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昌慌得沒了神。
他本來隻想綁駱希一人,怎知嚴伯“業務能力”那麼高,竟把高書文也給綁走了?!
都怪他那些狐朋狗友,自從高書文倒下,就整天在他耳邊分析高家的局勢,皇帝已老,太子年幼,妖後掌權,說得跟什麼歷史故事似的。
還說高書文的身體差成這樣,也不知道立了遺囑沒有,有還好,沒有的話,再倒下一次,高家就要白白送一半資產給那女人了。
沈佳昌當然著急。
他自己知道一個祕密,沈佳儀不幸死於車禍前,因為家暴的原因已經想和高書文離婚了,還蒐集了證據委託律師準備打官司。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那場車禍,高家至少有一半是屬於阿姐的!
現在每年祭拜阿姐,沈佳昌都會想起沈佳儀還在世時,偶爾會被他發現藏在絲巾和衣袖下的傷痕。
可高書文竟把阿姐的股份都給了他,彷彿是想要塞住他的嘴,拉攏他的心。
財產都留給高子默也就算了,他和高子默從小就關繫好,就算高書文離世了,小外甥也不會和他交惡。
但留給外人?
沈佳昌心裡一口惡氣怎麼都吞不下!
在煙霧彌漫間,又不知哪位少爺開玩笑說道,那就找人綁那女的呀。
綁了就跟高家要筆大錢,你姐夫要是不在乎她,不給錢,那就理所當然地撕票;要是你姐夫在乎她,給了,那就更應該撕票了。
酒精和大麻上了頭,暈頭轉向的迷幻興奮中,沈佳昌竟真考慮起這方法。
綁架不成,至少也能嚇一嚇那硬骨頭,逼她立個什麼放棄遺產聲明也好。
駱希嫁進來之前,沈佳昌在高家住了好多年,跟高宅的傭人司機都熟悉,尤其那幾位以前跟過沈佳儀的老傭人,他打探了一下,竟讓他聽說了嚴伯最近似乎很著急用錢。
沈佳昌沒出面,找了三教九流的人找機會和嚴伯接洽,高書文戒心重,能近他身邊的人沒幾個,如果嚴伯願意合作,那將會是事半功倍。
當他找來的人跟他匯報說嚴伯答應了,沈佳昌發現,這件事似乎順利得有些不可思議,而自己好像已經沒辦法回頭。
只能期望著,一切都能如計劃的那麼順利。
可剛剛老鼠哆哆嗦嗦的匯報已經遠遠超過了沈佳昌的預計,他這時的腦子像被轟轟奔馳的火車碾過,爆了一地腦漿。
他啃著指甲,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在家裡不停打轉。
頭已經洗濕了,難道讓老鼠他們現在趕緊把人放了嗎?
高書文一定知道了嚴伯是內鬼接應,如果放了人,高書文沿著嚴伯的線,一拉一扯,難保不會把他也給揪出來!
這時臥室門打開,身穿男款襯衫的妙齡女子從裡面走出,剛起床的聲音慵懶迷人:“你怎麼了呀?”
沈佳昌語氣不好:“我的事輪到你管了嗎?”
女子蹙眉垂眸,一臉無措:“抱、抱歉,我去換衣服,這就離開。”
“不用了,你再睡一會。我出去一下,晚上如果我有空了再叫你過來。”
沈佳昌胡亂抓起件羽絨和車鑰匙就往外跑。
女子等門外沒了聲音,才重新回了臥室,拿起自己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阿媽,他出門了。”
*
眼皮好重,腦袋也是。
手指似乎是能動的,但發麻得沒了知覺。
駱希慢慢撐開酸澀的眼皮,視線朦朧不清,耳朵灌滿了水,好似被關在魚缸裡,聽不清玻璃外嘈雜的吵架聲。
過了一會,有人來到她面前,模糊視線中走進一雙有些髒的運動鞋。
下巴被人捏著抬起,她無力反抗,視線只能隨波逐流。
來人應該是帶了面具,黑乎乎的只能瞧見眼睛,身上煙酒味刺鼻,駱希緩慢眨眼努力聚焦,聽覺也恢復了一些。
“你這是給他們用了多少藥啊?怎麼一個兩個看著都傻傻的?”
是把沒聽過的聲音。
老鼠轉動她的臉,見她的眼珠沒跟著動,彷如一條死魚,一時有些心怵。
嚴井平靜回他:“藥效還沒過罷了,再等半個小時應該就能清醒了。”
“好吧。”
老鼠鬆開駱希,繞到她身後,往她手腕上的塑料扎帶拉扯了一下,見牢固不可拆,繃緊的神經才鬆懈一些。
他沒去檢查高書文身上的扎帶,反正就一瘸子,難不成還能讓他給跑了?
可一想起嚴井從福祉車上把高老闆扛下來的情景,老鼠至今依然心有餘悸,狠踹了腳邊的輪子一腳,怒罵:“媽逼!你怎麼就把高老闆弄來了啊?這樣一搞,我們要問誰拿錢嘛?!”
“這樣你們不是能要到更多錢嗎?高先生值錢還是高太太值錢,你們搞不清楚?”
老鼠頓住,這話倒也是沒錯。
綁了小高太太,高家不一定給錢,但綁了高先生,還能再提高一些價碼,說不準夠他們一輩子吃穿不愁了。
嘴裡還是罵罵咧咧:“你說得容易,等真的能拿到錢再說吧!”
他踢著地上的石塊往外走:“操他媽的,讓那隻肥豬去燒個車,怎麼去了那麼久?!我出去看看,你在這看緊他們。”
“嗯,知道了。”
駱希閉上眼,等那人走遠一些才開始嘗試動動手指和腳趾,想慢慢奪回身體控制權。
她不知道除了嚴井、說話這人、還有話語裡提到的肥豬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在場,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她不知道高書文的身體情況怎麼樣,他平日用藥都需要嚴格跟從醫囑,這會兒受了這麼大刺激,那心臟也不知道會不會蹦躂得太厲害,血壓怎麼也得衝天了吧?
駱希心裡苦笑,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高書文的生死幹嘛?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