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169章 •maud•

當瑪德睜開眼睛的時候, 整個房間乾燥而又溫暖,爐火在距離床鋪不到6英尺的地方熊熊燃燒著,發出令人心安的細微呼呼聲與劈啪聲, 隔著柔軟順滑的絲綢被子都能感受到綿密的熱量是如何緊緊地包圍著自己,讓瑪德感到自己彷彿置身在一個熱烘烘的洞穴之中, 舒服得幾乎讓人不想離開。

但是, 只要想一想有多少女孩就像她如今這般□□地在這張床上醒來,也能霎時間令肌膚所感到的舒適消隱無蹤。瑪德直接坐了起來,伸手摸了摸床鋪的另一半, 發現被單已經變得冰涼,便知道艾略特勛爵已經起來許久了。

一抬眼, 她便看到了他放在床鋪旁幾凳上的一託盤早餐與幾份報紙。這招數實在是過於老套, 瑪德卻不得不承認的確是有效的, 特別當她看到水果撻上的草莓竟然是新鮮而非罐頭的, 就越發感到這個男人的確知道在什麼樣的細節上下功夫才能討得女人的歡心——她在第一次與艾略特勛爵會面時,曾經隨口一提自己最喜歡的水果是草莓。事實上, 她根本沒有什麼最喜歡的水果, 她挑選這個品種,只是因為草莓更能帶給男性活躍的性幻想罷了。

但艾略特勛爵仍然記住了。

看來他的確對自己的朋友極為忠誠。瑪德好笑地心想著。不然, 就以她與馬爾堡公爵會面時對方給她留下的古板印象而言, 如果艾略特勛爵想要贏得公爵夫人的喜愛, 馬爾堡公爵根本毫無勝算。

她拿過了水果撻,還有那幾份報紙,慵懶地倚靠在床頭了起來。艾略特勛爵顯然是精心挑選過的, 每一份上都有關於昨天下午公爵夫人以喬治•斯賓塞-丘吉爾這個身份所給予的演講的報導,尤其是放在最頂上的那份《蘇格蘭日報》,將第三版的整個版面都用來報導這場演講,然而,無需文字部分,僅僅是正中那張劍拔弩張的照片,就足以讓她知道這場演講的效果有多麼好。

艾略特勛爵走了進來,當他的目光從手上的那張紙轉到大床上時,瑪德很滿意地看到他的腳步在半空中滯納了幾秒,「我該等一會才回來嗎?」他低聲詢問著,同時將臉撇開了。

「你是認真的嗎,艾略特勛爵?」瑪德險些要笑出聲來。

「我只是想要確認你的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對方輕聲嘟噥了一句,向她揚起了手中的信紙,「我收到了一封來自我的父親的加急電報,詹森爵士企圖以武力推翻德蘭士瓦共和國的起義失敗了,現在英國政府正緊急地與南非方面談判,他也被邀請前來倫敦一同商討這次的事件——」

「這會引發第二次英國與南非之間的戰爭嗎?」瑪德立刻綳直了身體,緊張地詢問道,艾略特勛爵的視綫隨著她軀體的晃動在胸前跟著轉了一個圈後,才艱難地從嗓子眼裡擠出了一句回答,「不,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對方政府的態度,一切都尚不明朗。我今天中午將會與我的父親碰面,吃一頓簡單的午宴。也許那時候我才能知道更進一步的消息——不過,在那之間,博克小姐,你恐怕還欠我一個解釋。」

「什麼解釋?」

看著對方那一本正經的,努力使視綫保持在脖子以上的模樣,瑪德覺得有些好笑。

「你昨天下午去見了一趟路易莎小姐,接著,你在半夜出現在我的酒店套房門口,我一打開門,你就——well,我想你應該還記得自己那時候做了些什麼事,總而言之,我覺得我值得得到一個解釋——即便不是一個解釋,也該值得知道你與路易莎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發生,就這麼簡單。」瑪德剎那間收斂了自己的笑容,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如果你能找到我的大衣在哪裡的話,那個記錄有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罪行內容的本子就在那兒。我去了一趟格羅夫納廣場19號,我拿回了路易莎小姐帶走的事物,事情就麼簡單。」

