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新婚初夜這麼折騰一番，兩人第二天都起遲了。等吃完了早午餐，外面都已經日上中天。原計畫的遊島只好推遲，端木誠帶著梅少陵坐著一艘水上快艇去附近的珊瑚礁潛水。
兩個男人是水性都很好，又有高科技的水下補氧裝置。珊瑚礁的景色美不勝收，兩人流連忘返，不但潛水攝影，還在捕魚在沙灘上生火燒烤，流連忘返。
傍晚的時候夫夫倆才返回主島，吃了晚飯後，端木誠拉著梅少陵出門散步消食。照明用的小型機器每個都提著一盞黃銅馬燈，無聲地飛在周圍，照亮腳下的路。
端木誠和梅少陵兩人十指緊扣著，帶著他走過幽深的樹林，海浪聲逐漸清晰，腳下踩著鬆軟的沙子。鑽出樹林，眼前豁然開朗，是一片小海灣。
「這裡朝北，三面環山，入夜了風很小。」端木誠說著。助理機器人已經忙著開始搭建帳篷了。
「今晚在這裡露營？」梅少陵驚喜。雖然作為軍人，露營是家常便飯，但是以往露宿的地方都條件艱苦，可沒有眼前這大海星空的美景。
「昨晚我們太忙了，都沒來得及讓你好好領略這座島嶼的神奇之處。」端木誠說。
等到機器人把帳篷搭建好，所有東西都擺放完畢，端木誠揮了揮手，包括照明機器人在內的所有機器人全部都反身折回了樹林，轉眼就消失了。
失去了人工照明，梅少陵的眼睛有短時間看不到東西。等到適應了黑暗紅，他才真正地被眼前的景色震驚住了。
海水輕柔地衝刷著沙灘，頭頂是漫天星光，這個美景都不算什麼。腳底的沙灘，淺水灘裡的沙子，全部都星星點點地散發著熒藍色的光芒，就像漫天的形成墜落到了海洋中，再被還來沖上了岸。
梅少陵好奇地撿起一顆發光的小石子，發現它已經被海水打磨得沒有稜角，溫潤銀白。白日裡吸取了日光，晚上就不甘寂寞地亮了起來。
「這就是為什麼這裡叫『螢光』。」端木誠說，「三百八十多年前，有一顆稀有礦石隕石在這座島上墜落，地震引發了火山噴發。隕石碎成無數塊散落在附近的海裡和島上。海水把它們沖刷分解成了無數小顆粒，成了沙石。這特殊的礦石能在夜裡散發出光芒，造就了這一美景。九十年前，斯圖加特皇族裡的一位『夏娃』王子結婚，對方是帝國頂級財閥家的繼承人。婚前協議裡，除了規定兩人是對方唯一的合法伴侶外，這片島嶼也被當作繼承人送給王子的結婚禮物，寫在了裡面。」
端木誠停頓了一下，摟著愛人的腰，在螢光沙灘上漫步。
「婚後，這片島嶼就姓了斯圖加特。這對夫夫最初生活的很幸福，王子兩個月後就檢查出懷孕了。那時候的他們富有，快樂，胎兒健康，彷彿什麼都不缺。」
「那……然後呢……」這個時候，必然要問然後吧。
端木誠摟著愛人的手臂收緊了一下，苦笑道：「王子是一名機甲設計師，在行業內是小有名氣的新秀。他熱愛工作，即使懷孕的時候也總放不下設計圖紙。一次他心血來潮，去製作車間叮囑工人幾句話。意外發生了。一個組裝了大半的戰鬥機甲在智能融合的時候，因為工人操作失誤，當場暴走。」
梅少陵下意識頓住了腳步。端木誠親了親他的臉頰，拉著他繼續走。
「王子受了很重的傷，孩子，自然有流產了。這還不是最悲慘的——他的腹部受到重創，子宮過度損傷，不得不在手術中被摘除。他再也無法生育了。」
梅少陵不禁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這些天來頻繁的做愛和密集地被射精，他也想過沒準此刻這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相信比心，他能感受得到一個「夏娃」失去孩子，以及生育能力的痛苦。
