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
第十三章 惡訊
聽到查既白這麼一說,席雁禁不住心往下沉,她怔忡了半晌,才幽幽的道:“這些日子來,我們的運氣已經是夠壞了,莫非直到現在,我們還沒有脫離那邪惡的擺弄?”
查既白卻十分鎮定的道:“你彆氣餒,席家丫頭,運氣該由我們自己創造,而決非掌握在其他有形的人或者無形的鬼或神手裡,我們自己堅強,比什麼都要可靠!”
席雁低下頭去,輕聲道:“查大哥,紙條裡說的是什麼?”
沉默了片刻,查既白緩緩的道:“‘巧手三娘’谷瑛,你知道這個女人麼?”
抬起視線,席雁詫異的道:“那不是湯彪的妻子嗎?”
查既白沉重的道:“不錯,是湯彪的老婆,她被人擄走了!”
席雁吃驚的道:“查大哥,我記得聽你說過,谷瑛已經隱藏在一個極其祕密的地方,只等著你把她丈夫送回去與她團聚了,怎麼又會被人擄走了呢?”
查既白緊皺著雙眉,憂慮的道:“詳情我也不大清楚,這要等我和影子見面才能問仔細,本來我和谷瑛相約以一月為期,把她老公平安送回,以後因為和‘丹月堂’的這檔子事一鬧,我受了傷,時間就耽誤了,為了不使她心焦,我特地派影子前去知會谷玻,告訴她最多再遲個把來月,他們老兩口子就能唱上樓臺會……”
掐指一算,席雁道:“第二次的約期也超過了,查大哥,你第二次受傷以來已經躺了一個多月啦!”
點點頭。查既白道:“我也知道這一遭又趕不上趟了,所以十來天之前,我再(有缺失)影子跑去谷瑛那裡,打算索性接了她來與湯彪見面,但是,影子卻撲了個空,谷玻居住的地方人影不見,只留下一封信——”
席雁睜大了兩眼:“信,什麼信?”
哼了哼,查既白道:“大水沖翻龍王廟,居然是一封勒索信,要老子拿錢贖人,否則,他們就將谷瑛送到‘血鶴八翼’手裡去換銀子!”
席雁忙問:“是什麼人留的信?”
查既白道:“這要見過影子才知道,紙條裡只是敘述要則,細節非當面談不可!”
席雁道:“查大哥,還有另外一樁信息是什麼?”
一拂手中的紙條,查既白重重的道:“‘丹月堂’這一遭是橫下心來和我們‘標’上了,司徒拔山已經派出他的所謂‘鎮堂三寶’前來對付我們,而且還有事不成人不返的嚴令相脅逼!”
呆了一會,席雁鬱鬱的道:“查大哥,我也聽我爹提過‘丹月堂’的‘鎮堂三寶’,那是司徒拔山視為股肽的柱石人物,也是他最為得力的忠心死士,同時,他們在‘丹月堂’所屬裡,亦乃頂尖的超級殺手,傳聞中,他們自從出道以來,還沒有達不成的任務,殺不死的敵人……”
查既白恨聲道:“奶奶個熊,這次說不定他們就會碰上一個!”
席雁憂心忡忡的道:“千萬大意不得,查大哥,那三個人幾乎已不是人,他們全和幽靈的化身,惡魔的變體一樣,不但飄忽無定,形跡詭異,而且個個武功高強,手段狠毒,我爹說,他們殺起人來,不管用什麼方法殺人,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查既白陰沉的道:“席家丫頭,你犯不著含糊那幹邪蓋王八,你對他們的瞭解,不會比我更詳細,橫豎已經收不了場,正好藉此一路鬧到底,就算我老查賠上一命,‘丹月堂’也包管囫圇不了,我老查不搞他們個雞飛狗跳,我他娘就不叫是姓查!”
席雁強顏笑道:“查大哥,我相信你的能耐,但你也切切不可小看了那三個人,他們決不是‘丹月堂’一般的各級殺手,相堪比擬的……”
目光投注向天空中的雲絮,查既白哺哺的道:“大馬猴曹申,小金鈴顧飄飄,白靈官屠窮……你們這三個聞著嗅著都不似人樣的人,我老查這就要與你們幸會了……”
席雁凝眸低問:“你全曉得這三個人的名號?”