「而如此簡單的事情卻讓你彷彿精神崩潰一般地出現在我面前,那模樣就好似我的身體是某種能讓你恢復正常,能彌補你的某些傷痛的靈藥一般?」

「我能說什麼呢?即便是女人,也是有需求的。」

「那麼,倘若事情真的如你所說的那麼簡單,從你前往格羅夫納廣場19號,到你出現在貝爾摩德卡爾根酒店為止,過去了至少7,8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裡,你都去了哪?你都做了些什麼?」

即便知道對方興許是在關心自己,但那理所當然的要得到一個回答的語氣仍然讓瑪德厭煩不已,她的語氣霎時間便冷淡了下來。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艾略特勛爵,我沒有任何義務向你報導我的行蹤——既然說出了這句話,我必須也提醒你一句,即便是你的未婚妻,也沒有任何義務告訴你這些信息。你與一個女孩共度了一個極其美妙的夜晚,為什麼不閉嘴,接受這一點,幷且就這麼繼續你的生活呢?」

無論艾略特勛爵怎麼詢問,即便他此刻將全世界的新鮮草莓都運到了她的面前,瑪德也不會告訴對方前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路易莎小姐與你定下了一個協約,是不是,好禁止你說出與她談話的過程?」艾略特勛爵將那張電報塞進口袋了,走上前了幾步,瑪德扭開了頭,她不想看到艾略特勛爵眼裡那擔憂的神色,那會讓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柔弱的,需要男人拯救的Dam色l in distress,「她知道如何利用一個人最脆弱的部分操縱對方,傷害對方,折磨對方,直到她能達到她的目的為止——她這麼對付你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不該放任你獨自一個人前往格羅夫納廣場19號的,要不是你再三向我保證——」

「我會沒事的。而且我本來也沒有事。」瑪德打斷了對方的話,略有些輕佻地笑了起來,指望這個魅惑的笑容再加上她從絲綢被褥下裸露出的肌膚能讓對方乖乖閉嘴,「艾略特勛爵,你為什麼就不能接受你也是個有魅力的男人,足以吸引像我這樣的女人在半夜三更主動獻身呢?」

但是艾略特勛爵沒有說錯,路易莎小姐的確那麼做了。

她沒有與瑪德定下什麼協約,只是,她所令瑪德感受到的情緒,包括那場對話,還有那場對話中發生的,最終導致她敲開了艾略特勛爵的房門一切,都太過於私人,太過於私密,以至於瑪德只能選擇對此閉口不談。而這一招無疑比直接命令對方不準洩露談話內容要來得保險得多。

「親吻我。」

她那時對瑪德這麼說道,長而濃密的睫毛輕柔地掃動著瑪德的眼瞼,鼻尖親暱地磨蹭著另一個鼻尖,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玫瑰清香像無數雙透明的雙手般緊緊地摟著瑪德的身體,而她脣齒間溫暖的氣息則如同清晨的雨霧般灑滿了另一對嘴脣。

而瑪德的雙手緊緊地抓著扶手,彷彿那是她在大海中唯一能依靠的浮木,身子死死地抵在椅背上,雙腿以能夾碎核桃般的力氣交叉著,一動也不敢動。

一切發生的與她想像中全然不同。

在瑪德的預料中,她將會像個即將贏取桂冠的女騎士一般走進路易莎小姐的客廳,帶著一根點燃的菸蒂,與必要時可以直接武力搶奪筆記本的體力。她會機智地與對方周旋幾個回合,最終,在取得丟失的物品的同時,她說不定還能挖掘出一兩個隱藏在路易莎小姐那張完美無瑕的小臉後的祕密。如果她速度夠快的話,她還能趕上4點鐘的火車,得以觀看公爵夫人演講的後半段。前半段只靠旁人複述,合起來也可以是一篇精彩的報導。

