係,還以為他或許已經想通了。曼曉總覺得錦鵬對她的或許不是愛,只是一種長時間的感積累罷了。錦鵬說改天再來看她,曼曉卻很放鬆,很開心。

回到學校繼續上班,看到那些孩子們的笑臉,她很欣慰。或許有一天,他們誰都不會從事這個行業,但是在畫畫中學會用心去描繪,用心去感受卻會讓他們成長為一個有著高級趣味的人。曼曉堅信這一點。技巧固然重要,但是也要有熱愛做基礎,她覺得孩子們在她這能否學會繪畫的技巧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把繪畫當成是一種享受,即使他們不喜歡,也能夠懂得尋找真正熱愛的東西。

與這些聾啞孩子們在一起,曼曉就習慣了安靜的環境。孩子們都很喜歡這個溫柔可愛的女老師,學校裡發生的事也都願意和她講。曼曉就耐心的聽他們講,偶爾自己也會插上幾句,當然是用手語。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她完全不懂手語。她也可以找到比這更好的工作,但是當她看到那些孩子期盼的眼神,她決定留下來。領導說,你不懂手語,恐怕工作難以勝任,她說,她可以學。等到真正學起來,才發現沒畫畫那麼簡單,還好孩子們一直幫她,她才學的很好。

這一天下班以後,曼曉心不錯。走在自己生活的城市裡,還是有一種莫名的親切。她出去玩的時候,曾在好多城市給人畫過肖像,就在街上。那個時候,不是因為她沒錢,就是想從肖像畫上尋找一些靈感。可是,自己的城市,她還一次都沒畫過,總覺得這裡太熟悉了。其實街上的面孔都是生的。

今天,她突然決定晚點回去。她要街頭寫意。也是因為最近一直畫風景,素描都有些生疏了。於是,曼曉走到街心公園。這裡人不算多,但卻不愁素材:滑旱冰的小孩,談戀愛的侶,背書的學生,散步的老人……

天諾的交流會很成功,他也早就盼著回去了。腦海裡一直是那個聾啞女孩的倩影。

天諾確定那女孩與自己同城無疑,但是真正回來以後卻不知該如何找到她。再說,找到她以後呢?他還沒有追求過女孩子。以前在臺灣,從來都是女孩子追她,他卻只覺得她們很幼稚。

飯後,天諾陪著爺爺在公園散步結束,正欲回家,心想也許會在這城市的街上再次碰到那女孩,儘管這概率很小,卻總比沒有概率好。於是,還沒出公園,就注意起街上的行人來。爺爺卻看見草坪的另一邊,很多人圍在一起,老年人愛熱鬧,想要天諾陪他過去看,天諾此刻卻想回家,只是爺爺既然想看,只好陪他過去。

爺爺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姑娘在給別人畫畫。爺爺倒是很佩服這姑娘的勇氣,卻並不感興趣。轉身要走,天諾不知爺爺為什麼又要回了,就問那邊是幹什麼呢?說的時候,眼睛也從人群外望著,卻見那女孩正是前幾天給那些聾啞孩子指路的人,欣喜溢於言表。爺爺以為天諾或許對這些感興趣,就沒在意,說自己先回去喂魚了。

天諾一邊答應著,一邊走進人群去。

曼曉沒想到本地人會這麼好奇,心裡有點緊張,差點拿錯畫筆,面上卻很鎮定,好像他們都不存在似的。天諾不知該怎麼去和她打招呼。第一,她聽不見,第二,也會分散她的注意力。所以,只好排在兩個小孩的後面,等著曼曉給她畫。

小孩子有點頑皮,總是動來動去,輪到天諾時,天色漸晚,等到曼曉終於畫完,人群早已散去。曼曉把畫給天諾的時候,還一直在看著他的肖像,怎麼會這麼熟悉,卻想不起是在哪見過。天諾接畫的時候,天諾打著手勢說謝謝。曼曉終於想起回來那天,這個人曾向她問路。於是很耐心的打著手語告訴他,不客氣。看這幅畫畫的還不錯,可能是今天最滿意的一幅,曼曉又拿回來,和天諾‘解釋’,“不好意思,先生,這幅畫我想自己收藏,要不這樣,改天您來我家,我再給您補畫一幅,不收您錢!”

天諾豈有拒絕之理,簡直高興極了。他真是想不到,他這麼快就見到了這個女孩,而且還邀請他去她家,再給他另畫一幅。畫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看到她。

曼曉見他答應了,剛想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給他,但想到他又不能講話,就寫下自己的地址。給了天諾。然後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天諾卻不想走,一邊幫她收拾,一邊對她‘說’“天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曼曉也覺得自己不太安全,但也不敢完全相信天諾,她畢竟是個女孩。天諾見她猶豫,就指著身後的一棟樓,又指指自己,表示自己住那,然後說自己是陪爺爺散步來的。

曼曉見他認真的樣子,心想這樣的藉口恐怕也不是憑空就能想出來的,就笑了。天諾見她點頭,愈加開心。

一路上,天諾和曼曉用手語聊了很多。曼曉也發現這個人很博學,很幽默,只是可惜不能講話。天諾卻覺得這個女孩比他想的要可愛。曼曉到家,他們告別。曼曉已經上樓了,天諾卻還是在下面站著,臉上的笑容比花朵還燦爛。

沒想到這一幕恰好被錦鵬看見,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這一次,他是真的受到打擊了。終於明白曼曉為什麼出去了,就是出去躲他,多半還是和這個人一起出去的吧!他是誰?和曼曉用手語交談,難道也是聾啞學校的老師?心裡又開始後悔自己當初就不該同意曼曉去那當老師。天諾的出現給了錦鵬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見天諾開心而去,自己卻沮喪而歸。

天諾回到家已經是很晚了,爺爺問他去了哪,他說送一個朋友回家。爺爺看著他的金魚,神淡然的問天諾,“女孩吧!”天諾笑著說是。爺爺也就不再問。只是他不知道,天諾去送的正是他看到的那個畫畫的姑娘。

天諾躺在*,想著曼曉給他留下的名字:顧曼曉。覺得很好聽。心裡也在感謝爺爺,不是他,自己今天就和曼曉失之交臂了。

錦鵬一夜未眠,早起就去找了曼曉。今天週末,他們都不上班。兩人一起吃了飯。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點心事,就那麼不緊不慢的聊著。曼曉見錦鵬並沒有太問她出去的事,以為他是意識到自己並不愛他,或者他也從來就只是把她當妹妹,不過對她好些,心裡還是輕鬆了一下。後來的幾天,錦鵬也只是稍稍關心一下,曼曉覺得生活真的很美好,*自在的美好。她是有點依賴錦鵬的關心,但是現在,她知道孰輕孰重。她本來也能照顧好自己。

天諾終於等到下一個週末,去了曼曉家。曼曉正在整理最近一段時間的畫。自己沒能參加那個比賽挺可惜的。畢竟那是唯一出名的的機會。現在,她準備再選一幅作品,參加另一個比賽,雖然沒有那個比賽重要,但自己一名不文,沒什麼可挑剔的。聽見有人敲門,她就去開了。天諾之前還擔心她聽不見,見曼曉出來開門,以為她只是不能講話,是能聽見的。其實,曼曉和他一樣,既能聽見,也能說話。只不過,一個美麗的誤會,讓他們的世界變成相對無言。

曼曉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天諾進去,坐下。曼曉指指杯子,又指指自己的嘴,問他喝水嗎?天諾搖頭。曼曉就帶他來到畫室。那天回來以後,曼曉認真看了那幅肖像,真的不錯。天諾的眼睛很迷人,目光深邃。不過,曼曉還是覺得自己畫的好。當然,也多虧有天諾這麼好的模特。

曼曉畫的時候,天諾雖然安靜,卻總是在她畫的時候忍不住去偷看。曼曉以為天諾是關心畫,怕自己畫不好,就打手勢給他,“放心,你長的這麼標緻,我一定會畫好的。”天諾見曼曉誇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心裡更開心。

曼曉一邊畫,一邊仔細觀察天諾,覺得他真是一個難得的模特。自己以往都是山水見長,或許這次應該變換一下風格,她決定這次參賽就用人物畫了,就畫天諾。但今天這幅,說好給他的,要不就改天再約他吧,她想天諾應該不會拒絕吧!

天諾從曼曉手中接過畫的時候,不*對曼曉豎起大拇指,畫裡的自己多了一份沉穩,彷彿思索。他第一次感覺母親和自己的關係近了很多,是她給了自己這樣的面容。曼曉只是微笑。天諾要看曼曉的作品,曼曉只好一一拿出。自己雖然畫了很久,畫了很多,卻還是第一次向別人介紹自己的畫,而且還是一個剛認識的朋友。

曼曉每拿出一幅畫,天諾都讚不絕口的樣子。曼曉就‘告訴’他,“你要給我指出不足,不然我會驕傲的!”天諾其實也在認真的欣賞,在世的時候就對中國的山水水墨很鍾愛,自己耳濡目染,總是略知一二。曼曉見天諾還真的很有見解,心裡十分佩服。天諾說,很喜歡山水畫,不過現在已經去世了。不同於天諾的感傷,曼曉卻是遺憾,如果天諾的在世,自己也許還能去拜訪她。

兩個人邊看邊‘聊’,曼曉發現天諾和自己有很多共同語言,儘管只是手語交流,還是很欣賞他。天諾走的時候,曼曉留下了他的QQ,說這樣聯繫方便一些,以後畫畫可能還要請他來做模特。天諾手臂放於前,做了個鞠躬的動作,表示願意效勞,曼曉被逗笑了。天諾離開的時候,一直在想,或許他們真的很有緣分,不然上天怎麼這麼幫自己,讓他不經意的遇見她,然後又開始像朋友一樣相處。回到家,天諾開始問爺爺,還有沒有藏畫,爺爺也不知他要幹什麼,說家裡沒一個愛畫的,臨終前,大部分都送了她的學生,可能還有幾幅。天諾就自己去找,他知道曼曉那麼愛畫畫,對於名畫,一定是嚮往的了,自己何不送她。

曼曉看到這些畫的時候,開心的就要跳起來。有兩幅,她只看過圖片,從沒見過真跡。不管天諾拿來的是不是真的,就算贗品,她也十分高興。對於曼曉來說,重要的不是畫的價錢,而是她能為自己的創作帶來的價值。抱著那些畫的時候,心裡也在想,天諾真是上天派來的天使,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他一樣給自己這麼多的欣賞,支持,和鼓勵,就連宜傾也沒有,她總說她不懂畫。自己真的好感激雲天諾!突然之間,曼曉就覺得自己的感發生了一點變化,我不會是喜歡他吧!

走進畫室,開始認真看起天諾的畫來。一邊看,一邊想著,要不明天約他過來。打開電腦,很驚奇的發現天諾也在,於是聊起來。天諾問,什麼時候再給你當模特。曼曉卻說自己這兩天比較忙,改天吧!其實,心裡倒是希望明天就見到他,但是女孩子總要婉轉一些。心依然很好。想著該不該告訴宜傾,不過八字還沒一撇,算了。也不知宜傾這段在忙什麼,花店有沒有再開。

天諾除了每日上班,下班後,就守在電腦旁,等著曼曉上線,和她聊天。爺爺照顧自己的魚,天諾忙他的,也不去管他。終於等到週末,曼曉問他有沒有時間,請他過去畫畫。其實,不但是天諾,曼曉也在等著這一天呢!對他的瞭解越來越多,她越覺得天諾不錯。

天諾從來不覺曼曉不能講話有什麼不好,他倒是很享受兩個人的無聲的世界。看到她安靜,細心的作畫,天諾覺得這種感覺很美妙。曼曉和天諾在一起的時候,就忘了宜傾,忘了錦鵬,忘了周圍的世界,她總是想,如果天諾能說話,能和她一起交談就好了。

兩個人都陷入愛的朦朧之中。天諾帶曼曉去爬山,這是他曾經生活了十年的城市,他比曼曉熟。秋天已經來了,站在山頂,自有秋高氣爽的感覺。秋風吹動山林,樹葉沙沙作響,像迎面而來的波濤。曼曉將手放在耳後,認真的傾聽這來自秋天的聲音。見天諾也學她,就指指他的耳朵問他,意思是你能聽見嗎?天諾點頭。閉上眼睛,用心傾聽,不去管曼曉。曼曉見天諾張開雙臂,感受著秋風中的靜謐,自己非常開心,天諾居然也能聽見。可惜,自己歌唱的不好。不過,宜傾有很多音樂CD,自己改天一定借來,拿給天諾聽。

兩人在山上坐了很久,說他們的事業,他們的夢想。夕陽快要落下的時候,曼曉和天諾一起下山。在下一個比較陡峭的岩石的時候,曼曉不敢,天諾就先跳下去,然後伸出手去接曼曉,曼曉很自然的握住他的手,天諾就一直沒有鬆開。一切都很自然。曼曉想,愛就這樣來臨了嗎?她自己也懷疑,她是否真的愛上了雲天諾。

天諾把曼曉送到家門口的時候,放開她的手,曼曉讓他先走,天諾非要看到曼曉上樓才走,曼曉只好上去。走了幾步,卻突然又回來,天諾以為曼曉是忘了東西,正要去找,臉上已經落下曼曉淺淺的脣印。心裡又是意外,又是驚喜。曼曉此時卻已經跑上樓去了。

天諾獨自走在街上,昏黃的燈光此時無比溫暖。他覺得曼曉就像是闖入他生命的天使,給他帶來快樂,也帶來幸福的感覺。曼曉回到房間以後,心還在猛跳。關上門,倚在牆上,閉上眼睛,腦子裡全是天諾的笑臉。又跑去窗前,看到天諾漸遠的背影,知道自己已經深陷愛,難以自拔了!

正文 第十二章 丁梅

第十二章丁梅

丁梅一直對於自己的病毫不在意,也許是丈夫的突然去世對她打擊太大,對於生死,除了看淡,她又有了自己全新的理解。

丁梅的靈魂裡有著堅定的信仰。她相信命運註定,相信前世今生,相信緣分使然,相信善有善報。在沒遇到丈夫之前,丁梅覺得潛心修佛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她有幸成為可以理解佛心的人,她的使命就是要喚醒芸芸眾生向善的心。然而,當愛上丈夫以後,一切又不同了,她想追隨他的左右,曾經的兼濟天下也變成了後來的獨善其身。丁梅知道,這就是她的命運,她沒得選擇。她為了他的愛人,遠離了佛門,卻從未放棄信仰。因為,她始終堅信,遇到丈夫也是佛的旨意,是上天的安排。她有這樣的緣分,她必須得好好珍惜。

幾十年的光走過,丁梅堅持每日誦經,打坐,在別人看來是迷信也好,堅定也罷,她卻從不允許別人的想法打亂自己的心和意志。她生來是屬於上天的。也許每一個人都是佛的兒女,只不過,大家不自知。她知道。她將自己的心靈完全皈依於至高無上的信仰。丁梅從結下佛緣的那一刻就誓要將佛學發揚光大,傳於世人。然而自己的命運終是與佛緣略淺,她嫁了人,又有了女兒。她再也不能像佛門子弟一樣潛心修佛。在她的一生之中,她甚至沒能把佛的福音傳給身邊的丈夫和女兒。他們尊重她的信仰,卻不能理解她的信仰。她無奈卻也無言,即使是親人,也不能理解她所追求的東西。但她依然愛著他們,也許,這就是上天的旨意。千萬生命,不一定都要如她一樣放佛於心中,佛只結有緣人。

丁梅自選擇了愛那一刻,從未後悔。她甚至高興,她既可以過平凡人的生活,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她也可以獨自追求她的信仰,於每日安靜的思索和沉寂之中體會*靈魂飛舞的快樂。丈夫雖不似她一樣信的虔誠,卻總是在每年夏天,抽時間陪她去各個名山名寺拜佛。對於他的這份愛,她很是感動。佛學上講,一切隨緣。丁梅知道能夠與丈夫共度一生是他們彼此的緣分。百年修得同傳度,千年修得共枕眠。一定是她前世的塵緣未了,今生又前來相續。

來生呢,她是真心的皈依佛,還是繼續她與丈夫的緣分?

丁梅的心裡有著對於世事的淡然,唯獨丈夫的離世讓她不解。她一邊飽受失去摯愛的心痛,一邊深深思索著前因後果。

她從沒注意到丈夫對於她也有隱藏的另一面。直至去臺灣的那天,他才說出一切。她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接受。大難臨頭,她無心去責怪什麼。到了臺灣,丈夫對她依然如故,丁梅釋然,自己選擇了他,就必須支持他,忠於他。只是,她不願留在臺灣。她不想讓丈夫繼續從事這樣的工作。當時確實是不習慣臺灣,也不希望丈夫走到她和女兒的對立面,現在想來,她可能錯了。也許,那是他的信仰。每一個人都與屬於他自己的信仰。有形的,無形的,夢想就是其中的一種。好在丈夫很為她著想,馬上派人在英國買了房子。當他把鑰匙交到她手上的那一刻,丁梅又想到了自己曾經的選擇,她很欣慰。如果一切都發生了,那麼一切都是必然的。萬物皆有因。

心中祈禱,希望全家平安,然後遠離從前的一切,儘管她已經習慣。對於宜傾,心中更是難以割捨的愛。只是她和丈夫走的太匆忙,沒來得及帶她走。丁梅到了臺灣的時候,對於女兒有種歉疚,生怕她出事。直到她平安到達,看著她從機場走出來,心終於放下了。

誰也想不到後來發生的一切。丈夫為了救她,自己卻離去了。事故突如其來,留下的卻是悲痛難耐。丁梅看到女兒那樣哭泣,只能把自己的悲傷藏於心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也許那就是丈夫的命。

在臺灣的那段日子,是丁梅心裡最亂的時候。她不知道接下來的生活要怎麼繼續。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她也不知道女兒和自己的悲傷什麼時候能完全消失。只是,多年的修行讓她用外表的平靜掩飾了內心的悲傷和複雜的思緒。

丁梅曾經以為塵世的很多事,她已經瞭然於心。秋月風,生生死死,看慣了,就是平常了。然而,當死亡降臨在她的身邊,她差點支撐不住。她不知道,沒有了丈夫,她的生活會怎麼樣。他是她在人世的信念,是生活的全部。

丁梅知道,是丈夫救了自己,也是佛救了自己。可是,她寧願去的是她。真正愛一個人,是可以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而且,丁梅覺得自己的死亡是一種重生。了卻與丈夫,與女兒的塵緣,自己就可以真正向佛了。

可惜,去的並不是她。丁梅就想到是報應。她不知道丈夫都做了怎樣的事,難到是阻礙和平統一大業的事嗎?但她很清楚,那一定是對立於自己所生活的世界的事。就算她不關係一切,但是最基本的政治取向總是有的。

也許,那真的是報應。那麼,他的靈魂會受到懲罰嗎?他要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嗎?丁梅越想越沒有頭緒,越想越亂,終於在船上急火攻心,多年的心臟病復發。

丁梅一點沒覺得死亡有什麼可怕,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宜傾。她不能讓宜傾一個人在這世間承受失去雙親的痛苦。好在佛祖保佑,天諾出現,救了她一命。丁梅總覺得遇見天諾是她的緣分,也是宜傾的緣分。她真的希望有個人在宜傾身邊照顧她,這樣她就可以安然而去了。

可是,宜傾卻說她對天諾沒感覺。丁梅就想,感覺是什麼,有緣分重要嗎?緣分才是誰都擺脫不了的。有了緣分,沒有感覺也會有感覺的。那是他們的命運。

儘管閃現了一點希望之光,丁梅心裡的亂,依然是無頭無序。每天打坐,誦經,是在尋求內心的寧靜,也是希望為丈夫的亡魂超脫。就算他是做了錯事,丁梅也向佛祖祈禱,她願用她幾十年的修行換來丈夫靈魂的安靜。沒有了修行,來生,她願還是守著他,像今生一樣過平凡人的普通生活。

然而,丁梅習慣了去思考。她總是在想,丈夫真的是錯的嗎?有誰能給出一個真正的答案。這個世界那麼大,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視角,每個人都有自己對於周遭的理解,每個人都有屬於他自己的價值觀。丁梅從不關心別人怎麼看她,想她,或許別人認為她是唯心主義,但她卻是從內心出發去看世界,去修正自己,她相信那些虛無的存在,卻從不把自己的信念強加於虛無之上。可是,在別人看來,或許並非如此,他們不一定理解。那麼,當她用自己的角度來審視丈夫的行為的時候,即便自己沒錯,也不一定就是事的全部*。

對與錯,是與非,他們之間有分別嗎?他們的分別真的如同世人以為的那樣明顯嗎?丁梅越來越困惑。

佛在賦予每一個人靈魂的時候,就註定了他們的平等。他們的每一種存在和狀態,他們的每一種認知,都需要得到他人的認可和尊重。丁梅終於覺得,丈夫選擇了一條路,就是選擇了一種信仰。那是屬於他的信仰。只要我們都心懷善念,不去傷害他人,每一個人的信仰都是值得讚賞的。丁梅的心裡終於撥雲見日,她不敢說自己已經參透靈魂的實質,但至少現在,她不用受這思索的煎熬了。

也許,誰都沒有做錯。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他們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他們有權將自己的願望安置在嚮往的事物之上,賦予它們獨特的意義,使自己的靈魂得到再生。那些喜愛,那些選擇,其實正是他們自己的化身。丁梅心中的答案越來越紛繁,也越來越深刻。她感謝佛賦予了她思考的力量。她的靈魂再一次得到了超脫。

宜傾每日忙碌,都是為了能夠讓她早日恢復健康。然而丁梅自己此刻卻無比的超然。死亡也不過是一種生命的形式。那是另外的一個世界。每一個人或許都不嚮往,但那是誰也躲不過的劫數,是無法避免的過程。這樣的一個過程如同時間無法逆轉,儘管我們都充滿恐懼,但沒有一個人知道它是否是天堂的美好還是地獄的恐怖。靈魂是會永遠存在的。丁梅很想去嘗試。

丈夫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塵緣,現在他已乘風歸去,那麼她的路也要追隨他延伸到另外的世界。他們從相遇的那刻就註定要永不分離。無論別人怎麼理解夫妻的含義,丁梅卻認定不離不棄,相伴左右才是最重要的。即使她的想法有悖天理,即使丈夫是錯的,她也願陪他承受佛的懲戒。丁梅彷彿看到丈夫在邀她前往。也許,他的靈魂是安靜的。丁梅只是捨不得女兒。但自己終究不能陪她一生,總有一天,她會先宜傾而去。所以她的祈禱的重心已經從丈夫身上轉移到女兒身上。她希望宜傾能夠獲得自己的幸福。她也知道她的祈禱只是祈禱,並不一定能為女兒帶來好運。她的命運是她前世的修行的幻化,她的緣分也是註定的。可是,她的緣分到底在哪呢?

即使是在醫院,丁梅也會打坐,怕誦經會影響到別人,她就閉上眼睛,靜靜的手撚佛珠。珠子一顆一顆的從食指而過,隨著她均勻的呼吸,隨著她的心跳和時間的滴答滴答一點一點的走過一百零八顆,然後周而復始。

突然之間,珠線斷落,珠子散落一地。有的居然滾到了門外。丁梅雖然一驚,卻很鎮定。這佛珠伴了她很多年,是幼年在五臺山上的拜師時,師傅親手所贈。幾十年來,她一直悉心保管,從未短線。也許,佛珠也是要與自己告別了。

丁梅下去撿珠子。可是一百零八顆,總是要找很久的。護士們也都來幫忙。丁梅怕門外的那幾顆一會找不到,就出去拾,剛打開半掩的門,一個身影已經飄過。丁梅憑直覺斷定她一定認識這個人,儘管一閃而過,沒看清面容。珠子也不撿了,直接追了上去。當她追到走廊的盡頭,才發現他已經上了電梯。

丁梅失望的回來。此時護士已經把珠子全部找了回來,只是奇怪這阿姨為什麼跑出去。丁梅問她們有沒有看到剛才從門外過去的醫生,知不知道他是誰。護士們紛紛搖頭,說只顧去撿佛珠了,沒有注意。丁梅突然眼前一亮,問她們,“醫院最近有沒有來新的醫生?”一個護士突然想起似的說,“你是說心外科的雲醫生嗎?他是從臺灣來的。”丁梅終於確定那個身影就是雲天諾。也許是因為她認定了雲天諾女兒的緣分,因而對於他的存在比較。也是因為她的讓他看到天諾的同時,更加確定他就是女兒的幸福。

宜傾此時推門而入。卻見桌上散亂的佛珠。忙問丁梅,“媽,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丁梅見女兒如此關心自己,心裡欣慰,回答:“沒事,就是珠線斷了。”宜傾卻覺得這是不祥之兆。這佛珠自從她出生以後就一直陪著母親,她知道它的重要。宜傾不像母親有虔誠的信仰,她不信那些東西,可是父親出事之前她就有與此相同的預感,她忍不住自己的擔憂。

“你去買根珠線吧,我把它穿起來,”丁梅吩咐女兒。宜傾也希望是自己瞎想,穿起來就沒事了。誰的珠子還不散幾回。她出去買珠線了。她想馬上把這佛珠穿起來,不然看到它們散著,心裡不舒服。

丁梅想到天諾在這家醫院,心裡終於放心。她想和女兒說,但知道緣分是她自己的,宜傾必須自己去把握。她的人生必須由她自己開始,她的路必須自己選擇。如果天諾不是宜傾的幸福,那也是上天的安排。自己是不能陪她了。好在宜傾終於長大,在丈夫的意外中變的越來越堅強。丁梅相信宜傾能走好她自己的人生路。她已經向佛祖許願,保佑她的女兒平安幸福。她再也不能為女兒做什麼了。

丁梅知道還有一百萬,那足夠宜傾生活一段時間了,再說,她自己也有花店,等她嫁人了,更不用愁生計的問題。她突然想到,在臺灣的時候,丈夫曾把英國房子的鑰匙交到她的手上,那房子應該也值很多錢。

宜傾買好珠線回來的時候,丁梅已經找出了鑰匙和房產證。宜傾一顆一顆珠子的穿著,丁梅卻拉過女兒的手,像上次的一百萬一樣,把鑰匙交到宜傾的手裡。宜傾見是一串鑰匙,很不解。

“你爸爸留下的,本來說全家一起去英國的,現在也去不成了。不如把房子賣掉吧!”丁梅笑著對宜傾說。她覺得這是最後能留給女兒的東西了。

宜傾又是一驚。接過鑰匙。“賣房子?去英國嗎?”對於宜傾來說,這又是父親給她的一個驚喜。去英國,她就能見到名維了。丁梅點頭,又拿過房產證給宜傾。宜傾卻擔心母親的病,說等做完手術再去也不遲。丁梅說,“等你回來再做也是一樣的,不在乎這幾天。”心裡卻知自己將不久於人世,做了手術也是沒用的,不如把錢留給女兒。

宜傾想也是,母親心裡一直很寧靜,應該沒事的。幫著母親穿好佛珠後,她去買飛機票。打電話告訴曼曉,自己要去英國。

宜傾出去之後,丁梅手握穿好的佛珠,閉目凝神,繼續打坐。

正文 第十三章 異鄉

第十三章異鄉

曼曉聽宜傾說要去英國,有些驚訝:“你不會是為了趙名維吧?”

宜傾說:“不是。是去英國賣房子,是我爸留下的。”

“那你總可以去看看他吧!”曼曉覺得宜傾好不容易才去一次。

“我也不知道,再說吧!你最近在忙什麼?怎麼不見你?”

曼曉本來想和宜傾說起天諾,不過宜傾馬上要走了,況且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只是回答:“沒什麼,畫畫唄!”

宜傾不放心母親,叮囑曼曉幫忙照看,曼曉說:“這還用你說啊,放心吧!”其實,曼曉是真的希望宜傾去找趙名維,可是她太瞭解宜傾了,她說再說,可能就是不去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宜傾依然是那麼倔強。

這已經是宜傾的第二次天空之旅了,只不過心稍有不同。她已經能從容的欣賞窗外的雲層和蔚藍的天空,然而緒之中總有一份寂寥。她很想知道趙名維此刻在做些什麼,在想些什麼,但是她又怎麼能去找他。三年前,名維喜歡她,也許,走的那晚也還是喜歡的,可是,現實的他已經遠離她的生活。讀博士,至少要幾年呢,幾年以後,又是另外的一番境,誰能給未來一個承諾呢?

