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第202章 •Isabella•

伊莎貝拉循聲望去, 卻只看見了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 約莫8歲左右的,她的頭髮不知道有多久沒洗了, 沾著一綹一綹的泥巴,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顔色,臉上也沾滿了煤灰, 只露出一雙如同貓一般的翠綠雙眼, 看向她的目光裡有著這個年紀難得一見的老成與穩重。

「我聽見了你們的對話, 」她開口說道, 發音非常標準,雙眼中毫無懼色, 「我知道你們打算想辦法弄到一等車廂的票。請問你們可以將我一同帶上嗎?這兒的環境太差了,對一個小女孩來說也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康斯薇露,這恐怕得交給你來。伊莎貝拉在心中說道。幾個月的練習下來,她儘管已經學會了不少法語, 但是還沒有達到能完全無障礙地流暢談話的地步,在溫斯頓面前說上幾句還能應付, 但是在埃爾文布萊克面前,伊莎貝拉知道康斯薇露肯定希望能展現一番自己的法語水準。

「小姑娘, 你是誰?你的父母呢?」於是漂浮在伊莎貝拉身後的康斯薇露按照伊莎貝拉內心的話,向那女孩詢問著。

「我叫夏綠蒂, 我的父母兩天前將我放在車站旁的那間賓館裡,告訴我他們出門有些急事,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她儘管竭力保持著冷靜, 說起這件事時聲音也有幾分顫抖,「一天前,那間賓館將我趕出來了,因為我的父母沒有給錢。我找不到他們,因此我就偷了一個布爾人的車票,跟檢票員說我是前面進去的那幾個人的孩子,只是因為手帕掉了才落在後面,他就讓我上車了。」

「你先坐到這兒來,夏綠蒂。」埃爾文布萊克起身讓出了位置,讓她與伊莎貝拉一同坐在椅上,而自己則站在座椅邊上,遮擋著他們。透過他胳膊下的縫隙,伊莎貝拉發覺有不少布爾人都奇怪地打量著那個小女孩,同時還相互低語著。顯然他們之前也以為那個女孩是誰的孩子,沒有在意,直等到這會她去向幾個英國人搭訕,才意識到她是獨自一人前來的。

這麼一來,伊莎貝拉立刻就意識到,她要是還有那麼一點良心,就得別無選擇的將夏綠蒂帶走,否則的話,簡直就像是給一群饑腸轆轆的鬣狗留下了一隻肥美的羔羊一般。她低下頭,有些責備地向夏綠蒂看去,那女孩臉上現出了心虛的神情,躲閃地低下了頭去——這證明她在前來與他們說話以前,就已經想好了這一點了。

「親愛的,你告訴我們的真的是實話嗎?」康斯薇露說話的語氣嚴厲了幾分,那小女孩立刻便慌張地抬起頭來,使勁地點著頭。也許是擔心伊莎貝拉不相信她,進而便不會將她從這裡帶走,她緊接著便從身上那件骯髒的連衣裙裡掏出了一條精緻的銀項煉,打開來遞到了伊莎貝拉的面前。

「這是我的爸媽,拉斐爾莫萊爾與約瑟芬莫萊爾,不信你看,我與我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這絕不是我偷來的——」

她急切地說著,伊莎貝拉從她手上接過了掛墜,看著裡面鑲嵌著的兩幅精美油畫,一面是一個有著一頭金髮,棕色眼睛,看起來溫文儒雅的男子,另一面是一個標準的法國美女,深棕色的髮色,碧綠的雙眸,眉眼間確實與眼前這個小女孩有些相像。

「好吧,你們看起來的確——」康斯薇露的話還沒說完,那小女孩就迫不及待地將銀掛墜搶了過去,珍而重之地塞回了衣領當中,「看,我沒有騙你!」她理直氣壯地喊著。

但伊莎貝拉這會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了。

適才畫像上的兩個人,如今就站在這小女孩的身後不遠處,一臉憂慮哀傷地注視著她。伊莎貝拉結巴著將這件事在心中告訴了康斯薇露,而她們一時間都僵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告訴眼前這個女孩她「失蹤」的父母,實際上已經死了。

「所以,你這下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久久等不到回復,夏綠蒂又開口了,「你不需要給我吃的,也不需要照顧我,只要讓我一個人待著就好了,我在德阿爾下車,那之後我就不必再麻煩你了。」

「親愛的……你,你為什麼要搭乘這趟火車呢?」康斯薇露輕聲詢問著,而伊莎貝拉則握住了她的雙手,此時是夏末,南非的天氣依舊燥熱,可夏綠蒂的手卻十分冰冷,也許是因為她的父母一直環繞在她身邊的原因。