完美的計劃。

隻除了她喝了一口被管家奉上的茶,便不省人事地昏迷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有那麼短短的瞬間,她險些以為自己是在布倫海姆宮中。目之所及的一切,從貨真價實地來自於奧斯曼帝國的古老波斯地毯,到來自於義大利威尼斯的手綉窗簾,從那籠罩著淡粉色蕾紗,有著天藍色的床罩,如同瑪麗•安託瓦內特皇后才剛慵懶地睡在上方的四柱床,到精心佈置過的窗臺,幾乎都是按照宮殿中公爵夫人的寢室複製的,唯一不可能出現在布倫海姆宮的主臥中的,便是正端坐在她面前的路易莎小姐。

以及片縷不著地坐在扶手椅上的自己。

「你知道,我一直都以為,練過拳擊的女性的身體應該就像那些畫報上所展示的一樣,有著難看的肌肉與粗壯的四肢,直到看到你,我才知道自己錯了。你的確有健壯的肌肉,我摸了摸,然而我幷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有肌肉的同時,卻又如此的纖細——」

如同老鷹一把抓起牧場上的羊羔一般,瑪德的右手精準地掐在了路易莎小姐的喉嚨,阻絕了那在蠻力下不得不張開的小嘴接下來要發出的任何一絲聲音,「把我的衣服,我的筆記本還給我,」她冰冷冷地命令道,「否則,我會讓你見識一下你摸過的那些肌肉可以對一個人做出怎樣可怕的事情——即便是你的親生母親也無法通過我的傑作辨認出那是你。」

她鬆開了手,卻沒有在路易莎小姐的臉上看到任何意料中會出現的膽怯神情,正相反,她嬌柔地笑了起來,以彷彿正要給情人一個纏綿的吻般的語氣開口了。

「真凶狠啊,博克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考慮過,你適才的虛張聲勢,或許跟你正□□地站在一個女人面前,而你根本不知道對方是否趁你昏迷的時候對你的身體做了些什麼有關呢?」她甜絲絲,脆生生地說道,「而且,很奇妙的是,你竟然提到了母親——既然你認為你說出的威脅能夠恐嚇到我,那麼證明這反過來,也是能讓你害怕發生的事情,我說得對嗎,我的寶貝m?」

這個曾經隻屬洛裡斯的稱呼讓瑪德幾乎險些失去理智,差點便要一拳狠狠地揍在路易莎小姐的肚子上,然而,她最終還是忍下了那衝動,坐回了扶手椅上,深深地呼吸著平靜自己仍然翻騰的心緒。

「這就對了,有什麼是我們兩個女孩不能坐下來好好商談的呢?」路易莎小姐的笑容裡帶上了幾分心滿意足,「老實說,你的過去可比我想像中要好打聽得多了,我只是給傑弗森的母親打了一個電話——她恰巧是莎拉•洛裡斯的好朋友之一——就什麼都清楚了。於是,我詢問自己,一個在那樣扭曲的環境中長大的女孩,究竟會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停頓了幾秒,而瑪德則厭惡地瞪著對方臉上在這短暫的剎那現出的神情——要麼就是想像這些事情就足以讓眼前這個變態得到**,瑪德狠狠地心想著,要麼就是此時此刻有個男人正躲在路易莎小姐的裙子下面。

「而我不得不說,寶貝m,一個女兒竟然那樣病態地渴求著母愛,實在是無法不讓人感到憐惜啊。」

這句話從精神到生理上都給瑪德帶來了極大的不適,她一把扯掉了四柱床上的罩單,「就是讓你知道一聲,」她半眯著眼睛冷笑著看著路易莎小姐,「你以為把我的衣服都拿走了,就能把我關在你這個仿製的房間當中了嗎?我是不會懼怕僅僅披著一條床單就這麼離開的,而這就是學會了拳擊的含義——你要是也有一點肌肉的話,路易莎小姐,興許那片夾在衣袖裡的陶瓷碎片還沒法給你留下一個那麼難看的疤痕。」