宜傾經歷了父親的變故,從前的倔強讓她變得更堅強,卻也讓她體會到人生的無常。她必須學會用現實的眼光來看待周圍的一切。對於宜傾來說,知道趙名維真的喜歡過自己就夠了,退回到原來,沒有聚會之前,她也只是希望有一天,名維能來自己的花店坐坐。現在,他們真正曾經擁有過愛的體會,其他的還苛求什麼呢。

然而真正到達以後,宜傾才知自己心裡更悲傷,也更見到他。她現在身處他生活的城市,她已經離他這麼近了。宜傾動搖了。如果愛都不值得人去瘋狂,去沉醉,那這世上再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付出的了。可是,見了名維,她說什麼好?來找他?解釋自己的不辭而別,還是說自己也真正愛著他?宜傾的心裡一直猶豫。一直猶豫到父親留下來的房子面前。

這房子真的很大,也很漂亮。宜傾給房屋仲介打了電話,說房子要賣掉,價錢可以低一些。她心裡一直惦念母親。她的時間更重要,丁梅的病已經很嚴重了。

宜傾第一次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房子裡面,心裡的孤單使她再次想起名維,思念像滔滔江水洶湧而來。倘若父親沒出事,也許現在就不是她一個人在這裡了。這裡本應該是她的家。如果她生活在這裡,她距離名維將不再遙遠。她不一定每天陪在他的身邊,但至少相見不會像現在這般,沒有希望吧!

宜傾無聊的打開自己的手機。這是她從臺灣回來以後,丁梅為她買的。裡面存了很多音樂,母親知道她喜歡聽歌,特地買了音樂手機。宜傾隨便打開一首,是劉若英的《原來你也在這裡》:

請允許我塵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過去

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才隱居在這沙漠看

該隱瞞的事總清晰千言萬語只能無語

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喔原來你也在這裡

啊那一個人是不是隻存在夢境裡

為什麼我用盡全身力氣卻換來半生回憶

若不是你眼睛若不是我救贖心

在千山萬水人海相遇喔原來你也在這裡

……

宜傾很喜歡這首歌。文字的欣賞和想像的空間更大,然而每個人的理解終有不同,節奏和韻律卻更直觀的使一個人感同身受。那些心那些故事就伴隨著音符的流淌浮現於腦海之中,讓你唏噓,讓你傷懷,讓你感動。原來你也在這裡,如果名維見到她,是不是就這樣想呢。宜傾聽著聽著自己就留下淚來。音樂忽然停了一下,宜傾看到是曼曉發來的短信。心想自己新換的手機,也只有她知道號碼。在她難過的時候,也只有曼曉還來關心她。

給曼曉回過資訊之後,宜傾看在自己的收件箱裡居然有一個陌生號碼的短息,時間是幾天以前。她打開來看,居然是地址,名維在英國的地址!宜傾想起是那天掛了電話之後,同學發過來的。心裡很感激這個同學。

宜傾隨著音樂入眠。也許聽那麼傷感的音樂,才知悲傷和難過的不只是自己,才覺得不那麼孤單。她已經決定明天就去找名維。

第二天醒來,仲介打來電話,說房子已經有人要了。宜傾就忙著去辦房子的事。終於辦好,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屬於這裡,她得回去。定好了回去的機票,宜傾真的去找名維了。

不管怎樣,他是自己曾經的最愛。她不奢求更多,只是想看到他,知道他一切都好就可以了。宜傾找到名維住處後,心裡一直緊張,可是已經來了,總要面對,輕聲叩門。

沒人。宜傾想也許是出去了。她的飛機還有一個小時。她坐在那等。如果等不到,她以後就再也不見他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宜傾心裡的希望也一點一點的消失。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宜傾走的時候,終於覺得這就是她的命。這一次,她真的相信母親的那些論斷。命中註定我愛你,也註定我們不能在一起。

宜傾擔心趕不上飛機。進了機場大廳還在奔跑。

此時的名維,也在機場。他送雯雯回去。他哪裡知道宜傾會來英國,而且還找到自己的住處,前一秒鐘依然等他。

名維和雯雯告別。雯雯其實很捨不得哥哥。可是自己也不能放下學業過來陪他,況且在她心中,那個家,還有家裡的她想得到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安檢開始,名維止步。宜傾此時還沒有找到自己的班機,她知道時間很可能來不及了,就那麼四處張望著。

當宜傾終於看到自己的那一班飛機還在安檢的時候,名維轉身。宜傾也看到了名維的眼睛。雯雯回頭向名維揮著手,名維已經站在那一動不動,像夢裡的場景,宜傾就在眼前。時間彷佛停止。雯雯順著名維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單薄的女子也站在那看著哥哥。宜傾也看到了雯雯,她是誰?名維是來送她?安檢口的門就在那一刻被關上,雯雯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卻回不去了。宜傾方覺夢醒,她向名維的身後跑去,她還要回家,見到他就夠了,何況他也有了自己的幸福,自己怎麼能再去打擾他。心卻是痛的要死。

雯雯似乎看到哥哥擋住了那個女孩,此時的門已經完全關上。

名維不但擋住了她,也抱住了她。這一次,他再也不會讓她走,至少也要知道她要去哪。宜傾卻是倔強的掙扎,她不要他的擁抱。名維一直不放開。機場裡已經響起安檢結束的提示音,宜傾知道不能回家了,被名維抱著終於給了她依靠的感覺,手臂伏在名維的肩上,眼眶濕潤,淚水湧了出來。

兩個人就那樣擁抱著,分別許久的思念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多少的等待才換來現在的相擁。前世,我們是否是無數擦肩而過才換來今生的一次回眸,化成此刻的相遇?

名維的眼裡也是淚,只是沒讓它落下。有些人很少哭泣,然而卻總是感動。名維心懷感激。也許是他的思念感動了上天,見到宜傾。可能我們真心嚮往一件事,就連上帝也會來幫忙!

名維鬆開宜傾,看著她滿眼淚水,心中無限憐愛。宜傾的酒窩再次綻開,十分迷人。兩個人的心在那一刻再次貼的那麼近。

宜傾和名維回到他的住處。也終於說出自己離開的原因。名維先是震驚,然後後悔自己不該不辭而別,至少也應該留言告訴宜傾自己去了哪裡,更覺得在她最難過的時候自己沒有陪在身邊十分歉疚。

名維也向宜傾解釋,自己來英國是瞞住家裡的,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離開的時候,很矛盾。

“我很想找到你,但是直到我上飛機的時候,也沒有等到你出現。”

“對不起,如果知道你是等我,我就不會去臺灣了。”

“幹嘛對不起呀,又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想到在聚會上遇見你,不然,我一定不會選擇來這。”名維是想說,沒想到後來自己的不自*。他也是明明知道宜傾會去,才將動身的時間延後的。但是,他現在只想好好愛她,那些細節,他不想她知道。

宜傾心裡卻是感動。低頭不語。

名維看著宜傾的眼睛,牽過她的手,吻了一下:“宜傾,你喜歡我嗎?”

宜傾此時卻有些害羞。“喜歡!”頭已經埋下去。倘若不是彼此相愛,他們誰都不會那樣不自*吧!

“那你愛我嗎?”名維接著追問。心中給自己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是見宜傾不回答,卻十分著急。

宜傾想說是的時候,才覺得不對勁,要問也該她問,名維回答。再說,這樣回答,不等於是自己在說我愛你嗎。抬起頭看到名維認真又著急的樣子,自己先笑了:“你好壞啊,居然騙我先說,我愛你。”說完,才覺得更不妥,自己已經說出來了。手捂住嘴,不說話了。名維是真的很想知道宜傾是否像他愛她一樣愛自己,卻被她的樣子逗笑了。轉身去給宜傾拿衣服。英國的秋天也是一樣的清冷,他看到宜傾穿的很單薄。

宜傾不知名維要幹什麼,見他拿來他的衣服給自己披上,心裡又是感動。

“你來英國做什麼?”名維拿起一個蘋果削起來

“你說呢?”宜傾知道名維肯定想不到,卻還是想讓他猜。

“不會是為了我吧?”他知道宜傾肯定不是為他,卻故意這樣說。

“不是。”見名維在削蘋果,“你失望了吧?”

“沒有。在機場看見你時,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沖我來的。”名維也感覺到宜傾的脾氣。從不低頭,對待感,可能也是如此。

“我確實是因為來這等你,沒有趕上飛機。不過,來英國也有其他的事。”宜傾不想讓名維覺得自己不夠愛他。

名維聽她說,真的來這找他,很感動,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宜傾。

宜傾很少見到男孩子削的蘋果是這樣圓潤的,接過蘋果,心裡更是被照顧的溫暖。想起機場,就問名維:“你是送人嗎?”其實她看見雯雯了。

“送我堂妹!她來看我!”名維心裡在想到底什麼事要來英國處理。

宜傾聽說是妹妹,心裡的隱憂這才放下。雖然還想知道一些況,名維卻問她是什麼事。宜傾說是爸爸生前買的房子,本來準備全家移民英國的,但是現在又來不成了,只好把房子賣掉。名維在心裡感謝這棟房子,要不是因為它,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宜傾。越想越覺得愛上宜傾是他的福氣。

宜傾答應名維過幾天再走,但是她必須得回去,母親的病刻不容緩。名維覺得宜傾肯留下幾天來陪他,已經很難能可貴,不敢要求更多。

宜傾這段時間,一直是緊張而忙碌的,外加思念和痛苦,這幾天更是一直奔波,十分辛苦,但是和名維聊得特別開心,從來不知道他又那麼多祕密瞞著自己,才知自己對他的瞭解真的還太少,卻不知不覺伏在名維的膝上睡著了。名維想著宜傾突遇的這些變故,真的佩服她的堅毅,但也知道她的確很累。怕驚醒她,名維過了一會,才把宜傾抱到*。把自己的外拿走,為她蓋好被子。看著她睡得那麼香甜,心裡終於有了一種幸福的感覺。

宜傾很久沒有睡得如此愜意了,可能有個人在身邊陪著自己,就算有再多的苦難,都勇於去承受。早晨醒來,見自己是和衣而睡,更加懂得名維的體諒。名維此時卻不在身邊。沒想到名維也同她一樣喜歡早起。早晨的風,有些涼意。宜傾看到名維昨天給她披過的外就在邊,重新穿上,出去找名維。

名維早已請了假,今天不用去學校了,他要好好陪著宜傾。此時正在為宜傾準備早餐。宜傾聽到外面有聲響,就應聲而去,只見名維正在切面包,剛剛熱好的牛還在散發著熱氣。心裡覺得特別溫馨。如果生命中的每一天,都能這樣簡單卻快樂,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可是,她過幾天就要回去,下一次相見還不知是什麼時候。

想到分別,宜傾十分不捨。輕輕走過去,從身後抱住名維,頭靜靜靠在他的背上。名維正在忙碌,不知道宜傾已經醒來,被她嚇了一跳。放下手中的刀,手握住宜傾放在他腰際的手,輕輕的撫摩著。如果沒有明天,他們就可以永遠這樣下去。只是,我們都躲不過時間的無,現實的無。

名維解下宜傾的手,轉過身來,對宜傾說:“宜傾,等著我好嗎?還有兩年半,等我博士畢業,我們就結婚!”

宜傾笑了,“這算求婚嗎?太早了吧?”心裡卻想著,兩年多,要她怎麼過?

見宜傾轉移了話題,名維深呼吸了一下,像下了很大的決心:“如果你不願意等,我們現在就結婚吧!”

等到名維真的這樣說了,宜傾才知自己心有多軟,自己怎麼可能讓他放棄夢想,沒有了那份追求,就算與自己在一起了,他一樣會不快樂的。她寧願去等。

“我答應你!”

名維不知道是答應嫁給他還是答應等他,宜傾看著他的眼睛堅定補充剛才的話,“等你。!”

名維激動伸出自己的右手立在那,又拉過宜傾的手,把兩個手掌對在一起,輕輕合十:“我們再來一遍好嗎?”然後自己閉上眼睛,許下諾言:“我趙名維,願意一生一世只愛辛宜傾一個人!”

宜傾也大聲的喊出自己的心聲:“我辛宜傾,願意等趙名維學成回國,無論發生什麼事!”宜傾沒有想到,自己後來能夠走下去,完全是因為此時的諾言!

名維聽到她說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愛戀,抱住宜傾,在她耳邊說:“宜傾,我愛你!”然後去親吻已經閉上眼睛的宜傾。

牛的熱氣依然沒有散去,幾篇麵包也幸福的躺在盤子裡。

正文 第十四章 迷茫

第十四章迷茫

宜傾走後,曼曉除了每日上班,還要去照顧丁梅。她是宜傾最好的朋友,理應替她盡這份責任。丁梅一直覺得曼曉身世可憐,格可能柔弱些,幾日相處卻發現她比宜傾活潑,也比宜傾樂觀。

曼曉不知道丁阿姨住的醫院正是天諾工作的醫院,只是在網上告訴天諾,自己這幾天比較忙。天諾也是忙於自己的工作,上次的那個交流活動很成功,領導很器重他,所以工作的擔子就自然而然加重了。然而兩個人整天在醫院進出,卻從未碰到對方。在面對每一個人的時候,他們都能夠*的表達,高談闊論,然而,只要是兩人在一起,馬上又是無聲的世界。其實,他們都是為了去照顧對方的自尊,從不在彼此面前講話。也許,他們只要講一句話,他們就能消除那個美麗的誤會,他們的愛也不至於走的那麼辛苦了。

錦鵬在猶豫了幾天之後,終於決定約曼曉出來。他知道她身邊有了別人,可是,他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放手,這是他經營了十幾年的感。錦鵬不能眼看著自己的培植的愛之樹漸漸長大,漸漸開花,果實卻被他人摘走。

曼曉說自己白天要上班,下班後還要去醫院看丁姨,就把時間定在了晚上。她也知道,是該找個合適的時機和哥哥談談了。打開電腦,卻見天諾的留言,說要帶她去看焰火。曼曉只好回給他,晚上有事,不能陪他去了。

錦鵬下班以後,開車去了醫院。是去接曼曉,順便看望宜傾的母親丁梅。丁梅住院一段時間,少有人探望,見錦鵬來看她,當然很高興。而且錦鵬也的確是年輕有為,丁梅雖然是客氣,但誇讚卻是真心的。錦鵬心裡卻叫苦,自己再優秀,妹妹看不到有什麼用。然後,又叮囑丁梅好好養病,自己改日再來拜訪!然後和曼曉離開。

錦鵬和曼曉從醫院出來,兩個人各懷心事,一路不語。天諾這天正好加班,出來的時候,就在曼曉的後面。他親眼看到曼曉和錦鵬上了車。心裡不*沮喪,怪不得不陪他去看焰火,原來是另有約會。看來喜歡曼曉的還不止他一個。天諾不生氣,倒是覺得自己更應該加油,自從曼曉那天給了他一個意外之吻的以後,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太大的進展。或許,我應該向曼曉表白,這樣她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天諾這樣想。

天諾回家,帶上爺爺去看了焰火。焰火很漂亮,老人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天諾見爺爺高興,天諾心裡的不愉快也忘記了。

錦鵬帶曼曉來到一家很安靜的餐廳。環境優雅,調溫馨。浪漫的感覺也正適合聊天。

服務生打開紅酒,餐廳裡響起小提琴悠揚的旋律。

“曼曉,最近都在忙些什麼?”錦鵬先開口了。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上班,然後就是畫畫了。”曼曉的話是個軟釘子,很尖銳,卻是笑著說的。

“怎麼交了新朋友,也不介紹給哥認識?”錦鵬直入主題,語氣裡滿是妒意。

哥哥怎麼知道天諾的?曼曉不*疑問。“我的朋友很多的,不知哥說的是哪一個?”曼曉很不高興錦鵬這樣和她說話,她難道什麼事都要他去管麼?

錦鵬自己搖頭苦笑,看來自己真的是想錯曼曉了,她根本不在乎自己。面上卻故作輕鬆的說:“那天晚上送你的那個,怎麼,不想讓哥知道嗎?”錦鵬咄咄人,妒意已經變成了敵意。

曼曉心裡一驚,難道自己那天吻了天諾也被他看見了嗎?其實,錦鵬說的是天諾第一次送她回來的那晚。

服務生上餐,曼曉趕快轉移話題:“哥,我們吃東西吧!”語氣緩和了許多。

燭光晚餐,兩個人只顧吃東西,不說話,場面有點尷尬。曼曉更是不舒服,怎麼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呢?從前他們那麼要好,如今,怎麼像是誰欠誰的一般。

小提琴的音樂停止了,這下他們不得不打破寧靜。

錦鵬舉杯,“曼曉,哥為你祝福!”臉上是強裝的笑容。

曼曉的杯子剛碰過去,錦鵬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曼曉只是抿了一口,她真的是不知怎麼來面對錦鵬。錦鵬自己倒酒,喝了一杯。

“哥,你別再喝了!”曼曉既是抱怨又是無奈。

“曉,你今天是當哥清醒也好,醉也罷,有一句話,哥放在心裡很久了,今天必須說出來。”錦鵬明顯已帶醉意。“哥,希望你,幸福!”

曼曉以為他會說我愛你,居然沒說,她倒輕鬆了。

“可是,哥覺得,只有我能給你幸福!”接下來的話真的讓曼曉招架不住了。

“哥,你喝多了!我們是兄妹!”曼曉只能躲閃。

“我沒喝多,我還可以喝!”然後,自斟自飲,又是幾杯,快的曼曉根本攔不住。曼曉真的後悔今天來外面說這件事,而且也沒能陪天諾去看焰火。

“曼曉,你是我妹妹,可是,我們沒有血緣關係。”錦鵬本能的去拉曼曉的手,“你難道真的不能接受我嗎?”卻被曼曉躲開了。

曼曉見錦鵬把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真想搖頭,可是想到林叔林嬸對自己的養育之恩,哥哥一直以來對自己的照顧,她又不忍心了。

“哥,你今天醉了,我們先回家去,明天再說好嗎?“曼曉起身扶住錦鵬。錦鵬借著酒意,想要抱住曼曉,卻被曼曉掙開了。曼曉從包裡拿出錢,放在桌上。又不得不扶住錦鵬,走出門去。

看到錦鵬這個樣子,知道他是不能開車了,車子又不能扔下不管。從前錦鵬教過曼曉開車,只是她沒好好學,今天只能是新手上路了。

好在夜晚人不多,曼曉勉強把車開回錦鵬的住處,又把他扶上樓。錦鵬回來之後,倒頭便睡。任曼曉怎麼叫,也叫不醒了。只好幫他脫下外,和鞋子,給他蓋上被子。

自己長籲了一口氣:總算回來了!正要離去,只聽錦鵬在臥室裡面喊:“曼曉,你不要走…不要走…我喜歡你!我要娶你!”

曼曉當下就停在了門口。很久以來,她都可以把錦鵬的關心只是當做關心。就連他今晚吃飯時說,只有我能給你幸福,她都可以看做只是一句話,或者當它從來沒存在過。她一直用自己是在瞎想的藉口騙過自己的心,其實是她也沒有勇氣面對。可是,今天,既然錦鵬已經說出來了,她只能說出自己的想法。

“哥,你聽見也好,聽不見也好。我今天把話放這兒了:你是我最好的哥哥,我永遠是你的妹妹!“曼曉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已經忍不住要哭了。她不忍心去傷害愛她的人。她的心裡一直是矛盾的,這一次,她不得不要傷哥哥的心了!

錦鵬掀開被子,坐起來:“曉,他到底什麼地方比我好?他已經裝不下去了。

曼曉聽到他說話,才知他根本沒醉。淚水卻奪眶而出:“哥,人和人是不能比的。”然後,就去開門,她不想讓錦鵬看到她哭。

“難道你真的願意和一個不能說話的人生活一輩子嗎?”錦鵬吼出這話的時候,曼曉已經奪門而出,門哐的一聲被關上了。

曼曉走在街上,開始放聲大哭。她或許一直很活潑,偶爾頑皮,但心裡卻有一顆悲傷的種子。她不希望別人也像她一樣。所以,她一直那麼善良。她不想別人受到傷害。

回去以後,她還一直在想哥哥最後的那句話,“你真的願意和一個不能說話的人生活一輩子嗎?”曼曉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她是喜歡天諾沒錯。他什麼都好,但是他不能說話。也許,現在他們在一起很快樂,可是以後呢。如果選擇了,她就必須一輩子都要和他用手語交流。她那麼活潑,不說話簡直是對她的折磨。曼曉第一次動搖了。

第二天下班以後,又去看望丁梅。丁梅見曼曉一直不說話,就問她:“曼曉,有什麼讓你煩心的事嗎?

曼曉怎麼能讓一個病人關心自己,忙說沒有。丁梅洞察世事,總能看出幾分。只是曼曉不說,自己就不好再問。

曼曉收拾好了周圍的一切,想起丁梅一直信佛,總是很超然的樣子。也許旁觀者清,就問丁梅:“丁姨,你說是愛重要,還是現實重要?”

丁梅見曼曉這樣說,明白是為所困,“你讓阿姨怎麼說呢。”頓了一下,才感慨道:“愛也許每個人都嚮往,可是,再偉大的愛最終也是要歸於平凡的生活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是誰也不能擺脫的生活瑣事。愛往往到了最後,就變成了親。”丁梅說這些的時候,不免想到丈夫。這也是和他走過這麼多年來,自己對於感的真實理解。

愛變成了親?曼曉很難理解,那親能變成愛嗎?倘若自己真的和錦鵬生活在一起,自己也會漸漸愛上他?或者,反正對於哥哥,本來也是親,不用變來變去,就那樣一直生活下去嗎?

曼曉完全曲解了丁梅的話。總是當局者迷。曼曉心中越是有疑問,她就越想不清楚,反而更是千頭萬緒,無法理清。

畫畫也沒了心。總是拿起畫筆,草草畫上幾筆,又放下了。

她不知道,自己最終是否也要歸於平凡的生活。天諾不能講話,她也許有一天就會厭倦了。他們的愛可能真的沒有結果。哥哥一直照顧自己,這麼多年,況且林家真的對自己有養育之恩。她不知道林叔林嬸對於她和錦鵬是怎麼想的,如果他們也希望自己和錦鵬在一起,她的拒絕豈不是傷了二老的心,她以後怎麼面對他們。

想起去了英國的宜傾,盼著她能馬上回來。真正遇到問題的時候,才覺得最需要朋友的建議和支援。

相比於曼曉的矛盾,天諾的心裡卻一直堅定。自從他遇見曼曉開始,做的所有的事都是能為了和她在一起,能讓她開心。天諾從沒覺得曼曉不能說話有什麼不好,他愛她,就愛她的一切。況且曼曉也很活潑,他很享受他們無聲的世界。只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棋逢對手,必須要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向曼曉示愛。

這天下班,天諾就去曼曉家門口等她回來。可惜曼曉此時剛到醫院,她去看丁梅,告訴她宜傾明天就會回來了。丁梅這幾天氣色一直不錯,曼曉還覺得欣慰。其實,是丁梅已經看透世事,她只等女兒回來,和她告別了。她已經感覺到佛的召喚。對於時間,對於自己生命的把握,丁梅覺得自己做的恰到好處。

丁梅總是能看出曼曉的困惑。曼曉出門的時候,丁梅告訴她,“凡事不要想的太複雜,愛其實很簡單。緣分是上天註定了,誰也改變不了。”曼曉點頭。

一個人走著,想著,出了電梯,就不知不覺到了家門口,正拿鑰匙開門,天諾卻從身後矇住她的眼睛。曼曉沒注意到天諾其實就在門口等她。不過,她知道是天諾。不會有人對她這樣好了,錦鵬一定傷心不理她了。天諾本來很開心,卻見曼曉沒有反應,鬆開手,側過頭去看她。

曼曉此刻卻哭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天諾見她如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惹她不開心,給她擦掉眼淚,把她摟在懷裡。曼曉只是覺得委屈,自己無心去傷害任何人,可是,哥哥一定很傷心。她是喜歡天諾的。離開天諾,他肯定會難過的。

天諾撫著她的背,希望曼曉感覺到她的愛。不過,曼曉現在心不好,天諾只好放棄帶她出去玩的念頭,決定不去表白了。幫她開開門,兩個人進去。曼曉終於覺得和天諾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是最放鬆的。心好了一些。

想到天諾是自己最忠實的模特,就決定為他多畫幾幅。自己也可以從中挑選作品參賽了。曼曉把天諾拉近自己的畫室,‘說’:“我們畫畫吧,我要給你畫好多好多張!”

天諾不明白曼曉比劃的許多是什麼概念。就‘問’:“為什麼?”

曼曉‘說’:“因為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模特,我就等著畫你出名呢!”

天諾‘說’:“只要你願意,我天天給你做模特!”眼裡的真誠不容置疑。

曼曉卻鬧著玩‘說’:“別把話說得太滿,以後你會臺灣了,我可就找不見你了。”天諾正想說他不會回去的,曼曉卻示意他別動,她要開始畫了。心裡卻“呸,呸,呸,自己在說些什麼啊,風兒趕快吹走吧!”沒想到天諾有一天真的會離開她,回了臺灣。未來的事,我們都不敢去預料,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珍惜今天,珍惜此刻。

曼曉是高興起來什麼都忘的人。當晚給天諾畫了很多幅作品。天諾保持一個姿勢很久,當然很累。但是,看到曼曉畫出的自己那麼英氣,曼曉又那麼開心,他不在意。天諾走的時候,已經很晚。曼曉一直從窗子看到天諾走出很遠,才拉上簾子。

她開始覺得丁姨的話是對的,愛是很簡單的事兒,只要開心就好了。如果讓自己現在就離開他,自己一定會很傷心的。如果因為天諾不能講話,就拒絕他的愛,更是對天諾的公平。她心裡的天平開始傾向自己的真心,也傾向天諾。

正文 第十五章 羅蘭

第十五章羅蘭

羅蘭和和丈夫提了幾次天諾回大陸的事,希望他能管管。丈夫卻說自己很忙,沒時間,再說,老爺子一個人,有天諾陪著,他也放心些。而且,天諾自己的路,讓他自己選擇,也沒什麼不好。羅蘭覺得他根本不夠關心兒子,氣的拂袖而去。

羅蘭很不明白,辛辛苦苦幫他找到的工作,他自己也做的很成功,幹嘛非要回去,還說是陪爺爺。丈夫不管,她怎能放而任之?她是天諾的母親,她得一切為兒子著想。當初同意天諾回去,也是事發突然,不然,就憑她的睿智,兒子怎麼也轉不過她的。

羅蘭把公司裡的一切事物都交給手下,自己去了大陸。天諾父親忙的焦頭亂額,知道天諾不會聽羅蘭的,他也清楚妻子的秉,也懶得去管她,,因此只是說代他向父親問好。

幾個月不見,羅蘭現在也很想念兒子。羅蘭現在才覺得當初一直忙事業,忽略了天諾的成長,可是沒有她和丈夫的辛苦工作,他們怎麼給天諾一個美好的未來。從來都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錢在羅蘭的心裡不是最重要的,但卻是一切的根本。而且,能賺錢恰恰也體現了她的自身價值。羅蘭很有想法,很聰明,她才不願把大好的青浪費在家庭瑣事上,那是保姆該做的事。當然,她也知道,自己作為一個母親,在天諾小的時候,把他放在爺爺身邊,很少照顧他,的確是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職責,但是,她後來已經彌補了。她把他接回身邊,給他最無憂的生活,給他最好的教育,給他最大的*。現在,她也一直盡力在做一個好母親,去體諒他,支持他。她給他找到那麼好的工作不就是支持他嗎?然而現在,天諾卻說回去陪爺爺。羅蘭總覺得自己一個當媽的做了這麼多,還比不上爺爺在天諾心中的位置,心裡很不舒服。

羅蘭這次來大陸,就算不能說服天諾和她回去,也要把老爺子拉到自己這一邊。天諾是他的孫兒,他總不至於看著天諾放棄大好前程吧!

