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
一聲輕“哦”,梅香吟道:
“還很年輕嘛……”
輕輕呼了口氣,宗元甲道:
“剛才在‘玉露春’飯店聽到‘虯髯客’施尚山、‘大匹練’廖威兩個江湖中人那些話,感到十分意外,在我想來這是極不可能的事……”
梅香吟接口道:
“可是剛才那兩人,說得歷歷如繪,有聲有色,把經過情形說得那麼清楚,叫人聽來不能不相信……”
接著問道:
“宗大哥,那個‘羽化金劍’呂彬家居何處?”
宗元甲道:
“也在鄂中一帶……‘臨泉灣’郊外‘銀虹山莊’,這位呂兄弟的父親呂敖昔年有‘遊虹劍客’之稱,是一代劍術宗師,呂彬所懷劍術,盡得他父親呂敖的真髓……”
微微一頓,又道:
“‘銀虹山莊’雖然不敢說是富堪敵國,但‘遊虹劍客’呂敖不但是武林知名之士,在鄂中來說,也是地方上一位富紳……江湖上雖然有恩怨仇殺,但呂彬絕不可能再去擄劫對方財物……”
話落,濃眉緊蹙,一副百思不解之色。
姑娘家都會關心到這類事上,梅香吟問道:
“宗大哥,那個‘羽化金劍’呂彬有沒有娶媳婦?!”
提到這件事,宗元甲喟然道:
“這位呂兄弟英姿挺拔,身懷絕技,正是巾幗女傑所矚目注意的對象——雖然尚未結婚,但有過一位紅粉知己,後來漸漸疏遠了……”
梅香吟很注意的接口問道:
“宗大哥,怎麼會漸漸疏遠的?”
週遭一片靜寂,兩人娓娓輕語,打發這漫漫長夜……見梅香吟問出這話,宗元甲不期然中,輕輕嘆了口氣,道:
“人與人之相處,包括男女間感情在內,都有不可思議的‘緣份’兩字,‘羽化金劍,呂彬和那位紅粉知己,可能也是如此……”
微微一頓,又道:
“這位呂兄弟跟我無話不談,據呂彬說來,起初並未發現,後來發現他那位女伴,個性偏激,行事任性,並非自己終身伴侶之選,於是就漸漸跟她疏遠了!”
梅香吟很細心的問道:
“那是‘羽化金劍’呂彬,主動跟他女伴疏遠的?”
笑了笑,宗元甲道:
“可能就是如此。”
原來不想說的,梅香吟還是把話說了出來……輕輕道:
“姑娘家受到這樣一個打擊,相信一定非常難受……”
怔了怔,宗元甲回不出話,只有沉默下來。
客棧客房中,每間客房一盞油燈,油燈裡的油份量有限,不能燃過漫漫長夜!
兩人促膝輕談,時間從他們身邊悄悄溜過……遠處傳來“篤篤篤!噹噹噹!”梆鑼聲,已是三更時分!
相隔似乎沒有多久,客房桌上那盞油燈,火苗一亮一暗,一響幼細的“劈啪”聲,油盡燈熄!
輕輕一響“啊”的聲,梅香吟道:
“宗大哥,燈熄啦!”
紙窗還有一抹薄薄的光亮透進房裡,宗元甲柔聲道:
“你到床上睡,我在椅上打坐,夜色很快就會過去的!”
黑黝黝的客房中,看不出梅香吟的臉色神情,但她說話的聲音,卻是那麼震顫,那麼費勁,囁喘地道:
“我們都……都躺下床來,宗大哥,躺在床上一樣可以談的,直到我們想睡的時候……”
一縷似麝若蘭的體膚幽香偎近過來……宗元甲揭開棉被讓她睡下,自己睡在外床。
梅香吟輕輕道:
“宗大哥,後來呢?”
聽到“後來”兩字,宗元甲一時尚未會意過來。
梅香吟偎近他身邊,輕聲又道:
“後來那姑娘呢?”
宗元甲伸出臂彎,墊在她頸子下,一面道:
“後來可能他們是分手了……”
火燙的臉蛋緩緩貼了過來,帶著濃濃的倦意,梅香吟又問道:
“宗大哥,那姑娘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宗元甲輕柔的回答道:
“呂彬沒有告訴我,我也沒有問,這就不清楚了……”
旁邊漸漸響起一縷微細均勻的鼾息聲……梅香吟偎入宗元甲懷中睡著了。
宗元甲並未睡去,由於剛才梅香吟一連串的問到“羽化金劍”呂彬,他腦海中浮起這個呂兄弟的影子來……心念一陣遊轉:
“‘羽化金劍’呂彬,真會有像‘玉露春’飯店兩個江湖中人所說的那回事?……‘銀虹山莊’的‘臨泉灣’鎮甸,也在鄂中一帶,不錯,我去‘銀虹山莊’一訪,就知道其中內委真相……”
宗元甲心裡這樣想著時,起了濃濃的倦意……臂彎摟著梅香吟,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