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第二章 刀光血影現江湖
樑老大發慌道:“這……這是實情,樑某人……如……如……有一字虛假,雷劈火燒!”
暗處那人怒道:“那你怎麼會有五百兩借給中州鏢局的葛總鏢頭?”
樑老大一呆道:“這是誰說的?”
暗處那人道:“誰說的?是你老子親眼看到的!否則剛才他為什麼要交給你五十兩銀子?”
樑老大忙說道:“尊駕誤會了。”
暗處那人道:“誤會什麼?”
樑老大急急分辨道:“不錯,那是五十兩銀子,不過這筆銀子可不是利息。”
暗處那人道:“不是利息是什麼?”
樑老大道:“是紅賞。”
暗處那人道:“你替他辦什麼事,他要這樣重賞你?”
樑老大道:“這——
“嘟”!第五隻“啄木鳥”飛出了。
如果暗處那人不是空言恫嚇,下一隻“啄木鳥”就不是“啄木”而是啄人了!
樑老大一個冷戰,忙叫道:“我說,我說!”
暗處那人道:“快說!”
樑老大道:“是——是這樣的。最近洛陽這一帶,很多大閨女無故失蹤,因而有人懷疑是江湖上黑道人物所為,約在十多天前,中州鏢局的葛總鏢頭找我們幾個去,訂下一百兩銀子賞格,說誰要能破了這案子,便可得到這筆賞格。”
暗處那人道:“結果案子被你跟剛才這位方老六破了?”
樑老大道:“還沒有。”
暗處那人道:“沒有破案,賞從何來?”
樑老大道:“葛總鏢頭知道我們幾個能耐有限,所以對我們幾個特別寬待,當初約定,只要我們能發現一些可疑的人物,便可照領賞金。”
暗處那人道:“誰是你們發現的可疑人物?”
樑老大道:“一名中年文士,刻下住在東城石獅子衚衕後面那座提學府中。”
暗處那人道:“你們怎知道這名中年文士犯有嫌疑?”
樑老大道:“是方老六先發現的。”
暗處那人道:“方老六怎麼說?”
樑老大道:“方老六說:此人雙眉帶煞,目露凶芒,不似善類。”
暗處那人道:“憑一個人的相貌,就能斷定一個人的善惡?”
樑老大道:“後來這人下車時,竟又由文士變成一名老嫗,所以我跟方老六便斷定此人大大可疑。一個好人,不該如此神祕!”
暗處那人道:“是的,照這樣說來,這名中年文士,的確有其可疑之處,那麼,現在中州鏢局的那位葛總鏢頭,他預備如何來處理這件事?”
樑老大道:“他老人家說這案子牽連甚廣,內情複雜,不能隨便從事。所以,他老人家還得再打聽打聽,才能決定。”
暗處那人停了一下,方又繼續問道:“就本人所知,中州鏢局在關洛道上,並不算是一家大鏢局,該局那位葛總鏢頭,亦非他們那一行中的領袖人物,為什麼他對這件公案,表現得如此熱心?”
樑老大道:“關於這一點,樑某人亦不甚清楚。據方老六說,他老人家很可能也是受人之託。”
暗處那人道:“受誰之託?”
樑老大道:“我跟方老六也不過這樣猜想而已。”
暗處那人道:“在你跟方老六的這個圈子裡,你們以為最近這一帶,很多大閨女忽然失蹤,可能是哪一路人物的傑作?”
樑老大道:“這個……很難說……最近這兩個月,有關那位無名堡主的種種,傳說得特別厲害。大家不但知道那位無名堡在什麼地方,而且知道那位無名堡主擁有七房妻妾之多。所以,有人認為也許是那位有寡人之疾的無名堡主所幹;不過,另有一部分人,卻以為此說不甚可靠。因為這兩三年來,無名堡派出來的人,雖然在江湖上惹起不少是非,卻無令人痛恨之昭彰劣跡,應該不至於忽然間如此倒行逆施。同時,更有一部分人,非但不以為此事與無名堡有關,且堅決相信,這次暗中發動調查事件真像的幕後人物,很可能便是那位無名堡主!”
暗處那人道:“其中以哪一說的人佔多數?”
樑老大道:“都差不多。”
暗處那人又停了一下,忽然問道:“今夜你跟這位方老六一起從中州鏢局走出來,明天若有人發現了方老六的死屍,你樑老大將如何洗脫這份謀財害命的嫌疑?”