羅蘭雖然很少回來,但是對於公公卻是尊敬有加,首先因為他是長輩,雲家是大戶人家,不能因為自己是臺灣的兒媳婦,就被人說缺禮數,再者,老爺子一直從事政治工作,做事也是大家風範,羅蘭也是真正敬仰他。她和天諾父親每年只回來一兩次,但每次都帶很多東西,老人吃的用的也全都是最好的。這一次,羅蘭更是不能例外,大包小包買了不少。她還得請老爺子幫忙呢!天諾那麼尊敬爺爺,一定會聽他的話的。

羅蘭回來也沒有事先告訴,老爺子見到她的時候,當然是很驚奇。兒子兒媳忙事業,很少回來,老頭從不挑剔。一來他們很孝順,再者說,這麼多年,家裡清清靜靜的,他已經習慣了。個人生活習慣不一樣,若是他們真的回來了,他反倒會不舒服。

羅蘭進門放下東西,代丈夫問候公公,說他最近很忙,過段時間一定回來。雲老笑而不答,自己的兒子,他還是很瞭解的。每年也只有節的時候能給自己放幾天假。羅蘭馬上問起天諾。爺爺說上班去了,心裡已經猜到兒媳此行的目的。憑他多年閱人閱事的經驗,羅蘭的這點小想法,他還是能看的出來。

老爺子讓羅蘭好好休息,自己拎上鳥兒,出去散步了。

羅蘭見到公公,總是有些拘束的感覺。他走了,自己就可以自如一些了。於是羅蘭隨便在屋子裡走著,走到窗子前停下來,看著老人養的那些金魚,覺得公公還真是一個有雅興的人,很懂得享受生活。自己有個朋友在澳洲,也很喜歡養魚,下次過去,幫他討兩條回來,公公一定會很開心的。轉過頭去,見牆上還有一幅水墨畫,落款好像是鄭板橋。這幅畫羅蘭以前回來似乎從未見過,她也不知鄭板橋是誰,想是婆婆喜歡的名家,可能是婆婆去世以後,公公思念她掛上去的吧,

羅蘭經常坐飛機,已經習慣,不覺得累。她倒是很想知道兒子在這邊的況。於是就推開天諾臥室的門。

桌上有幾本醫學的書,羅蘭也看不懂,翻了兩下,就放那了。邊還有一幅畫,羅蘭心想天諾是受婆婆的影響,對畫也感興趣了,於是就打開,想看看是什麼畫,打開以後才發現居然是天諾自己的畫像,而且畫的居然十分相像,似乎比天諾本人還多了一份沉穩。

天諾這幾天工作很忙,晚上回來還要和曼曉網上聊天,昨天睡前,又查了許多資料,後來趴在桌上睡著了,居然忘了關電腦。羅蘭見電腦是待機狀態,就打開了。頁面是關於醫藥的,羅蘭見兒子這麼努力工作,心裡很欣慰。很有上進心這一點倒是像她。

羅蘭一直用MSN,見QQ的頭像在閃,,雖然不是很瞭解,還是拿起滑鼠點了一下。電腦上顯示的是曼曉的留言,說自己想過幾天出去寫生,天諾能不能陪她去。羅蘭馬上想到了剛才的那幅畫。曼曉,是個女孩子的名字吧?天諾的肖像就是她畫的吧?

羅蘭知道,自己打開了天諾的電腦,已經是侵犯了他的*。可是,她又覺得自己是天諾的母親,她總應該知道兒子在做些什麼,和什麼人交往吧!羅蘭把門反鎖,坐在了電腦前。MSN是有聊天記錄的,那這個聊天工具也一定有。羅蘭掃了幾眼,就找到了。打開以後,驚奇的發現,聊天記錄全是和這個叫曼曉的女孩的。語言很平淡,似乎還沒上升到男女朋友的關係。很快的流覽之後,羅蘭關掉了電腦。

羅蘭的心中馬上有了想法。她已經知道曼曉是個孤兒,而且是在聾啞學校當老師。她沒見過這個女孩,但她覺得應該是不錯的。畢竟是天諾的朋友。羅蘭覺得,現在阻礙天諾回去的不只是老爺子一個人了。這個女孩更關鍵。當她看到天諾書架上放著的新畫框,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一定是用來裝裱這幅畫的。

孤兒?這女孩還夠可憐的。羅蘭覺得孤兒沒什麼,可是是和自己的兒子在一起,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再說,一個美術老師,不說配不上雲家這樣的書香門第,也難過自己和丈夫這一關。天諾英俊瀟灑,又有自己和丈夫多年打拼的的諾大家業,找什麼樣的女孩沒有。再說,這個女孩又在大陸。天諾肯定不願回去了。羅蘭打定注意,就打電話派人去查曼曉了。

天諾爺爺剛回來,手上的鳥籠由出去時的一個,變成兩個。

“羅蘭,快看,我最喜歡的畫眉!”他以為出去這麼久,兒媳早該休息好了。

羅蘭正在想事,被老爺子的一喊,嚇了一跳。一邊答應著,一邊出去。

爺爺見羅蘭是從天諾房間出來,心有疑問。不過,她是天諾的母親,自己也不能說什麼。

羅蘭看到鳥兒,就問公公:“爸,您剛買來的鳥啊?”

見公公似乎有不悅,想著剛才自己是從天諾房間出來,就只好解釋:“我有點累,就在天諾的房間睡著了。”

老爺子卻不以為然:“你這次來,是想讓天諾回去吧!”他不喜歡拐彎抹角。

“不是,爸您想哪去了,我就是想他,也擔心您的身體,正好這邊有事,順便看看!”羅蘭很會說話。其實,她是把目標轉移到了這個叫曼曉的女孩身上。只要她知難而退,她覺得老爺子自己是留不住天諾的。

“哦,”老爺子沒想到羅蘭會這麼說,不過還是說出自己的看法:“其實只要天諾喜歡,在哪都是一樣的。”

羅蘭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以前我們對他關心不夠。是您和媽一直照看他,他現在回來陪您也是應該的。”心裡卻覺得老爺子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天諾當然是和爺爺感更深了。

老爺子聽她這麼說,還是很開心的。其實,他也能理解羅蘭。做母親的想讓兒子和自己親些,這無可厚非。

天諾下班回來,見羅蘭在,當然很驚訝:“媽,你怎麼來了?”

“公司裡有業務,我順便來看你和爺爺!”羅蘭把自己的真實目的隱藏起來。她已經把賭注下在曼曉身上。只要他們不在一起了,不用她說,天諾早晚會回去的。而且,爺爺年紀大了,總會去的,天諾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兒的。

爺爺高興的給天諾看自己的畫眉,說是一個老朋友送的。天諾就去逗鳥。

羅蘭見兒子回來,說出去吃飯吧。天諾記得昨晚似乎沒關電腦,想看看有沒曼曉的留言,讓母親和爺爺等他一下。回到房間,發現電腦關了,以為自己記錯了,就和羅蘭,爺爺一起去吃飯了。

羅蘭下午出去,天諾以為是去處理她公司的事,他並不關心這些,也不問羅蘭。羅蘭卻是去找曼曉了。

曼曉正在講透視畫法的時候,有個老師在門口,示意有人找她。曼曉放下東西,給學生打了個對不起的手勢才出來。出來一看,是一個很有風韻,但不認識的女人。曼曉正要和同事說,自己不認識這個人,羅蘭卻上前打招呼了:“顧曼曉小姐,我是來找你的!”

曼曉見對方已經叫出自己的名字了,只好問:“請問您是?”

“我是天諾的媽媽。”羅蘭倒是非常直爽。“我能約你出去談談嗎?”言語很是客氣。

曼曉先是驚訝,想天諾不是說他父母在臺灣嗎,怎麼來這了,然後回答:“好吧,請您稍等!”曼曉和同事回去,此時已經下課,曼曉收拾了東西,和羅蘭來到一家咖啡廳。

羅蘭見這女孩還不錯,也不忍心去傷害她。就一直說天諾小時候的事,說自己沒有好好照顧他,他和自己並不親。曼曉一直很耐心的聽。突然見天諾的家人,她真的毫無思想準備,不敢多說話。可是,她也知道,天諾母親沒事怎麼可能來找她,還是從千里之外的臺灣。

見羅蘭講的差不多了,曼曉終於開口:“阿姨,我很高興您能給我講天諾這麼多事,不過,您找我,不只是為此吧?

羅蘭見曼曉已經這樣說,只好說,是想讓天諾回臺灣。“臺灣也是他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那裡有我和他爸爸,也有他的很多朋友。他在臺灣,一定比大陸發展的更好,如果他願意,我們也可以送他出國深造。”

羅蘭的話裡透著母親對兒子深深的愛。

“天諾在大陸的朋友不多,所以,我想請顧小姐幫我勸勸她。”羅蘭的話說的多隱晦啊!曼曉也不是聽不出來裡面的深意。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和天諾在一起,現在上天又給她出難題。她怎麼捨得離開他?

見曼曉猶豫,羅蘭說還有事,要先走,桌上的東西卻沒拿。

曼曉見到羅蘭的談吐,再加上桌上的卡,才知道天諾有著怎樣的家世。她是喜歡天諾的。但絕不是為了錢。可是,羅蘭的這種方式,讓她有一種被蔑視的感覺。

“阿姨,您的這個忙,我恐怕幫不上。我和天諾只是普通朋友。”

羅蘭聽見曼曉如此說,以為曼曉嫌錢少,轉回去,“你只是美術老師,工資,你不說,我也能猜個究竟。如果不夠,你也可以提出來。”

曼曉真的體會到自尊被傷害的感覺。你不喜歡我和你兒子在一起,我還不稀罕呢!

“阿姨,您忘了您的東西了!”曼曉才不會向她妥協,更不會接受她的錢。轉身出去。

羅蘭自己一個人站在那。想自己這麼做是不是有點自私,也有點過分。對著曼曉的背影說:“顧小姐,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希望你能體諒一個母親的心!”曼曉說:“阿姨,我只是一名普通教師,怎麼能配得上天諾呢,是您誤會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宜傾的飛機馬上就到,她得去接宜傾,她這樣說,只是想告訴羅蘭,你多此一舉了。可是,曼曉也知道,這樣說,也等於是否定了自己和天諾的關係。

羅蘭斷定天諾和這個顧曼曉關係不一般。如果像她所說只是普通朋友,難道是天諾喜歡她,追著她不放嗎?不管怎麼樣,既然是普通朋友,羅蘭倒要看看他們怎麼繼續,順手拿起桌上的卡,放到包裡。

羅蘭雖然很欣賞曼曉沒有接受她的錢,也覺得這個女孩確實不錯,可是,身為母親的自私和她做事向來獨斷的格一點沒有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在破壞兒子的幸福。

回到家,老爺子突然問她幹什麼去了。羅蘭還是有些心虛,只好說,“是業務上的事。可能還要幾天才能忙完。”言下之意,就是先不走了。

老爺子心裡也奇怪,羅蘭一向做事雷厲風行,每次回來也不多住,這次是怎麼了?他想也許是羅蘭是真的想兒子了,特地抽出時間來陪他。也沒懷疑什麼。天諾工作上的事,他很少過問,兒子他都懶得管,更別說孫子了。天諾也從沒和爺爺提起曼曉,他覺得還不是時候。老爺子不知道曼曉,就更別說知道羅蘭去找過她這件事了。

天諾回來以後,奇怪母親居然沒走。她從前一直很忙的。羅蘭覺得顧曼曉應該不會和天諾說自己去找過她。兒子一定是喜歡她,可顧曼曉那樣說,明顯他們是不可能了。她就等著天諾提出要和她回臺灣了。羅蘭做事向來很有把握,這次一定不會錯。

正文 第十六章 打擊

第十六章打擊

宜傾戀戀不捨的離開了英國。她答應名維,明年的晴人節,來看他。名維開玩笑說,如果你不來,我就一直等下去。哪知他後來真的等了兩年,還是沒有等來宜傾。這幾天宜傾非常開心。愛上一個人,他也愛自己,那樣看著他就是一種幸福。然而,人生多別離。生命本來就是一個孤單的旅程。能陪伴我們的人很多,陪的久的很少,一直陪伴下去的更是寥寥無幾。

名維送走宜傾,又投入到忙碌的學習之中。不過,他的心中多了一份守候,一份幸福的愛的守候。時間是一部打磨人的機器,只有經過磨練,我們才能成長。名維此時真的希望,時間的機器能把他快速帶入兩年之後。期待未來的那一天,他要娶她為妻,讓她成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只是,名維想不到,自己的那個關於等待的諾言不但讓宜傾等的十分辛苦,也嘗盡人生百味。

曼曉感到機場的時候,飛機剛到,只是乘客們都還沒有下來。曼曉心很差。愛的確是個折磨人的東西。宜傾終於出來。只要分別,彼此都會發生很多事。唯有擁抱,才讓她們感到溫暖,暫時忘了那些無奈。

曼曉覺得此時和宜傾說自己的事,很不合適。還是得趕快為丁姨的手術做準備。醫生那天已經找到她,說要儘早手術。她想到宜傾馬上就回來,還是交給她做決定。而且,曼曉也相信了丁梅的心態平和,不會有事。丁梅自己卻是希望見上女兒最後一面,然後隨丈夫駕鶴西去。

宜傾一直擔心母親,見到丁梅氣色很好,心已放下大半。在英國的那幾天,她總是會想起那串短線的佛珠。丁梅似乎能看透所有人,見曼曉不開心,就一直誇讚曼曉對自己的照顧。宜傾也很感激曼曉。如果不是曼曉在,她幾乎不敢留在英國。可是,丁梅卻很難看出宜傾的心事。也許是她對自己的女兒太放心,也許是宜傾把自己的感隱藏的很好。宜傾很想和母親提起名維,但是現在母親病著,她想等她好了再說。

曼曉陪著宜傾去和醫生商量手術的事。沒想到幾個主刀的醫生這兩天的日程都安排的滿滿的,最近的一次也只能安排在兩天之後。宜傾邀曼曉過來陪她,曼曉知道宜傾一定很累,兩個人在一起,總會聊到很晚很晚,不想打擾她。讓宜傾自己好好休息。

宜傾見曼曉不開心,決定陪她走回她的住處。

路上,曼曉說,自己愛上一個人。宜傾驚訝。最近一直忙於母親的事,沒怎麼關心曼曉。剛要為她高興。曼曉又說,“*今天來找過我。要給我一筆錢,我拒絕了。”宜傾的心裡更添一驚,不知怎麼說才好。只有抱住曼曉的肩,又問,“那你以後怎麼辦?”曼曉搖頭,“不知道。”

宜傾本來想說自己已經見到名維,可是曼曉已經這麼難過,自己的幸福只能平添她的悲傷而已。宜傾想明天再和曼曉說。沒想到曼曉卻問起她來:“你見到趙名維了?”宜傾只好笑著點頭。曼曉見宜傾那樣幸福的表,才覺有晴人終成眷屬是說別人,自己沒那個福分。宜傾又問了一些具體況,曼曉只說他是個醫生,但是不能講話。曼曉到家。宜傾卻怎麼也沒想到曼曉愛上的人正是雲天諾。而宜傾想要和曼曉說的事因為曼曉的再次離開而擱置了。

曼曉回去以後,終覺難以面對天諾。自己在她母親面前說出那樣的話。其實,她是不想放棄天諾的。只是她也需要勇氣來面多天諾的母親羅蘭。想起天諾沒有回復她是否出去玩,想他也許是忙,也許是真的不想去。第二天,曼曉收拾好東西,她再一次的選擇了逃離。

丁梅見到女兒平安回來,房子賣了一大筆錢,心裡只剩最後一件事,就是讓天諾和宜傾在一起。她當晚就找到了天諾的辦公室。天諾再次見到丁阿姨,當然驚訝,沒想到她會住進自己工作的醫院。

丁梅見到天諾,自有一分親切。可能天諾就是那種看起來就很陽光的人。天諾也問起宜傾,丁梅說剛從英國回來。丁梅的病不易激動,天諾聊了幾句,就把丁梅送回病房,說明天再來看她。

宜傾第二天到的時候,見病房裡有很多醫生,以為母親出了什麼意外,嚇得臉色發白。走近一看,母親正和人聊天。而那人居然是雲天諾。天諾把幾個心內科關係要好的同事叫來,幫忙看一下丁梅的病。

天諾見宜傾已經到了,上前去打招呼。分別數日,宜傾還是一樣的柔弱,越發楚楚可人。只是,天諾已經尋找到自己的真愛,從前對宜傾的感覺也隨風而逝了。

同事們見沒自己什麼事,在天諾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離開了。宜傾一直當天諾是朋友,問起他的工作。天諾也問起宜傾的花店,宜傾說要等母親病好了,才能開了。丁梅見宜傾和天諾聊的很好,心裡很欣慰,就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宜傾正要去叫醒她,卻被天諾攔住了。天諾指指外面,宜傾關上房門,隨天諾來到樓下。

“宜傾,你覺得阿姨現在怎麼樣?”

“還可以!後天手術!”宜傾把一切都想得很好。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天諾知道這對於宜傾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可是,又不得不說出實。這是同事走的時候告訴他的。

宜傾立刻驚在那。“怎麼可能呢?我媽剛才還好好的!”她不能相信天諾的話。

“也許這些天一直很好,可那是假像。你是不是去了英國嗎?她可能就是等見你最後一面!”天諾覺得自己很殘忍,宜傾怎麼能接受得了這個事實。

宜傾此刻才明白,母親早已想好一切。她故意讓自己去英國,把房子處理掉,然後推遲手術的日期,就可以省下手術的費用,留給自己將來生活。宜傾覺得自己太傻了,心裡再也止不住悲痛。天諾只好輕輕的抱了她一下。

丁梅在窗前恰好看見天諾抱著女兒。終於覺得自己的生命就到盡頭。宜傾回到病房裡,又和母親聊了許久,一直陪她到晚上。宜傾終於決定和母親說名維。坐在邊的凳子上,上身伏在丁梅的膝蓋上,頭轉過去,不讓母親看到自己的淚。

“媽,我愛上了一個人。他也很愛我。”宜傾不想講這樣告別的話,可是卻想讓母親走的安心些。

丁梅撫摩著女兒的頭,以為她說的就是天諾。“既然是自己的緣分,就好好把握。愛了,就要相信明天!”

宜傾等自己的淚流完,起來笑著說,“媽,你好好養病,別擔心我!”

丁梅見已經很晚了,說,“我不擔心,你快回吧!”宜傾只好起身,天諾在外面等她。丁梅終於在那天夜裡停止了自己的呼吸。

宜傾第二天到的時候,一群醫生和護士已經在收拾位了。宜傾看著裡面空空的一切,哀莫大於心死,聲音都已經發不出來,淚水絕提般狂湧而出。身子已經站不穩,倚在牆邊,漸漸蹲坐下去,抱住膝蓋,腦子裡聽不見任何聲音。來來往往的人,這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彷佛是另一個世界一般。

宜傾後悔自己去了英國,她更後悔自己還稍作停留。儘管天諾說,看起來的好都是假像,宜傾怎麼都覺得,母親的去世是自己的錯。倘若是可以換回母親的生命,她寧願不要愛。怎麼愛一個人這麼難?為了他,母親病重,自己還不回來,為了他,自己永遠的失去了最愛自己的母親。宜傾一點沒怨名維,她就是恨自己。後悔到無可救藥。

天諾趕到的時候,宜傾已經暈倒在地。醫院裡的人又趕緊搶救起這個剛剛倒下的病人。

天諾一直忙前忙後。宜傾醒來的時候,天諾就在身旁。天諾此時卻被一個醫生叫出去了。

“病人悲傷過度,而且營養不良,還嚴重貧血。”天諾沒想到宜傾居然也有病,剛要謝同事,卻聽他又繼續說道:“天諾,你說你這個丈夫是怎麼當的,這樣可對孩子不好啊!”天諾簡直驚呆了。剛要去解釋,同事已經把化驗單交到天諾手裡,拍拍他的肩膀,走掉了。

天諾只好拿著一堆單子走進病房。宜傾知道自己懷孕嗎?天諾終於知道,宜傾不但是心有所屬,而且還更進一步了。可是,這個人為什麼一直不出現呢?天諾想著,推開病房的門。宜傾此時卻坐起來了。

天諾剛要說什麼,宜傾卻先開口了:“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眼睛卻一直無神的望著正前方。天諾想是同事的話被她聽見,剛要說沒什麼,宜傾又來了一句:“我能一個人靜會嗎?”臉上看不到任何表,眼睛依然盯著前面,目光呆滯。天諾只好關上門出去了。

宜傾聽到了醫生的話,而且聽的很清楚。自己居然有了名維的孩子!她還沒從母親的離世的悲痛之中醒過來,此時更是不知是悲是喜。這孩子來的多不是時候啊!她更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手機的音樂響了好久,她才聽到聲音。曼曉打來的,但是已經掛掉。還有一條資訊,也是她的。

“宜傾,原諒我又不辭而別了。我現在才知愛的苦。別笑我懦弱,我真的沒有你堅強。除了離開,我真的什麼也沒有了。好好照顧丁姨,你比我幸福!暫時不能陪你了。”

宜傾苦笑了一下。我們都是愛的奴隸。我比你幸福什麼呢?我現在也和你一樣了。

宜傾不知道曼曉的愛到底是什麼樣的。想她兩次出走,卻是為了不同的人。境遇不比自己好到哪裡。一個是她不愛,卻不想傷害,一個是她愛,卻被阻攔。自己現在又有了身孕,一定是那次的,都三個多月了,怎麼辦呢!

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已經給天諾惹了麻煩,很是抱歉。天諾會怎麼看自己呢?母親的後事還是要辦的。真的就要絕望的時候,耳邊響起母親的最後一句話,“愛了就要相信明天。”“我不擔心你。”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讓離開的父母放心?宜傾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就想起母親平日所說,這就是命,誰也不能改變!可是,我必須要好好生活,要相信明天!

天諾見到宜傾承受的接踵而至的打擊,心裡也很複雜。幾天沒有見到曼曉,他開始很想念她。下班後,直接去曼曉的學校找她。到了,有人告訴他,曼曉請了長假,沒來上班。天諾擔心曼曉出什麼事,馬上開車去曼曉的住處。門是緊鎖的。一連兩天都是如此。天諾只好敲開鄰居的門,鄰居說最近幾天好像都沒見,可能沒回來吧!

天諾像丟了魂一樣,不相信曼曉就這樣走了。可是,她為什麼要走呢?那天在一起的時候,她還很開心,畫了很多畫。不對,進門的時候,曼曉哭過。天諾好不著急,曼曉又不能講話,他擔心她真的出什麼事。

天諾不理解,曼曉為什麼不辭而別。這兩天,自己確實忙於照顧宜傾,沒時間關心她,可這並不能成為她離開的理由啊!

宜傾身邊更是沒人。天諾已經對她沒有那種感覺了,可是,自己總不能坐視不管。何況,宜傾也一直當他是朋友。

天諾幫宜傾處理了丁梅的後事。宜傾很感激。自己心很差,不想去打擾名維,更不知道孩子的事該不該和他說。

宜傾本來很矛盾,見天諾若有所失的樣子,想還有誰比自己更悲傷呢?就問天諾怎麼了。

天諾終於被人問到心事,宜傾也是自己的朋友,只好說,自己喜歡的那個人走了,不知去了哪裡!

宜傾問,“沒有去她家找過嗎?”

天諾搖頭:“她家不在這個城市,我也不知道在哪?”

宜傾看天諾痛苦的樣子,就去安慰他:“你看,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我愛的那個人也不在身邊。而且,我還……”剩下的話沒說出來。天諾也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愛你嗎?”天諾也為宜傾擔心。這世界總是有許多痴的女子,寧願忍著痛,也要去愛。他不希望宜傾是這樣的人。

“愛。他再英國讀博士,還有兩年才能回來!”宜傾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傾訴。“你呢?”

“我不知道,她不能說話。”天諾從沒聽過曼曉講話。

宜傾覺得天諾和那個人都很可憐。“我想她一定是喜歡你的!”

“我也這麼覺得,可是我連她為什麼離開都不知道。”天諾此時痛苦極了。此刻更擔心曼曉。每一個人都在承受著這樣那樣的打擊。

窗外的秋葉落了一地。“你準備怎麼辦?”宜傾問天諾。想他也是處境艱難。

“還不知道。等著了!”天諾苦笑了一下,他相信曼曉總會回來的。學校不是說請了長假嗎.“你呢?”天諾又回問宜傾。

“我也不知道。等著吧!”宜傾像是猜猜謎一樣說出。其實,宜傾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她能等,可是孩子呢?這是他們愛的見證,也是愛的結晶。如果在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她)就被剝奪了生命的權利,那是不是也很不公平?

宜傾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和名維說。未來好遙遠。她真的不想去等。可是,她答應過名維,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要等的。母親不是也說,愛了就相信明天嗎。宜傾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她現在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她也需要這個小生命的陪伴。

她決定明天就打電話給名維。

秋天卻來越深了。滿地都是黃葉。樹兒終於要告別這個季節,也告別自己的生命了。但是,他們明年天還會發芽。寒冬是必須經歷的過程。生命需要這樣的洗禮,才變得更加頑強。

正文 第十七章 離別

第十七章離別

曼曉無法面對錦鵬,更不想回家面對林叔林嬸。羅蘭的出現在她的心裡再次掀起波浪。她喜歡天諾,可是愛一個人得不到他最親近的人的肯定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曼曉無法面對天諾。即使她和天諾在一起,她也無法面對他的母親羅蘭。

離開之前,曼曉選了一幅天諾的肖像,參加比賽。生活中有太多需要面對的東西,夢想只好因為現實而卻步,但只要心底還有對於美好的追求,就一點一點的咬住它,只要不放鬆,就有希望得到一個結果。曼曉曾經那麼熱愛畫畫,現在也一樣愛,但是,現實已經不允許她像年幼時有那麼多的幻想。既然喜歡,就去做。漸漸學會不去看到追求背後的東西,而去真正關注本身。

這一次,她去了很遠的地方。曼曉特別想擺脫周圍的這些人,這些事兒,可是逃避不是鑰匙,終究不能解開錯綜的關係和紛亂的事。但時間總能淡化一些記憶。也許,等曼曉回去,一切又是從前一樣的美好。曼曉也知這是異想天開。但是,除了離開,她真的別無選擇。

遙遠的城市,陌生的面孔,蕭瑟的季節,無奈的心。也像上次一樣,曼曉帶了她很多畫畫的東西。可是,找到了很好的景點,一切準備好,手握畫筆才覺得沒有沒有一點靈感。收拾東西回去,曼曉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兩天沒有出門,吃飯也沒有胃口。

曼曉覺得自己特別的孤單。她想念錦鵬的照顧,想念他的無微不至。她想念天諾帶給她的快樂和無聲的欣賞。曼曉想到宜傾,很羨慕她。趙名維愛宜傾,她也相信天諾愛自己,可是天諾總有那麼一點不如趙名維,他不能講話。

暫時忘了這些事的時候,曼曉終於出去畫了幾幅作品。

有一天在街上,曼曉見到一對夫妻吵架,妻子不能說話,一直嗯嗯呀呀的,丈夫又和她說不清楚,周圍的人都在笑他們。丈夫氣急的對妻子吼道:“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娶你!”然後自己走了。妻子見丈夫如此失望,也能感覺到他說的大概是個什麼意思,當下愣在那,然後自己去拭淚。

曼曉覺得她很可憐,就過去安慰她。女人的手語不是很好,但曼曉還是聽明白了。她說,丈夫年輕的時候很愛她,她那個時候很漂亮,他也從不覺得她不能說話有什麼不好。現在不知道怎麼就成了現在這樣子。曼曉仔細一看,這女人長的真的很俊秀,就誇她現在也一樣漂亮。女人終於笑了一下,擺擺手,意思是沒用的。然後‘說’,結婚以後,才知道那些都是虛的,她缺少正常人的說話能力,只能讓丈夫不開心。

女人最後還謝謝曼曉,以為曼曉是聾啞人,勸她一定要找個和自己有共同語言的人。曼曉也沒有澄清她對自己的誤會。一個人回去。想她和天諾以後是不是也會這樣。自己有一天也會厭煩,他們都生活得很痛苦,曾經的愛也變得沒有價值了。

曼曉從前特別反對女人不需要愛這種觀點,現在卻換了另一種思路。無論現在怎樣,十年之後,她一定為人妻了,簡單過生活,有個人相互依靠,關心自己,那不也足夠了嗎?我們再怎麼拼命的去追尋,終究是要落入生活的瑣碎。

曼曉決定放棄了。也許,時間長了,天諾就會忘了她的。她也一樣。大不了放到心底,是份回憶,總比二十年後,為瑣事吵架,怨恨曾經的選擇好。

曼曉這樣想著,又猶豫了幾天,終於決定回去。如果天諾不理他了,更好。不行,就告訴他,是個誤會,讓他忘了自己。

天諾一直在等著曼曉回來,下班後總是去她住處等上一會兒。錦鵬一直以為曼曉和天諾在一起,再不去打擾她。宜傾給名維打了幾次電話,都是沒人接。每一個人的狀態都不那麼理想。

曼曉離開的這幾天,天諾才知自己有多擔心她,多愛她。他已經想好,除非她永遠不回來,只要曼曉回來,他就要向曼曉求婚。下班以後,又習慣的來到曼曉家。再一次敲門,本來沒抱什麼希望,這已經成為他從電梯出來的第一個的習慣動作,第二個就是轉身離開。聽不見聲音,天諾歎氣,轉身要走。門卻開了!