「我有一個阿姨居住在德阿爾,我要去投奔她,只有她才會幫助我找到我的父母。伍斯特現在什麼人都有,很混亂,我一個人待在那兒,身上沒有錢,又是個孩子,根本沒有辦法找到我的父母去了哪兒;警察不會理會我,只會以為我離家出走了,還有可能把我送去什麼福利機構。」夏綠蒂篤定地說道,「因此我很快就決定了,去德阿爾幷安定在我阿姨那兒,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你這身打扮……」

「我故意的,這樣比較安全。」她得意地說道,「這樣人人都以為我是個街頭流浪的孩子,根本不會對我多看一眼。」

她雖然年紀很小,但是思維很縝密,也很成熟,這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教育出來的;她脖子上掛著的項煉也價值不菲,說明她出身應該非常不錯。伊莎貝拉聽見康斯薇露在她心中輕聲說著。

「夏綠蒂,我們當然可以帶上你,而且我們也會好好照顧你,直到將你託付給你的阿姨為止。」

這句話主要是說給夏綠蒂的父母聽的,但這似乎幷未讓那兩名鬼魂安心多少。幾分鐘後,溫斯頓回來了,他花費了比車票還多了十倍的價格,才買通了總管,同意讓他們使用兩個一等車廂的臥鋪包廂。但他們顯然不能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前去,那會立刻激起同車廂的布爾人的不滿。因此,過了一會,那總管打發了一個餐車的僕從過來,說他們的行李與一些來自三等車廂的人的行李放混了,讓他們過去認領,這才將他們安穩無事地從二等車廂中帶走,在那之前,伊莎貝拉都強迫著自己將視綫放在染著一層黃褐色顆粒的車窗外,忽視著車廂裡那些布爾人肆無忌憚的目光。

離開伍斯特後,火車便駛入了南非變化多端的地形當中,先是駛過了重重山脈間的狹小平地,緊接著便又來到了遍生灌木的半荒丘陵,偶爾會經過一小片波光粼粼,可愛至極的湖泊,沿途除了環繞鐵路的鎮子以外,只能看見零星的村莊,房屋如同扯落項煉的珍珠般灑落在黃綠的大地上,偶爾夾雜著一兩座碩大的風車,在山丘上靜靜地注視著喧鬧的軌道,盡是一派蕭瑟落後的景象,與英國那放眼望去盡是一片田園贊歌的景色全然不同,等伊莎貝拉等人抵達一等車廂的時候,火車已經駛入了沙漠地區,平緩的沙漠在陽光下看起來像一個乾涸的眼窩。

為了分開夏綠蒂與她的父母,伊莎貝拉讓安娜將她帶去了盥洗室,為她清洗頭髮,身子,還有換下那條髒兮兮的裙子。根據她過往的經驗,鬼魂都會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會讓周圍的人感到寒冷,進而盡可能地讓自己遠離人群。火車上的盥洗室很窄小,因此,果然如同伊莎貝拉預料的那般,莫萊爾先生與莫萊爾太太留在了外面——準確來說,是身體留在了外面,他們的面孔穿過了墻壁,仍然窺探著盥洗室裡安娜的一舉一動,那情形讓伊莎貝拉感到又是心酸,又是滑稽。

「莫萊爾先生,我能看見你。」

溫斯頓與埃爾文布萊克此刻都在房間裡,一等車廂裡根本沒有其他人,因此伊莎貝拉放心大膽地欺近了他們。在他們的面前,就沒有必要勞動康斯薇露了,因此她用的是自己的聲音,雖然輕,卻足夠讓眼前這個珍珠灰的影子聽到。

莫萊爾先生僵住了,沒有回過身來,反倒是一旁的莫萊爾太太回過頭來,盯著伊莎貝拉看,待到伊莎貝拉向她點點頭時,便禁不住地發出了一聲驚呼,嚇得伊莎貝拉趕緊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興許是因為聽見了妻子的聲音,莫萊爾先生總算是把頭從盥洗室裡拔了出來,疑惑地四下張望著,這麼一來,伊莎貝拉索性伸手向前,一同拉住了他們——

隨即,她花了好幾分鐘,才把自己的能力解釋給了這兩個驚慌失措的鬼魂聽,將他們安撫好,幷將他們帶回了自己的臥鋪包廂。她此前就跟安娜打過招呼,說自己想要睡一會。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康斯薇露在門口處放哨,一旦有任何人接近,就可以立刻中斷談話。

莫萊爾先生與莫萊爾太太都會說英文,因此伊莎貝拉也得以換回了英文與他們交流,幷得知了原來莫萊爾夫人是法國某個子爵的次女,而莫萊爾先生則是巴黎大學的一名歷史教授。這次他們一家原本是想要前去馬達加斯加島度假,只是旅行結束後,假期還剩下幾天的日子,莫萊爾夫人便想趁機去南非玩玩。那時是二月中旬,戰爭還未爆發,他們雖然聽說南非局勢比較緊張,但想著自己是法國人,倒也不必擔心會出什麼事,更何況那時誰也沒法料想得到英國與德蘭士瓦共和國之間的局勢會扭轉得如此之快。