這句話的確讓對方的臉色變了,瑪德稱心如意地轉過身去,開始在房間裡的抽屜中尋找著那本筆記本——她知道被路易莎小姐收在這些地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這只是一個刺激對方的手段罷了。

「我可以直接給你你在尋找的事物,」果然,路易莎小姐開口了,她的語氣總算恢復了正常,不再是那彷彿有根羽毛塞在她喉嚨裡一般的音調,「我知道你在調查恩內斯特犯下的那些案件,我不在乎這一點,那本筆記本只是為了確保你會前來格羅夫納廣場19號的籌碼罷了,如果你那麼想要拿回去的話,我可以直接給你。」

「一旦你的堂哥犯下的這些案件被我們揭露出來,你從此便會被倫敦的上流社會拒之門外,你的家族名譽會一落千丈,就是再過上一百年,你也不會登上任何一場由英國貴族舉辦的晚宴的賓客名單,你的確知道這一點的,對吧,路易莎小姐?」

瑪德用彷彿是注視著一個傻瓜般的憐憫目光看著她,譏諷地反問道。

「我知道,」路易莎小姐仍然保持著微笑,「就像我說的,我幷不在乎這一點。」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再回想此時的對話,瑪德當然意識到了路易莎小姐說的很有可能是真話。然而在當時,她只覺得對方在虛張聲勢,因此只是不屑地哼了一聲,隨即又聽到對方補充道,

「只要你肯為我做一件事情,博克小姐,就像我說的,我可以直接將那本筆記本交給你。」

「或者,我可以直接用武力逼迫你交出。」瑪德攤了攤手,「像你這麼美麗的女性,一定不會希望自己的臉上永久地留下什麼疤痕吧?」

「不,你不會那麼做的。」

路易莎小姐的笑容在剎那間擴大了幾分。

「你不會那麼做的,因為我拍下了照片。」

「什麼照片?」

「你赤裸地躺在布倫海姆宮的主臥中的照片,真實得會讓任何人都相信你與馬爾堡公爵夫人之間有著不正當的情人關係。」

床罩無聲無息地從瑪德的手中掉落,每一個從路易莎小姐口中低沉吐出的字眼都像是一寸寸逐漸升高,能夠在頃刻間將她淹沒的海嘯。

「我知道你什麼都不在乎,沒什麼能夠威脅到你。而康斯薇露或許也不在乎與一位女性傳出這樣的緋聞——畢竟,這實際上幷不觸犯任何法律,對她不會有太大的損害。但是,倘若你的母親知道了這一點,她會作何感想呢?」

最後一句話,路易莎小姐說得極輕極輕,卻帶著成千上萬噸的力度擊打在她的身上,等回過神時,瑪德發覺自己已經坐在原先的扶手椅上了。

「她會意識到,自己的女兒終究是個,啊,該怎麼說呢,薩佛的情人。而她就會知道,我也會確保她知道,當年她的情人洛裡斯太太的確與自己的女兒有私情——難道這不就是當年洛裡斯太太自殺,與你後來高調地而公然地傳出與男性的緋聞的目的所在嗎?好讓那個比雨後的蝴蝶還要脆弱的女人得以在閉耳塞聽真相的同時繼續苟活在這個世界上。想想看,如果她知道了會發生什麼事,寶貝m,我相信你一定想像過無數遍了——她再也不會愛你了,因為她不會容忍比自己年輕,比自己貌美的女兒竟然搶走了自己的所有物。」