天諾不相信的回頭。站在門口的正是曼曉。只是很憔悴。天諾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和喜悅,緊緊的抱曼曉在懷裡。曼曉想這可能是最後的擁抱了,也抱住他。天諾不問她出去的事,讓曼曉很驚訝。更驚訝的是,天諾非要曼曉和她出去。曼曉想,出去說清楚也好,但願天諾不會恨自己。

天諾帶曼曉來的咖啡廳正是上次曼曉見羅蘭的地方。天諾讓曼曉坐那等他幾分鐘,然後自己跑出去了。曼曉想,天諾確實像她母親,這麼有品味。也許自己和這個地方有緣。先是母親約她來,然後是兒子帶她來。但以後就沒有了。這個地方可能只適合告別。

曼曉自己坐在那兒的時候,心裡已經很平靜。見天諾還沒回來,自己就嘗了一下咖啡的味道,覺得有些苦,正要加糖,抬頭一看,天諾已經端坐在對面。臉上是明媚的笑容,眼睛裡是似火的深,曼曉幾乎不敢看他。心裡在想怎麼去說。天諾一定很傷心的。他肯定還不知道自己能講話。是說出來呢,還是手語。

天諾卻突然拉過曼曉的手,曼曉想要掙開,天諾卻緊握不放。

“曼曉。我愛你!”天諾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來。另一隻手從身後拿出一大束火紅的玫瑰。

曼曉驚呆了。他怎麼也不能相信這聲音來自天諾。天諾不是不能講話嗎?抬頭去看,周圍沒有別人。命運和她開了多大的一個玩笑!當她終於決定放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放棄了多麼難得的愛!

“我知道你不能講話,所以也一直沒告訴你我能,手語是在臺灣的時候朋友教的。我知道你能聽見我的聲音。愛,就應該是說出來的,我要讓你聽見,讓全世界聽見!”天諾終於等到曼曉回來的這一天,說出自己的愛,他更是激動。自從遇見曼曉的那天,他一直在期待有這麼一天,可以對曼曉說愛他,然後和她在一起。

曼曉卻抽出了自己的手。玫瑰一直在微笑,曼曉的淚卻止不住的流。

天諾對於曼曉的哭泣有點手足無措,以為她很感動。

“曼曉,你知道嗎?第一次向你問路,是我故意的。因為我覺得你很善良,很想認識你。”天諾這樣說著,自己也很感動。曼曉卻竭力止住自己哭泣的聲音。是啊,那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曼曉只覺得自己好傻。再也止不住的時候,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嘴,拼命的用牙齒咬住。已經是在嗚嚥了。

“曼曉,嫁給我好嗎?”天諾用剛才握曼曉的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戒指。曼曉終於抬起頭,用力的搖頭。她再也受不了這一切了。她不能原諒自己。她更不配擁有。

天諾很驚訝。曼曉是在哭著搖頭,不是點頭。

“你生我的氣?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沒想對你隱瞞什麼。我覺得和你用這種方式交流很好,我們可以聽見彼此心靈的聲音。”天諾儘量解釋。

曼曉還是搖頭。淚水已經覆蓋了她的整個臉龐。

天諾的手鬆開,身體向後倒去,終於靠在椅子上。玫瑰從天諾的手裡掉到地上,聲音很輕,卻打到兩個人的心裡。戒指也掉在桌上,轉了幾個圈,最後躺在那。

曼曉此刻才知自己有多麼殘忍,是她把自己的愛拒之千里。是她自己葬送了這一切。她本來已經拒絕了這一切,可是,愛總是不肯遠走。天諾是多麼愛她,可是自己的這份愛,摻雜了太多的緒,它怎麼能配得上天諾為她說做的一切!她早早的退出了這一次愛的考驗。她把自己的愛和幸福都輸掉了。現在,她又有什麼資格來接受天諾。

天諾卻不能相信。他想不出自己哪一點做的不夠好,讓曼曉又理由來拒絕他。

“曼曉,你能聽懂我在說什麼是嗎?”天諾真的著急了。倘若是玩笑,也沒有這樣開的。

曼曉點頭。既然是個誤會,那就讓這誤會一直存在吧!她不能說。她又能說些什麼呢?

“那你喜歡我嗎?愛上我了嗎?”天諾又問。他心裡一直記得那個輕吻,他覺得曼曉一定是喜歡她的。

曼曉搖頭。天諾苦笑。難道是自己誤會。可是自己竟誤的這麼深,愛上一個根本對自己沒感覺的人!

“為什麼?”天諾總要知道答案。他不能忍受這樣的結果。

曼曉剛才的傷心已過。她恨手語!是它讓這美麗的誤會存在。從包裡拿出紙筆,寫給天諾:

對不起,我想自己可能什麼地方做的不好,讓你誤會了我們的關係!

曼曉裝作輕鬆,寫的時候心裡的痛卻就要溢出來。天諾看到的時候,心裡更痛,眼睛裡已經有淚光。當一個男人要哭泣的時候,那該是多麼難以承受的生命之痛!

天諾突然就想起那天曼曉沒有陪她去看焰火,而且是和另外一個男人出去。心裡終於明白,自己遲了一步!曼曉愛的是他嗎?

“你要嫁給他?”天諾想要知道更多。這樣,自己的心也就真正的死了。

曼曉聽他這麼問,奇怪‘他’是誰,想到身邊除了天諾就是哥哥,天諾一定是看到他們在一起了。既然這樣,就將錯就錯吧。

提起筆,又寫下幾行字:

“是。他是我鄰居家的哥哥,是他的父母撫養我長大。我們感很好。”

寫到‘好’字,曼曉的手已經在。她還從沒有這樣去傷害一個人,也傷害自己。天諾覺得像是惡夢,不敢相信。手臂支著額頭,閉上眼睛,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

睜開眼睛,見桌上的字條。天諾憤怒的把它揉碎。他再也受不了了。他希望一切都消失。拿起戒指,用力的扔了出去。留著也已經沒用。戒指被拋出很遠很遠,終於撞在地上,遙遙的發出清脆的聲音。曼曉此時屏住了呼吸。她有點害怕。天諾怎麼會這樣?她也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哭出聲音。

“你是和他出去的麼?”天諾知道問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曼曉點頭。如果他這樣想能早些讓這感結束更好。心裡的痛卻隨著血液滲透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無處可藏,馬上就要暴發。

淚水從天諾的眼睛裡流出來,曼曉看的清清楚楚。當一個男人眼含淚水的時候,誰能想到那是怎樣的難過和痛楚。天諾轉身走掉。步子邁到玫瑰的身旁時,曼曉彷彿聽見了玫瑰哭泣的聲音。自從來到這裡,天諾還沒有喝過一口咖啡。他更不會知道曼曉心裡的苦澀和比他更深的痛。曼曉終於等天諾走出門,自己趴在桌上放聲哭泣。可惜,天諾聽不見。

曼曉終於明白,阻攔自己愛天諾的不是天諾母親羅蘭,也不是誤會,而是自己心裡的懦弱。想起自己在羅蘭面前說的話,自己真是配不上天諾對她的感。也許,這樣的結果,也算是對羅蘭的一個交代。

很久很久,曼曉哭到哭不出眼淚,才品了一下桌上的咖啡。依然是那麼苦澀。這一次,她不願再去加糖了。因為,她心中的苦澀是任何糖都無法掩蓋和溶解的。

地上的玫瑰依舊火紅。曼曉把它撿起,抱在懷裡。

想起還有一枚戒指。自己拒絕了太多。瘋一樣的跑到樓下去找。她很想接受,可是她覺得自己太不配了。現在,天諾已走。她又偷偷的把它找了回來。愛也許已經遠走,可是戒指是屬於她的。就算已成追憶!

天諾來到江邊,望著那滔滔江水,如同自己心裡的悲傷洶湧而來。可是,江水流走了,天諾的悲傷依然還在。這個城市他生活了十年,這裡有他最美好的童年回憶,可是也變成了他的傷心之地。他愛的人說不愛他,而且要嫁給別人了。江水的奔騰讓天諾想起了在水一方的臺灣島。他從沒把那裡當家,可是,現在看來,它至少不會讓自己悲傷。

天諾一直等到很晚,等到天上繁星點點才回去。羅蘭和爺爺見他總算回來了,才舒了一口氣,天諾就問羅蘭:“媽,你什麼時候回去?”

羅蘭看到天諾這麼沮喪,不*心疼兒子,心裡卻奇怪,他怎麼問起回去的事。羅蘭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天諾又是一句;“什麼時候走,告我一聲,我和您一起回!”羅蘭驚喜的兒子終於說回去了,“那就明天吧!”她也早想回去了。天諾卻回房間了。

爺爺卻歎了口氣。他知道天諾一定是有很難過的事不想他們知道。想起天諾拿回來的那幅畫,說是朋友畫的,又想起天諾找的藏畫,說送給一個朋友。爺爺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

天諾想起自己回來就是為了陪爺爺,自己走了,爺爺怎麼辦?又出來勸爺爺和他同去臺灣。爺爺卻說,自己習慣了這裡,也習慣清淨,一個人更好。心裡也能理解天諾。他和他父母在一起,一定會發展的更好。

第二天,羅蘭高興的帶著兒子回了臺灣。天諾其實只是想逃避,沒想到自己一走就是兩年。兩年以後,物是人非!

曼曉回到家中,找一個瓶子,把玫瑰插進去。對著這玫瑰,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她放棄了多麼美好和純潔的愛!戒指看了很久之後,放到一個盒子裡。這些或許是她今生唯一的最愛了!

愛人,如果你聽見我的心聲,我希望你比我幸福!

正文 第十八章 趙寧1

第十八章趙寧1

雯雯從英國回來之後,告訴父親,哥哥不願回來。趙寧當然更生氣。可是,他再氣也沒用,名維已經身在英國。

趙寧開始反思自己的做法。其實,名維的確向他提起過做研究的事,只是他沒放在心上罷了。可能,自己真的忽略了名維的真實想法。趙寧想。他一直認為名維很能幹,自己把公司交給名維也是最放心的。趙甯以為名維會喜歡,因為這樣的起點不是誰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當年,趙寧費盡千辛萬苦才創下今天的趙氏集團。他也是憑著這種成功和財富再一次贏回了自己的愛人。趙家從前一貧如洗。趙甯本來和自己的愛人很相愛,可是她嫁給了別人。只是因為那他家比趙家富有。趙寧一氣之下,遠走他鄉,打拼未來。三年之後,事業終有起色,趙寧榮歸故里。此時的愛人,不但為人妻,也為人母。趙甯不*感慨時光的無。不過,她的丈夫也就是雯雯的親生父親已經因病去世,母女再無依靠。趙寧不計前嫌,答應雯雯的母親會好好照顧雯雯,雯雯也就從此改姓趙。

趙寧一直很愛自己的妻子,因此也真的是愛屋及烏,非常疼愛雯雯。其實,這麼多年趙寧看著雯雯長大,趙寧早已把她看成自己的親生女兒。自從妻子離世,趙寧更是對雯雯疼愛有加。只是,趙寧越是疼她,就越不想讓她繼承家業。原因很簡單。趙甯答應妻子,一定要給雯雯最好的生活。她是女孩。對於她來說,找到一個愛她的人,過衣食無憂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趙寧知道他之所以有今天也是付出很多,放棄很多。也是因為太過奔波勞累,所以他想把公司交給侄兒。他不願雯雯活的那麼累,而且商場如戰場,雯雯是個女孩,她一定應付不來。

趙寧卻沒有想到,自己的這種想法在雯雯看來又換了一個角度。

趙寧想去英國,和名維好好談談。可是,名維走後,他少了一個好幫手,公司的事很多,他比以前更忙了,根本走不開。只能是打電話了。

名維在英國的生活十分緊張,最近又忙著搬回學校住的事。接到趙寧電話的時候,名維有些意外。這是自從來他英國以後,第一次和叔叔的正面交鋒。

“名維,生活還習慣嗎?”

“還好。”名維當然知道是沒辦法和家裡比。“叔,對不起!我不該不辭而別。讓您擔心了。”名維得有個認錯的態度,畢竟是他離家出走,有錯在先。

“你走都走了,我還能說什麼呀!”趙寧心裡希望接下來能聽到名維想要回來的意思。

“希望您不要生我的氣。也希望您能理解我。”名維覺得自己這麼做,確實讓家人毫無思想準備。

“我一直以為你會喜歡。至少不會厭煩。看來是我想錯了。”趙寧是非常善於學習的人。他總是能夠很快的接受別人的觀點,可是,對於名維,他卻沒有想過去了解他的真正愛好。

“其實,也不是您想的那樣。您的位置有很多人嚮往,包括我。可是,我去做了,才覺得這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名維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顧忌。只要叔叔肯聽,他就一定要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那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每天待在實驗室裡,過與世隔絕的生活嗎?”趙寧覺得去做研究的生活才真正不屬於名維。“你不覺得像我這樣很成功嗎?”

“叔,其實做研究也不是您想的那樣。不管怎樣,我喜歡它,而且也真正嚮往。您不能用您的成功理念來衡量別人的觀點。”名維還是說的很委婉。

“那你覺得成功是什麼?”趙寧倒想聽聽名維能給他說出什麼高見來。

“成功在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不同的定義。在我看來,就是實現自我,把自己喜歡的事做到完美和極致。”名維儘量說得有幾分道理,好讓叔叔同意自己的觀點。

趙寧聽名維這麼說,覺得侄兒確實是很有想法,可惜就是沒有把繼承他的事業看成是實現自我。不過,這種觀點還是很值得讚賞。看來是自己過去是受環境影響過多,一直認為有錢,有社會地位就能贏得愛,就是成功。

“那你去做自己嚮往的事了,我該怎麼辦呢,公司怎麼辦呢?”趙寧立即把這個問題推給名維。這也是他自己心中的難題。

“您可以交給雯雯。她學的就是管理。”名維早想好這個答案了。

“可是,公司現在就需要人,她還沒有畢業。再說,她還太小,很多事她還做不了。”趙寧從沒想過把公司交給雯雯。他怕她自幼過慣了千金小姐的生活,吃不了苦,而且,他也不希望她活的得那麼累。商界的女人,他見得多了,看起來風光,卻總要比男人付出更多。

“她現在大四,正需要實習。你何不讓她去公司鍛煉一下?”名維心中堅定雯雯是合適人選。

“她真的太小,想法也很幼稚。而且,我答應過她媽媽,不能讓她受苦的。”趙寧終於說出自己的顧慮。

名維沒想到叔叔是這麼想的。“叔,您錯了。您一點也不瞭解雯雯。她已經長大了,她有自己的見解和看法。您知道她來英國是幹什麼嗎?”

“不是去看你了嗎?”難道還有其他事?趙寧心裡有些疑問。

“不完全是。她去參觀了很多知名企業。回來以後還寫觀後感。她對這些非常感興趣。”雯雯其實並沒有告訴名維自己去什麼地方,是她偶然看見雯雯寫的東西了。名維那時才知妹妹早想進公司了。

“哦?”趙寧聽到以後當然驚訝。他從來不知道女兒是這樣有想法的。在他眼裡,她雖然懂事,卻還是一個孩子。

“叔,您就讓雯雯去公司吧,她真的長大了。而且,您也應該支持他的夢想呀!”自從發現雯雯在為管理公司做準備,名維就明白了妹妹說的‘做一番大事業’的含義。雯雯是想接管公司。名維也就知道她來英國不只是看自己了。

她的夢想?趙寧從不知道做到自己的這個位置就是女兒的夢想。可是,自己卻一直關注著名維。雯雯會怎麼想?“看來我真的對她缺少關心。我需要好好和她談談了。”趙寧一直以為雯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因為從她懂事開始,她就已經生活在這樣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見叔叔終於同意考慮自己的建議,名維就不在擔心了。這樣他也可以從容的追求他的夢想了。

“英國天氣怎麼樣?”趙寧想問些別的。

“和國內差不多。就是霧多。”名維是真正感受到倫敦的霧都不是徒有虛名,多數時候,自己都行走在一個朦朧的世界。

“要注意身體。回頭我讓祕書給你打兩萬英鎊過去。”趙甯從不吝惜錢。

“不用了。我有獎學金。謝謝叔叔!”名維知道叔叔也很疼愛自己。

“談女朋友了嗎?趙寧覺得名維也不小了,問這個問題也是應該,又想到他是在英國,“千萬別找一個外國人啊,文化上沒辦法認同!”趙寧也是開玩笑,沒想到名維卻說有了。

“她是我的大學同學,現在在國內。“這也是名維第一次和家人提起宜傾,雖然沒有說名字,雖然是和叔叔說起,但至少已經足夠讓他們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也好。”趙寧的時間很少,知道名維是不可能回來了,他也需要和雯雯談談,就想結束談話了。名維其實也很忙。但是叔叔打來的電話,他怎麼能先說掛掉。

名維問起父母。趙寧說很好。然後,讓名維有時間打電話給哥嫂,說自己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掛了電話。他最先要處理的是要知道雯雯的真實想法。

雯雯從英國回來之後,覺得自己只看中文資料還是不夠,國外的很多先進和權威的管理書籍都只有是英文版本,自己又開始苦學英語。回家的路上還聽著英文聽力。

回到家裡,見父親居然氣定神閑的坐在沙發上,想他不是很忙嗎,今天怎麼有時間了。

趙寧見雯雯回來,還戴著耳機,聽著音樂,完全是一個孩子的行為。不*搖頭。

“爸,你在家啊!”雯雯和父親打招呼。其實,雯雯也知父親對自己的疼愛,可就是不想讓她繼承他的事業。

“剛剛給你哥哥打了個電話。”趙寧想著怎麼和女兒討論這個問題。

“他還好嗎?自從我回來,也不沒給我打個電話!”雯雯一點沒有發現父親的異樣。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趙寧面前有心事,沒想到趙寧今天心裡也隱藏了很多。

“你手裡拿的什麼?”趙寧看到雯雯手裡的毛線,不相信嬌生慣養的雯雯也能做些女工。

“我想給哥哥織條圍巾,冬天快到了,他在那一定很冷的。”雯雯是聽說,女孩親手織的圍巾是能圈住愛人的心,她已經開始實施自己有目的愛進攻了。

趙寧的心裡很疑問,她怎麼就想起給名維織圍巾了呢,而且名維遠在英國。難道是雯雯喜歡名維?

“這麼遠,你怎麼送過去呀?”趙寧笑著問。

“我下次看他,給他帶過去就行了。”雯雯一邊上樓,一邊沉浸在這種幸福的幻想之中。

“我聽名維說,你這次去英國還參觀了很多知名企業。”趙寧一邊為雯雯擔心,名維說自己有女朋友了,一邊還想著和女兒聊聊。

雯雯很驚奇,腳步停在樓梯上。自己去參觀的事從沒和哥哥提起,怎麼他不但知道還告訴了父親。

“我學的就是管理嘛,所以想多瞭解一些。”雯雯把原因歸到專業上。心裡也想,難道是父親知道了自己的意圖。

“你喜歡就好。”見女兒上樓了,趙寧想找時間再說。而且,他覺得自己平時給予女兒都是物質上的照顧,精神上卻很少關注她的喜好和想法,確實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想起已經離去的妻子,有些愧疚。

原來父親真的知道了,那還不如把話說明白。“爸,您不願意我去公司,是吧?”雯雯也不去看趙寧,眼睛盯住腳下的樓梯,眼睛裡已經有淚。

趙寧卻沒看到雯雯的表。“你若想去,也不是不可以。”他以為雯雯能明白他的苦心。

雯雯卻是想的更複雜,不是不可以,那是什麼。還不是因為我不是你親生女兒嗎?“爸,我先去給哥哥織圍巾了!“雯雯不理趙寧,一個人上去了。然後是腳踩樓梯的聲音。在這個大房子裡顯得有些空曠,就像雯雯的傷心一樣。

趙甯見女兒上去,也沒叫住。心裡卻從雯雯要去公司的事轉到圍巾上。女兒喜歡名維也沒什麼,他們畢竟是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名維說自己已經有女朋友了。趙甯真的怕女兒受到傷害。

雯雯回到房裡,哪還有心織圍巾,只是一個人在掉眼淚。她覺得自己真的只剩一條路了,那就是嫁給哥哥。

趙寧一直沒出去。他在等雯雯下樓。

雯雯終於出來,很平靜,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雯雯,飯我已經讓保姆再做了。你等一會兒吧!”他自己其實也沒有吃過。

雯雯說自己不餓。

趙寧卻覺得有必要讓雯雯知道名維有女朋友。

“你哥說他有女朋友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帶回來給咱們看看。”

雯雯本來心就不好,聽到這個消息,更是雪上加霜。她怎麼一直不知道呢?那女孩是誰?但還是裝作很鎮定。

“哥哥和我說起過,但沒說過她是做什麼的。”雯雯想從父親這兒得到更多關於女朋友的資訊。

原來女兒知道,看來是自己多慮了。趙寧終於放心。“說是他的大學同學。其他的我也沒問。”

雯雯記在心裡,這些已經足夠她找到這個敵了。“爸,我下午想去大伯家玩。”其實,她是想去找到更多的線索。

“行。你不是正需要實習嗎?來公司吧!不過要做好吃苦的準備,不能像在家裡這麼隨心所欲,飯說不吃就不吃了。“趙甯決定尊重女兒的意願。

雯雯卻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她此刻還想著哥哥女朋友的事。

“爸,您同意讓我去實習?”雯雯只好再問一遍。趙寧起身,“暫時同意,要看你的表現!”臉上是猜不透的笑容。“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了。幫我問你大伯,伯母好!”

暫時同意。看來哥哥真做到了,父親現在至少同意她去實習了。等著瞧好吧!雯雯心裡想。

趙寧已經走到門口了,雯雯才想起說再見。

“爸爸,再見!”趙甯也回頭向女兒擺擺手。

趙寧覺得,雯雯真要是做的很好,他倒也放心了。可雯雯總是女孩,擔心妻子地下有知會怪他讓女兒受苦。可是,公司總要有人來接管的,名維走了,也只有雯雯能接替他了。

雯雯卻南轅北轍,心思放在哥哥身上。父親是暫時同意,也許以後還是不同意。名維的女朋友此時成了雯雯心中最大的障礙。雯雯不能讓她破壞了自己的計畫。而且,雯雯從來也是要什麼趙寧就給什麼,她早把屬於自己的東西看成是理所當然,不屬於的也一定要得到。

下午就去大伯家。雯雯一定要知道這個大學同學是誰。她要保護自己的愛!可是,她不知道那並不是愛,而是。名維也不過是她要繼承父業的手段而已。

正文 第十九章 堅定

第十九章堅定

雯雯下午就去了大伯家。

大伯不在家。伯母很熱心的招呼雯雯。她當然知道雯雯的身世,弟妹已經去世,趙寧又很忙,很多時候,名維母親就多給雯雯一些關愛。雯雯和大伯母也很親,經常講學校裡的事給她聽。

雯雯說想看哥哥的大學相冊。名維母親就去給她拿。名維走後,她很想念兒子,只好經常拿出來他的相冊翻看。

接過相冊,雯雯一邊和伯母聊天,一邊尋找著。

哥哥有女朋友也是剛剛才告訴父親,那大伯和伯母肯定是不知道的。她希望能從照片找到一些線索。

伯母說去給雯雯洗水果。雯雯說好的。自己仔細研究起來。翻了幾頁都沒見一個女生,雯雯不*有些失望。不過,在哥哥和他的朋友的這些照片裡面,雯雯還是覺得哥哥最帥氣。名維母親在廚房,也不忘問雯雯的英國之行,她也想知道兒子的具體況,只是名維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

雯雯一邊應付著,一邊無聊的繼續翻著。突然,她看到幾個女生的合影,眼前一亮。有一個人,她似乎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她是誰。雯雯抽出照片,她要仔細看看。名維母親洗好水果走進客廳,問雯雯在幹什麼。

“沒什麼,我想看看這上面哪一個比較像哥哥的女朋友!”雯雯倒是沒說假話。

名維母親卻以為她是在說笑,也不去管她。“你哥哥要是有了女朋友,我們倒也省心了!”

雯雯把照片翻到背面,上面沒有任何字,只是畫了一顆心。“伯母,你說哥哥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呀?”雯雯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

“這我哪知道啊!我倒是希望它找一個像我們雯雯這樣懂事細心的,可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名維母親也就打一比喻。雯雯卻當真了,放下照片就問:“您真這麼想的?”

名維母親意識自己話說的不妥當,“不過,你呀,還太小!”

雯雯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了,拿著照片擋住自己的半張臉,不好意思的笑了。名維母親還是很喜歡她的。雯雯對窗而坐,照片被拿開的時候,正對著光線,意外的看到那顆心對著正面她似曾相識的那張面孔。雯雯突然想起來,這個人是在英國的時候見的,就是在她上飛機的那一刻。而且,她親眼看到哥哥那樣望著她。

沒錯,哥哥喜歡的人肯定是她!雯雯更加堅定。

雯雯此時也顧不得和伯母聊天,直接去找哥哥的畢業照片,那上面有他所有同學的名字。終於被她找到,那個女孩對應的名字是辛宜傾!雯雯真的開始佩服自己的睿智了。

告別了伯母,雯雯高興的回了家。知道了名字,剩下的一切都好辦了。

宜傾打了幾次名維的電話,都是沒人接。她也就沒在意。自己的身體一直不好,但是為了孩子,她也得堅持下去。來到醫院,買上了所需要的藥品和補品之後,她想去看看天諾。天諾幫了宜傾很多忙,宜傾從心裡感激天諾,也真正的當他是自己的朋友。他說,他愛的人走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上忙?也許,自己能幫他找到。宜傾這樣想。她希望自己能回報給朋友一些幫助。

天諾的辦公室沒人。宜傾只好問他的同事,他們卻說他回臺灣了。宜傾想,怎麼走了,也沒有告訴她呢!是等不到他愛的人嗎?還是有緊急的事?

花店這幾天終於重新開業了。宜傾又像從前一樣,每天生活在花叢之中,可惜身邊再沒了父母的陪伴。也許孤單,可是看著那些花兒,她的心中也充滿了希望,因為她要等名維回來。他們之間有約定!

宜傾正在看一本雜誌,店裡忽然來了客人。宜傾微笑著問:“小姐,請問你想買什麼花,是送人,還是自己欣賞?”

雯雯摘下墨鏡,不接買花的茬,直接自報家門:“你是辛宜傾吧?我是趙名維的妹妹。我叫趙雯雯。上次在英國,我見過你!”言語直爽,卻也十分的不客氣。

宜傾想起來了,名維說過是他的堂妹。“我是,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宜傾覺得應該對她禮貌一些,儘管她說話很沖,可畢竟是名維的家人。

“你喜歡我哥哥?”雯雯這話問的大有深意。宜傾也明白了這位不速之客根本不是來買花的。

“我想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我沒必要告訴你。”宜傾雖然外表柔弱,說話卻是綿裡藏針。

“可是,似乎從沒聽他在家裡提起你。”雯雯的意思是,你雖然和我哥在一起,可是家裡並不知道,而且,也不承認。

“趙小姐買花嗎,不買的話,請不要影響我做生意。”宜傾不想和她有什麼糾紛。可是,看起來她也不會像宜傾希望的那樣馬上離開。

“你也知道我哥哥為什麼離開家去英國吧!我呢,其實和他們家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知道我爸為什麼要把公司交給他嗎?因為家裡的意思是要我嫁給他。”雯雯說的十分輕巧,卻是每個字都是刺,刺到宜傾的心裡的最深處。就連她自己說這話的時候,也覺得十分狠毒。

宜傾卻故作輕鬆:“趙小姐一向喜歡和陌生人討論自己的家事嗎?你們家的事,我可不關心。”

雯雯知道自己已經給了宜傾很大的打擊,“好了,給我拿一束康乃馨,我要去看我大伯母。”不過,她還是想氣氣宜傾。

“賣完了!”宜傾真的被雯雯激將到生氣。“趙小姐若是沒有別的事,請自便。我的店要關門了。”宜傾才不會賣花給她。她更不想見到她。

“既然你不歡迎,我若不走,也太不知趣。”雯雯帶上墨鏡,出門離開了。真不知她何以至如此殘忍。可能,她也是受到傷害的那一個。為了不再受傷害,她選擇傷害別人,終於有一天,她悔不當初。

雯雯走後,宜傾差點站不穩,倒下去。不管她在別人面前多麼堅強,心裡的痛楚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趙雯雯說的是真的嗎?自己該怎麼辦?為什麼名維不和自己說?誰能給她一個交代?誰又能給孩子一個交代?