「他的丈夫也很痛苦，不過還是溫柔體貼地安慰著伴侶，帶著他到了螢光島來休養。王子在這裡住了大半年，才漸漸走出了陰影。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丈夫家族的長輩們有了別的想法。」
「孩子……」
「是的。他們需要繼承人，而且必須是優秀完美的繼承人。」端木誠說，「他們開始在婚前協議上找漏洞，想讓兩人離婚。但是丈夫拒絕了，說他依舊深愛著伴侶。隨後長老們找到了另外一個基因和丈夫非常匹配的『夏娃』，然後說服那個丈夫和這個人生孩子。王子自知自己無法生育，便痛苦地默認了長老們的安排。而丈夫也想要有個繼承人，於是在伴侶的寬容下，和那位『夏娃』發生了關係。」
兩人都停下了腳步，站在淺水中，微涼的海水反覆沖刷著他們的腳背。
「王子本來以為這事只要堅持到對方生下一兩個孩子為止，可是不久他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他為了不面對自己深愛著的伴侶和別的人正在努力生孩子的事實，更加沉迷於工作。被忽略了的丈夫此刻卻全身心地感受著另外一個『夏娃』帶給他的激情和溫柔關懷。夫夫倆越走越遠，感情裂縫變得不可修補。而那個『夏娃』也漸漸地滲入到這個家族中來。丈夫找不到在做實驗的伴侶，只好帶著情人出息晚宴。兩人漸漸出雙入對，王子就成了家族中的隱形人。四年後，王子獲得了帝國機甲設計界的一個青年設計師大獎，而他的丈夫的情人也在醫院裡生下他們第五個孩子。」
「王子從研究所回到家裡，看到的是陌生的孩子們，忙碌的保姆，已經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住進了這個家的『夏娃』。丈夫尷尬慚愧，情敵隱隱得意。而駱駝背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則是後面的一件事。丈夫希望王子能將情人所生的長子收養為自己的孩子，給他冠上皇家的姓氏。」
「居然……」梅少陵憤怒地哼了一聲，「太恬不知恥了！」
端木誠微笑著安撫他，「王子當然拒絕了。他不會給那個『夏娃』生的任何一個孩子冠上皇族的姓。長老們很惱怒，因為這場聯姻的目的就是讓有他們家血統的孩子冠上皇姓。夫夫倆的關係終於徹底破裂。傷心的王子向法院提出了離婚，終於解除了這短短五年的婚姻。」
「而後，王子回到了這個島，就住在那棟房子裡，終日和機器人以及圖紙為伴。前夫和情人結婚，後來又生育了幾個孩子。」
「然後呢？結束了？」梅少陵沒有盡興，「王子後來呢？前夫一家後來呢？」
「重要嗎？」端木誠問。
梅少陵淺笑，「好，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後面的事。這個王子，就是你那個身為著名機甲師的叔祖，是不是？他現在還健在，在帝國軍事大學機械繫任客座教授，我當年還聽過他的公開課。雖然年紀很大了，可是看著依舊是個非常有魅力的俊美的中年男子。可是我記得他有一位伴侶的，很有社會地位，兩人還有兩個孩子。」
「那是他的伴侶在認識他之前，和別的『夏娃』生的。男人追求我叔祖很多年。」
「那麼，還真是一個美好的結局了。」梅少陵又問，「前夫一家呢？」
端木誠說：「他前夫姓斯文森。」
斯文森這個名字非常熟悉，半個世紀前的一場波及面很廣的經濟危機裡，頭一個轟然倒臺的，就是這個家族。
說到這裡，梅少陵不用再多問。他只有最後一個問題：「那麼，既然叔祖老先生還在世，這片島嶼怎麼到了你的手上？」
「那是因為，他再婚的丈夫就姓端木。他的繼長子，就是我父親。」
梅少陵驚訝。