「傑弗森•菲爾德的母親不可能告訴你這些事情,這都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

「她當然不可能告訴我這些事情,可這又不是多難猜出的真相。」路易莎小姐咯咯地笑了起來,那清脆的聲音讓瑪德渾身汗毛倒竪,「我本來也不是那麼確信自己的理論一定就是正確的,然而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看在老天的份上,這簡直不能再簡單了——就與母親有關。那幾乎是立刻就告訴我了你的母親在你心中的地位。你無法忍受被女性觸碰,不是嗎,寶貝m?你知道,這是我非常疑惑的一點,與洛裡斯一同長大的你,應該根本不具備任何對男性産生愛意的能力才對,然而你卻與多名男性保持著**上的關係——直到我看到了你的母親的照片,我才明白了,寶貝m——」

「shut up,you l陰g bitch!」

「那就親吻我。」

瑪德楞住了,震驚與驚恐在須臾間掌控了她的神經,以至於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路易莎一點點地湊上前來,卻僵硬得什麼也做不了。

「親吻我。」

在那一刻,她才明白了前去與路易莎小姐談判的艾略特勛爵究竟經歷了些什麼,也明白了庫爾鬆夫人為何要用直接向打手透露姓名這樣拙劣的方法來打壓路易莎小姐的態度。她的確是惡魔,而區區一個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的案件是絕對無法打倒她的。

「親吻我,而我就會將衣服,照片,筆記本,所有你想要的一切都交到你的手上。」路易莎小姐幾乎是貼著她的嘴脣呢喃著,「親吻我,而你就能勝利地離開這棟屋子。」

她做不到。

「那麼,你就得為我做一件小小的事情,來確保那些照片不會被交到不該看見的人手上。」

於是,惡魔向她下達了命令。

而她在狼狽地逃離格羅夫納廣場19號以後,只想到了艾略特勛爵。

在那一刻,她急需一個溫暖的男性軀體,急需汗水,滾燙,親吻,愛撫,有力的胸膛和結實的大腿,所有能讓她想起與克里斯有關的事物來確認自己還活著,還保存有理智,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那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接受這一點——我可以保護你,瑪德?」

在楞神間,她聽到艾略特勛爵急切而誠懇地對自己說道。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瑪德嗤笑了一聲,「在你能說出下一句話以前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你打倒在地毯上,讓你的喉嚨腫得幾天都說不出話來。」

「我幷不是說力量上的保護,瑪德。在這個世界上,我隻相信一個女孩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那就是公爵夫人。然而,那幷不是因為她有多麼堅強,亦或是她有多麼自信,而是因為她的過去沒有任何陰影可言,由此才使得她能夠一直如同太陽一般熠熠生輝,溫暖著身邊的每一個人。然而,大多數人,就如同你,我,還有馬爾堡公爵,路易莎小姐一般,在成長過程中的某些時刻裡,我們都不得不邁入黑暗之中,我們都悄悄在心中積蓄了痛苦的回憶,我們都偶爾會在噩夢中驚醒。這些經歷的確讓我們更加強大,但也同時使我們有了弱點,可被利用,可被傷害的弱點——同時也是需要保護的,弱點。

「我可以保護你,瑪德,請相信我。」

他那雙就如同倫敦的天空一樣陰沉沉霧濛濛的灰色眼眸認真地注視著瑪德,不知怎麼地卻讓她想起了舊金山永遠晴朗而湛藍的天空。

「別告訴我你愛上了我,艾略特勛爵,別告訴我這樣爛俗的情節會在我的人生中上演。」

「我沒有愛上你,瑪德,這恰恰是關於我們這類人中最棒的一點——我們不會愛上彼此,我們只會被那偶爾出現在生命中的陽光所吸引,然而那幷不妨礙我們理解彼此的痛楚與不堪,瑪德——」

「我需要你幫我拿回一些照片。」

「什麼?」

「我沒有答應她,艾略特勛爵。」瑪德與那雙眼睛對視著,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告訴她,我畢生的夢想就是挖掘出像她這樣的人的祕密,好能看著她是如何在陽光下腐爛惡臭的。因此,艾略特勛爵,如果你想要保護我的話,那麼,恐怕我就需要你從路易莎小姐的手上取回一些照片了。」

作者有話要說: . 對女同性戀者的委婉說法之一。薩佛是古希臘的女同性戀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