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樹葉被刮的滿地都是。宜傾的心裡更是風雨大作。這孩子已經在她腹中很多時日了,如果她再不做決定,她就別無選擇了。不行,我不能生下他,我要去醫院。

宜傾也沒有帶傘,關上門就往街上跑。雨水濕透了她的衣衫。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卻顧不得這麼多。她一點也不能等了。她怕自己心軟,她怕自己心疼孩子,然後卻讓自己痛苦一輩子。

這最後的秋雨十分寒冷。冷到宜傾的脊髓裡面。街上已經少有行人。彷彿這世界只有她自己。她一直在奔跑著。樹上的葉子幾乎已經被風刮乾淨了。她生命的寒冬才正要來臨。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終於到了醫院。可是,她又退縮了。名維還不知道這一切。她需要他的一個答案。只要他說愛她,再苦她也能承受。

宜傾又走出醫院的大門。風雨依然那麼猛烈。她倒下去了。堅強的只有意志,支撐的只是信念。可是,她的身體已經徹底垮掉了。

醒來的時候,曼曉在身邊。宜傾抱住自己唯一的依靠。

“我媽走了。“

曼曉還不知道丁梅去世的事,不知該怎麼去安慰宜傾。宜傾現在和她一樣了。

“趙名維的妹妹來我店裡,說她和他沒有血緣關係。她會嫁給他。“宜傾說這些的時候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平常的讓人感覺不到她的痛。也沒有表。曼曉已經放棄了自己的愛。她聽到宜傾如此說,心裡的難過就止不住,是為宜傾,也是為自己。

“我懷孕了。“宜傾的最後一句話著實嚇了曼曉一跳。她不用想也知道這孩子是趙名維的。可憐的宜傾,她該怎麼辦啊!

無聲勝有聲。沉默其實也是一種安慰。是一種對於現實的反抗。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力量。

“把趙名維的電話給我。“曼曉終於打破無言,像是命令一樣。宜傾拿出手機,遞給曼曉。其實,這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曼曉不知是在恨誰,總之,她覺得這所有的一切對於宜傾都很不公平。她甚至能理解羅蘭作為一個母親,來阻斷她和天諾的感,卻無法原諒趙名維的家人對於宜傾的傷害。趙名維應該知道宜傾為他付出了什麼。

電話打過去只有一段忙音。這電話,前幾天宜傾就一直打,沒人接。今天,自己終於死心了。也許,從最開始,她就錯了。她相信在一起的那一刻,名維是愛她的。可是,現在已經離開。他不愛了。或者,他愛自己,可是他是無法擺脫自己的家庭的。他們依然不能在一起。

名維其實是搬回學校去住了。

可是,曼曉不知道。宜傾更不知道。

曼曉算來,自從聚會,已經快四個月了。她不知道這孩子還能不能打掉。但是,即便是趙名維兩年之後回來娶宜傾,她不能讓宜傾就這麼等下去。

“宜傾,打掉吧!啊?也許你們真的沒有未來。”曼曉真的懂得相愛不一定在一起。就像她和天諾。只是一個誤會而已。“就算有,你也不能這樣去等他啊!”

宜傾卻是一直不說話。似乎她已經習慣了打擊。如果這是生命的穀底,那麼還有什麼比這更糟糕呢?如果沒有,那接下來是不是就會漸漸好了呢?宜傾只能這樣去想。她的堅強是現實出來的。

搖頭,宜傾搖頭。曼曉說不出什麼來。宜傾決定的事,她太清楚不過,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曼曉,答應我。不要告訴他。我求你!”宜傾幾乎是哭著說出來。曼曉不能理解。可是,她又不得不答應。她也終於發現,宜傾就是比她多了份愛的勇氣。她願意承受。即使是苦痛。可是,自己卻太懦弱。曼曉由衷的從心裡敬佩好友的堅定,儘管她不認同……

宜傾卻是想置之死地而後生。先給自己一個絕望。如果,名維有一天真的回來,依然愛他,願意娶她,那是命運的眷顧。如果名維已經忘了她,那是他自己的愛,與別人無關。如果名維能接受她,不能接受孩子,那是她太傻,看錯了人。總之,她很孤單。即使有曼曉在身邊。也許,這孩子是父母靈魂的轉世,是來這世上繼續陪她的。

宜傾決定從今天起,她要自己生活。即使名維說愛她,又能怎樣呢?她所擁有的只能是聲音而已。而她的生活依然要繼續。她不想違背自己曾經的誓言。她就是要等下去。

幾天之後,名維打來電話的時候,是曼曉接的。名維很關心宜傾,曼曉卻只告訴他,丁阿姨去世了。她很想告訴名維宜傾那天告訴她的三句話之中的後兩個事實,可是,她已經答應宜傾,她不能說。她現在明白了,這真的是宜傾最無奈的選擇。

名維一直問宜傾在哪,他要聽到她的聲音。宜傾卻死活不接。

曼曉終於忍不住,“趙名維,你不要在折磨宜傾了好嗎?”

吼的名維一驚,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他以為宜傾怪他留住她。回去之後,母親卻走了。名維也覺得很抱歉。宜傾已經失去了父親,再次讓她承受這種痛苦,他比她更難過。他多麼希望自己來替她承受這份痛苦。可是,他不在宜傾身邊。

名維一直在說著對不起。可是在曼曉聽來,他分明是承認了他妹妹所說的事實。曼曉真的對名維失望了。

掛掉電話,曼曉安慰宜傾:“這樣的男人不值得留戀。忘了他吧!”

宜傾卻說:“不,我相信他。至少現在還相信。”

“那你就讓他解釋清楚啊,把孩子的事也告訴他。”曼曉簡直急了。她不明白,宜傾為何如此執迷不悟。怎麼戀上的女人都這麼傻?

“解釋清楚又怎樣?說事不是這個樣子的又怎樣?孩子他知道了又怎樣?他現在不會回來!兩年之後,誰知道是怎樣呢?”

第二天,第三天,名維繼續打來電話。曼曉不在,宜傾直接掛掉。其實,她很想聽聽名維的聲音,她也知道他確實關心自己。可是,孩子的事,倘若名維真的知道了,他可能就放棄自己的夢想了。不放棄,她不還是像現在這樣,等!其實說不說都是一樣的。

第四天,宜傾終於忍不住了。她接了電話。名維見電話終於通了,一直在叫宜傾的名字。叫到宜傾的心痛起來。但是,她還是不想多說。她那麼愛名維。她寧願去守著他們的愛,她願意去為他付出。

她狠下心來。這是她選擇的方式,也許在別人看來是破壞自己的愛,在宜傾看來卻是保護它。“名維,我怕我們都等不到未來”名維不知這話時什麼意思,放棄了嗎?“宜傾,請不要這樣,好嗎?”“有什麼事,等你兩年之後,回來再說吧!”名維想不到自己等了幾天,卻等到這樣的一個答案。兩年之後?名維把這個詞深深的刻在心裡。辛宜傾,只要你沒有嫁人,我就會等到娶你的那一天!只要你肯等,我也一定能等到!

正文 第二十章 藍顏

第二十章藍顏

錦鵬心中十分苦悶。每天坐在電腦面前,程式設計總是出錯。同事們都很奇怪錦鵬最近的狀態,不像他以往的風格。錦鵬讓大家不要理他。心裡卻特別想找個人傾訴一下自己的傷心。

聽音樂,音樂讓他更悲傷。看電影,電影讓他覺得很無聊,那些在愛中失落的人不正像他一樣沮喪嗎。錦鵬只好進了聊天室。也許,面對陌生人,能夠讓他得到徹底的放鬆,釋放內心的壓力。

雯雯回到家,才意識到自己犯下多大的錯。她是喜歡哥哥。可是,她或許並不愛他。她只是想要得到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現在,她都做了什麼?她是在傷害別人。其實,她並不像這樣做。然而,為了心中的**,她已經走出了這一步。

雯雯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裡。趙寧很擔心,問她明天要不要去公司。雯雯說好的。可是,她現在卻是不敢見任何人。她害怕自己的祕密被。其實,父親已經同意她現在去公司了,她何必還要去破壞哥哥的幸福呢?雯雯心裡充滿了恐懼,像是有一個洞,她想著想著就掉進裡面,再也爬不出來。

其實,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雯雯好想有個人來聽她解釋。她心思確實縝密,她也聰明。可是,她怎麼就讓得到的**沖昏了她的頭腦讓她做出錯誤的判斷和選擇。她的一時聰明此時卻讓她更後悔,更難過。

錦鵬隨便點開一個網友。

“心不好嗎?我也一樣。有沒興趣聊一聊。”錦鵬真的也是無聊到極點,才想到這種方式。打上這句話,錦鵬才覺得自己的開場白太俗了。

雯雯正在搜索更多關於辛宜傾的資訊。也許,她可以發封電子郵件向她道歉。可是,找到以後,她又不敢了。那樣,宜傾會更恨她的。聊天室裡又消息。雯雯打開來看。

“我不認識你!我現在心真的很不好。請給我滾遠點!”這種消息雯雯見得多了,懶得理他們。

錦鵬沒想到對方會對他發這麼大火。他也一樣很生氣,不過想到是自己先發的消息,只好作罷。

“對不起。”

雯雯一看又是這個人,真是死纏爛打型的。打開卻是道歉的。心裡平靜一點。自己一點也不友好,就算是心不好,可是不關別人的事。找不到任何理由讓別人為你的憤怒買單。

“是我不對。很抱歉。你也不開心嗎?”雯雯道歉。

“是。很不好。我愛的人不愛我。”終於有一個人來問錦鵬的心,而且他也願意試著敞開心扉。

確實夠可憐的。雯雯想。不過,也比自己好。至少他只是難過,不會有任何歉疚。

“比我好。”

錦鵬看到這行字,想不到有人會比自己更糟糕。心裡的沮喪變作一點點的好奇。

“你怎麼了?不如說給我聽?”

“那不行。我告訴你了,你給我說出去了,我怎麼辦?”雯雯其實還是很幼稚的。其實,她心裡對於所有的人包括這個世界存在戒心。

“那這樣好不好,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叫做交換祕密。我說一個,你說一個,我們誰也不虧。”雯雯越是不說,錦鵬才越想知道。想要聊下去的興致也比剛才多了幾分。

雯雯心裡早有傾訴的,只是找不到合適的物件。她習慣了把祕密放在心底,習慣了掩飾自己的憂傷和快樂。

“好吧!你先來!”

“我喜歡我妹妹!”

“我想嫁給我哥哥!”雯雯的這句話像是假的,是有意的對仗。

“我說的是真的。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我的也不是假的。我們也一樣。”雯雯沒想到兩人的境遇還十分相像。

“我們兩家是鄰居,她父母去世後,在我家長大。”

“我不是我爸的親生女兒,他想把公司留給堂哥繼承。”

“我妹妹愛上了別人。”

“我哥哥有了女朋友。”

“我認為他不能給她幸福。”

“我今天去告訴她,他要娶的人是我。”

錦鵬沒想到這個女孩這麼強勢。她居然去找敵過招。看來,她真的陷進去了。錦鵬心裡嫉妒,可是,他卻從沒想過破壞曼曉的幸福。錦鵬不是小孩子,明白這並不能解決問題。他的確痛苦,但他還是會為他們祝福。這種最基本的素質他還是有的。

“現在是相互提問,你很愛你的哥哥嗎?”錦鵬覺得一個人至少不該作出愚蠢的事,儘管我們很想得到。

雯雯已經忘了這是個遊戲。“我不知道。我生活在這樣的家裡。我覺得我很可憐。”雯雯終於被人問到痛處。

“其實,你可能不愛。那麼你為什麼要嫁給他呢?”

“反正他不喜歡進公司。可是我喜歡。我想過自己去努力。可是做到我爸這樣,恐怕我要努力一輩子。”

“你應該相信自己。”還是一個問題少女。錦鵬想。

“是。我相信我自己能管好公司。我一直在努力學習。可是,我爸爸似乎看不到。”雯雯很自信,來自於她的家庭,卻和她對於身世的自卑形成對比。往往自信的背後是因為自卑。因為很脆弱,所以要裝作很堅強。

“那你爸爸對你怎麼樣?”血緣並不能完全等同於親。父母一直對曼曉想親生女兒一樣,可見沒有血緣也能建立很穩固的親關係。

“除了不讓我接觸公司的事,我要什麼他都會給什麼。”趙甯確實對女兒威嚴,但是物質上卻盡力滿足。

“這不是很好嗎?你不知道多少人夢想和你一樣,擁有顯赫的家庭。”

雯雯不知怎麼去說。也許她不在這樣的家庭,她會想一切靠自己。可是現在,她可以名正言順的得到,她就是要爭取。

“我想你們是缺少溝通。”錦鵬的父母很平凡,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很開心。有錢人家的生活不見得多麼幸福,至少繼承就是一個大問題。

“他們一定以為我不知道我的身世。其實,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你要知道。任何人在一起時有感的。血緣並不能代替一切。比如,我和我妹妹。

也許。我真的感到後悔。其實,我並不想去傷害任何人,可是,我的確已經做了。雯雯已經在哭泣。有些時候,說出自己的心事可能比放在心裡好很多。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看,我都分享了你的祕密了。該你提問我了。

哦。我忘了。然後是一個笑臉。你有多愛你的妹妹?雯雯此時才覺得,自己以為的愛並不是愛。愛應該是不摻雜任何東西的。如果不是為了公司,讓她嫁給哥哥,她是要慎重考慮一番的。所以,她要知道真正的愛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小時候就很喜歡。後來她住到我家,我就更喜歡。我發誓一定要讓她不受傷害,我要保護她一生一世。

你很瞭解她嗎?

應該算了解。我知道她的所有喜好。她喜歡畫畫。她其實很依賴我的照顧。只是最近很少了。錦鵬已經有很多天沒有見到曼曉了。

那你支持她的夢想嗎?真正欣賞她麼?

她很想成為一名畫家。我總是買最好的工具給她。我對畫其實不感興趣。

其實,你沒有真正的支持過她的夢想。我想你並不是真正的愛她。至少你並不真正的迷戀她。雯雯除了自己的事,對於別人倒是旁觀者清。她有一顆的心。她沒有真正的愛過。但她其實也是在真正的感受生活。

怎麼可能?我真的很愛她。

既然愛她,你就應該給她想要的幸福。不是嗎?

錦鵬這一次無話可說。他一直想要去得到。並不知道,真正的愛其實也是願意放手。等放手之後,才明白也許我們愛的是愛本身,我們更愛自己。

好了。今天到此結束。我要睡覺了。雯雯是覺得自己應該反思了。

別。我還沒說完呢!

有興趣明天再說了。祕密交換是吧?我喜歡這個遊戲。雯雯也是過慣了優越的生活,她一直也很優秀,說話總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女孩,溫柔點。或許你哥哥才會喜歡你喲!

雯雯知道這話是在諷刺她。心想我陪你聊天,你還過河拆橋,倒打一耙?剛想教訓他幾句,才見對方已經下了。

真正去用心思索別人的意見,錦鵬才知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並不是完全正確的。其實這已經很難得。我們每一個人都會自然而然的認為自己是對的,別人是錯的。而且,我們還固執的相信事實就是如此。

錦鵬決定第二天去看看曼曉。沒有他的照顧,也許她的生活會一團糟。

雯雯也很晚才睡。明天就是母親的祭日。這麼多年過去了,父親一直那麼忙,她已經習慣了自己去看母親。想想母親會怪自己這麼做嗎?其實過平凡人的生活也很好。自得其樂。自己何苦去爭呢?得不到的可能真的不屬於我們。也並不是我們真正想要的。

曼曉一個人在家。她辭掉了工作。不是孩子們的問題。是她再也不想講手語,更不想看到手語。很多天沒有見到天諾,生活一下子空了很多。

天諾曾說做她最忠實的模特的,可是自己並不是最好的畫家。曼曉一個人在畫室裡,往事歷歷在目。但早已是明日黃花。翻出曾為天諾畫的那些畫,很多。曼曉想,這真的是上天的考驗,但是她輸了。看著畫上的天諾,目光裡的深邃一如離開時的落寞。曼曉不*想念。

坐在牆角。天諾的畫散落一地。曼曉就這樣看著它們發呆。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思緒飄到很遠,已是周遭之外。自己更不知道要幹什麼。沒事可做。以為過了很久,看時間,才知剛過幾分。

錦鵬敲門。曼曉見是哥哥,手捋了一下自己淩亂的頭髮。本來也是沒什麼好說,自己更是懶得說話。

曼曉走進畫室,收拾天諾的畫。錦鵬見全是那個男人,頓時心灰意冷。自己不放手,也是握不住的。

曉,那天是哥不對,不該那樣說他。錦鵬是真的感到抱歉。

沒事的。反正我們現在也是不可能了。曼曉似乎不生氣。

錦鵬有些意外。他欺負你了?錦鵬不能允許曼曉受委屈。

沒有。哥,你別問了。曼曉不想再提。

曉,哥是為你好。希望你能明白。

哥,我明白。我也很感激。可是,沒有他,我們也是不可能的。曼曉希望錦鵬也能明白。

錦鵬終於聽到一句曾經會視為死刑的話,可是現在卻也不過如此。其實,當我們預想一件事的結局的時候,我們自己比誰都清楚它有可能發生,而且概率很大。

我知道。我今天來,是想叫你一起回家!錦鵬很坦然,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曼曉才想起來,已經是中秋了。是團圓的日子了。哦,是該回家看看了。

那我們提前幾天回去好不好?我去過學校了,他們說你把工作辭了。

回家總是一個值得開心的事。家是港灣,避風遮雨。不過,港灣未必有家的溫馨。曼曉的心突然好些。總不能每天都這樣生活。她相信自己沒那麼愛天諾。總會忘了他的。

好呀!我們下午走怎麼樣?曼曉笑了一下,儘管是有些勉強。習慣了悲傷,就不習慣去揚起嘴角了。

見曼曉終於開心些。錦鵬也放心了。其實,只要她開心,怎麼樣都行。他只是不想她受到傷害。他希望曼曉幸福。而這幸福,誰去給,已經不重要了。

雯雯很少和別人提自己的心事。想到昨天居然和一個陌生人聊很多,的確有些不可思議。不過,自己又不認識他,她的祕密對於別人來說,並無任何價值,就像她交換來的祕密一樣,她並不關心。

每次去看母親,雯雯都是選上午。也許是因為空氣清新,也許是沒有原因。每一次,雯雯都不說話,她就想那麼靜靜的看著。她知道母親能看到她的心。

想的通了,心裡沒有負擔了,雯雯睡的特別好。醒來已是上午十點。只能是下午再去。母親應該不會怪她。買了很多祭品還有鮮花,雯雯自己開車去了墓地。

雯雯想不到除了她,還會有人來看望母親。當她走進的時候,才發現是父親。天生的讓她不想在這見到趙寧,雯雯躲了起來。

“我一直不知道雯雯很想進公司,你說我這個父親是不是很不稱職,居然連女兒的心思都猜不透。現在,我已經安排她進公司了。我答應過你,不讓她受苦,可是她喜歡,我還是應該尊重她的選擇,你說是嗎?你不會怪我吧!”

“雯雯很懂事,也很優秀。我想她已經長大了。我想她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她一向嬌生慣養的,我怕她接受不了。雯雯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我見不得她受委屈。”

“其實,雯雯能做好的。我相信我們的女兒。要不是名維和我說,我真的不知道她對管理這麼感興趣。我知道你一定和我一樣,希望雯雯過平凡的生活,不要像我這麼累,不要沒有時間陪家人,我也記得我們的約定,我會幫女兒找到一個真正和她相愛的人,但是,她真的要去公司了,希望你不要不開心。”

雯雯已經聽出了眼淚。其實她也知道父親有多愛她,可是她就是沒有理解他的苦心。母親愛上他,是她的福氣。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今天,她才知自己從前是多麼的天真,多麼的叛逆。可能,這就是成長必須經歷的過程。張狂,自我,才是真正的青。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曼曉

第二十一章曼曉

曼曉和錦鵬回去過中秋,又住了些時日,林嬸還問起她錦鵬有沒女朋友,曼曉說可能沒有。心裡的負擔終於放下。林叔林嬸不像哥哥那樣想就很好了。

回來以後,曼曉把林嬸帶的很多東西帶給宜傾。

宜傾的花賣的很好,有時應接不暇,曼曉就過來幫她,而且宜傾的身體本來不好,現在又有了身孕,更需要她的照顧。很多時候,曼曉又想走了。心裡有一種漂泊懷,覺得那才是真正的人生體驗,況且,她也不想留在這個城市,但是為了宜傾,她不能走。

曼曉終於靜下心來,和宜傾說起自己的戀愛。從始至終。從誤會到*。從那個城市的街頭到這個城市的公園。從畫畫到爬山。從咖啡廳的眼淚到家裡枯萎的玫瑰和戒指。

宜傾只是安靜的聽。她能給曼曉的只有這些。“我們都是傻女孩,只知等待。”

“我沒等任何人。”曼曉否認。宜傾說,“你騙不了我的。害怕未知是每一個人的天,你沒有錯。愛如果連生活的瑣細的考驗都經受不住,畢竟不是真愛。你比我好,至少他在身邊。去找他吧,告訴他*,不然你會後悔的。”看著窗外已經單調的枝椏,宜傾想冬天終於到了,未來又近了一些。

目光收回,宜傾玩了一下曼曉的扣子,見她沒反應,又拉了她的手臂一下。曼曉笑了。眼睛眨了一下,表示自己不會去的。放下的東西想拾也難拾起來了。她沒那個勇氣去找天諾,她要怎麼和他說?

宜傾說,“你會去的。真愛放那,再不去追,可別後悔!”

曼曉說那我考慮考慮。宜傾也不再勸,心裡篤定曼曉宜傾會去找她的愛人。自己的幸福可能只有等待,因此朋友唾手可得的,不希望她失去。

曼曉回到家裡,無聊打開電腦。

看到自己和天諾的聊天記錄,不*淚如雨下,然而往事已遠,只能空留回憶。

打開郵箱,居然有未讀郵件。曼曉想不知是誰還能記得自己,打開一看,是她的作品進複賽了。她做夢都在等這一天。夢想自己成為一名真正的畫家,行走於天涯,創作出最自然和親切的作品,得到別人的承認。可是終於有了進展的時候,自己的開心卻很短暫。

畫的人物正是天諾。難道是面對他,自己才有靈感,還是天諾正是自己的幸運之星?曼曉現在非常想念天諾。他現在過得好不好?曼曉想起天諾離開時眼裡的淚。他還會那麼燦爛的笑嗎?他說他愛自己。他以後碰到別的喜歡的女孩,也會這樣對他們說嗎?

躺在*,蓋上毯子,曼曉蜷縮起來,想睡,可腦子裡全是天諾的影子。淚忍不住流。明明很愛他。

天諾現在還難過嗎?他是否會忘記她?如果天諾知道事的*會怎樣呢?

曼曉決定去找天諾,卻不知他家在哪裡。她想起在街心公園那次,天諾說他家就在公園後面。天色已晚,如同她第一次為天諾作畫的那個黃昏。曼曉卻穿好衣服出去了。

如果他還記得她,天諾一定還會去那裡的。別人都是回去,曼曉此時卻剛剛來。路燈是昏黃的。看板也亮起來。早已不是盛夏,誰也不想感受這初冬的寒冷。曼曉卻抱著雙臂,找到她當時給天諾畫畫的地方。不過,從那個角度望過去,好多燈火。難以判斷哪一個是天諾家。她再也想不起來天諾指給她的確切方向。初次相識,有誰去關心那一點小小的細節呢。

曼曉有些失望。天諾真的可能會來這裡嗎?到底他住在哪裡?曼曉此刻想起宜傾的話,還是她最瞭解自己。但願真的像她說的那樣,說清楚就可以了。

公園裡的人已經越來越少,曼曉卻一點也不害怕。她慢慢走向那棟樓,內心既緊張又惶恐,不知道該怎麼和天諾說。他能夠理解自己麼?遠遠的看見社區的保安,曼曉又想回了。如果正好碰見天諾怎麼辦?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曼曉就在那猶豫著。保安見她站那好久了,也不像壞人,就走過來問曼曉有什麼事,是不是等人。天已經很冷了,曼曉凍得瑟瑟發抖,不好意思的問,“您知道雲天諾家在幾號樓嗎?”保安一聽是個找人的,只好說,“小姐,住戶的資訊我們是不能隨便透露給其他人的,您是她什麼人啊?”

“我,我是他的一個病人,特地來感謝他的。”曼曉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居然編出了這樣的謊話,“您就算是幫幫我吧!”

保安只好說,“好吧,我給您查查看,不過,您要登記一下。”曼曉當然感激不盡,忙說謝謝。

保安查了一下,告訴曼曉說,我們這沒有這個住戶的資訊。曼曉難以相信,難道天諾是騙她,怎麼可能呢?讓保安在仔細的查查看。保安笑著說,“小姐,我幫你,你還不相信我嗎?”曼曉說聲謝謝正要離開,保安卻說,不過,雲姓的人不多,我們這確實有一家,但不是您要找的雲天諾。曼曉簡直喜出望外,天諾不是從臺灣來嗎,他怎麼可能是房子的戶主呢,高興的對保安說,“對,我就是找他們家,您能把他家的地址告我嗎?”保安說,“好吧,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就要關門了,您還是明天再來吧!”曼曉說好的,把位址記下來,回去了。

曼曉心裡住進了雲,雖然下了雨,但終於有理由相信雨後有彩虹。第二天一早,曼曉就來到了昨天的社區,保安再見她覺得有些奇怪,什麼樣的感謝要這樣著急去表達?不過,登記過後,還是讓曼曉進去了。

曼曉以為天諾會在家。因為是週末。在電梯裡還對著鏡子仔細整理自己的頭髮。天諾見到她一定會很驚訝的。如果不是真的愛上一個人,曼曉也難以相信自己會放下矜持去找一個人,並且不知道結果是什麼。而且可能這就是愛的驅使吧!

敲門的時候,心還是跳的。天諾爺爺一個人在家,自從天諾走後,他只和三兩好友出去遛彎,更少有人拜訪他。聽到敲門的聲音,爺爺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保姆陳姨回家了。曼曉見沒人開門,深呼吸一下,又去敲了幾下。爺爺確信自己沒聽錯。開門以後,卻是一個不認識的姑娘。剛要問她找誰,曼曉見並不是天諾來開門,有些侷促,“請問是雲天諾家嗎?”

爺爺回答說是天諾家,又問曼曉,“你是?”曼曉也不知自己應該答什麼,只好拿出昨天晚上騙保安的話來搪塞爺爺,“我是他的一個病人,爺爺,他不在家是嗎?”

爺爺沒想到天諾走了,也會有病人找到家裡來,又覺得這個姑娘似乎在哪見過,卻想不起來,也可能是自己老眼昏花記錯了,“哦,他不在家。”天諾已經走了很多天,爺爺也很想念他。

“那他今天什麼時候回來?”曼曉還沉浸在找到的幸福之中。

“他回臺灣去了。”爺爺也很無奈。但還是對這姑娘笑著。

曼曉的心裡頓時就涼了。天諾還是走了,回他的臺灣了。可是,她還是不死心,“是回去幾天嗎?什麼時候回來?”

爺爺見曼曉這麼關心天諾,不想讓她失望,可還是要告訴她事實,“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你有什麼事,我可以轉告嗎?”

