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宋瑤連連追問, 但後頭的事嘉平縣主和趙頤寧卻不想和她說了, 任她怎麼追問, 她們只是笑, 卻不正面回答了。

宋瑤也不能強逼她們開口。

畢竟趙頤甯和嘉平縣主都把她們的計劃和安排都大致同她說了, 表明了對她的信任。現下不肯多說, 自然是不想把她牽扯進去。

宋瑤又在醫館裡磨蹭了一會兒,眼看著時辰不早了,想到家裡還有兩個孩子, 便只能起身告辭。

嘉平縣主讓她先搭自己的車走,又分了一半侍衛給她,讓侍衛們先把她送回去再回來接她。

趙頤甯親自送宋瑤上的馬車, 看著她上了馬車,馬車都走遠了, 她才回去找嘉平縣主。

嘉平縣主執著從自家府裡帶出來的茶盞,問她:「她走了?」

趙頤寧說是的。

嘉平縣主又道:「也不知道她心裡會不會埋怨咱們。」

說起她們三人的關係,宋瑤才是最中心的那個點,沒有她, 嘉平縣主和趙頤寧八竿子都打不著。

她倆也不是故意要疏遠、排擠宋瑤, 實在是都不想把她牽扯進去。

就連嘉平縣主一開始應承她對付趙安寧, 也是想宋瑤動口, 由她來動手。

連嘉平縣主這後來同她相熟的, 都知道她心性單純,一片赤子之心尤為寶貴,趙頤寧就更別提了, 若不是今日陳家養母恰好過來,讓宋瑤撞見了,她是準備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的。

不過既然宋瑤撞見了,她們再什麼都不說,可就真的傷了情分。所以她們就把計劃和之前的安排都說了,畢竟這都是她們已經完成了的部分,後面未完成的部分她們都閉口不談,就是怕宋瑤腦子一熱,也要跟著參與。

趙安寧對嘉平縣主來說不算什麼人物,但勇勤侯府到底是當年有從龍之功的人家,一個弄不好,也很有些麻煩的。

「阿瑤心軟,就是埋怨咱們,回頭肯定就好了。」說著,趙頤寧輕歎一聲,「便是她真的埋怨,我也不後悔。」

兩人視線一碰,默契十足。

那邊廂,宋瑤坐著馬車回到了盛園。

一路上還在感歎,身邊的人智商太高,襯地她越發笨了,傷人啊!

趙頤甯本來就是原書女主,活了兩輩子的,她頭上有光環,有能耐也是應該的。楚承昭是書裡的一朝帝王,能在一眾皇叔的把持下順利登機,本也是個有本事的。

只是她沒想到,嘉平縣主這原書裡也不過是個寥寥數筆的配角,竟也是個深藏不露的。

……雖然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聰明,但是身邊人的才能一個二個都在逐漸展露,只有她,一眼就望到底了,實在是壓力山大。

感歎了一路,回到了盛園。

宋瑤只能多看飛歌幾眼了——好歹她不是最笨的,最笨的這個還挺樂呵呢。

飛歌當然樂呵了,宋瑤輕裝簡行出門,沒帶輕音,也沒帶新來的玉溪玉屏,獨獨帶了她,可不是對她看重嘛!

玉溪玉屏進了府,飛歌才知道原來當丫鬟還能當成這樣。

她們和玉珠玉容不同,玉珠玉容一看就不是安分的,對宋瑤一直都只是面上的恭敬,是個人都瞧得出她們隻把楚承昭當主子,甚至還生出了上位的心。

玉溪玉屏到了宋瑤屋裡沒幾天,就已經摸清了宋瑤和兩個小主子的喜好。

兩個小主子倒是簡單,除了吃喝睡就是玩,摸清她們並不難。

難得是眨眼間就摸清了宋瑤。

很多事情,宋瑤剛剛想到還沒吩咐,她們倆就像有心靈感應似的,立刻去辦妥了。

而且她們也很機靈,隻服侍宋瑤和兩個小主子,並不去過問楚承昭一星半點。

楚承昭回來後她們甚至還會主動避讓。

還有宋瑤貪嘴好吃,鎮日和劉廚子提新花樣。

玉溪也會下廚,她的手藝自然不能和禦廚出身的劉廚子相比,但是她會做各地的小吃,連劉廚子吃過都說做的風味比他地道——畢竟他大半輩子都在宮裡,學的就是皇宮的口味,地方的口味根本接觸不到。而且鄉野意趣的東西,也難登大雅之堂,他們這些禦廚自然也不會費心研究。

宋瑤不是大雅之人,不出門就能吃到其他各地的點心,真真也叫她高興了幾日。

玉屏擅長的是說書,一個普通的故事到她嘴裡都能變得跌宕起伏,引人入勝。更別說她腦子也靈光,說的都是自己想的故事。

宋瑤日常沒有什麼娛樂,又不喜歡聽戲,便讓玉屏想到了什麼新故事就儘管到跟前來說。

飛歌看宋瑤使喚玉溪玉屏越來越順手,心裡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也差不離了。

輕音聰明,她不攖其鋒芒,選擇了避開,一心去帶小主子了。

小主子生下來後也是她和周嬤嬤抱得多,自然同她親近。

只有飛歌,幹啥啥不會,想幹不會幹,漸漸地連屋裡伺候的差事都讓玉溪玉屏頂了。

她們兩個也是雞賊,知道飛歌雖然沒本事,但在宋瑤身邊時間長,保不齊哪天宋瑤心裡一軟,又把她提上去了,讓她們之前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所以她們忙不過來的時候,情願把差事分給和她們不對付的玉珠玉容,也不叫飛歌沾一個手指頭。