到後來,德蘭士瓦共和國正式向英國宣戰,他們那時在德阿爾,便想要趕往開普敦,從那兒搭船離開。但是急切地想要逃離北方的布爾人搶佔了幾乎所有的交通手段,以至於他們在幾天前才買上前往開普敦的車票,幷因為暴雨而滯留在伍斯特。結果他們剛抵達那兒不久,身上攜帶的旅行證件便被偷走了。

沒有旅行證件證明自己的身份,便無法進入已經實行封鎖了的開普敦。心急如焚下,莫萊爾先生與莫萊爾夫人只得將夏綠蒂獨自安置在旅館中,出門分頭尋找盜竊的團夥。有兩個當地的布爾人好心地替他們追查到了綫索,證明是一群葡萄牙人乾的好事,他們也因為暴雨被困在這兒,幷且發現了偷竊外國人的旅行證件販賣的這條發財之路,反正這時候的伍斯特最不缺的,就是因為礦産而發財,想要逃到國外生活的布爾人。

然而,等他們去報警時,伍斯特的警察根本不相信布爾人的說辭,粗暴地將他們趕走了。而他們四個人在回去旅館的路上,就被那群害怕他們會壞了自己好事的葡萄牙人拖到小巷裡,亂刀捅死了。

談話進行到了一半,伊莎貝拉覺得有些氣悶,隨手便摘下了自己戴面紗的帽子,然而眼前的這兩名鬼魂便立刻認出了她的身份。「你是馬爾堡公爵夫人!」莫萊爾夫人驚呼道,「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你的照片,是英國外交團離開南安普頓時的刊登的報導,你穿著的那一身實在是太美了!magnifique!étourdissant!」

得知她是誰了以後,莫萊爾夫婦看起來便放心了不少,講完他們是如何不幸去世的悲慘遭遇過後,還沒等伊莎貝拉來得及說點什麼,莫萊爾先生就又緊接著開口了。

「我們希望公爵夫人您能收養夏綠蒂。」看著伊莎貝拉因為這句話而瞬間瞪大的雙眼,他又趕忙添加上了幾句,「我知道這個要求非常不合理,公爵夫人,但我向您保證,我的女兒是個極其聰明懂事的孩子,她絕不會給您添任何麻煩。我們的家人大多都已去世,實際上沒有任何親戚能得以照顧她,夏綠蒂口中的阿姨實際上是以前曾經照顧過我的保姆,她是個沒什麼收入的老人,根本沒法負擔得起照料一個孩子的支出——」

「不是我不願意,莫萊爾先生,我可以在火車上照顧到,等到了德阿爾以後,我就可能得把她留給別人——」

「求您了,公爵夫人——我在報紙上讀到過您成立了一個專門保護婦女兒童的慈善協會,我知道您是個好人,因此才放心將我們的女兒託付給你。」莫萊爾夫人也跟著懇求了起來,要不是鬼魂哭不出來,恐怕她的眼淚可以將車窗外的沙漠浸潤成肥沃的綠洲,「求您千萬別把我的女兒交給別人,我保證我與我的丈夫不會跟著你們的,我們幷不想將自己的女兒就這麼丟下,那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但是後悔已經太晚了。因此我們如今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我們的孩子能有一個可靠的歸宿——」

「不,莫萊爾夫人,請聽我說,我很願意照顧夏綠蒂,但我確實不能把她帶在身邊——」

「公爵夫人,我知道我們的要求十分過分,但您只要將她帶回英國就好。您大可以在這之後將她送去寄宿學校,從此便不再管她。我們在法國有幾處房産與土地,而且還有從祖上繼承下的一些財産,足以負擔夏綠蒂的開支——」

「這就是問題所在,莫萊爾先生,」伊莎貝拉不得不提高了音量打斷了他懇切的話語,所幸這些包廂都有隔音功能,隔壁的溫斯頓與埃爾文布萊克聽不到這些對話,「我現在幷非在回去英國的路上,事實上,我可能將要留在南非很長的一段時間,對於我將要去做的事情而言,夏綠蒂跟著我幷不安全。」

「是什麼事,公爵夫人,也許我能為您提些有用的建議?」莫萊爾先生忙不迭地追問道。

這兩個鬼魂為了能讓自己收養他們的女兒,都快大言不慚起來了。感到有些可笑的伊莎貝拉在心中對康斯薇露說著。我想不通兩個已經死了的人在這件事上能幫什麼忙。

儘管是這麼認為的,伊莎貝拉還是向他們說了實話,對鬼魂撒謊沒有什麼意義,更何況要是他們一直跟在自己身邊,遲早也會聽到她與溫斯頓之間的討論。莫萊爾先生與莫萊爾夫人先是交換了一個極其訝異的眼神(伊莎貝拉一直拉著他們的手),才轉過頭來看著她。

