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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意外奇逢
上官瓊聞聲霍地掉頭望去,心頭不禁一凜,脫口驚呼:“咦!血魂堡主!”
原來這條竄進林中來的高大人影,赫然是“血魂堡”堡主司徒萬方!
他掠進林子,身形落地,鷹目四下一掃,只見到一個長著一張大花臉,滿身黃土的瘦小夥子,樹根下斜靠著一個昏迷不知人事的少年。哪有上官瓊的影子?
他一愣之下,忽聽那瘦小夥子失聲叫出他的身份來,不由又是一愣,目光一凝,仔細將對方打量了一遍,沉聲喝道:“你是誰?怎認得老夫?上官瓊那賤婢在什麼地方?”
上官瓊聽老賊這般一問,顯見並未看出她的破綻,不由心神一定,眼珠一轉,立即躬身賠笑道:“在下叫夏民涼,流浪江湖混飯吃,堡主雖然極少駕臨中原,但堡主的威望,中原武林之人誰不欽仰,在下今日能拜識虎駕,真乃三生之幸!”
司徒萬方似乎頗為受用地“唔”了一聲!佛手撾一指賈天紳,以較為溫和的口氣問道:“這位是什麼人?因何昏迷在此地?”
上官瓊黯然道:“這是在下的同伴,在前面山中被一條不知名的毒蛇齧了一口,當時並不在意,誰知行到此地,突然感覺不適,隨即不省人事,在下正想法施救,堡主……”
司徒萬方一搖頭道:“抱歉!老夫對治療蛇毒完全外行……”語聲微頓,目光又是一凝,訝然道:“咦!這就真怪了,剛才老夫明明聽見此地方有一女子口音自稱是上官瓊,不知老弟有沒有聽到?”
上官瓊搖頭道:“在下急著為敝同伴察看傷勢,沒有注意到這些,請堡主原諒!”
司徒萬方鷹目四顧,突地伸手一指賈天紳,道:“夏老弟,貴同伴叫什麼名字?”
上官瓊遲疑了一下,道:“敝同伴姓甄,堡主因何動問?”
司徒萬方陰沉地說:“老夫總覺得事情非常不對勁,憑老夫的聽覺是絕不會聽錯的,怎會看不到她呢?唔……”話聲微頓,忽地移步朝賈天紳走了過去,口中冷冷說道:“老夫倒要瞧瞧貴同伴的傷勢,是否……”
上官瓊怎能讓老賊去察看賈天紳的傷勢,當下橫身一攔,笑道:“堡主對治療蛇毒既是外行,在下怎敢勞駕?”
司徒萬方獰笑道:“老夫雖然不懂治療之道,但瞧瞧總不要緊,也許可以瞧出點名堂來哩!”
說話之際,已然走到上官瓊面前,也不管她肯是不肯,一面舉步,一面伸手打算將上官瓊撥開……
上官瓊倏地退後一步,仍然攔住司徒萬方,急聲道:“不行!敝友傷得很重,任何外行的人都不能動他!”
司徒萬方一手沒將上官瓊撥開,不由“咦”了一聲,訝道:“老弟身手不弱嘛!”口氣倏地一沉,喝道:“讓開!老夫一定要瞧!”
上官瓊作勢戒備,搖頭道:“人命關天,在下決不能讓堡主去動敝友一下。”
司徒萬方“哼”了一聲!腳下加快,霍地欺進,巨手疾揮,用上五成功,往外一帶一撥!
暗勁如濤,一湧而至,上官瓊身後距賈天紳不過數尺,已是讓無可讓,只好一咬銀牙,嬌軀微微一側,一式“順水推舟”,將湧來的暗勁一消、一帶、一推,化向一旁!
饒是如此,她仍禁不住馬步一浮,上身晃了一晃。
司徒萬方又是一“咦”!冷喝道:“好手法!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喝聲中,左掌一招“金豹露爪”!五指如鉤,挾隱隱風雷之聲,疾朝上官瓊胸前抓去……
女孩子這地方怎能讓人亂抓?上官瓊不由羞怒交加,一聲清叱,雙手迅揚,“柴門拒虎”、“攔江截鬥”兩式同發,右掌拍向抓來的五指,左掌如刀,斜削對方左腕寸關尺要害!
雙方招勢俱都快似石火電光,手一動便已互相接觸!
“啪”一聲脆響,雙方掌勢一觸之下,上官瓊頓覺掌心如被火烙,整條右臂一陣痠麻,禁不住蹬蹬退了兩步!
“卟”的一聲!司徒萬方左腕寸關尺要害也被上官瓊左掌削中,他雖已運功發勁,但仍禁不住腕臂一麻,頹然垂了下來,無法繼續追擊!
司徒萬方大怒道:“鼠輩找死!”喝聲中,佛手撾一揮,攔腰掃出!
他含怒出手,這一撾揮出,勢若雷霆,上官瓊怎敢徒手去接,但也不能再往後退讓了,她腳跟後面就是賈天紳啦!
她一咬銀牙,探手入懷中,倏地往外一揚一振,龍吟起處,短劍出鞘,一泓秋水幻化耀目電芒,迎著司徒萬方的佛手撾點去!
“錚”!一聲清越的金鐵交鳴,火花乍迸,上官瓊踉蹌又退了一步,也就是說,她已跨在賈天紳的腳上了!
司徒萬方的佛手撾似乎未遇到什麼阻力,擦著對方衣襟而過,可是,老賊本人卻是心痛如割,怒火如焚!
原來,雙方兵刃一觸之下,佛手撾的中指尖端一截,已被對方短劍削掉了!
