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二四六

說罷又道:“小弟明日要侍候您到雍王府去,還須將您和那雍王談話的結果去稟明周路二位師叔,也先告辭去睡咧。”

便起身下樓而去,羹堯也自上床去睡,第二天一清早便攜了再興向雍王府而來,到得那座祕閣之中,雍王已經坐在內面正在和胡震密談著,一見羹堯進來忙道:“二哥好早,昨夜得有十四阿哥府中消息嗎?”

羹堯笑道:“王爺,您早,現在江南的事,已全由那張桂香打聽清楚,昨夜據她報稱那曹寅確實和十四王爺沆瀣一氣,竟暗中和我們較上勁咧。”

說著,便將昨夜張桂香所言詳細說了,雍王不由猛然一拍桌子冷笑道:“原來是真是他們弄鬼,幸而我們已經把馬天雄派出去,看來也許可望不至空跑一趟,要不然,還被瞞在鼓裡。不過那魏景星,到底是被誰架去咧,我們倒也要打聽明白,這事將來皇上勢必徹查嚴究,如果真系那些頑民愚老所為,只要他們肯到我這裡,仍非設法保全不可,這口氣卻非賭不可咧。”

胡震笑道:“王爺不必生氣,這事不用打聽,我全知道。”

雍王不由詫異道:“這是最近出的事,胡老夫子怎麼會全知道?這又奇怪咧。”

胡震笑道:“那魏太史被架的事,我也適才聽見雙峰說才知道,不過魏太史的出身經歷,我卻知道,所以就不難推斷咧。”

雍王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你試先說說看,不過全憑臆斷。卻難盡信咧。”

胡震道:“王爺只要聽我一說便明白了,這其中十有八九可以斷定,卻非揣測咧。”

說著又道:“王爺以為那被架的真是魏太史嗎?其實那真的魏太史早已冤沉海底墓木早拱咧。”

雍王不禁大詫道:“有這等事?難道那現在的魏太史竟是假的嗎?那就難怪看起來粗野無文,不像個翰苑出身咧。”

胡震道:“原來王爺也看出他不像個翰林出身,那便足證晚生言之非誣了。”

說著,便將鄧佔魁弒主投降,冒名為官,裴老么扶病攜了遺孤逃走,誓為故主報仇的話全說了。

雍王聽完,又把桌子一拍道:“原來這其中還有這等情節,果真如此,這奴才不但死得不冤,便我在皇上面前,有這等好題目,也不難做上一篇上好的翻案文章咧。”

說著又看著胡震道:“你怎麼知道得這樣詳細咧?這裴老么,出身流寇,竟能如此忠義為主,倒也可貴難能,老夫子曾見過嗎?”

胡震道:“那飛天神駝的為人,我只久聞其名卻未見過其人,至於鄧佔魁弒主冒名投降一事,卻是千真萬確,那是因為晚生浪跡江湖,素以筆墨篆刻為生,因此每多留心書畫,前幾年,偶然在濟南市上,得見一幅草書斗方寫的是陸放翁臨終那首絕句,下款卻是這位魏太史,晚生因為那筆懷素草書,寫得龍蛇飛舞,鐵筆銀鉤,絕非時行董趙家數,卻懸在一個小小酒店裡,未免不類,一問那酒肆主人,卻是一位七十衰翁,竟是這位魏太史典兵幕客,那斗方便書於軍次,魏景星被弒他也在場,幸而他是一位職司簿書的角色,又膽小如鼠,所以鄧佔魁並沒殺他,事後逃回原籍,便在大明湖上設了一家酒肆度日,那幅斗方,便是從軍中攜歸的,這怎麼會假?只可惜晚生二次再到大明湖去,那酒肆已經易主,那位主人也早作古,要不然,只消派一個人去把人和字找來,便是鐵證咧。”

雍王聞言,又一沉吟道:“這類人證倒用不著,如果此事確係那裴老么所為,只須把他和那魏太史的兒子找來便行了,卻不怕那十四阿哥不碰上皇上的一個大釘子咧。”

羹堯從旁道:“王爺果有藉此事,讓十四阿哥在皇上面前落個不是之意,那馬天雄現在江南,何不著他查一下,也許可以打聽出一個結果來,亦未可知,只是這封信卻不能再由驛遞,只好專人一行咧。”

雍王點頭道:“這倒可以,不過此事卻不便再由我具名,只好由二哥寫上一信,說明京中各事,並將此事著他仔細打聽一下,如能找到那裴老么和魏景星之子,不妨同來,由我將全案奏明皇上,替死者昭雪,生者免罪,二哥和老夫子以為如何?至於他被打傷的事,雖已有信去,也不妨再提一提,便更好咧。”

胡震笑道:“這樣也好,不過既由年兄具名,那便不必再由府中派人,只由年兄遣一可靠健僕便行了,須知十四王爺還好,那位程師爺卻好用奇計,也許就會派人在這府外打探動靜咧。”

羹堯點頭道:“那我一回去,便專辦此事。”一面笑道:“既有此事,王爺還宜向宮中多方打聽才好,那十四阿哥前些時方力求與我打成一片,言猶在耳,便弄這玄虛,卻不可不防他在宮中再弄鬼咧。”

雍王看了他一眼笑道:“本來我早想出去咧,只因胡老夫子有事相商,以致羈留了一會,如今二哥一來,我更該走咧。”

說著,便命人取過朝服更換進宮,臨行又附耳道:“二哥無事,不妨去後花園走走,千萬不可忘了,你是一位貫索蠻奴咧。”

說罷,一笑徑去,羹堯不禁又臉上一紅,胡震等雍王走後,也悄聲笑道:“他既如此相待,賢弟卻不必過份避嫌,愚兄也先行別過咧。”

說著也向前廳而去,羹堯略坐之後,便向後廳而來,才到園中,便見孫三奶奶,在那院外掐花,一面向頭上戴著,已經戴了一頭各式花朵,還在掐著,一見羹堯走來,慌忙頂著一頭花趕來,悄聲道:“您為什麼到現在才來,俺小姐命俺在這裡藉著掐花等您,俺已把這一帶的花,差不多掐了個差不多,您如果再不來,俺便無法再呆下去咧。”

羹堯已經怕極這位奶奶,不敢多問,只有點頭便向借蔭樓走去,才一進院落,那孫三奶奶,連忙砰訇一聲,將門關上,大聲笑道:“俺這嗓子已經憋了半天咧,如今好了,到了俺院子裡,又關上了門,便無妨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