飛歌急的最近都沒睡好,一直到宋瑤今日出府,說跟嘉平縣主的車,只帶一個人就好,親自點了她去。

飛歌心頭壓著的大石頭這才挪開了,笑逐顏開地跟著宋瑤出了府。

宋瑤看她從出府一直笑到了如今回來,便也跟著笑起來。

她同飛歌道:「你不必同玉溪玉屏爭什麼長短,她們有她們的能耐,你也有你的長處。我受著她們的伺候,也不是就忘了你的意思。」

飛歌笑著點頭:「我都知道的,娘子最是心善了。」

說到這,飛歌就想回到一年多前,抽當時的自己兩個大耳瓜子!

她當時怎麼就那麼欠呢!非和主子過不去,還仗著她性子軟,口不擇言的。

現在想想,要不是主子心善性子軟,她早就被扔回安毅侯府,日日受鄭氏的磋磨了。

宋瑤看她這是完全被哄好了,也就沒再接著說下去。

玉溪玉屏是好,但到底是後來的,而且太聰明瞭,叫她總有些不放心。

誰會放心去使比自己聰明、跟自己肚子裡蛔蟲似的下屬啊!

……不然曹操也不會殺楊修了不是!

所以雖然最近她十分愛和玉溪玉屏待在一處,心裡最看重的卻開始笨笨的飛歌。

想到這裡的時候,宋瑤茅塞頓開了。

比飛歌聰明能幹的人太多了,但在她這裡,其他人不夠飛歌忠心。隻忠心一條,就足夠飛歌把其他人都比下去了。

他何必要和主角配角團比智商呢,他們又沒有嫌棄她,而是看中了她才智之外的東西!

想通之後,宋瑤往後院走的腳步就更輕快了。

晚間楚承昭回來的時候,宋瑤正抱著兩個孩子在炕上逗樂子。

他看她心情不錯的樣子,就問她今天在外頭怎麼樣。

宋瑤笑道:「都挺好的,門面和後院全修葺好了,一些不算舊的傢俬也能湊活用,稍微添置點東西就能開業了。」

楚承昭喝了口熱茶,又問她:「醫館的名字可想好了?」

宋瑤說沒有。雖然出錢的有她的份,但到底是趙頤寧在裡頭坐診,她和嘉平縣主也不會時常過去,就準備讓趙頤寧想名字。

夫妻倆閒話了一番,就此用飯歇下不提。

第二天,宋瑤又早早地到了醫館報到。

本以為只有趙頤寧在的,沒想到嘉平縣主也在。

宋瑤進了鋪面後,看到她們身邊還站著一個很纖瘦的女孩。

女孩背對門口而立,她頭上包著一塊洗到發白的布巾,穿著滿是補丁的布衣,腳上還穿著一雙草鞋。

宋瑤想著她們有事,就沒有過去打擾,略站了站腳。

趙頤寧見了她,起身過來迎她,同她道:「夫人,這就是我家姐姐,陳香草。」

宋瑤早知道她養姐要來,只是沒想到這陳香草居然穿的如此寒酸。

沒錯,是寒酸。

她見過陳家養母,雖然也是荊釵布裙,但是好歹身上沒幾個補丁,鞋子也是普通但厚實的布鞋,就是尋常百姓打扮。

但這陳香草,穿的實在是差了些,說句過分的,宋瑤一路過來,也就看到街邊的乞丐能有這種穿著了。

看來趙頤寧說的不假,她養姐在陳家的日子過得很差!

陳香草垂著眼睛不敢亂看,雙手不安地絞著衣擺。

她娘昨天進城,回去就說她妹妹給她謀了一份好差事,一個月能有一兩銀子。

家裡人聽到一兩銀子,眼睛都笑沒了,只有她聽到後一臉慘白,嚇得心都跳亂了拍子。

這城裡怎麼會輕易就這種好差事?她怕她娘騙她,想把她和妹妹一樣給賣了!

可看著家裡人一片歡喜,她也不敢說什麼,隻躲起來偷偷哭了一場。

她是早就認命了,打小爺奶爹孃就告訴她,女兒家生來就不值錢,在家聽父母的話,好好幹活,大了嫁個好人家,幫襯孃家,也就不枉家人養她一場。

後頭她就聽了家人的話,嫁給了癆病鬼丈夫。

隻沒想到,丈夫竟不到一年就死了,婆婆厲害,直接就把她轟走了。

她無路可走,只得回家,於是連累陳家一家子都成了笑柄,連帶還損害著大哥那金貴的讀書人的名譽。

那時候她想,她就是命不好——聽了爺奶爹孃的話,卻沒得個好下場,不是命不好還能怪啥?

反正這苦楚的一輩子的她也過夠了,娘把她賣了就賣了吧,總好過她一個命不好的,連累了一家子。

一大早,陳香草就被她娘帶進了城裡,一路來到了這家剛修葺過的店鋪。

然後陳香草就見到了自己一起長大的妹妹!

她在心理念了句佛,原來娘沒有騙她,真的是妹妹在想法子幫她!