「公爵夫人,可否容許我猜一下,您說您想要阻止這場戰爭,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要讓英國與布爾人能在這片土地上和平共處,對嗎?」

伊莎貝拉點了點頭。

「但您也看到了塞西爾羅德斯先生最近頒發的一系列法令——不管是剝奪布爾人的權利,不允許他們繼續居住在英國人的城市裡,都是在為了挑起布爾人社區的反叛情緒,煽動雙方的仇恨情緒。我們在適才的車廂裡,也都看見那些布爾男子是如何打量著你與我的女兒的——」

「是的。」伊莎貝拉嫌惡地應了一句,當時,事態在溫斯頓起身離開以後就變得更糟了,那些布爾人見他們這一行人裡只剩下了一個男性,便越發肆無忌憚起來,那眼神露骨得就像是恨不得當眾用眼神一件一件地將伊莎貝拉身上穿的衣服給脫下來,他們甚至還低聲地用當地的語言議論著什麼,儘管聽不懂,伊莎貝拉也能大概從他們下流的手勢中猜出他們談話的內容。車廂裡還有其他的布爾人女性,卻完全沒招來他們的興趣,似乎在他們的眼中,只有地位更高貴的英國女人能激起他們的興致。

「但他們實際上幷不是真的那麼壞,夫人。」莫萊爾先生安撫性地說道,「他們只是在報復而已。作為一個鬼魂,我能看見許多事情,我女兒偷走的票就正屬那節車廂裡的其中一個盯著你們看的年輕男人,他沒有多餘的錢再買一張,因此不得不為那售票員——」他做了一個隱晦的手勢,伊莎貝拉一下子便會意了,「才得以登上火車。他們都是些很單純的人,夫人,英國人欺壓他們,他們得到了機會必然也要欺壓英國人回去。塞西爾羅德斯先生是個極端的種族主義者,這就是他的目的,讓英國人有藉口將布爾人這個種族徹底從南非除去。我很早就觀察到了這一點。」

「我不明白?」伊莎貝拉困惑地看著他,「你怎麼會——」

「我教授歷史,是因為巴黎大學還沒有開放社會學學系的課程供我教授,」莫萊爾先生說道,語氣頗為自豪,「而我實際上是研究社會學的,尤其對殖民地影響下的社會形成特別感興趣。這就是為什麼我認為我能幫到您想在南非做到的事情,公爵夫人,而我可以向您保證,這會您再也找不到其他人在阻止這場戰爭上給予您更準確有用的建議了。」

莫萊爾先生的話也許有幾分誇大,但伊莎貝拉卻仍然聽著十分心動,但她轉瞬又逼著自己硬起心腸,沒有莫萊爾先生替自己出謀劃策,僅憑著從書本上學來的知識,也許會讓這一進程艱難緩慢許多,卻不是做不到的事情。然而在戰時收養幷照顧一個孩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伊莎貝拉不認為自己能承擔得起這麼重大的責任。

「那麼,你就更該明白夏綠蒂跟著我一同去做這些事,會有多麼的危險。」她搖著頭輕聲說道,「我會把她留給值得信任的人照顧,幷在離開南非時將她一起帶走,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莫萊爾先生。更何況,收養一個孩子是一個重大的決定,而且不是我一個人能做的決定,我不能在此刻便立刻給予你一個答覆。」

「我和我的妻子也將夏綠蒂留在了那賓館之中,以為我們這麼做是正確的,而且最多隻要花幾個小時便能趕回來。」」莫萊爾先生悽楚地說道,「這是戰時,夫人,事事瞬息萬變,再可靠的人也有身不由己的一天,我們相信的人唯有您,公爵夫人,即便您要去做的事情的確十分危險。拜託了,請您好好考慮這件事吧。」

看來,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用自己的學識換取他女兒被收養的機會了。伊莎貝拉無奈地在心中說道。

誰叫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能看到他們呢?再說了,又不是每個孤兒在火車上都能搭訕到一個英國的公爵夫人,誰都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康斯薇露的聲音在她心中響起來了。在你的照顧下,夏綠蒂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們能隨時找你理論一番。可換成別人,他們就無能為力了,又不能確定你確實會把這麼一個累贅從南非帶走。因此即便頂著風險,也會想要讓你把孩子隨身帶著。畢竟,他們就是大意留下了孩子,才失去了她。

「那好吧,我會考慮的。」

在數秒的沉默後,伊莎貝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