他鷹目一凝,獰注著瘦小夥子手中的短劍,忽地“嘿嘿”怪笑起來,笑著笑著,忽然仰面“哈哈”大笑……
半晌笑聲倏止,老賊目射厲芒,峻聲喝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嘿嘿嘿嘿!這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嘿嘿!上官瓊!今天管教你這賤婢難逃公道!”
短劍一露,上官瓊就知道必然會被老賊識破行藏,是以聞言之下,並不感覺意外地冷哼一聲,道:“老賊少吹大氣,本姑娘未見得就怕了你!”
司徒萬方右手佛手撾一揚,獰聲道:“賤婢!老夫今天要使你嘗盡生死兩難之苦,方消殺子之恨,接招!”佛手撾“呼”的一聲!“泰山壓頂”向上官瓊兜頭砸下!
上官瓊剛才雖然一劍削斷了對方佛手撾上的一截指頭,但皓腕卻被老賊兵刃上的潛力震得發麻,這時,目睹佛手撾來勢較上次更凶,哪還敢用劍硬接?
可是,她如果一讓避開去,就會將賈天紳立時暴露在對方控制之下,她吃了千辛萬苦,好容易才將賈天紳救出來,又怎能讓他再落人家手中?
兩害相權,她決定拚命硬接,撐得一時是一時再說,當下暴提十成真力,盡貫右臂,直注劍身,一招“推窗望月”,短劍突發龍吟,劍氣騰空而起,斜往砸下的佛手撾迎去!
“嗆”!一聲脆而不響的摩擦聲音起處,兩般兵刃在半空一接之下,爆出幾點火星,糟了!
上官瓊的短劍竟然未能將佛手撾削斷,劍鋒只砍進那粗逾茶杯的撾柄一半左右便被卡住了!而她卻被那重如泰山的壓力,壓得往下一矮身形,嬌軀再也直不起來……
司徒萬方臉露獰笑,目射異光,“嘿嘿”怪笑道:“賤婢!乖乖丟了兵刃聽候老夫發落,老夫或可網開一面,否則的話,哼哼!你就後悔來不及了!”
上官瓊這時只感到撾上傳來的壓力愈來愈重,正自咬緊牙關運功抗拒,哪還有力氣開口說話,只是狠狠地瞪著老賊,直恨得咬牙切齒!
司徒萬方見上官瓊竟能將他的佛手撾架住,而他自己已用了九成真力,佛手撾仍未見多下沉半寸,不由心頭暗凜,當下又是一聲嘿嘿怪笑道:“賤婢!你可知道你那奶媽辛大娘是怎樣下場的?嘿嘿嘿!就是你那未婚夫尚文烈把她送給老夫,老夫讓她嘗盡了人生最快樂的滋味才送她上路的,嘿嘿!老夫馬上就教你賤婢也嘗嘗這味道,方使你死而無憾!”
上官瓊一聽辛大娘已遭毒手,不由心頭大震,“哎”的一聲驚叫!她的嬌軀又往下挫了數寸,那佛手撾上的筆尖距她的頂門只有兩寸左右了!
這時,她只覺氣血翻湧,皓腕發軟,眼前金星亂迸,喉間乾渴,呼吸重濁,眼看已再難支持片刻,她心中一慘,正拿不定主意是自殺還是拼盡餘力撤身閃開,讓賈天紳落入老賊手中……
司徒萬方眼見時機成熟,忽地一聲獰笑,左手倏地一抬,一縷尖細指風,突然射向上官瓊“期門”重穴!
上官瓊這時候根本就無法問躲,只覺穴道一麻,渾身一軟……
“哈哈哈哈!”司徒萬方一撤佛手撾,得意地跨上一步,左手五指箕張,就要將上官瓊抓過來……
“哈哈哈哈!”另外一陣大笑之聲突然從天而降,頓將老賊伸出去的左手僵住了!
司徒萬方聞聲知警,霍地收手族身,橫擔當胸,左掌蓄勢,凝目瞧去,不由暗叫一聲:“不妙!”
從天而降之人,正是那“笑面殺手、無情秀士”鐘奎!
他短劍一指司徒萬方,呵呵笑道:“大堡主!這一下你的腳底下可別再抹油了!”
司徒萬方一定心神,厲喝一聲道:“姓鍾的,你以為老夫怕你不成?你如今落了單,嘿嘿!你是死定了!”
“咕咚”一聲!上官瓊已然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鐘奎任了一怔,隨即目注司徒萬方,呵呵笑道:“大堡主,咱們也別淨耍嘴皮子,來來來!咱們兵刃下見真章!”
司徒萬方臉上掠過一抹獰笑,緩緩跨前兩步,佛手撾徐徐前指,獰笑道:“姓鍾的,你那鬼畫符一套老夫已然領教,嘿嘿!再耍就不靈了,進招吧!閣下還等什麼?”
鐘奎冷笑一聲!道:“靈不靈當場試驗,著!”
一聲沉喝,身形乍動,短劍幻起一縷電虹,竟然踏洪門直指司徒萬方中宮,閃電般一劍攻到!
司徒萬方一聲獰笑,身形微側,佛手撾一揮,撾上的大拇指與鋼筆所形成的鹿角,迎著鐘奎的短劍鎖去!
鐘奎短劍一撤一沉,一招“劍底揚塵”,身形疾欺而進,劍鋒緊貼著佛手撾的柄底,直往前削去……
司徒萬方大喝一聲:“來得好!”一個大旋身,佛手撾劃起一道光弧,反向對方後腰掃去!
鐘奎上步擰身,短劍一振,猛然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