“哦,沒有。謝謝爺爺!”曼曉微笑著,卻笑得那麼牽強。看來自己真的是傷透了天諾的心。他一定非常痛苦。曼曉此刻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愛天諾,多麼希望他能回到自己的身邊。可為什麼失去了以後,我們才意識到它的珍貴,而觸手可及的時候,卻裝作毫不在意,不懂珍惜。

曼曉想起那天分別的時候,天諾說去問路其實是故意的,曼曉真的感動於天諾的真誠,她笑了。可眼裡的淚也流出來。以後只能這樣去想了。還記得天諾帶她去爬山。記得天諾給她送來那些藏畫。記得自己難過的時候天諾抱住她。記得自己畫他的時候,他安靜的樣子……

曼曉突然想起了曾經的那個夢。他和天諾手牽手走在郊外的草地上。現在已經是冬天了。誰知道下一個季節會不會還有那樣的純真呢?那樣的一個預兆,曼曉當時只是覺得奇怪,當一切快結束的時候,它才走進心裡。可能那就是他們之間的緣分。可惜,緣分也不肯停留了。

曼曉以為這就是結局了。這是懲罰。曼曉自己知道。

宜傾已經不出門了。她的身子行動不便。花店完全關門。曼曉每日悉心照料宜傾的生活起居。漸漸就淡忘了心裡的悲傷。宜傾卻真的明白傷痛一旦在心中種下,是再也難以消除了。只好勸曼曉再去看看,也許他就回來了。宜傾一直不知道,曼曉思念的愛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天諾。可即便是她知道,她也不能幫曼曉找回天諾了。

曼曉第二次鼓起勇氣去找天諾,完全放下自己的面子。

曼曉不相信一個如此愛她的人,就這樣走掉,永遠不回來。曾經放下的愛,此時卻變成她生活的支撐。

爺爺每天還是提著自己的鳥兒去散步。天諾走後,家裡空了很多。不過,有幾個老友還能陪著他,一起散步,遛鳥,他其實並不孤單。只不過,年紀大了,腿腳總有不靈便的時候。早晨下樓的時候,他的腿突然抽筋了,只好坐在樓梯上。鳥兒一直叫,爺爺想要去逗鳥,伸了一下胳膊,沒坐穩,直接倒了下去。好在他坐的是最後的兩個臺階,就摔在了地上。陳姨也不在,爺爺真的就是一個人。

曼曉到的時候,爺爺已經坐了一會兒,不敢動,怕骨折,只好等人路過。

曼曉天生好心,就算不是天諾爺爺,她也會幫忙送到醫院的。醫院的診斷是腳踝有輕微骨折,建議住院。爺爺卻不想。他住院了,誰來照顧他啊,陳姨家裡有事,還回不來。家裡的鳥兒怎麼辦,還有金魚,是要每天換水的。曼曉說什麼也要爺爺住院。說自己沒事可做,可以照顧爺爺。

其實,曼曉還要照顧宜傾。可是,爺爺一個人,她怎麼忍心不管。更何況是因為天諾。曼曉想替他盡一份責任,儘管自己沒有任何資格。

後來的很多天,曼曉就是兩邊跑著。忙碌起來,她的生活才充實一些。心裡的思念才少些。爺爺很喜歡曼曉。曼曉也很討人喜歡,爺爺就給曼曉講他的兒子,兒媳,還有天諾。曼曉最感興趣的就是天諾小時候的事。爺爺問起曼曉的家人,曼曉說爺爺已經去世了,她是一個孤兒,是鄰居養大的。日子久了,爺爺都忘了曼曉是來找天諾的。

爺爺出院那天,病房裡的人都說,老人家有這樣的孫女真是有福氣。爺爺卻心裡難過,自己病了,卻是一個陌生人在身邊照顧。回到家,爺爺很捨不得曼曉走。

曼曉也不想就這樣離開,已經出門,還是回頭,“爺爺,我以後能常來看您嗎?”爺爺當然開心,他是從心裡喜歡這個丫頭。曼曉見爺爺很高興,就說:“爺爺,我以後給您當孫女成嗎?”爺爺豈有拒絕之理,一直點頭。

曼曉眼裡卻是含淚。爺爺以為她是覺得自己命苦,其實,曼曉心裡堅定要等著天諾回來。守在爺爺身邊,她一定可以等到他。只是希望這一天不要太遲,不要天諾已經忘記她了。

這樣的生活曼曉一點沒覺得是負擔。她很感激上天給了她一個希望,讓她去等。和一個機會,可疑真正代替天諾做一些事。

從此以後,她就和宜傾一樣了。她甚至覺得自己還不如宜傾。趙名維至少知道宜傾是愛他的,可是天諾並不知道自己愛他愛的這樣辛苦。可是,她就是想去等。關於她和天諾的事,她甚至一句也沒和爺爺提過。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路,都是自己犯下的錯。即便有一天天諾已經有了自己的愛人,她也不會後悔。她只是想告訴他,她真的一直很愛他,從未改變。

不久之後,她正在家畫畫,有人來送快遞。曼曉已經習慣了這樣平靜的生活,除了錦鵬偶爾來,不會有人像天諾一樣等在她的門外了。曼曉拆開看,居然是自己的作品獲獎了。忍不住喜極而泣。這可是有天諾的一半的功勞。只是,他不在身邊,他不會知道。

曼曉把這件事告訴宜傾。宜傾說有時間把你的畫拿來給我看看,我要看他的樣子。曼曉說好的。畫後來放起來一直也沒時間給宜傾看。曼曉也沒告訴宜傾,還有頒獎晚會,可是在很遠的城市,她不放心宜傾,所以只好放棄參加了。宜傾知道曼曉為她做了很多,如果知道曼曉放棄了頒獎晚會,一定會再次感動得哭泣。這也是曼曉不告訴她的原因。很多事,我既然想為我身邊的人去做,只是安靜做好就可以了。

冬天已經越來越深了。很多人已經不出門。曼曉偶爾躲在家裡。經常去看爺爺。宜傾快要臨盆,曼曉就搬來和她同住。依然像從前一樣聊到很晚,只不過從前不知未來是什麼樣子,就愛幻想,現在期待未來,也害怕未來,就回憶過去。宜傾講她和名維在英國的事,曼曉聽出了眼淚。每一個人都有一份愛值得去守候,既然愛上了,還有什麼後悔可言。

曼曉已經想好,等宜傾剩下寶寶,她要做乾媽。她還準備給宜傾和寶寶畫一幅畫。那一定很漂亮。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同居

第二十二章同居

很多事,當時發生了,也觸動了我們的心絃,然而生命中這樣的時刻太多。即使曾經刻骨銘心,時間過了,一樣都是往事。

每一個人在都學著最快的適應現在的狀態和現在的生活。

曼曉偶爾去看望天諾的爺爺。她說過她要等三年,陪宜傾。朋友總是那個和你有著很多共同點的人。連心境也是那麼相像。她認真的作畫,終於小有名氣。其實,都已經沒那麼重要了。當我們漸漸長大一點,漸漸成熟,就真的發現夢想沒那麼重要了。只要是能帶給我們快樂,還可以稱為美妙,不然有負擔,我們真的成了夢想的奴僕。曼曉現在真的這麼想。

宜傾家的小月,曼曉很喜歡。曼曉一直說要做小月的乾媽,宜傾說那你找一個乾爸來吧!曼曉為宜傾做很多事。宜傾生下小月的時候,只有曼曉在身邊。見到宜傾的痛苦,曼曉簡直在心裡罵死了趙名維。宜傾坐月子也是曼曉照顧,後來的很多事都是曼曉幫宜傾做,直到小月漸漸大了一些。

宜傾很感激曼曉,朋友也不過如此了,再多,宜傾真的想不出來還能做什麼。曼曉常說,我們都是一樣的,父母都不在了。我們就是好姐妹,以後你還要照顧我呀!宜傾這個時候就不說話,只是抹眼淚。哭泣是她的家常便飯。曼曉有時問宜傾,你說我們是不是都太傻,居然這樣去為男人付出等待?宜傾說,我們也可以放棄,可是放棄之後,我們連等待都沒有了。

宜傾的花店開的很好,有投資人主動找她開連鎖店。宜傾同意了,她要撫養小月。自己的店不像從前那樣經常去了。買花的人卻認定這家的花有靈氣,能帶給他們好運,所以只要宜傾開門,生意好的不得了。看著買花人守候的幸福,宜傾也總能感同身受。但是,自己的幸福,不知要等到何時。小月太小,女人一旦做了母親,就會覺得孩子是最重要的。愛讓她得到女兒小月,此時,卻是小了明月,再次去追尋愛。

天諾回到臺灣後,想起爺爺,覺得十分愧疚。也替父母愧疚。除了經濟上的照顧,他們沒有認真去關心爺爺的*。在回來以後的一段時間,天諾很想再回去。可是,經歷了一場愛,他已經變得很成熟,他不能允許自己再那麼意氣用事。成長是要疼痛做代價的。痛過了,我們也就長大了。天諾知道父母是真正為自己的未來著想,他現在也能體會他們的苦心。可能他們和其他的父母並不相同,但那也是因為他們是我們的父母。愛的方式太多。自己回去了,可能又讓父母擔心了。其實,他們也需要陪伴。自己留在臺灣,算是讓他們開心的理由。

名維的生活十分單調。夢想的事,在真正付諸實踐後,才漸漸顯露它與現實的不和諧之處。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夢想。在這樣的生活之中,思念宜傾是名維最快樂的事。愛的那個人,已經很久不見。她的臉龐,她的酒窩,在頭腦之中有些模糊,但是愛和曾經的溫柔卻永不退去。宜傾永遠是他心裡的那朵花。

季節變換,冷暖自知。名維知道,自己給宜傾帶來的是痛苦。既然不能在她身邊照顧她,給她想要的陪伴,那就只好在心裡想著她。對自己而言,也是一種安慰。名維完全相信宜傾。曾經的三年,他們都願等待,即使彼此心中沒有答案,而今不過又是一個考驗,而且他們都知對方一樣愛著自己。

雯雯在父親的公司做的很好,趙甯對女兒很滿意。一年的時間轉眼而過,雯雯順利畢業。趙甯看到女兒的優秀,不*感歎從前的擔心的多餘。名維是不可能回來了,他決定把公司留給雯雯。然而,他沒想到雯雯拒絕了。雯雯並不是要拒絕父親的愛和這唾手可得的一切,而是她有了新的想法。儘管她對於管理很有造詣,而且她一直很努力,但是她畢竟太年輕。面對一些大型的合作和商業作,如果不是有趙寧幫她掌舵,她知道自己肯定做不好。經驗是需要慢慢積累的,可是她的知識還是有一定的差距。她要去美國讀M*A。父親如此信任她,她更應該把公司做大做強。當然,這是未來的事。趙甯很支持女兒的選擇。只是,雯雯走後,他要一個人要更忙一些。也會更孤單一些。

錦鵬以為自己放棄了,曼曉一定會幸福了。然而曼曉依然一個人。錦鵬終於明白就算沒有別人,他和曼曉也是不可能的。愛畢竟是兩個人的事。一廂願總是可憐,兩相悅最是難得。

錦鵬專心於自己的事業。愛有的時候,也很嚮往。曼曉在他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錦鵬只能等待有一天能遇到一個特別的人,能敲開他的心。也許,那就是所謂的緣分。

雯雯的申請很順利。讀商科要花很多錢,雯雯不擔心錢的問題。初到美國,什麼事都要自己做了,才想起家裡的好。什麼事都是保姆阿姨做好的。最重要的是有父親的關心。現在,雯雯一個人住,十分孤單。飯要自己做,衣服要自己洗。房間要自己收拾。說話沒人聽。

雯雯突然想找個合租者。這房子確實很貴,不過,雯雯只想找個人陪自己,錢她可以多出一些。

錦鵬的工作一直順風順水。他的確是IT裡難得的人才。公司與美企合作,錦鵬表現出色,而且核心技術是錦鵬研發的,美方很看重錦鵬,向他拋出橄欖枝。錦鵬說要考慮一下。美方以為錦鵬不想去,馬上提高待遇。

錦鵬確實擔心父母,但是自己在國內不其實回去的也不多。他出去了,還有曼曉在。這麼好的機會,他不想放棄。錢是比國內賺的多,多多少他不關心,重要的是能學到最頂尖的技術。

公司提供了住房,但是錦鵬吃不慣西餐。錦鵬看報紙的時候,看到了雯雯的合租資訊,知道對方是個華人,錦鵬想搬出去住。最重要的錦鵬想吃中國飯,如果對方會做飯就好了。

其實這個時候,錦鵬和雯雯在聊天室裡已經以朋友相稱了,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不知道他(她)的職業,不干涉對方的生活,只是聊一些彼此都感興趣的話題。知道在另外的一個時空裡有一個人和自己說得上話,過著一樣的生活。積極,忙碌,自得其樂。同時也愛。

雯雯約好錦鵬在家裡見面。有幾個月沒說漢語了,兩個人都覺得很親切。談論彼此的生活。沒想到他們來自中國的同一個城市。兩人覺得很巧。雯雯問錦鵬是否會做飯,錦鵬說會一點。雯雯說那這樣吧,房租我一個人出,你每天負責做飯好了。錦鵬本想找一個人為他做飯,現在倒要給別人服務了。本想推辭,可是見雯雯很誠懇,就答應下來。做飯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錦鵬上班,雯雯上課,每天見面的時間就是吃飯的時候。錦鵬問雯雯是否吃得慣,雯雯說很好,比西餐好吃多了。

後來沒課的時候,雯雯也在家。幫錦鵬買些蔬菜,洗好了,等錦鵬回來做。兩個人就是簡單的合住關係,偶爾雯雯覺得很無聊的時候,和錦鵬說說自己的同學。在這個尊重*的國家裡,他們並不知道彼此的家庭和生活。然而,孤單了,他們會做同一件事,就是關上房間的門,打開電腦,和老朋友聊一聊。可是,誰也不知道對方居然和自己同住在一個房子裡。人和人之間很容易靠近,比如每天見面,甚至同住,心與心卻很難相通,彼此分擔。所以有了一見如故這個詞,見到的是陌生的人,碰到的卻是相惜的心。

錦鵬見雯雯是一個女孩自己身在異國他鄉,所以對雯雯照顧多一些。錦鵬心很細,總是能帶給雯雯很多溫暖。兩個人在一起很愉快。

漸漸的,錦鵬發現自己對於雯雯的關係裡多了一些擔心和喜歡。下雨的時候,他會擔心雯雯沒有帶傘,穿的衣服是不是太單薄。有事回不去的時候,又擔心雯雯吃不上飯。錦鵬注意到自己感的變化,這種感不同對於曼曉。可是,他也擔心是自己太過*。他不想讓雯雯感覺到他的變化。

雯雯最關心自己的學習,她不但要拿到學位,更應該學到真正的本領。雯雯一直當錦鵬是哥哥。給自己做飯的哥哥。節這一天,錦鵬更是做了很多菜,這是中國人的最大的節日,他和雯雯當然不能省掉。不過,當他和雯雯慶祝新年的時候,由於時差的關係,國內已經是大年初一了。兩個人吃飯之前分別回房間給家裡打電話拜年。雯雯草草和趙寧拜年。急著出去吃些美味佳餚。錦鵬先問曼曉,然後是父母。新年來了,每個人都長了一歲,林嬸不*為兒子的婚姻大事擔心。都快奔三十了,怎麼不知道抓緊呢!林嬸在電話的一端,還不忘囑咐兒子。錦鵬覺得過年說這個話題卻是不合時宜。一邊開門,一邊說再見,然後掛掉電話。

在飯桌旁等待的雯雯聽到了錦鵬和母親的對話。就問錦鵬有沒有女朋友,有了就告訴阿姨,免得她擔心!

錦鵬不說話。他現在有點喜歡雯雯,可是,他不知道怎麼和雯雯說。她很單純。未來是什麼樣的,他們是留在美國,還是回國,都是一個未知數。他是一個男人,他不但要考慮戀愛的事,更應該考慮婚姻和未來。

雯雯正在夾菜,錦鵬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雯雯被這注視嚇壞了。她以為錦鵬生她的氣了。錦鵬還是沒說。笑了一下,去開紅酒。美國的華人還是很多的,鞭炮聲把新年和新的開始帶到他們的身邊。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暢談新年的理想。

雯雯喝了很多,來到美國以後,身在異鄉的孤獨一直籠罩著她,好在還有錦鵬。

已過午夜,雯雯有些睏乏,還很暈。燈光裡,錦鵬的臉龐在眼前晃動。雯雯覺得這張面孔很有魅力。錦鵬說去煮餃子,讓雯雯稍等。雯雯想著錦鵬看自己的眼神,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著了。錦鵬端來餃子的時候,雯雯已經在夢鄉之中了。

錦鵬把雯雯叫醒,說吃餃子了。雯雯說自己太困,讓錦鵬一個人吃,回房睡覺了。錦鵬後悔不該吵醒她,也許應該把她抱到*。

雯雯卻是有了自己的心事。錦鵬最後的一笑,一直在腦海裡閃現。雯雯已經開始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天有人給自己做飯,甚至照顧自己。可是,她的學業結束了,她就要回國了。想到離別,雯雯心裡竟湧起一層悲傷的波浪。

第二天雯雯起來的時候,錦鵬已經煮好了餃子。洗漱完,雯雯低頭吃餃子,不敢看錦鵬。

“餃子好吃嗎?昨晚上喝那麼多,連餃子都沒吃上。”錦鵬對於雯雯是喜歡的,但是更希望她對自己也有同樣的感。所以,他只能對她給與更多的關心和照顧。雯雯一定是感覺得到的。

“很好吃。”雯雯說。心裡想錦鵬也許只當自己是妹妹。

“今天咱們出去玩吧!”節雖然不放假,但恰好是週末,自從來美國,錦鵬還從沒出去玩過。

“我不想去。還有很多作業要做呢!”雯雯也不知怎麼的就拒絕了,其實她很想去。

“好吧,那我約同事了。你好好學習,說,要什麼好東西,我幫你買回來!”錦鵬心裡洋溢著節日的喜悅。

“不需要什麼。”雯雯看著錦鵬吃飯,想著自己一會只能做作業了,大年初一,她第一次是這樣過的。

接下來的日子,感覺很微妙。錦鵬和同事說好,下週出去玩幾天。是該放鬆的時候了。沒有家人在身邊,他還是要自己尋找快樂。錦鵬走後,沒人給雯雯做飯了。雯雯自己做了兩次,都很難吃。她從沒做過。只好吃西餐。已經習慣有錦鵬的日子,沒有他,自己更覺得孤單,也開始想念他。

雯雯生病了,最開始時感冒。她買了一些感冒藥。症狀好些的時候,雯雯突然覺得腹痛的厲害。她很少生病,以為是感冒引起的,多吃些藥就沒事了。兩天過去了,感冒好了,腹痛卻更嚴重,尤其是右下方。雯雯已經不能走路。請了病假。想找人陪她看醫生,可是同學們的課業都很緊張,而且她來美國後,能算的上朋友的也只有錦鵬。錦鵬卻出去旅遊了。

雯雯也不知道錦鵬什麼時候回來,心裡也想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應該不是。是闌尾炎嗎?可是闌尾到底在左邊還是右邊?她上網查了,闌尾是在右邊。自己應該是闌尾炎。如果是急的,應該馬上動手術。可是,現在,她一個人,連醫院都去不了。真不知該怎麼辦。

雯雯只好打電話給錦鵬,說自己病了。可能是闌尾炎。錦鵬本想第二天回來的,聽說雯雯病了,還是闌尾炎,心裡很著急。他必須得趕回去。他知道雯雯沒人照顧。但願不是急闌尾炎。

錦鵬回到家的時候,雯雯正在*掉眼淚呢。燈關著。月光從簾子的縫隙透過來。雯雯知道錦鵬現在在回來的路上。她此時卻是想家了。想念父親。然而,她此刻卻不能打電話給他。雯雯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等一切過去了,再告訴他。

錦鵬開燈,看到淚眼婆娑的雯雯,雯雯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悲傷,哭著抱住錦鵬。錦鵬沒想到女孩真的這麼脆弱,安慰著她,問她現在怎麼樣了。雯雯說還是很痛。錦鵬背上她去醫院。雯雯靠在錦鵬的背上,心裡的難過已經變作溫暖。

醫生說不是急的,但是最好還是做手術。雯雯卻不想。她說她怕疼。錦鵬只好安慰她說,必須得做,闌尾炎是所有手術中最小的,很簡單,不做的話,以後經常會這樣痛的。

雯雯只好答應做手術,卻讓錦鵬答應幫她完成一個心願。錦鵬為了讓她做手術,答應她,而且說,等她病好就幫她完成。雯雯卻說還沒有想好。錦鵬看著雯雯進了手術室,等在門外的他笑了。他的假肯定要繼續請下去了。因為要照顧雯雯。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錯解

第二十三章錯解

三年裡,宜傾和名維沒有任何聯繫。然而,誰都沒有忘記他們的約定。愛,就是放到心底,在更增加了它的分量。名維一直堅定。宜傾是他今生最愛的女子。只是,他一直以為宜傾是怪他。所以,他希望宜傾原諒他。對於宜傾母親的去世,名維始終懷有愧疚之。可是,宜傾從沒怪他這件事。生活中的意外太多,宜傾想不到會有了女兒,她現在也生活的很好。名維更不會知道,宜傾為他承受了多少。看似對於現實的屈服,恰恰掩飾了心底裡的堅定。即使在最悲傷最絕望的時刻,這愛就是宜傾心裡的燈火,她永遠充滿了對於未來和美好的。

現在,名維終於回國了。他自己也難說這三年是否值得。他的科研做的很好,導師也很賞識,想留他在英國。但是,他拒絕了。名維此刻更加想念宜傾,她過得好嗎?花店一直在開嗎?她還是那麼安靜嗎?名維也曾想過,倘若他當時真的放棄英國的學業,那他現在是不是一定和宜傾在一起了呢?是不是很幸福?名維也不能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很多時候,我們會後悔自己曾經的選擇,我們以為我們做了另外的決定,可能人生就遠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們認為那樣才更好一些。可是,人生畢竟是單選題,我們只能選擇一種生活方式,好與壞,缺乏比較的基礎,我們無從知曉。

宜傾那句“有什麼事,三年之後再說吧”讓名維徹底的失望和無言。是啊,他遠在英國,他也是在等待,可是這等待是因他而起。他沒有理由去苛求任何人,包括宜傾。即便宜傾愛他,也不能成為她付出的理由啊。

距離太遠,可能我們堅信心是近的,但我們又不得不承認它們確實遠了。你聽不到我的聲音,我看不到你的微笑。這世上,唯有相對,才能真正感受彼此。名維知道宜傾不想說,他也知說不清楚。如果時間能夠隨心所願的快進或是倒流,那就好了。人間會少了很多誤會,也少很多痛苦。可是生命也就少了很多滋味,生活也就少了很多懸念。名維能做的就是等待三年的時間,然後去履行他對於宜傾的承諾。

宜傾已經習慣了自己的生活。

見到天諾,讓宜傾十分驚訝。天諾看到她手裡的嬰兒車,從心裡佩服這女子的堅毅。她一直都在等著。每天將愛掛在嘴邊的人有很多,真正能堅守一份愛的人很少。

天諾此次回來,也是要找到曼曉。記憶裡的很多事會漸漸淡忘,可是真愛,如果愛過,它就會永存於心中。即使我們多年以後,能夠接受新的開始,那最初的心動總是難以忘懷,成為此生最美的風景。天諾正是忘不掉那夕陽裡曼曉那燦爛的笑容,所以他願意回來再看她一次,只是怕時光無,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即便是這樣,他也沒什麼遺憾的了。大陸他沒什麼朋友,宜傾算有緣的一個。所以就找到她家來了。

日子太平淡。所以,很久不見,依然是從前的溫暖話語。

“想不到你一走就是三年啊,走了也不說通知我一聲。害的我問了很多人。”宜傾見到可以聊很多的朋友,總是不那麼安靜。

“是。走的太匆忙!”回憶曾經,天諾依然會心疼。我們都試圖去逃離,可是終有一天,我們還是要回來面對。希望,不會太晚。

“還在等他嗎?”天諾問。臉上還是那麼燦爛的笑容。和曼曉在一起,讓天諾習慣了微笑。她聽不到,天諾覺得這樣才會讓曼曉感覺到他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溫暖。曼曉感覺到了,但是,他們還是沒有在一起。

“心裡在等。”宜傾不會說謊。“你呢?依然愛著她?”宜傾覺得天諾回來多數還是為了那個女孩。

“嗯。我一直忘不掉她。其實,都是我不好。”天諾後悔自己走的太快。他一直難以相信曼曉不愛他,但是他還是相信了。直到三年之後,他從母親羅蘭那裡才知曼曉是有苦衷的。

天諾說的模稜兩可。宜傾也不問細節。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段傷,關心別人的,也會想到自己的。

天諾卻是難得有一個朋友願意聽他的故事,所以很想和宜傾說。

“她很喜歡畫畫。給我畫過很多張。”天諾突然想起曼曉曾‘說’有一天你回臺灣了,我就找不到你了,他卻說不會,可是他真的走了。“她的眼睛會說話。”天諾想起曼曉畫他的時候目光十分專一,逗他開心的時候卻是眼珠亂轉。

“我有個朋友也是畫畫的。要不介紹你們認識?”宜傾說的正是曼曉。等待多苦,她早已嘗盡。她不希望別人和她一樣。或許找到一個人,身上有一些曾經戀上的特質,對於自己也是一種安慰。

“謝了。你不是也在等嗎!”天諾笑著拒絕。只是他不知道宜傾介紹的朋友就是他要找的愛人。真愛,總是難尋。我們拐彎抹角的去找,找到之後才發現,它其實就在身邊。但我們一點也不後悔走過的路,因為,這讓我們更加懂得珍惜。因為,這也是真愛必須經歷的考驗和生活必須經歷的過程。

宜傾也只是說說而已,知道天諾不會放棄的。“要不今天不要走了,留在我家吃飯吧!”說是家,其實就是宜傾一個人,還有她和名維的孩子。自從當了媽媽,宜傾早已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她必須要學會照顧孩子,也學會照顧自己。

“好啊!這孩子叫什麼名字?”天諾覺得孩子很可愛。

“叫小月。不會很俗氣吧?”宜傾是為了心裡的等待。何處相思明月樓,她的相思一直伴著明月。其實,自己現在也生活的很好。

“怎麼會呢?很好聽。”天諾是覺得倘若曼曉沒有拒絕他,他們現在是不是也已經有這樣的一個寶寶了。

“那你陪我買菜去吧!很久沒有出去逛街了。”其實,宜傾幾乎從不逛街,都是曼曉照顧她,需要什麼東西買回來。但是,天諾來了,她又怕帶個孩子出去吃飯惹麻煩。以前的事她一直很不好意思。

“沒問題。我還沒嘗過你的手藝呢!”天諾難得見宜傾這麼開心。

“從前發生太多事,而且那時我也很小,什麼也不會做。現在沒辦法,總要學很多東西的。”生活教會宜傾只能去面對。她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小月。也只是為了有一天,當趙名維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可以無愧於自己曾經的諾言。

小月才剛剛能站穩。見到天諾也不怕。天諾一邊和宜傾聊天,一邊逗她:“小月,快叫叔叔!呵呵!”

宜傾在收拾東西,“她還不會說話呢!”見天諾這樣喜歡孩子,不*心裡感歎:我們都已不是曾經那個年幼的自己,靈魂裡都有著對於家庭和孩子的。青畢竟短暫。每一個人的路都是上一輩的翻版,只不過是換了時間和地點,內容卻總是相似。

宜傾心裡也在想,如果名維已經不是曾經的他,自己是不是還要繼續現在的生活。小月註定要得不到父親的愛嗎?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宜傾才覺得還是自己的花店比較安靜。天諾也希望自己能在這城市再次重逢見到曼曉。可惜,年少時的美麗相遇的機會我們已經用過,上天就再也不肯給了。

宜傾去選菜。儼然一位賢妻良母。天諾就幫她抱著小月。不知道的真的以為他們是一家人。

名維再次踏上這片土地,心裡的感覺很難形容。三年前,他來過這裡,東風路。送他的愛人,以為是永別,然而愛神眷顧他們,讓他們知道彼此的心聲。他不知道宜傾是否還住這裡,但這是他唯一的希望。宜傾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等他回來的。如果宜傾今天在家,她就會知道自己的等待是值得的,他的愛人沒有食言,他回來了!其實,丁梅去世後,宜傾想搬回家裡住,可是怕思念父母,才又回到這裡。這裡也很大,足夠她和小月生活了。最重要的是,名維一定記得這裡。就算等待無邊,她還是要一個結果,即使可能沒有答案。

名維敲門,沒人回答。名維以為宜傾已經搬走。心想世事無常。自己憑什麼一定要讓一個女子等他呢!只要知道她幸福,名維也就放心了。

宜傾和天諾回來的時候,名維恰好下樓。

再次相見,再也不是從前的風景。目光裡是無限的離愁和哀怨。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去開口。有的只是沉默。心與心之間隔得不只是心的距離還有時間的距離。順從了現實,便再也走不回去。

天諾更是不知怎麼回事。

“你還好吧!”名維問宜傾。知道這只是客氣。宜傾現在多好啊,有幸福美滿的家庭。有丈夫在身邊,還有了一個孩子。名維的心很痛。在他的心裡,宜傾不該是這樣的。

“嗯。還好。”宜傾心裡在哭。你不知道我等的你有多辛苦。可是,為什麼見面以後,你才只有這一句簡單的問候。愛不過在年少,那時我們太小。而今再也逃不掉現實的殘酷。

“什麼時候回來的?”宜傾在內心裡多麼在乎名維。只要他說一句剛剛,她也就滿足了。

“回來很久了。想過來看看,只是一直沒時間。”名維說謊。他心裡無時不刻都在想念宜傾。可是,她現在很幸福,早已不在需要他的思念。

宜傾終於失望了。早該是這樣的結果。空留餘恨!恨誰呢!恨自己愛上了他嗎?