收回視線的查既白古怪的一笑:“早就久仰了,而且心裡亦曾下意識的起過一個念頭——他們不碰我,我也不碰他們,否則彼此就試試,席家丫頭,你要明白,在道上混,最忌的就是先落了膽,餒了氣!”
席雁點頭道:“這我懂,自己都看低自己了,誰還會高瞧了你?”
查既白道:“不錯,‘丹月堂’在江湖黑白兩道上也橫行無忌了這麼些年,該有個人出來煞煞他們的銳氣了,也好叫這乾子熊人曉得,天下之大,是大家都能混的,莫不成只應他‘丹月堂’獨家稱霸?這一遭休說他們派出了三個人來對付我,雖千萬人,我亦往矣!”
席雁一拍手:“查大哥,好氣魄!”
查既白挺了挺胸,不覺意態昂揚:“我這個人哪,沒啥別的長處,就是敢豁起來看!”
席雁若有所思的道:“那三個人,查大哥,我是說‘丹月堂’的三個鎮堂之寶,你以前可曾見過?”
搖搖頭,查既白道:“並不相識。”
席雁謹慎的道:“敵暗我明,查大哥,這一開頭我們就先吃了虧!”
查既白沉吟著道:“別說我們不知道這三個人是副什麼模樣,據我所知,‘丹月堂’上下見過他們廬山真面目的也不多,他們平時甚少露臉亮相,只有司徒拔山左右幾個極親近的人才和他們熟悉……”
席雁道:“我也聽說,只要他們出外行事,一旦和目標朝面,那見過他們的人全都變成了死人,活著能夠認得他們的,僅有司徒拔山等寥寥幾個!”
眉梢子一揚,查既白道:“這叫什麼?叫故作神祕,又叫不要臉——執意隱蔽自家的本來面貌,為的還不是想乘人不備抽冷子打突擊!畏首畏尾,算不上好漢子!”
席雁道:“‘丹月堂’行事的原則,從來就是隻求成功,不擇手段的,查大哥,如果他們還講究傳統與道德,‘丹月堂’這個組合打開始就不會存在了!”
查既白在椅子上轉動了一下,皺著眉道:“對付這幫子人,說不得我們也要事貴從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好好的動動腦筋考量一番,不該墨守江湖傳規,和他們在仁義道德的束縛下豁命……”
席雁道:“你想想,查大哥,可有要我們做的事?”
查既白道:“目前還不用,要你幫忙的時候,自然會重託於你。”
席雁笑道:“查大哥太客氣了,說什麼重託?這原就是我們自己的事。”
端起擱在一側矮凳上的參湯,查既白喝了一口,參湯早涼了,泛一絲苦澀,他興味索落的又放了回去,一邊沉緩的道:“看樣子,又安靜不了多久啦,我們天生就不是能享清福的人……”
席雁明白查既白指的是什麼,她望著這體魄雄偉粗壯的人,那張寬大敢厚的臉龐上此刻已不見平素裡慣有的詼諧笑容,更失去了往常那股子玩世不恭的譏消形態,現在浮現於神色間的,只是過多的鬱慮和強扮的灑脫……
二樓的房間裡,查既白默默坐在一張藤圈椅中看信,他的對面,坐著另一個瘦削的男人,那個人膚色白哲,穿著一襲黑衣,輪廓分明的五官透露著強烈的個性感,但是,他的形質卻異常深沉——那種世故又老練的深沉。
他是白雲樓,影子白雲樓,一個幽靈般飄忽不定的人,一個查既白的化身,只有查既白才知道他這個影子會在何時何地出現。
此刻,影子來了,當然是查既白呼喚他來的。
孤燈熒熒,映照得查既白的面色透露著一抹病黃,那種憂煩中的病黃。
影子沒有說話,只靜靜的在等待著。
看完了信,查既白順手擱回桌上,嘴裡哺哺咒罵:“這些狗娘養的,完全是落井下石,扯我的後腿……”
影子脣角微微勾動,算是響應查既白的咒罵。
查既白恨恨的道:“週三禿子和曹大駝這兩個王八蛋,是什麼時候擰成一股了?兩個一向各行其事的土匪頭居然聯手署名來敲詐我,敢情是看我姓查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