「我父親兄弟倆是他看著長大的，和他感情極好，所以我父親和恩父結婚的時候，他將島嶼送做結婚禮物。」端木誠舉目四望，「他算是我的祖父，從我恩父這邊來算，他又是遠方的叔祖。這個島嶼，是他這個長輩，對晚輩的厚愛。」
梅少陵握著他的手，說：「我們也會好好愛護這裡的。」
新婚初夜這麼折騰一番，兩人第二天都起遲了。等吃完了早午餐，外面都已經日上中天。原計畫的遊島只好推遲，端木誠帶著梅少陵坐著一艘水上快艇去附近的珊瑚礁潛水。
兩個男人是水性都很好，又有高科技的水下補氧裝置。珊瑚礁的景色美不勝收，兩人流連忘返，不但潛水攝影，還在捕魚在沙灘上生火燒烤，流連忘返。
傍晚的時候夫夫倆才返回主島，吃了晚飯後，端木誠拉著梅少陵出門散步消食。照明用的小型機器每個都提著一盞黃銅馬燈，無聲地飛在周圍，照亮腳下的路。
端木誠和梅少陵兩人十指緊扣著，帶著他走過幽深的樹林，海浪聲逐漸清晰，腳下踩著鬆軟的沙子。鑽出樹林，眼前豁然開朗，是一片小海灣。
「這裡朝北，三面環山，入夜了風很小。」端木誠說著。助理機器人已經忙著開始搭建帳篷了。
「今晚在這裡露營？」梅少陵驚喜。雖然作為軍人，露營是家常便飯，但是以往露宿的地方都條件艱苦，可沒有眼前這大海星空的美景。
「昨晚我們太忙了，都沒來得及讓你好好領略這座島嶼的神奇之處。」端木誠說。
等到機器人把帳篷搭建好，所有東西都擺放完畢，端木誠揮了揮手，包括照明機器人在內的所有機器人全部都反身折回了樹林，轉眼就消失了。
失去了人工照明，梅少陵的眼睛有短時間看不到東西。等到適應了黑暗紅，他才真正地被眼前的景色震驚住了。
海水輕柔地衝刷著沙灘，頭頂是漫天星光，這個美景都不算什麼。腳底的沙灘，淺水灘裡的沙子，全部都星星點點地散發著熒藍色的光芒，就像漫天的形成墜落到了海洋中，再被還來沖上了岸。
梅少陵好奇地撿起一顆發光的小石子，發現它已經被海水打磨得沒有稜角，溫潤銀白。白日裡吸取了日光，晚上就不甘寂寞地亮了起來。
「這就是為什麼這裡叫『螢光』。」端木誠說，「三百八十多年前，有一顆稀有礦石隕石在這座島上墜落，地震引發了火山噴發。隕石碎成無數塊散落在附近的海裡和島上。海水把它們沖刷分解成了無數小顆粒，成了沙石。這特殊的礦石能在夜裡散發出光芒，造就了這一美景。九十年前，斯圖加特皇族裡的一位『夏娃』王子結婚，對方是帝國頂級財閥家的繼承人。婚前協議裡，除了規定兩人是對方唯一的合法伴侶外，這片島嶼也被當作繼承人送給王子的結婚禮物，寫在了裡面。」
端木誠停頓了一下，摟著愛人的腰，在螢光沙灘上漫步。
「婚後，這片島嶼就姓了斯圖加特。這對夫夫最初生活的很幸福，王子兩個月後就檢查出懷孕了。那時候的他們富有，快樂，胎兒健康，彷彿什麼都不缺。」
「那……然後呢……」這個時候，必然要問然後吧。
端木誠摟著愛人的手臂收緊了一下，苦笑道：「王子是一名機甲設計師，在行業內是小有名氣的新秀。他熱愛工作，即使懷孕的時候也總放不下設計圖紙。一次他心血來潮，去製作車間叮囑工人幾句話。意外發生了。一個組裝了大半的戰鬥機甲在智能融合的時候，因為工人操作失誤，當場暴走。」
梅少陵下意識頓住了腳步。端木誠親了親他的臉頰，拉著他繼續走。
「王子受了很重的傷，孩子，自然有流產了。這還不是最悲慘的——他的腹部受到重創，子宮過度損傷，不得不在手術中被摘除。他再也無法生育了。」
梅少陵不禁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這些天來頻繁的做愛和密集地被射精，他也想過沒準此刻這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相信比心，他能感受得到一個「夏娃」失去孩子，以及生育能力的痛苦。
「孩子……」