“還回去嗎?“宜傾真是想得到一個答案。只要他說一句不回去,只要他說一句是為她,自己就再無更大的奢望了。

“還不知道。要等結婚之後再決定了!”不論怎樣,名維不想讓宜傾看到他的悲傷。其實,和誰結婚,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他不知道這句話,對於宜傾,是一個晴天霹靂。他還是逃不出他的家庭。宜傾以為,名維一定是娶那位趙雯雯小姐了。自己三年前的退出真是明智,不然,真等到這一天,在名維的面前,不但是愛沒了,連愛的尊嚴也沒有了。

天諾聽了幾句,終於明白一些。宜傾和他說過她等的那個人在英國讀博士。天諾不想自己在身邊,讓他誤會,正要去解釋。宜傾卻挽住了他的胳膊,說“要不要到家裡來坐坐?”既然愛不在了,就讓孩子的祕密永遠保持下去吧!是她太痴!

天諾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歎氣。為什麼那麼愛他,卻還是傷害他,也傷害自己?

“我還有事。改天再來拜訪!”名維怕自己心痛到支撐不住。正要離去,見小月的那雙小手一直向他搖擺,可能那就是親的力量。名維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就走近她。

名維從沒抱過小孩,更不知這個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在天諾的懷裡。天諾也知此時已是難以解釋清楚。或許男人看男人更透徹一些,他明顯感覺這個男人是在說謊。其實他還愛宜傾。

名維俯下身去。眼裡的那滴淚終於落下,掉在小月的衣襟上。這孩子和宜傾長的多像啊!可是,他們都不屬於自己。他現在是一個多餘的人。只有小月看見了他的眼淚。可是,她不懂。名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多年以前,當他和宜傾重逢在異國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親吻她的。可是,現在,他的愛戀只有寄託於宜傾的孩子身上了。

名維抬起頭來,眼裡已沒有淚痕。只是看著天諾微笑。天諾也不好意思的笑,他知道自己是多餘的,因此十分尷尬。

名維轉過身去。淚水終於滾落而下。這愛在他心中放了多久?算上大學時代,已有十年了吧!多少次,他就想放棄了。名維覺得宜傾開心,他也就高興了,就算這開心與自己無關。當他知道宜傾也同樣愛他,他堅定今生一定要娶她為妻。不過是三年時光,卻改變了很多人,很多事。當心中的愛漸漸隨著時間消退,還剩下些什麼?

宜傾帶天諾回家。天諾卻不想吃飯了。他知道自己今天給宜傾惹了很大的麻煩。

“是他吧?為什麼不說清楚呢?也許事實的*不是這樣的。”天諾看到宜傾眼裡湧動的淚。

“有什麼用呢!他也要結婚了。我也習慣了。”宜傾抱回小月。暫時的微笑掩住了眼裡的淚光,只是掩不住她心裡的悲傷。

“我覺得他在說謊。剛從國外回來,和誰結婚呀?他還是愛你的。”天諾自己分析。

“是真的。他有一個很有錢的叔叔,不但想把家業給他繼承,也要把女兒嫁給他。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三年前,她的妹妹就來找過我。早該是這樣的結果……”宜傾對自己又說了一遍:“早該是這樣的結果!”

既然是這樣,天諾也無奈了。只是可憐宜傾一個女子,還要帶一個孩子。

天諾覺得這飯真的是沒辦法吃下去了。手機響起來,天諾說,還有些事,先走了。宜傾見他執意要走,也沒挽留。心裡也知天諾是照顧自己,給她一個釋放的空間。然而,多年的愛,豈是一時就能忘掉的?

宜傾抱著小月,想著從今日起,自己的相思就斷了吧!愛只不過是曾經的信仰。

小月卻一直在笑。孩子的世界裡只有美好。宜傾知道,自己以後的生活會很艱難。但是,還有小月陪著她!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雯雯

第二十四章雯雯

雯雯和錦鵬很快建立了戀愛關係。兩個人每天在一起真正過生活了。錦鵬依然做可口的飯菜給雯雯。雯雯也和他學了一些。錦鵬不在的時候,雯雯就做給自己吃。更多的時候,都是雯雯幫忙,錦鵬做。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幾個月。

同住的房子成了他們的家。他們彼此經營著這份美好的感。這感來的平淡,進行的也平淡。但是兩個人在一起沒有絲毫的掩飾,十分的真實。

在真正同居之前,錦鵬問雯雯今後的打算。雯雯知道自己是一定要回去的。那是她曾經的和夢想。而且國內有她唯一的親人,她的父親。雯雯說以後再說了,如果你想留在這裡,我可以考慮陪你。錦鵬對於雯雯的這份支持很感動。他說自己也是要回去的。

雯雯依然記得錦鵬曾經抱著她,說回國以後,就要娶她。依然記得,她說不行,求婚就要有戒指。記得錦鵬當場就拿出來。記得她當時的開心。

誰知好景不長。真正的住到一起,過起了夫妻的生活,彼此的距離一下子拉的很近很近的時候,矛盾才漸漸凸顯出來。儘管都愛對方,但就是避免不了為小事吵架。雯雯就是小姐脾氣,而錦鵬更是從小就很優秀,他們都很要強。往往是為了吃什麼東西有營養就吵起來。

他們吵架既不摔東西,也不大吵大鬧,總是爭論來爭論去,最後到了要吵的時候就都不說話了。一半是慪氣,一半也是知道吵架傷感。每次吵完,總要兩三天才能和好。說好了不吵,但很多事總是有分歧。雯雯總是女孩子的想法要浪漫一些,錦鵬總覺得她幼稚。錦鵬特別重事業,偶爾忙起來就是幾天,不能做飯,更沒有時間陪雯雯,雯雯就覺得錦鵬根本不夠愛自己。

吵完了,誰都很後悔。明明很愛對方,也許是太在乎。然而到了焦灼的時候,火藥味就迸發出來。為了不傷害彼此,只好是不說話的冷戰。現在想來,雯雯覺得自己太不懂事,其實每次吵完,不過一天,都是錦鵬先認錯。雯雯知道錦鵬讓著她,所以自己也不會再慪下去了。漸漸的,雯雯都習慣了。

最後的那次吵架成了分別。其實,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吵的很少。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但是,那一次是真的吵起來了。錦鵬說,為什麼你的立場總是那麼堅定,就不能為我改變一些嗎?雯雯說,我不想和你吵。我就是我,不會改變的。錦鵬說,為什麼和我談說愛的時候可以那樣溫柔,可是現在卻如此堅硬。雯雯不知該說什麼,溫柔和堅持自我矛盾嗎?也許戀愛之中有一個處於之間的尺度,自己卻沒把握好。她也知道,自己再說,肯定又是吵下去了。往往這樣以後,錦鵬都不說什麼了。然後第二天,或是第三天,他們會和好如初。

然而那一次,錦鵬多說了一句:我也不想吵。可是如果我們依然這樣下去的話,我對我們的未來不抱希望。雯雯依然沒說什麼。第二天,第三天,知道第四天,雯雯都在等錦鵬能和自己說一句話,只要他有個眼神,她就能主動和他承認是自己不好。可是錦鵬同樣也在等雯雯的道歉。他覺得雯雯有的時候,像一隻刺蝟,為了維護自己的理論和想法,總是不經意的傷害別人。可是她還不願試著改變。而且兩個人在一起,不能總是他先低頭。如果那樣的話,以後會怎樣呢。錦鵬只想等雯雯的一句話。兩個人都那麼僵持著。

錦鵬最後失望的離開了美國。他們都不肯為對方做出讓步,那就只好等到他們願意為彼此妥協的那一天。

雯雯記得錦鵬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我不是說分手。只是我到底在你心裡多大的位置。為什麼你那麼倔強。愛不是一個人的事,也不是一個人的讓步。我知道現在我依然無法改變你。所以我們需要分開一段時間。等你畢業回國,我會去找你的。

錦鵬走的時候,依然等待雯雯的挽留。雯雯覺得錦鵬既然已經決定,自己說什麼都是徒勞的。吵架究其根源可能還是雯雯的問題。母親很早就走了。她也從不和父親撒嬌。她的格裡總是有著一份堅強和獨立。和不妥協。雯雯就看著錦鵬離開,然後說祝你一路平安。錦鵬走後,自己卻落下淚。

錦鵬走後,他們一直毫無聯繫。那時候,距離畢業還有半年了。孤單的時候,雯雯就去聊天室。還是那個很談得來的朋友。她戀愛的事一直沒機會和父親說,後來想說的時候,錦鵬已經回國了。在異國他鄉,雯雯找不到一個朋友可以聽她的故事,分擔她的心。所以她就和網上的他說自己的事。

錦鵬奇怪怎麼她故事裡的男主角和自己這麼像。終於從一些生活細節中,錦鵬斷定對方就是雯雯。此時,錦鵬才知道自己根本不夠瞭解雯雯。她那樣的身世和家庭,她的驕傲和倔強都是生活鍛造的。儘管她有的時候的確鋒芒畢露,可這樣的她才是真實的雯雯。追究誰對誰錯有什麼用呢,每個人有自己的價值觀,完全可以和而不同。自己多認錯也沒什麼不好。愛一個人,就應該愛她的一切,也就包容她的一切。自己不在身邊,雯雯肯定不習慣沒人給她做飯吃。然而此時錦鵬已經身在國內,出國不像是出差那樣簡單。這樣的分別之後只能錦鵬只能等到雯雯回來。在聊天室裡錦鵬從沒透漏過自己的資訊,不想讓雯雯知道自己,就是想以這種方式來關心她,陪伴她,給予雯雯最真誠的鼓勵和支持。雯雯覺得自己網上的這個他居然那麼瞭解自己,他知道雯雯喜歡吃的水果,知道雯雯總是習慣穿的單薄,叮囑她天涼多加衣。雯雯不相信網戀,可是錦鵬走後,再沒人給過她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懷。她需要這樣的照顧,即便是陪她聊聊天而已。就這樣雯雯感的重心漸漸向網路上的錦鵬傾斜。

也思念錦鵬,其實他們的感很美好。但是很遺憾。錦鵬說他回來找自己。可是自從離別後,錦鵬都沒有再聯繫,她很難知道錦鵬是否還會兌現他說過的話。很想見網上的他一面。現在,她已經很依賴他的關心。依賴他的支持。依賴他的安慰。

雯雯心裡也很矛盾,自己到底愛誰。她曾經是很喜歡錦鵬的。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那麼長的時間。他們那麼瞭解彼此,欣賞彼此。只是分別來的太快。雯雯沒有後悔,她只是覺得遺憾,自己年少,不懂得怎麼去經營愛。回想起來,愛來的安靜,走的也悄悄。雯雯居然沒來得及留住它。如果以後再遇到愛的人,她一定好好珍惜。

雯雯的感更多的還是在錦鵬身上,一直在等錦鵬。錦鵬說找她,她就相信了。然而那個時候,他們都不知道彼此在國內的事。除了同住一個城市。雯雯很期待她一下飛機看到的是錦鵬,不過沒見到的時候,她也知道是意料之中。除非錦鵬能預知未來,不然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回來呢!

名維回來的時候,雯雯只是覺得他滄桑了許多。名維宜傾那樣子,心就涼了。生命中的幾年就那樣被我們花費掉了。從前可以像是昨天,可是時光入碧水東流一去不返,發生的事更是難以改變。

雯雯不知道哥哥和辛宜傾現在怎樣了。她曾去過宜傾的花店,遠遠的看著依然是曾經的女子,懷裡有一個嬰孩。雯雯以為宜傾是嫁做人婦了,只是在心裡祈禱,希望不是因為自己而讓哥哥與她分手。

趙甯對於女兒學成歸來當然特別開心。雯雯看著更加蒼老的父親,十分心疼他。曾經那麼想得到的家業,此刻看來並不是那麼輕鬆。在其位,謀其政。雯雯的肩上是一副沉重的單子。但是有父親在身旁指點,雯雯相信憑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把公司打理好。父親可以歇歇了,這麼多年他太累了。

曾經痛快多年的身世之謎,雯雯已經不再想了。其實,就算父親不把家業留給自己,也是有可原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感上的偏頗,這種偏頗多數來自血緣關係。趙甯盡到了一個父親的職責,給雯雯最優越的生活,讓她受最好的教育。養育之恩大於天!

更何況,父親一直不知道雯雯知道自己的身世。在趙寧的心裡,只覺得這是過去的事。妻子去了,雯雯的身世也就永遠伴隨她入土為安。所以,一直以來,趙寧為雯雯營造的家庭氛圍都是溫馨的,沒有任何隔閡的。只是雯雯的心裡一直心存芥蒂,難以理解父親的苦心。

選擇了一項事業,也是選擇了一份責任。雯雯覺得自己從前真的太純真,只是看到金錢和地位周圍的那些光環,卻不知輝煌的背後是無人能知的付出和汗水。父親的蒼老是最好的證明。此時的雯雯,有些羨慕哥哥名維。他找到了自己真正所熱愛的東西。雯雯也愛這樣的生活,這是她這麼多年一直嚮往的。可是,她的嚮往並不全是熱愛,還有**。現在,當她重新審視自己的時候,很難確定自己選擇這樣的道路是對是錯。是繼續堅持還是放棄?

其實,她已經放不下了。不是她自己放不下。是來自於趙寧。就算是為了幫助父親,讓他疲憊的身心能得到休息,雯雯也要接手公司。這是她作為女兒的責任。

錦鵬知道雯雯回國了。他在網上向雯雯發出見面的邀請。雯雯最開始拒絕了。她雖然依賴他,可是她不想背叛自己對於錦鵬的感。錦鵬就在網上說,自己喜歡她,希望見她一面,只是見見而已。雯雯回復說,謝謝,可是我還愛著我以前的男朋友,他說過會來找我的。我們其實一直沒說分手。錦鵬很感動。但是錦鵬還是沒有說破這個祕密。等到見面的時候。一切自然明瞭。

雯雯見對方一直堅持,而且很真誠。況且他們一直也是以朋友相稱,雖然從未謀面,但是她能信得過他的人品。她終於答應見他一面。其實,也是對於等待錦鵬失去了耐心。愛又不愛又怎樣呢?很多人,我們遇見了,儘管彼此愛慕,但最後依然分道揚鑣。緣份是個奇妙的東西。總有些人,是有緣相見的,卻無份相守。有些時候,可能下一個遇見的人才是真正的有緣人,然而我們卻停留在上一場的相遇裡,難以自拔。

雯雯決定要放棄了。網上的這個他不是說喜歡自己嗎?其實他們的相識何嘗不是緣分使然呢?本來是身處不同時空的兩個人,卻可以交流彼此的思想,分享彼此的快樂,甚至支持彼此的夢想。也許,他才是自己真正尋找的人。

雯雯和對方約好,到時在橋上見面,對方說到時會手捧一束鬱金香。雯雯說那我需要帶什麼東西嗎?錦鵬說不用,我想我能認出你來。雯雯笑他太過自信。他怎麼可能認得自己。不過這樣也好,能先認出他。如果不想交談,還可以走掉。

如果他有錦鵬那麼高,長的過得去,我就把自己給嫁了。雯雯在路上的時候,心裡這樣想。其實他們已經相識三年了。三年的時間應該足夠瞭解一個人了。遠遠的望著碧波漾的江水,雯雯的心裡突然變得很冷峻。很多事我們是無法改變的,所以說,是生活在選擇我們。無論這份感是否像與錦鵬的相遇一樣無疾而終,雯雯只能認定這是生活的選擇。不是她的選擇。

錦鵬此時正等在橋上。面對茫茫江水。三年前,他為了一個女孩露宿在江邊。三年後,他為了另一個女孩等在這裡。什麼是真愛?即使事過境遷,他依然承認自己曾經對於曼曉的感。不過,現在是放於心底。希望她幸福。如同對於自己的妹妹。可能這樣才是真正的親。而雯雯,錦鵬不敢說,她會是他今生的唯一,至少在此時此刻,他是最愛她的。愛是一種幻想的感。所以,很多人會說不真實。愛是寄予了太多期待的一種愫,我們讓它按照固定模式的美好走下去。可是,愛是沒有形式的。相守以待,相濡以沫是最好的詮釋,但也只是詮釋而已。

雯雯看到橋上的側影和那束含苞的鬱金香。其實,自己倒更希望是玫瑰。風動水動。雯雯的裙擺和頭髮飄動。雯雯不斷走近。她覺得這個身影似曾相識。更近一些,這種感覺多麼熟悉。快要走到面前的時候,雯雯心跳加速,她已經能確定他就是錦鵬,只是希望不是幻想。錦鵬在那一刻突然轉過來。隔著兩米的距離,雯雯止住了自己的腳步,她甚至不會呼吸了。兩個人就那樣相視無語。雯雯覺得,上天居然如此眷顧自己。愛,從不曾遠走。

雯雯知道,錦鵬是不會再走了,他回來了。她再也不會讓他走了。她願意為了錦鵬而放棄她的堅持。在愛面前,是沒有原則可言的。愛是最好的原則。

“你欠我一個心願,你記得嗎?”雯雯問錦鵬

“什麼心願?你說。”錦鵬記得那次在手術室外。以後,他會盡力滿足她所有的心願。

“每天給我一個擁抱。”錦鵬點頭,兩人相視而笑。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冰釋

第二十五章冰釋

在沒見宜傾之前,名維心裡充滿了各種幻想。只是所有的想像裡面都沒有那個孩子的存在。世事無常,他一點也不怪宜傾。名維一直愛了宜傾這麼多年,他心裡所有的位置都是她的。只要她能幸福,他怎麼樣都可以。可是他就是止不住他的心痛。為什麼他沒有那個福氣去照顧她,愛他?如果時光倒流回三年前,他希望自己沒有去英國,他寧願放下自己所有的一切去陪伴宜傾。那麼現在,他也會成為一個孩子的父親了。

在家人面前,名維極力掩飾著自己的痛苦。三年了,他沒有好好的陪伴父母,反倒讓他們為自己擔心,名維心裡很內疚。現在他回來了,他再也不走了。他會盡力做一個好兒子。

回來以後,名維有很多事需要安排,十分辛苦,可是,每當夜晚來臨的時候,他卻睡不著。那天夜裡,他再次醒來,一個人坐在月光裡。愛一個人的痛苦就是什麼時候都難以放下。煙抽了很多支,屋子裡全是煙氣。他還是不放心宜傾,他想知道知道她更多的事。至少他也應該讓宜傾身邊的人懂得珍惜她,因為有一個人對宜傾的愛不會比他少,那個人就是自己。

雯雯也一直內疚,儘管有錦鵬的寬慰,她還是後悔自己年少的無知。他一直希望哥哥身邊有個人,即使不是宜傾。可是,名維一直一個人。雯雯在心裡祈禱,哥哥現在這樣不是自己的錯。錦鵬也說,要是他們真的有緣分,會走到一起的。但雯雯總想找機會彌補這一切。

天諾不知道該去哪找到曼曉。曼曉已經辭職三年了。她知道一切和手語無關,可是曼曉再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和別人交流。半年以前,曼曉從這個城市搬走了,小月已經長大一些,宜傾能夠照顧好孩子和自己。曼曉搬去的城市就是最初和天諾相遇的城市。她知道這世界沒有奇跡,即使有,也不會發生在她身上。但是,她就是想來這個城市住一段。因為,這裡是她愛戀的開始。這裡有她最美好的回憶。每個月末,曼曉回去一次,陪宜傾住幾天,看著小月漸漸長大,她也很高興。然後,她會去看爺爺,給他做點拿手的菜。她也像以前一樣活潑,可是,她在也不是以前的天真的曼曉了。

這些,天諾無從知曉。每天,除了遊於城市的街頭,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他去街心公園,去和曼曉一起登過的山,玩過的地方。記憶已經久遠了,但事彷彿就在昨天。現在他是一個人在尋找昨天的回憶。天諾恨自己太笨,居然連一個女孩的心思都猜不透。曼曉是愛他的。他心裡明明很清楚。然而,他卻選擇了離開。而且,他走了那麼久。三年的時間,已經足夠改變很多事。天諾卻沒多想曼曉過的怎麼樣,他只想見到她。畢竟一切是因自己母親羅蘭而起。至少,他也要說聲對不起,更何況,他還深愛著她。

名維的車緊跟著天諾,終於在他身旁停了下來。

名維下車,攔住天諾。“你好,我是趙名維。我們能找個地方談談麼?”名維說的很誠懇,他知道對方沒有義務聽他說那些已經久遠的事。

天諾本來在想曼曉的事,見是他,有些驚訝。他很想知道宜傾深愛的這個人想對自己說些什麼。看了名維一會兒就上了車。天諾是心不好,所以沒說話,而且他也想看看這個人有什麼特質,值得宜傾等他這麼久。在名維看來,天諾的不語卻預示了這不會是一次愉快的談話。

車子行駛的時候,裡面靜的出奇。名維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應該面對的現實。

找到一個僻靜之處,名維停好車。天諾下來跟在名維後面走進一家茶莊。

兩人分別坐下。名維知道是自己邀請對方,那麼自己必須開始這場談話。

“我想你剛才可能沒有聽清,我來做下自我介紹吧……”

“我聽清了,趙名維。”天諾沒等名維說完,就報出了他的名字。名維正處於被打斷的驚訝之中,卻聽到天諾也自我介紹,“雲天諾。”

名維在想是真的聽清楚了,還是宜傾有和他提過自己。其實,天諾很關註名維。記得別人的名字也是對對方的尊重。天諾一向懂禮,那是他小時候受爺爺的薰陶。這一次,天諾卻沒對名維客氣。他心疼宜傾。可憐的宜傾等了三年,趙名維卻要和別人結婚了。

“好吧。我今天來,就是想找你談談。”名維表示自己並不是不速之客。天諾笑而不語。他想先聽聽名維對他說些什麼。

名維也笑了。“能不能不要告訴宜傾,我來找過你。”天諾喝一口茶,點頭。

名維見天諾很紳士,想宜傾有這麼個人在身邊,自己也放心了。

“我曾經很愛宜傾。比任何人愛她。”名維絕對有這個自信。

“現在呢?”天諾本來也不是名維的敵,所以置自己於事外,想知道名維現在的想法。

“我不否認,我現在一樣愛她。”名維現在不需掩飾自己了。

“那你今天找我來,不只是想告訴我這些吧?”天諾深藏不露,他是要名維一點一點的露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是。雲兄真是爽快之人。我知道他有你在身邊,很幸福。可是,我還是想知道她過得到底怎麼樣,尤其是我不在的這幾年。”

“然後,你想說你要結婚了,讓我幫你好好照顧她,對不對?”天諾知道名維那天一定是誤會自己和宜傾了,他以為這就是全部答案了。

“不是。結婚是騙她的。再說,我又能和誰結婚呢?我心裡只有她一個人。”名維苦笑。結婚?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了那樣的謊話。

天諾驚訝了。宜傾不是說他和她妹妹麼?天諾很想告訴名維,宜傾是怎麼以為的,她為什麼又那麼以為。可是,名維和他妹妹的事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不方便這樣說。他能做的就是冰釋宜傾和名維的誤會,讓真正相愛的人在一起。

“我猜,宜傾這幾年過得並不好。”天諾說出自己的看法。

我猜?名維突然抬起頭,看著聽諾,他聽不懂天諾的話。“你不是一直在她身邊嗎?”

“沒有,我三年前離開這裡,回了臺灣。現在也是剛剛回來。”天諾知道那天的誤會多數是因為自己。他必須得解釋清楚。

名維更不懂了,難道三年前,除了他,宜傾還愛別人嗎?“不管怎麼說,現在在她身邊的是你,不是我。”名維端起茶杯苦笑,有些服輸的感覺。

天諾不想讓名維繼續蒙在鼓裡。宜傾沒有等錯人。這個男人是值得愛的。自己值得愛嗎?曼曉會等他嗎?天諾的惆悵再次湧上心頭。

“趙兄,既然你這麼愛宜傾,就應該相信她也是愛你的。為什麼不試著自己去發現事的*呢?宜傾為你承受和付出的遠遠超出你的想像。我和宜傾只是朋友。三年前,她就和我說過,她在等一個人。”天諾停了一下,去看名維的神。

名維很痛苦。宜傾一直愛他,他也就心滿意足了。卻閉上眼睛,抬高了自己的頭,他不想讓自己的感動和眼淚在天諾的面前流出來。宜傾真的在等他。一直等他!

“那你現在愛她麼?”名維以為天諾最多隻是先自己一步,回到這裡,得到宜傾罷了。

“趙兄,你足夠聰明的話,就應該知道那孩子並不是我的,是宜傾在等的那個人的!”天諾都快生氣了,怎麼名維就一直不明白呢!

名維的心裡像是闖入了一個太陽,給了他從未有過的溫暖。那是他和宜傾的女兒!難怪她見自己那麼親切。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眼淚無聲的滑落。心裡一直對宜傾說,你為什麼這麼傻,不告訴我?難道要我抱憾終生嗎?

“宜傾一個人照顧自己和孩子,她的辛苦是你我都難以想像的。她真的以為你結婚了,我也是。既然現在事都不是我們想想的那樣,希望你不要再讓她失望了。”天諾心裡輕鬆很多。宜傾那麼忠於愛,理應得到一份最好的愛。

“我會的。”名維的緒終於穩定下來。心裡感謝宜傾,也感謝愛神對他們的眷顧。

天諾彷彿看到名維和宜傾系幸福的在一起,有晴人終成眷屬了!他不*想起自己的愛人。可是,他的曼曉在哪呢?“我也愛過一個人。可是,我卻錯過她。所以,我現在回來找她。希望我們都不要錯過自己的愛。去找宜傾吧!”天諾已經說完了。

名維卻叫住天諾,深深的道了一聲謝謝,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幾乎要讓他忘記了周圍的存在。“雲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一定告訴我!”名維心裡感激天諾。倘若不是天諾,他真的要永失真愛了。

天諾本來想說沒有,可是想到曼曉,知道他們不可能認識一個不會講話的姑娘的,還是說了,“我在找一個女孩,我很愛她。她叫顧曼曉。算了,我知道你肯定不認識她的。”天諾停下來不說了。拍拍名維的肩膀,轉身走了。

名維卻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他找的是顧曼曉嗎?是宜傾的好友也就是自己的大學同學顧曼曉嗎?名維想追上去問,是不是同名。如果真的是曼曉,宜傾應該告訴他呀。可是,天諾已經走遠,名維沒有去追他,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他已經讓宜傾等了他三年,而且付出那麼多。他不會讓她再受苦了。還有女兒,他此刻真想親吻她的小臉。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丈夫。他欠宜傾的太多,恐怕這一生都還不完。從前名維只是單純的以為宜傾等他,可是,他怎麼就沒有想過自己對宜傾做過什麼,他怎麼就沒想到宜傾說那句話的真正含義?他真是恨自己,但是他卻更愛宜傾。

雯雯要和錦鵬結婚了。一起生活了那麼久,他們都覺得很難離開對方了。雯雯很幸福,但是,雯雯就是覺得欠哥哥些什麼。可是,她又沒有勇氣和他說明*。她也不知道哥哥在英國也沒找女朋友是不是還沒忘記辛宜傾。雯雯花了一夜的時間給宜傾寫了一封信。雯雯不知道還能否挽回宜傾和哥哥的感,但她只想表達自己的歉疚,這樣她才心安一些。就算宜傾恨死自己,她也認了。信是她自己親自塞到門裡的。

還沒到中午,*不想回家。走在街上成了他的精神寄託,因為在街上他和曼曉相遇,所以他期待能再次重逢曼曉。

天諾在街上的報亭隨便拿起一本雜誌,付了錢。他實在是太無聊了。隨便翻開幾頁,看了幾眼,沒心了,正要合上,卻看到熟悉的面孔。是的,很熟悉!那是印在封底的自己的畫像!那是曼曉的作品!

天諾的心很激動。很多天以來,他的生活是沒有光亮的,今天終於見到一絲,他太高興了。

只要能知道曼曉的消息,天諾就是心滿意足的。那畫的署名正是顧曼曉。

可是,天諾不知道該怎麼去找到她。先聯繫雜誌社嗎?雜誌社會不會知道她的具體資訊呢?

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天諾卻不怕吵。他的心裡也是沸騰的。這本雜誌成了他寶貝,一直抱在懷中。他想他見到曼曉的日子已經不會太遠了。她還愛自己嗎?