樑老大道:“我樑某人只要問心無愧——”
暗處那人道:“這不是好辦法!”
樑老大道:“然則尊駕何以教我?”
暗處那人微微一笑道:“最好的辦法,便是你們兩個同一路來,仍然做一路去,乾乾淨淨,一了百了,可以省掉很多口舌!”
樑老大退步駭呼道:“不,求你——”
可是,太遲了!最後一隻“啄木鳥”還是“飛”上了他的咽喉。
接著,一名蒙面人自適才發話之處輕輕跳落地面,迅速收回那七日飛刀,轉身出林,如流星般,於夜空中。向東城提學府方面疾掠而去!
在東城提學府後院一座陳設古雅的小花廳中,那個叫玲玲的女婢,一面以衣袖壓著嘴脣,不使呵欠打出聲音來,一面懶洋洋地拿起桌上那副長柄銅夾,又一次伸向那對已燒去將近半截的紅燭。
這已是她自入夜以來,第三次拿起這副銅夾來翦除燭花了!
先前自白馬寺燒香回來的那名醜老嫗,如今已除去偽裝,而變成一名文質彬彬的藍衣書生,這時正靠在一張軟椅上,在那裡安閒地翻著一冊藥經。
白日鼠方老六在白馬寺前所見到的中年文士,無疑只是刻下這名藍衣書生的另一化身。
他——刻下這名藍衣書生——會不會就是今天這座提學府中的那位提學大人呢?
一點不錯。
因為要扮出一位提學大人的模樣,並不比裝成一名醜老嫗困難多少。
女婢玲玲夾斷燭花所發出來的聲響,似乎驚動了這位冒牌的提學大人,他從那冊藥經上緩緩抬起視線,四下望了一眼,然後轉向椅旁那兩名綠衣家人,輕咳著點點頭道:“你們先進去收拾收拾,刀疤小余該回來了!”
他估計得真準確。就在這時候,花廳外面的臺階上,微微傳來一聲輕響,宛如一片枯葉被風吹落一般;接著,垂簾掀處,一人閃身入廳!
回來的正是刀疤小余!
藍衣書生轉過身去道:“怎麼樣?當馬車在大門口停下來時,那兩個傢伙是不是正躲在前面那堵廢牆後頭?”
刀疤小余含笑欠身道:“公子料事如神,小人不得不說聲佩服。”
藍衣書生道:“兩個傢伙是何來路?”
刀疤小余答道:“只是兩個不入流的痞棍,一個叫樑老大,一個叫方老六,小人盤問畢,已分別賞了他們一人一口飛刀。”
藍衣書生又問道:“兩個傢伙有沒有說出來系受何人所指使?”
刀疤小余答道:“說出這名指使之人,公子一定不會相信。”
藍衣書生道:“誰?”
刀疤小余答道:“中州鏢局那個姓葛的總鏢頭!”
藍衣書生果然有點意外道:“豹膽葛天成?”
刀疤小余道:“是的。”
藍衣書生道:“這個豹膽葛天成,在關洛道上,只是一名三流角色,他為什麼竟會對這種事如此熱心?”
刀疤小余道:“小人也是這樣說,可惜那姓樑的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猜想那姓葛的,可能也是受人之託。”
藍衣書生沉吟道:“不曉得——”
刀疤小余接口道:“所以小人打算先回來向公子報告一聲,然後這就再趕去中州鏢局,在那姓葛的身上下點功夫。小人就不相信,憑我刀疤小余的這幾口飛刀,他姓葛的敢不乖乖地交出背後那位正主兒來!”
藍衣書生搖頭道:“不盡然。”
刀疤小余道:“公子以為這樣做,有何不妥?”
藍衣書生道:“這樣做並非有何不妥,而是毫無益處可言!”
刀疤小余道:“為何沒有益處?”
藍衣書生道:“那姓葛的多少也是一名總鏢頭,且不說此人武功如何,最低限度可以斷言的是:這位有豹膽之稱的總鏢頭,他決不可能也像樑老大和方老六之流的人物那樣沒有骨氣。你這幾口飛刀,要想取他性命,也許並非難事;若想憑以逼取口供,我看恐怕沒有你說的這般容易!”
刀疤小余道:“試試亦無妨。”
藍衣書生道:“那麼,我且先來問你:你去了之後,要是對方堅不吐實,你打算怎麼辦?”
刀疤小余道:“那還不簡單。”
藍衣書生道:“怎麼個簡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