「是的。他們需要繼承人，而且必須是優秀完美的繼承人。」端木誠說，「他們開始在婚前協議上找漏洞，想讓兩人離婚。但是丈夫拒絕了，說他依舊深愛著伴侶。隨後長老們找到了另外一個基因和丈夫非常匹配的『夏娃』，然後說服那個丈夫和這個人生孩子。王子自知自己無法生育，便痛苦地默認了長老們的安排。而丈夫也想要有個繼承人，於是在伴侶的寬容下，和那位『夏娃』發生了關係。」
兩人都停下了腳步，站在淺水中，微涼的海水反覆沖刷著他們的腳背。
「王子本來以為這事只要堅持到對方生下一兩個孩子為止，可是不久他就知道，自己太天真了。他為了不面對自己深愛著的伴侶和別的人正在努力生孩子的事實，更加沉迷於工作。被忽略了的丈夫此刻卻全身心地感受著另外一個『夏娃』帶給他的激情和溫柔關懷。夫夫倆越走越遠，感情裂縫變得不可修補。而那個『夏娃』也漸漸地滲入到這個家族中來。丈夫找不到在做實驗的伴侶，只好帶著情人出息晚宴。兩人漸漸出雙入對，王子就成了家族中的隱形人。四年後，王子獲得了帝國機甲設計界的一個青年設計師大獎，而他的丈夫的情人也在醫院裡生下他們第五個孩子。」
「王子從研究所回到家裡，看到的是陌生的孩子們，忙碌的保姆，已經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住進了這個家的『夏娃』。丈夫尷尬慚愧，情敵隱隱得意。而駱駝背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則是後面的一件事。丈夫希望王子能將情人所生的長子收養為自己的孩子，給他冠上皇家的姓氏。」
「居然……」梅少陵憤怒地哼了一聲，「太恬不知恥了！」
端木誠微笑著安撫他，「王子當然拒絕了。他不會給那個『夏娃』生的任何一個孩子冠上皇族的姓。長老們很惱怒，因為這場聯姻的目的就是讓有他們家血統的孩子冠上皇姓。夫夫倆的關係終於徹底破裂。傷心的王子向法院提出了離婚，終於解除了這短短五年的婚姻。」
「而後，王子回到了這個島，就住在那棟房子裡，終日和機器人以及圖紙為伴。前夫和情人結婚，後來又生育了幾個孩子。」
「然後呢？結束了？」梅少陵沒有盡興，「王子後來呢？前夫一家後來呢？」
「重要嗎？」端木誠問。
梅少陵淺笑，「好，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後面的事。這個王子，就是你那個身為著名機甲師的叔祖，是不是？他現在還健在，在帝國軍事大學機械繫任客座教授，我當年還聽過他的公開課。雖然年紀很大了，可是看著依舊是個非常有魅力的俊美的中年男子。可是我記得他有一位伴侶的，很有社會地位，兩人還有兩個孩子。」
「那是他的伴侶在認識他之前，和別的『夏娃』生的。男人追求我叔祖很多年。」
「那麼，還真是一個美好的結局了。」梅少陵又問，「前夫一家呢？」
端木誠說：「他前夫姓斯文森。」
斯文森這個名字非常熟悉，半個世紀前的一場波及面很廣的經濟危機裡，頭一個轟然倒臺的，就是這個家族。
說到這裡，梅少陵不用再多問。他只有最後一個問題：「那麼，既然叔祖老先生還在世，這片島嶼怎麼到了你的手上？」
「那是因為，他再婚的丈夫就姓端木。他的繼長子，就是我父親。」
梅少陵驚訝。
「我父親兄弟倆是他看著長大的，和他感情極好，所以我父親和恩父結婚的時候，他將島嶼送做結婚禮物。」端木誠舉目四望，「他算是我的祖父，從我恩父這邊來算，他又是遠方的叔祖。這個島嶼，是他這個長輩，對晚輩的厚愛。」
梅少陵握著他的手，說：「我們也會好好愛護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