天諾一邊想,一邊拿出手機打雜誌社的電話。也許是因為激動,天諾說了很久才把自己的意思表述給對方。然而對方卻說,他們刊登的畫作很多,記不起來是誰了。天諾不*失落。但還是懇請對方為他查一查顧曼曉這個畫家。他們是曾經的戀人。對方說等盡力吧,讓天諾等電話。

天諾心裡的希望的光亮雖然出現,卻似乎依然遙遠。那光芒一直未動,遠遠的和天諾隔著距離。不過,天諾還是很高興。

看來,曼曉曾經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她已經成為一名畫家。對了,她成了畫家,一定會畫很多的,也許會拿出去賣。天諾責怪自己怎麼沒有早點想到這一點。他應該去一些花店,也許會碰到曼曉的畫,那樣找她會比較方便。

天諾一連跑了很多賣畫的地方,都沒有問到有顧曼曉的畫。曼曉自從天諾走後,很少街頭寫生了。畫有很多,但即使日子拮据,也不賣畫。有錦鵬和宜傾,她的日子總能過的去。

天諾一直跑到正午時分,直到陳姨打來電話,叫他回去吃飯,他才回家。心裡卻想既然曼曉已經有名了,一定能找到她。希望她沒有嫁人,希望她心裡還有個自己。只是希望她一切安好!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夢回

第二十六章夢回

哥哥說他要結婚了,曼曉回來參加他們的婚禮。上次見面是半年前,錦鵬剛從美國回來,全家團聚。曼曉從心裡為哥哥高興。他終於找到了自己所愛。錦鵬已經把父母接來。錦鵬當著父母的面問曼曉現在有沒有朋友。曼曉說,即使有,也不能奪了哥哥的先啊!林叔林嬸就笑。他們作為老人看到一雙兒女已經長大,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心裡很欣慰。

曼曉陪林叔林嬸住了兩天,就來看宜傾。離開了這個城市,曼曉也想念小月。宜傾只是偶爾去花店。已經有很多店員。很多事不用她親自做。小月對曼曉很親,可能是因為,曼曉是除了宜傾以外,她見得最多的人。曼曉抱著小月。宜傾和她聊天。曼曉說自己想開一個畫展。她現在已經有這個實力,她已經是很出名的年輕女畫家了。宜傾說,我知道你沒多少錢,需要多少,我給你出!曼曉本想說借的,宜傾卻主動說為她出錢,她不能不感動。

中午的時候,宜傾說回家做飯,把小月留給曼曉,讓她等自己做好飯回來就可以。

宜傾依然瘦弱。寬鬆的衣服更顯得她的單薄和楚楚可憐。只是,她已經從一個少女變作一個少婦。她擁有的是一顆堅韌的信念。現在,她已是一個三歲孩子的母親。從見到名維的那一天起,她的心徹底死了。從此,她的生命不需要愛。

依然是熟悉的道路,這條路,她已經走了很多年。開花店後,賺到第一筆錢,她就租下了這個漂亮的房子。母親去世後,她用賣家裡房子的錢買下這個房子。都只是因為這裡有她的愛。那曾經是她的信仰。遠遠的看到自己的家。宜傾想,也許該搬家了。小月總會長大的。她們需要換一個更大更好的房子。

想很多事,神自然恍惚一些。宜傾在街邊漫無目的的走著。籃子裡是新買的蔬菜。

名維先去了花店。花店比以前大了一倍。更加寬敞明亮。這裡是屬於宜傾的世界。只有曼曉在。抱著小月。三年了,曼曉也是第一次見名維。名維看著自己的女兒,摸了摸她粉紅的小臉。眼裡就要湧出喜悅的淚水。他已經是一個父親了。名維問宜傾在哪?曼曉說剛剛回家。名維來不及解釋,又沖出門外,開車去宜傾家。

曼曉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宜傾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但是,她能確定趙名維很關心宜傾。相思已化湘江水。宜傾的愛人回來了。小月雖然不懂事,但是一直看著遠去的名維。嬰孩的執著是來自靈魂。曼曉想,也許,這就是誰也隔不斷的血脈之。他們留著同樣的血。

名維的車在路上飛奔。他已經看到宜傾的身影,越來越近。只是還隔著一點距離。此時的車很多。正是紅燈的最後十秒。宜傾像平時一樣過十字路口,然後到家。名維的車開的有些快,看到明明是宜傾走來,卻沒來得及踩住剎車。終於到了跟前,車才停住了。宜傾嚇的坐到地上。籃子裡的菜掉出來。

名維的心幾乎要跳出來。急忙下車去扶宜傾。宜傾也不看他,只是說著對不起。因為此時已經是綠燈了。宜傾覺得怪自己。可能是自己今天走的慢了。沒有撞到也算是萬幸了。

看到宜傾無事,名維的心才放下。扶住宜傾的胳膊,那麼瘦弱,名維的心突然好痛好痛。他欠宜傾的太多了!

宜傾自始至終都沒去看名維。起身後,又拾起籃子,去撿蔬菜。她的心裡還在想著換房子的事。她的心在試著忘記一些事,也逃避一些事。

“宜傾!”名維叫她。宜傾抬頭。居然是趙名維,她以為再也不會見他了。這世界好小。宜傾倒是希望剛才他撞到自己。然後,他就會送她去醫院。即使不能在一起,哪怕是糾纏,也是宜傾嚮往的。愛他的心何曾變過。

“真巧。在這兒遇見你。”宜傾苦笑一下。

“我是來找你的。”宜傾等這句話等了很久。此時說出來,卻是傷透了宜傾的心。名維有他自己的生活,他的家庭那麼顯赫。宜傾從沒覺得自己可憐,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即使是她所愛的人。自從上次遇見名維,她的心就像巨石沉入湖底,不會泛起任何的波紋了。

“你有什麼事嗎?”宜傾強裝出平靜的樣子。

“我可以去你家裡坐坐嗎?”名維覺得馬路不是聊天的最佳地點。

宜傾猶豫了一下。“好吧!”打開名維的車,坐進去。像三年前一樣,坐在名維的身旁。

依然是從前一樣的沉默。這種沉默讓宜傾感到窒息,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對於名維,她一直是最真的愛。除了小月,她沒有告訴他。宜傾怕自己會說出來。她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女兒需要一個父親。

沉默一直持續到停了車,兩個人下車關門,進樓,進電梯。誰也沒去打破它。

“以後過馬路的時候,小心一點!”名維對宜傾說。

小心。宜傾心裡的哀怨在這個時候上升為對於名維的憤怒。三年了,誰曾給過她這樣的叮嚀?三年都過去了,才想起來關心一下我嗎?“我小不小心不關你的事。”宜傾斬釘截鐵的說,語氣裡滿是不屑和冷漠。

“宜傾,請不要這樣好嗎?”他們的愛一直是美好的。名維希望他們的故事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你要我怎樣?宜傾看著名維,目光中是無限的哀怨,像是質問一般,淚水無聲流出來。她要名維的回答!曾經的愛何在?誓言何在?

“對不起,宜傾。”名維去擦宜傾的淚。他捨不得看她流淚。

宜傾推開他的手臂。“我要對不起有什麼用!”偏過頭去不再看名維。心裡更是痛。

“都是我不好,宜傾。我欠你太多了。”名維不想看到宜傾把悲傷放在心底。只要宜傾覺得舒服,打他罵他都可以。

宜傾再也忍不住,淚水將她覆蓋。靠著電梯,蹲下去。放聲大哭。等了三年,她只等到了這樣的一句話。是的,她是承受了太多。曼曉也曾說趙名維欠她的。然而,愛有什麼欠不欠的,都是她自己心甘願。她是不能怨恨任何人的。可是,今天在名維的面前,她所有的堅強都被這句話瓦解了。她心靈的最深處,是最真實的自己,一個脆弱的靈魂。無論她表現的多麼堅強,它都需要得到呵護。

名維俯下身去抱住她。宜傾沒有掙扎。很久很久,名維沒有這樣抱過她了。

電梯停住。門緩緩而開。宜傾多麼希望可以一直被他這樣抱著,知道生命停止的那一刻。可是,他們已經有不同的生活。宜傾止住了自己的哭聲。推開名維的懷抱,跑出電梯。

名維上去追她。宜傾已經將門打開。轉過身來,頭髮淩亂的說:“趙名維,這輩子你都欠我的!!”宜傾心有不平,但是,更多的,她想讓名維永遠記得她。名維不知怎麼才能安慰宜傾受傷的心靈。他真的欠她的,不知該用什麼來償還。他只是知道他不會再離開宜傾了。

宜傾要關門。名維卻握住她的手,不讓她關。

“你不是要結婚了麼?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你走吧!”宜傾以為他們本不該再見的。

“是。我要結婚了。我要娶你!”名維看著宜傾堅定的說。他不想再帶給宜傾絲毫的痛苦,他要給她幸福。此刻,他也終於知道,那一句無意的欺騙給宜傾帶來多大的傷害。

宜傾覺得恍如隔世。時間回到兩年前的英國。名維說過這樣的話。她不知說什麼。此時此地,卻並不是曾經的時間和地點。很不真實的感覺。

“我從來沒有愛過別人。我們說好的。你等我回來!”名維怎樣也不會放宜傾走了。

宜傾依然無語。這不正是她想要的結果嗎?曾經的諾言,他們許下以後,就都那麼默默的等待著,相守著。直到這一天!宜傾的手垂了下來,不再堅持不讓名維進去。名維順勢抱住她,親吻她的額頭。

“我剛才見到我們的女兒了。她長的好像你!很漂亮,也很可愛。”名維說。他的淚流到心裡。“她叫什麼名字?”

“趙月。”宜傾心裡曾做好準備,讓小月和自己姓。不過,現在看來,辛月(新月)還是不如趙月(照月)好聽。新月是缺的,照月是滿的。

她的淚淚再次稀裡嘩啦的流出來。原來名維已經知道了。他特地來找她,就是要回到她的身邊。她很滿足了。這個世界沒有公平與不公平,可能一切都是天意。幸福來之不易!這一次,宜傾的淚是喜悅的淚。

“好美的名字!”名維心裡感謝宜傾,為他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我流的淚夠多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知道小月。”宜傾哽咽著說。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

宜傾點頭。抱著名維的雙手扣得更近了。

“宜傾,你說的對。我欠你的。我用我的一生來還你,行嗎?”名維知道宜傾是一個好妻子,好母親。她做的很好,是自己沒有盡到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是不是曼曉告訴你的?”小月和曼曉在一起。名維一定是去了花店。

“不是。我們先不要說這個了。帶上證件,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證件我隨身帶著呢!”宜傾想不到名維要幹什麼。名維卻是早有準備,他的證件已經帶來了。他要和宜傾在今天成為合法的夫妻。

宜傾心裡的疑問還沒解開,名維就拉著她向門外走去,宜傾一下踩到什麼東西。撿起來,是一封信。信封上只寫著:辛宜傾收。

那封信正是雯雯寫給宜傾的。她馬上就要結婚了,她的人生已經邁向了一個新的階段。心懷歉疚是很折磨人的事。雯雯不想得到宜傾的原諒。她只想真誠的說聲對不起,只求心安。

宜傾看完信。心裡舒了一口氣。其實,一直以來,折磨她的都是雯雯的那個謊言。如果她和名維就此錯過,她真的會恨雯雯的。也許會恨到骨子裡。可是,名維現在就在她的身邊。真愛,總是能經受的住層層考驗,撥雲見日。所以,宜傾不恨雯雯。她那麼輕易的就讓一個謊言矇蔽了雙眼,她也有錯。她應該向名維問清楚。可是,山高水遠。他們隔了半個地球。

好在宜傾選擇默默的堅持,等名維回來。宜傾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但是她堅守了自己的愛。

“誰的信?”名維見宜傾看的認真,忍不住問她。心裡也擔心不要出什麼事,耽誤了接下來的事。

“哦,是一份訂單!定花兒的。”宜傾遮掩過去。其實,每次的訂單包括信封都是列印的。不過名維應該不會懷疑。雯雯信上說的很清楚,名維並不知道那件事,宜傾也不想讓他知道。都已經成為過去時了。就讓她它成為永遠的祕密吧!

“不忙吧?”名維只想立刻拿到結婚證,不想把這件事推遲了。

“不忙。”本來也不是訂單。“咱們走吧!”宜傾也不問是去什麼地方。只要能和名維在一起,去什麼地方,她都願意。

名維開著車來到民政局。宜傾才知是要領結婚證。心中十分高興。一瞬間發生那麼多的事,她覺得自己彷彿是在做夢。

每一對新人的臉上都是幸福的表。包括宜傾和名維。他們的愛或許不夠驚天動地,但是,於他們自己而言,卻是煉獄一般。是時間的考驗。這份愛,獨一無二,只屬於他們自己。

回去的路上,宜傾才想起。曼曉還在店裡。而且馬上就回來了,自己飯還沒有做好。只好打電話給曼曉。名維問她怎麼了。宜傾說打給曼曉。

名維此時想起雲天諾來。生命中是不是有太多的偶然。他要找的人是顧曼曉嗎?

曼曉說還沒有回去。剛剛有公司來租借鮮花,她得過會兒才能回家。

名維見宜傾掛掉電話,對宜傾道出實:“我去找雲天諾了,是他告訴我你和小月的事。宜傾,你不該瞞我!”

“你不也一樣嗎?”其實,他們都是為對方著想,才編出那樣的謊言。宜傾很感謝天諾。

“他臨走的時候,說他在找顧曼曉。不知道我是不是聽錯了。”名維心裡的疑問只能拋給宜傾。

宜傾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曼曉和天諾?宜傾知道曼曉一直在等,天諾也一直在找。可他們誰都沒有向宜傾說過對方的名字。宜傾開始分別回想天諾的描述,和曼曉的描述。幾乎不謀而合!除了天諾說她不能講話。是不是曼曉一直用手語?宜傾的直覺告訴她,就是他們!

“我從來都不知道。是我這個做朋友的太粗心了。他們的故事,也許只有他們自己說的清。”宜傾感歎。她怎麼就沒有多瞭解一些他們的事。她其實能夠發現的。

愛,總是要穿越千山萬水嗎?名維心裡也在感歎。“讓我們為他們做些事吧!”名維建議。

“好呀!怎麼做?”這也正是宜傾所想。在她最危難的時候,是他們給她最無私的幫助。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是他們給她最深切的關懷。

“讓他們見面。把曼曉帶到雲天諾的面前。”名維也感謝天諾。他幫名維找回了愛。名維理應幫他找到愛人。

“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宜傾拿出手機。

“不用了,我我知道他家!”名維當時找天諾,就已經查到了他的所有資訊。

“真的?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花店吧!曼曉一定還在那兒!”宜傾迫不及待。她終於可以為曼曉做點事了。宜傾希望不會太遲。都是自己太愚鈍,當初就該多問一些曼曉的愛。只是,當時她也被愛困擾。自顧且不暇,曼曉不說,她自然無心關注了。

店員也都回去了。曼曉正在鎖門,名維的車停在花店的門口。宜傾和名維從車裡走出。

曼曉見他們如此,便笑了。正午的陽光十分明媚,甚至耀眼。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天諾

第二十七章天諾

天諾的心裡一直有著對於爺爺的歉疚。當初那樣的走掉,只留他一個人。所以,這次回來,即使找不到曼曉,他也決定暫時不回去。臺灣和大陸都是他的家。他要先陪爺爺,再陪父母。

天諾和羅蘭回到臺灣後,一直努力工作。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忘掉曼曉。然而,忙碌的時候,他的確什麼也不想了。但是,只要一閑下來,一一景都能使他想到曼曉。他總覺得曼曉是愛他的,不然分別的時候,她怎麼能哭的那麼傷心。

羅蘭看到兒子終於回到自己的身邊,十分欣慰。天諾表面無事,羅蘭就以為他早已忘了大陸的事。羅蘭知道自己當時那樣做,確實不對,所以對於兒子,有些歉疚之,生活上也不會對他有太多要求。唯獨天諾一直不談戀愛這件事,讓羅蘭很頭痛。

羅蘭和丈夫說過很多次。他現在已經不似從前那樣忙。但是,雲峰覺得天諾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總覺得羅蘭對於天諾的干涉太多。天諾已經是大人了。他有自己的判斷,他的生活應該自己做主。

羅蘭覺得事沒有那麼簡單。羅蘭見天諾對於身邊的女孩表現很冷淡,懷疑他是不是有病。隨著時間的推移,羅蘭心中的疑問也越來越深。

天諾依然在以前的醫院工作。只是變得沉默寡言。很對女同事都叫他憂鬱王子。天諾卻對誰也提不起興趣來。有一個很美麗的護士喜歡天諾,後來羅蘭都已經知道。天諾卻無動於衷。愛上一個人,其實容貌並不重要。她比曼曉漂亮,也許在羅蘭看來她和天諾更般配。但是,天諾的心裡卻只有曼曉一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愛更是把這種感覺推向了極致。我們愛一個人,只是因為他(她)是我們心中的那個人。其他的人,哪怕再好,也像是天上的月亮,與自己無關。

羅蘭終於和天諾詳談了一次。天諾說,自己愛過一個女孩。雖然她讓自己很傷心,但是至今不能忘記她。談女朋友可以,但是有一個條件,必須是喜歡畫畫。羅蘭覺得天諾的這個條件太無理了。他周圍的女孩子都和他一樣不是醫生就是護士,怎麼可能懂畫呢!可是,羅蘭馬上明白,兒子還是沒有忘記大陸的那個女孩。

後來,羅蘭託朋友給兒子介紹了幾個畫畫的,而且家世好的女孩。天諾也試著去忘記曼曉。只是,他還是沒有辦法接納別人。即使不是因為曼曉,天諾也覺得這樣的相識缺乏愛那種偶然發現和一見傾心的感覺。

羅蘭無奈。她的歉疚也越來越深。怎麼天諾就這麼死心眼呢!可是如果天諾真的就這樣下去的話,她恐怕就難辭其咎了。

羅蘭和丈夫說起她曾找過天諾以前在大陸的女朋友,並給她一筆錢,希望她離開天諾。雲峰直說羅蘭糊塗。“我們也是談過戀愛的人,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守,你難道就不能尊重他的愛和他的選擇嗎?三年前,我就應該阻止你回大陸!”

雲峰與天諾促膝長談。天諾第一次和父親提起他和曼曉的事。雲峰勸兒子:“也許你不該那麼快離開。相愛的人往往太在乎,總會向對方隱瞞一些小祕密,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天諾卻覺得他和曼曉之間沒有什麼誤會。雲峰讓天諾回去看看爺爺,爺爺打電話說想他。天諾說過段時間再回去。雲峰怎麼暗示都沒用,只好說羅蘭為了讓他回臺灣,曾去找過那個女孩。

“也許,她還是很愛你的。希望你不要怪*媽!”在說與不說之間,雲峰也是猶豫了很久。

天諾如夢方醒。他從來沒想過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他和曼曉分開。天諾簡直不能忍受母親的這種行為。難怪曼曉會離開他。難怪她後來哭著拒絕他。即使自己沒有向她求婚,也許她也要應羅蘭的請求和自己分手了。

天諾後悔自己怎麼就那麼傻,怎麼就沒有覺察到曼曉那段時間的異樣。他無法想像羅蘭是如何叫曼曉離開自己,無法想像曼曉的痛苦和矛盾。天諾一直以為是曼曉離開自己,其實是自己疏遠了她。

晚上羅蘭回來。天諾直接問她:“媽,你找過曼曉是嗎?”羅蘭說是,一定是丈夫告訴天諾的。

“你怎麼忍心去傷害一個不能講話的女孩?媽,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天諾咬著嘴脣,搖著頭,其實,他想說卑鄙,但是這個詞用在自己母親身上的確不合適。

輪到羅蘭驚訝了。“她說的好好的。我給她錢的時候,她拒絕了,說你們是普通朋友。”羅蘭一急,就把事說了出來。做錯了事的人,總是想著去隱瞞,卻總是不經意說出來。“天諾,是媽媽不好!我當時並沒有說給她錢,只是把卡放在桌子上。”羅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極力為自己辯解。

天諾卻不聽這些。他讓羅蘭重複她的話。羅蘭再次解釋。天諾說是上一句。羅蘭只好又說了一遍。天諾此時才知曼曉是能講話的。從一開始,他們的相識就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可是,知道分別的那一刻,他也沒有聽到她的聲音。而且,是直到三年後,他才知道這件事。

天諾沖出屋子。他必須要回去找曼曉。天諾連夜坐飛機回到大陸。

天諾突然很想知道曼曉過的怎麼樣?也許,這三年來,她的痛苦比自己還要深。他們的愛戀遠沒有結束。他居然不知道曼曉可以講話,他們之間還有多少事是等待著去探知的?天諾只是擔心曼曉已經嫁人。沒有任何諾言,沒有任何約定,她憑什麼等自己。

曼曉沒有嫁人,但是她搬走了。當天諾滿懷希望的去她的住處,她曾經工作的聾啞學校找她的時候,得到的都是傷心的答案。天諾想不出她去了什麼地方。他憧憬的一個又一個相遇的場景可能永遠都是幻想,都不會再實現了。想到此處,天諾便會忍不住傷心。

自從回來之後,天諾整天往外跑,都沒怎麼關心爺爺。與名維分別後,天諾回家。爺爺不知天諾這次會住多久,就問天諾什麼時候回去。天諾覺得爺爺比三年前更老了。

“我可能暫時不走了。”天諾想說不回去了,但是他怕再有什麼意外,又想上次那樣匆忙離開。“爺爺,你一個人一定很孤單吧?”天諾想像他不在的日子裡,爺爺一定很想念他。

“習慣啦!爺爺的老朋友多。而且,爺爺還認了一個孫女。她以前經常來看我,不過去外地工作了。”爺爺說的正是曼曉。但是天諾不知道爺爺的孫女是曼曉,爺爺也不知道曼曉只所以照顧他也是為了等天諾回來。

天諾覺得見到那個女孩,應該好好感謝她。

“又快到月底了,她也該回來了。我想她說過你,她還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呢!”爺爺向曼曉介紹天諾的時候,曼曉的確問過天諾什麼時候回來。她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也許就是明天。

天諾回房間了。保姆陳姨叫吃飯。天諾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邊有一幅畫。不經意的打開來看,居然是風景,像極了曼曉的自然之戀。天諾太奇怪了,自己當時並沒有向曼曉所要這幅畫。

“爺爺,這畫是誰的?”天諾拿起畫去問爺爺。

“不是你的嗎?你問陳姨好了。你的房間都是她收拾的。”

陳姨說她也不知道。“曼曉有時也幫我收拾房間,會不會是她留下的。”陳姨知道曼曉喜歡畫畫。

“陳姨,你說誰?”天諾生怕自己聽錯,不肯漏掉一個字。

“曼曉,也就是我認的孫女!”爺爺以為天諾是不高興陌生人進自己的房間。

這是天諾從羅蘭口中得知曼曉能講話以後,她帶給自己的第二個意外。是曼曉一直在照顧爺爺!他總算能找到她了,真是柳暗花明!畫是曼曉留下的。曼曉一定是在等他,他早該回來!他差一點就錯過了這份愛。如果他一直不回來,曼曉豈不是要一直等下去。如果他結婚之後才回來,曼曉豈不是白等一場。天諾簡直不敢想了。他不知道曼曉還會帶給他多少意外的驚喜。

他們一起度過的那些無言的美好時光一下子全部湧現到天諾的腦海裡。那場相遇,那時的夕陽,曼曉的背影一直是天諾心中最美的一幅畫。只是,他們都太傻,兩個可以講話的人卻用手語談了一場戀愛,而且樂在戀中。天諾覺得曼曉太善良。那麼輕易就對母親羅蘭的阻撓妥協了。其實,曼曉不是對羅蘭妥協,是對面對真愛退縮了。可是,天諾並不知道。天諾覺得是自己讓曼曉受了委屈。他此時卻不想怪羅蘭了。如果不是她和父親說,自己不知還要等多久才能見到曼曉。可憐天下父母心!羅蘭那麼做都是為了他!而且,她也向天諾道歉了。她同樣是自己最親最在乎的人,做兒子的怎麼能怨恨自己的母親!

“爺爺,你能叫她回來嗎?我想見見她!”天諾很想現在就見到曼曉。

“行呀!咱們先吃飯,吃完飯我給她打電話!”天諾的心裡無比的興奮。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曼曉離他那麼近,只要爺爺的一個電話,就能把她叫回來。可惜他找的那麼辛苦!

名維和宜傾帶著曼曉直奔天諾家。快到地方的時候,宜傾讓曼曉閉上眼睛。曼曉不知是幹什麼,宜傾卻說到了你就知道了。名維抱著小月,她很安靜,一點也不哭鬧。宜傾領著曼曉來到天諾的家門前。

有人敲門。陳姨去開門。曼曉正說,你們不會是帶我到你們的新家吧?我能睜開眼睛了嗎?宜傾見門開了,以為是天諾,就告訴曼曉可以了。曼曉睜開眼睛,面前是爺爺的家,開門的正是陳姨。

“曼曉來了!快進來!請你的朋友也進來!”本來是宜傾和名維帶曼曉來到這裡,此時卻是曼曉帶他們進去。

天諾聽到是曼曉。手裡的筷子掉到地上。這是第三個驚喜嗎?他還不知道說話的曼曉是什麼樣子。

曼曉心裡還覺得宜傾和名維奇怪,卻也進了門。

“曼曉,爺爺正想給你打電話呢,怎麼回來也不事先告訴我呢?”

天諾站起來,曼曉看到他,十分吃驚。愣在那裡說不出話。面前的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愛人麼!他回來了!

爺爺以為曼曉是見家裡來了生人,不知說什麼,就介紹天諾;“這是我常提起的孫兒天諾,你該叫他哥哥。”

天諾走上前去,叫了一聲曼曉。曼曉哇的哭出聲音來。天諾第一次聽見曼曉的聲音居然是她的哭聲。爺爺和陳姨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好看著天諾,又看看曼曉,還有曼曉身後的三口之家。

天諾拉住曼曉的手。也看到了曼曉身後的宜傾和名維,奇怪他們怎麼會和曼曉在一起。

名維向爺爺解釋,“我們夫婦和曼曉是大學同學,曼曉也是我妻子的好朋友。我們今天帶曼曉過來,是讓她見天諾。他們曾經是一對戀人。”

爺爺聽到的每一句話都讓他感到驚奇。不過天諾能和曼曉在一起,他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他很開心。想天諾突然回了臺灣,一定是因為曼曉,想這丫頭一直照顧他,就是要等天諾回來吧。天諾更是驚訝曼曉和宜傾的關係。去看宜傾的時候,宜傾點頭,表示名維說的一點沒錯。曼曉是她的好友。

上次分別,曼曉一直是忍住自己的哭泣,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一次她終於痛痛快快的在天諾面前哭了一場。天諾抱著她的時候,她的心裡不再有悲傷。選擇離開天諾確實讓曼曉痛苦萬分,然而正是離開了他,曼曉才知道自己原來那麼愛他。

她一點沒覺得自己是委屈的。等著天諾回來是是幸福而又痛苦的。幸福的是他總會回來。痛苦的是不知道那一天會是什麼時候。曼曉有時覺得,這是上天對自己的考驗,考驗她是不是真愛天諾。也是對自己的懲罰,懲罰她對於愛不夠堅定。

宜傾見曼曉已經見到天諾,自己總算為他們做了一件事。名維也覺得不好繼續打擾,向爺爺辭別。天諾卻留住他們,既然來了,怎麼也要吃過飯後再回去。天諾猜他們中午趕來,一定是沒有吃飯。名維卻還有好多話要和宜傾說,但是曼曉卻滿眼含淚不讓宜傾走。爺爺叫陳姨再去多準備一些飯菜。小月也能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她覺得是好事,拍著小手叫好。

宜傾向大家宣佈曼曉要開畫展的事。天諾看著曼曉。曼曉向天諾打了一個手語,大意是說,我以為到等你等到白髮呢!

眾人忙問她是什麼意思。天諾掩飾說,“她是要我過去幫忙。”然後看著曼曉說:“曼曉,我想聽你講話。”只有曼曉一個人知道這話的深刻含義。她聽過天諾的聲音,可是天諾卻沒聽過她說話。

爺爺也說,“曼曉,別光說手語。大家看不懂。”

“我已經有幾年沒用過手語了,怕自己忘了。”曼曉笑著解釋。

天諾明白曼曉的意思,自從他走後,曼曉就不再用手語了。不過,以後他們還是會用手語交流,因為這是屬於他們的語言。天諾也感謝手語,是手語讓他愛上了這個善良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